相忘于江湖

第一阶段：一个骗局 一个人的世界 ，很安静 ，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 冷了 ，给自己加件外套 ； 饿了 ，给自己买个面包 ； 病了 ，给自己一份坚强 ； 失败了 ，给自己一个目标 ； 跌倒了 ，在伤痛中爬起并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 是啊 ，我总是一个人 ，你从来不曾来过 ， 我也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世界 2007年10月某日，5：30p。m。郭茹芸。 她迈着匆匆的脚步走过校园里通往宿舍的小径。一片泛黄的芒果树叶从她厚厚的镜片外面飘落。她总觉得昨天还是春天，今天就已经是秋天了，那么夏天呢？ 她不得不回想这段日子的所有片段。她想极力地寻找一些关于夏天的记忆，或者是关于告别春天的片段也好。但是她失败了，不管她怎样努力地回首，浮现在脑海里面都是数学老师那满满的数学题，每天下午的一小测，雪片似的模拟题，还有永远都做不完的高考练习册。 哦，原来这就是她的高三，她的春天、夏天和已经降临了的秋天。她突然意识到，“重点班”成了祭奠她所有青春梦想的罪魁祸首。她的19岁，除了做不完的试题就是晚上一次次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呵责的噩梦。 …… 2007年10月某日，5:30pm。赖小非。 他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从古镇里面的青石板飞行而过。他已经闻到家里面关于温馨和温暖的所有味道。 1，2，3，4……8，八巷69号。Reach。Family。 “小非，你姐呢？怎么不顺便载她回来？” “才不，她要6点钟才能下课！” “是啊！就你最悠闲！你看隔壁家毛毛，童童，人家哪个不是重点班，直接奔好大学而去的？就你，学习成绩差，呆一差班……” “老妈，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这能怪我吗？还不都怪你偏心，把好的基因遗传给了姐，一颗没给我！” “真是的，就会贫嘴，成绩有会贫嘴一半的功力我就烧香拜佛了……” 他非常能理解他妈的这种恨铁不成钢，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喋喋不休。他自小就是一个成长在姐姐光环下，左邻右舍对比下的孩子。总会有一个这样的孩子，要成为所有人的绿叶吧？ 他不在乎这样的比较，因为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生活得轻松和自在，不用为了分数和名次而把试题和练习册当成生命中唯一存在的价值。 他的高考，他的19岁的青春，没有试题，没有练习册，更加没有噩梦。 …… 2007年10月某日，7:00am。教室。 他在上课铃声刚刚响起的那个瞬间奔进了教室。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走进他的眼里。 情信？某个女孩子给我的情信？会是谁呢？我认不认识他呢？……他的脑海里面一大堆的疑问，满满的都是期待。他最终还是抵制不住好奇心和热切的期待。 赖小非， 你好！哈哈，你一定会觉得很突然吧。也许你从来不曾知道我是谁，对于我的名字，你也许也未曾听闻。不过无所谓，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做朋友。 你也许会问我，我是怎样认识你的。其实不用奇怪，我几乎每天傍晚都会看到你在北区操场上打篮球，很帅的投球动作哦。我看到你骑自行车穿行于青石路上的样子，是属于青春的飞扬跋扈。我只是很羡慕你，羡慕得不得了。你也可以理解为仰慕吧，哈哈。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高三（1）班的郭如敏。 期待你的回信。 郭如敏 郭如敏？郭如敏？郭如敏？……郭如敏是谁？她长成什么样子呢？长发飘飘，温柔可人吗？应该不会是背影美女那种类型的吧？……赖小非的心，因为这一封信的到来而变得不知所措，喜悦，紧张，猜测…… 郭如敏， 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的关注和羡慕。我的确觉得很突然，因为总觉得重点班的人应该会习惯为分数和名次努力的生活，你们应该会觉得自豪吧，并且会看不起我们这些差班的差生。所以，我们平时都不敢高攀你们这种尖子生。 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成为你的好朋友。 期待你的回信 赖小非 这是一个开始。他穿过7个教室去打听过她，不过却被告知，全班只有一个姓郭的，其实她的真实名字叫郭茹芸，可能是不希望相见，所以只能把信给了毛毛转交。 他从窗外看见她，一个戴着眼镜专注于试题的女孩子，长发，很可爱。不管是为了什么，出于什么原因，他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来往。他们会聊很多，关于考试，关于见闻，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她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而他的成绩总是在后面；她除了书里面的故事就是电视上的故事，而他去过很多地方，有很多有趣的经历；她的梦想是做一名心理医生，他的梦想是开一小店；她的未来是全世界，他的未来只是他那铺满青石板的古镇…… 他们从不正面接触，只是由毛毛充当传递使者。 