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她忘不了那天清晨，她蹲在一扇紧闭的门前，旁边是她带来的物品，她就那样孩子气般蹲下身，眼眶微肿，双唇泛白，无神的盯着脚下的高跟。她想，没有比这更落魄的吧。 无数次幻想着，会有白马王子的出现，一句“我来迟了”，一只伸出来的手，一个关切心疼的眼神，还有不用言语的承诺。爱做梦的小女孩，珍惜似生命般维护怀里的布娃娃。 楼道里的人慢慢多了，她依旧不愿起身，固执的维持让她觉得舒服的姿势。她回想之前的种种，恋爱，家庭，工作，学习，以及昨晚的微醺。 她倒没想到。原来她酒量真的很好。她想起那年高考分数公布的那个晚上，大家在一个小店里，围坐在一张小桌，一瓶瓶的喝酒，有人喝的是高兴，有人喝的是失意。可是，这丝毫没有关系，因为大家在一起。 她想起暑假里的那群孩子，他们总喜欢围着她转，她想起自己当时的笑脸，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下表，还有十二分钟。 门内的电话一直响着。她感到有点嘲讽。 她记起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在一扇门前，那时的她却是在不停的敲门，门里的人，没有开门，只是在问是谁。她捂住嘴吧不发出声音，她怕她一说话就不可能进得了那扇门。 她不想想了。 这时旁边的门开了，一个时髦浓妆的年轻女子，穿着拖鞋，拿着脸盆，面无表情的撇过她，然后走向走廊进头的洗漱间。她看了下那女子的背影，又低了头。 她心里很害怕，她想起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让她心里发毛的脸，想起昨晚颤抖的双手，想起所有不明白的情绪和事物。她心悸的抓紧手中的手机。这时，电梯开了，她看到一个手里搬着重物的男人走来。 那人诧异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陌生女孩。她眼里有着凄凉，但更多的是不安。 已经九点了，她看了下表。 无声。她看着那男人放下箱子，掏出钥匙，打开她面前的门。 “ 我可以进去吗”她听见自己几不可闻的声音。 雨不大不小，路上躺着几处水洼。撑着伞走在路上，她不记得过了多久时间了。只是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她都会记得去赴约。一种习惯，她觉得。她敲了声门。 “进来”里面传来温和和女声。她不由的笑了，她甚至可以看到门那头的那两杯清水。 她进了门，把雨伞收好，和往常一样放在门旁。她整理了下衣服，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沉默。 对面的人似乎也不惊讶。只是一脸微笑着，看不出其他情绪。 “我很累”她说。 “那睡一下吧。”对面的人依旧那么温和。 “恩。”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抖落几分疲倦。 过了一会儿，她醒了，夸张式的伸了懒腰。 “我回去了，下次见”。满脸灿烂的笑容。 门后，是淡淡的叹息。 烦躁，炎热的午后。公车上，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在脸上。 “因冷气，起步价2元”，看着那个牌子，她想笑。将近午后三点。她找不到见面的地方。 终于找到了，她坐在招待室里，有点忐忑。她问自己，你凭什么留下？ 她觉得糟糕透了，因为一瞬间的犹豫，主动变被动。 尽管不甘心，她还是离开了。门外，满眼的霓虹灯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她没有注意到。她用手撑住犯困的脑袋，拿着笔记着眼前那个人说的话。 一室的人，她只是其中一个，特意挑了角落的位置。早过了吃饭的时间。 她低下头，看了眼肩膀，那条伤痕还在，她想，该买个纹身贴纸了。 手机依旧不懈的亮着。这回她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让她感到有点诧异。她看了眼还在说话的那个人，悄悄的挪了下椅子，轻低着头，按了通话键。 “喂？”语气中充满紧张和觉察不出的开心。 再次见到Johnson ，是几天之后。东西落在当时的会议室了，她想回去取。 会有点尴尬的吧，她想。虽然早上通了电话说回去取东西。 她深吸了口气，推开眼前的玻璃门。很干净，一如她第一次来感受到的一样。 她扫了眼大厅，然后眼睛定格在那个和前台小姐正在说话的身影上。 真不巧，她想。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去拿东西而不需要打招呼之类的，那个身影也看到了杵在门口的她。 “来了？”一惯的似笑非笑。 “恩” 打了招呼，她就向会议室走去。 脸都僵了吧，她想着。 取了东西，重复下笑脸。她终于走出他们的视野。 她在拐角的楼梯口，停住了。看着刚才走出来的地方，翘了下嘴角。 是你们的损失。她轻轻的说了句。 午后两点，公车站上只有三个人。她，旁座的一个女生，以及公车旁一家理发店里的年青男子。 她瞅了瞅邻座的女生，中等披肩发，清秀的面容。那女生低头玩着手机的手机，在发短信息吧。 她搞不懂，为什么理发店的男子也坐在这里，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来等公车的。 看了看自己，她， 还有他，再看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觉得好玩了。 并不热的天气，稍微有些冷，脚下的皮肉隐隐作疼。她拽紧手中的包。不自觉的习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习惯。 远远的一辆公车缓缓驶来。 车门开了，她上去了。 旁座的女生依旧不动，旁边旁边旁边的年轻男子仍然作者。 她想，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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