他知道他们是两个极端世界的人。她常常鼓励他，也许你可以努力地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她的信条是，只有足够用心，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他曾试着去努力改变，只是为了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他认识她认识得太迟，他已经无法弥补。所以不管她怎么鼓励，他怎么用心，已经无法改变他是差班生的事实。 时光就这样溜走了。高考就这样结束了。他最终还是没能考上大学。而她，意料中的A城，A大学。这就是他们的差距。看见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样子，笑靥如花。他最终还是失去了走过去贺喜的勇气。 他转身，道别了他的高中时光，道别了她。 第二阶段：一次相遇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 不求有结果 ，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 ， 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 ，遇到你 他也去了A城，不是因为她。只是熬不过家人的劝诫还有苦心给他安排的学校。他和他姐就这样流离在A城这座陌生繁华的城市里面。他姐住在这座城市最好的学校里面，人人羡慕。他则进出于另外一所大学的附属班，报出来的学校名字少人知晓。他就这样淹没在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 他除了每天的课程，总是会剩下大片空白的时间。几乎每个人都会找男女朋友来打发这种寂寥空白的时间档。他，不喜欢那种为了打发寂寞而随便安排的恋情。于是，他把时间放在兼职上。赚够了钱就出发，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乐此不疲。 他会时常想起那些关于她的记忆，她的脸，她的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样子。自从高考后，她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消息。他知道距离的意义。 时间仍然过得很快。已经是2009年的秋天了。他在A城生活的第二年。他被他姐强行拉去参加她的同学聚会。 在昏暗的包厢内，他看见了那张脸，那张他曾经远远看了无数次的记忆中的脸。是的，他们相见了。 他想走过去和她打招呼。但是他们从未正式地见过面，他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和他谋面？况且那么多的人，假如她装作不认识他呢？ 他放弃了这种念头。果然，一整晚，她都没跟他讲过话，甚至连一眼都没望过他。他失落了一晚，原来他只不过是她不值一提的过去式。 就这样到了天亮，所有的人都各自分散。他和她，还有毛毛几个人到同一公交站搭乘早班车。他们有一言没一言地交谈： “你是小宁的弟弟哦？” “是啊。” “你叫小非？” “是啊。” “你在哪间学校啊？” “XXX学院” “XXX学院？什么学校来的，好像没听过的。” …… 他难过得要死，但是还是问了她的QQ号码。他真的很想问问她，是真的忘记了他吗？到底为什么装作不认识，难道他在她的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一提吗？难道他在她的记忆中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吗？…… 好多的问题盘绕在他的脑海。他加了她的QQ。 “在？我是赖小非” “哦，在啊，刚回到学校呢。你那么快的？” “我学校离得比较近。想问你一些问题。” “嗯？” “ 你还记得郭如敏这个名字吗？” “郭如敏？谁啊？没听过呢。” “你真的不认识吗？” “真的不认识啊，我没必要骗你吧。” “那你还记得那些信吗？” “什么信啊？怎么都问些那么奇怪的问题的？”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呵呵，发现你人挺奇怪的。无缘无故问我这些问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 他看见她的头像一直在动，但是他已经下线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毛毛了解真相！ “喂，毛之誉吗？” “是啊。啥事啊？那么急” “你给我正经点，郭如敏怎么回事？那些信怎么回事？！” “那个……” “那个那个什么，你别跟我吱吱歪歪的！说实话！”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问来干嘛？” “过去那么久，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还要不要做兄弟？要的话就乖乖告诉我真相！” “哥，你别吓我啊” “谁吓你了？说！” “那个，是你姐啦，她的主意，她叫我帮她一起来骗你，说你脾气倔，假如有个上进的女孩子来督促你，也许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所以就物色了郭茹芸，以她的名字来给你写信啊，我们都希望你也能考上大学嘛，怎么知道……” 原来这样，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难怪她不跟他打招呼，难怪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原来一切都只是谎言…… 他很难过。他曾经熟悉了她的笑脸，她的走路的姿势，她的给过他肯定和鼓励的信，他们谈论过的梦想，他们畅言过的未来，原来都是姐姐和另外一个人的梦想和未来。那是他的19岁的天空啊，他一直都把她当做是他19岁青春里面的初恋。 到了最后，原来只是他的单恋。就像一场华丽的梦，梦醒了，一切都只是泡沫。 …… 第三阶段：一场所谓的相恋 一个人的漠然加上另一个人的苦衷， 一个人的忠诚加上另一个人的欺骗， 一个人的付出加上另一个人的掠夺， 一个人的笃信加上另一个人的敷衍。 爱情是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 可是，一加一却不等于二， 就像你加上我，也并不等于我们。 这种叫做爱的情啊…… 如果你忘了苏醒， 那我宁愿先闭上双眼。 他们经常在网上聊，他们开始变成很好的朋友。她喜欢他学校附近的江景，所以她会经常跑来找他，要他陪她一圈圈地走遍他学校附近所有的地方。 离春节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所有的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她想留在A城，因为某些家庭的原因，拒绝回家。她叫他帮忙找兼职，他答应了并且在他学校附近帮她找了一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为了陪她，他找借口也留了下来。 她其实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生，她其实害怕一个人在外面度过整个漫长的春节。所以，她总是在有空的时候找他，陪她去逛街，找好吃的，散步……他总是答应她的所有要求，用她的话是因为他是她生命中的骑士，是上天派来保护她的使者，所以要无条件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他越来越发现自己不能自已地喜欢上她的笑脸，她的声音，她的走路的姿势，甚至连她呼吸过的空气都是甜的。 他觉得自己也许需要鼓起勇气去尝试，不管结果是什么。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了， “郭小姐，在？” “在啊。” “刚刚下班吧？” “是啊，好累。” “天气冷，多穿衣服，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多谢赖先生的关心啦，你也是啊” “呵呵，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给我一对透视眼，我就知道了” “我在看一些很经典的话，想听吗？” “说来听听。” “其实， 我不是一定要等你，只是等上了，就等不了别人了” “干嘛看这些？” “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 “我不能给你全世界， 但是， 我的世界， 全部给你。” “你是不是想向哪个女孩子表白啊？” “行不行啊？哈哈” “可以啊。” “第一步，抬头。 第二步，闭眼。 这样， 眼泪就都流进心里了。 我想起来了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 那些让你伤心的难听话， 全是我撒谎。” “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些东西了” “没有我在家等着你， 不要， 忘了回家的路。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可是我给不了她。 我给过你的， 再也给不了别人。” “这个有点煽情，不过好多女孩子喜欢听，呵呵” “我已经暗恋你很久了， 如果我不走到你的前面， 你永远不会看见我 你的心， 是我去到世界尽头 也想回来的地方。” “哈哈，用这招表白挺高明的，值得学习” “呵呵，看来是时候用下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家伙，拿我当实验对象啦” “不是，我是认真的。” …… 停顿。空气凝结。过了好久，她回到 “让我考虑一下。” 他的日子一下子纠结起来，他害怕她的拒绝，然后连朋友都不是了。他坐立难安，但是她却很安静，没有消息，没有电话，连QQ头像都变成黑的了。 三天后，她敲响了他宿舍的门，披着头发，眼角还是湿的。她投进了他的怀里，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The End：Over 走着走着， 就散了， 回忆都淡了； 看着看着， 就累了， 星光也暗了； 听着听着， 就醒了， 开始埋怨了； 回头发现， 你不见了， 突然我乱了。 她真的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敏感，固执，追求完美。而他，喜欢自由，无拘无束，不喜欢压力。 她希望他在任何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眼前。她希望不管他多忙，都一定要回她的电话或者信息。她希望他能够分享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情，她希望他在她认识的人面前自称是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他开始无法忍受她的坏脾气，固执，霸道和敏感。于是他们开始经常吵架。日子开始变得有点难过，他们甚至会为了晚上吃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个不休。 也许，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他对她当初答应他成为他女朋友的理由的忽略，也许是导致这场恋情的错误宽容。 他们最终还是分手了，在某一次的吵架中，她嚷嚷要不分手算了。他知道是气话，还是顺从了，没有挽留。他已经厌倦了。 就这样一下子从恋人变成了陌生人，他看见他的Q Q 被她删除了好多次，又重新加了好多次。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跟他说，我们虽然成不了恋人，但是还可以做朋友吗？ 他知道这种藕断丝连的意味，但是也居然答应了。他们又成了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不再见面。 时间还是过得很快。又是第二年的冬天了。这期间，他们做了6个月恋人，6个月的朋友，顺序其实是朋友——恋人——朋友。 她可能是习惯了对他的依赖，不管大小事情都会问他的意见。而他，也好像习惯了她的倾诉，她的依赖。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做你女朋友吗？。” “是吗？那为什么还要答应” “说之前，你先保证你不会生我的气” “好，我保证，不生你的气” “在考虑的那段时间里面，我其实已经选择拒绝的了，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伤害你。但是，当我想告诉你答案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前男友，那个和我相爱了两年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没了我不行的男人，他居然牵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手大摇大摆地去逛街了，所以后来我改变主意了，就答应你了” “哦，原来这样” “是啊，对不起，不过后来，我是真的开始慢慢喜欢上你了……” …… 他听着她的无话不谈，心却深深地受伤了。她原来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疗伤的工具。他，曾经那么固执，不想因为打发寂寞而随便找个人来陪，到了最后却成了别人疗伤的工具。后来慢慢喜欢上他，是真的吗？不是为了安慰他才说的话吗？ …… “赖小非，我们重新在一起吧！好不好？” 她站在他面前，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冷哦” 她钻进他的大衣里面。他连说拒绝的口气和勇气都没有。 是的，他们又在一起了，因为他的不忍心拒绝。 生活仍在继续。不变的只是，他们还是会向以前一样因为意见不合而吵架。 “小非，你好像变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没有啊” “有！” “那是你自己觉得，你说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嗯……” 其实他知道，他的心已经慢慢地离开了，因为不再相信她。他望着她，就像看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日子在延续，一直延续。他甚至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跟她说了。 “赖小非！在么” “在” “在干嘛” “没干嘛” “今晚陪我去看电影，出了一部新电影，听同学说超好看的！” “哦” “你干嘛，很累啊？还是不想去？” “去” “好，那你今晚来接我” “好” …… 他看着坐在身边全神贯注看电影的她，突然发现，其实她是自私的，他看不到她的心。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伴，一个随叫随到，陪她逛街，看电影，聊天，散步的人，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非他不可，换成另外一个人也可以。 走出电影院，下起了小雨，夹着北风，有点冷。 “小芸，也许我们需要谈一谈” “嗯，谈什么” “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然后呢”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对不起……” …… 他的心也跟着开始痛了，他看见站在风中的她的眼泪。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回头，不能再心软，…… 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 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喜欢上你 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却爱上你 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原来一直走，走了那么久，然后再相遇，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俩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