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从来都不对等

生活就像那长江里的浑水,滚滚向东流,泛着大大小小的漩涡,时而跌宕起伏,时而汹涌澎湃,恰若生命的轮回,遥遥摆摆,居无定所。人世的征程,一路前行,阴晴不定,仿佛岁月的影子,总是模糊,却又从不被遗忘。 ——文:若伊 躲在爱里的人,是爱情世界里最安全的一类人,他们在躲着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对方幸福的模样,耳朵里听到的全部都是自身命运的交响曲。这些躲着的人相信自己是幸福的,可是同样也是这些躲着的人们,却从来都不会知道这种幸福到底会有多久。虽然一直都在探索,却似乎永远都不会找到真正的答案。然而在爱里,却永远有着他们这么一类人,会一直选择躲在对方无法察觉的阴暗角落,远远的望着对方的幸福,却认真的把那些远远的幸福都同样的当作是自己的幸福。 她叫苏晓小,我叫陈大,我认识她已经快有四年了,当然,她可能还不会记得我,我想是的,她应该还不会记得我。我喜欢看她的嫣然一笑,当然她并不常对着我笑;我喜欢观她的轻移莲步,当然她并不是特地走给我看的;我喜欢听她的莺声燕语,当然她并不是故意在对我说的。我喜欢注目她的一切,我觉得这种注目,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并且我热爱这种习惯。每天午夜时分的时候,是我离她最近的时候,这种近,甚至超过了白日里我躲在她身后的那种近在咫尺。很显然,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已经是她。 我是一个喜欢唱歌,喜欢看书,喜欢写字,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我喜欢唱歌,但是我唱功并不好;我喜欢看书,但是我悟性不算高;我喜欢写字,但是我字写得太僵硬;我喜欢打球,但是我球打得并不帅。我喜欢的东西很多,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有很多的特长。是的,我并没有什么特长,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喜欢毫无意义,因为我觉得我喜欢她使得我的生活充满了意义。我喜欢喜欢着她的这种感觉,我希望我能够就这样一直喜欢着她,哪怕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着她。有时候在梦里我与若干年后的她邂逅,那时她已经有夫有子,而且也早已褪去了当初在校园里的那份容颜,可我仍旧能够一眼认出那一个就是她,我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缓缓的告诉她,就在我们同样也青春年少的时候,我,曾经爱着她。 我认为她是一个兰质惠心的女子,当然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事实是当一个男子默默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他便常常会觉得那个女子就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他会绞尽脑汁搜出一切优美的词语用来修饰这个女子,他会觉得那些自然界里存在的那些最美的词语都是为了这个女子才设的,宛转蛾眉,梨花带雨,双瞳剪水,甚至丽质天成都是最适合于她的诠释。而我,对于苏晓小的诠释,是兰质惠心,我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灵动,那么的温情,在我心里,她理当占据着这样的诠释。 我认识苏晓小是在一次选修课上,那是我在整个大学里最讨厌的课程之一。不过说来可笑,这门课后来也是我大学里唯一的一门获得了全勤的课程,因为在这门课里,有她:苏晓小。那是在大一下学期开学的时候,由于学校安排给我们上课的是一位奇怪的老师,我们自然的也被迫的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在这种选修课上,在这种学分制度下各学院各专业混上的选修课上,这个奇怪的选修课老师居然要求我们像小学生一样一个个的上去做自我介绍。毫无疑问,这是一位令人反感的老师,这是一门令人反感的课程,这是一次令人反感的经历。但是这反感的老师,反感的课程,反感的经历,却让我好感了一位童话般的苏晓小。生活中总是有着那么一些事,阴差阳错,但是差了的,却并不一定就会错。因为那是开学的第一次课,所以从那以后,在这种无趣的课堂上,就已经从来都不缺少陈大的影子。 然而始终有着陈大的选修课上并非始终都有着苏晓小,陈大可以为了苏晓小而从不缺席这门生硬而又无趣的课程,但是苏晓小却没有必要为了陈大做出来与不来的决定。有苏晓小的课堂上,陈大会望着苏晓小上完所有的课程,没有苏晓小的课堂上,陈大会望着苏晓小坐过的位置上完所有的课程。苏晓小之于陈大,是他呼吸的空气,他希望他能够一直与她形影不离。而陈大之于苏晓小,只是她生活的过客,她不需要拿什么用来希望他,也不需要拿什么用来不希望他。 喜欢从来就是一种莫名其妙,你不知道为什么就会糊里糊涂的渴望进入对方的生活,把想念对方当作自己的习惯,把对方的一举一动照单全收,完全纳入自己的生活。即使:对方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喜欢上苏晓小就是这种莫名其妙,而她也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但是,我对她始终都感觉是熟悉着,因为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相隔得很近很近。 我总是热爱着那些生活中有着苏晓小的日子,从刚刚走进大学到现在,我已经换了四个挂历,我喜欢把每一个有着苏晓小的日子打上勾,只要那一天看到了苏晓小,我便觉得那一天的生活也就充满了意义。眼看着四张日历上满满的都是苏晓小的味道,我的心里充满了激动,当然也充满了一种浅浅的落寞的感觉,那种感觉总是会在突然的激动过后涌上心头。 我在苏晓小的背后遥遥的看了她好久好久,但我仍旧并不十分了解她,我总觉得她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不可靠近。我喜欢她,但是我却害怕正视她,我害怕她正视我时会看到我脸上显露出的那份尴尬,我害怕她正视我时会看到我表现出的那种无言以对,我害怕她正视我时会看到我眼睛里早已呆滞了的瞳孔。 我总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总是可以在自认为很得意的场合看到苏晓小,我喜欢唱歌,但是每一次我参加K歌大赛我总能够在观众的人群里看到苏晓小,我想,或许苏晓小也喜欢唱歌。我喜欢看书,我也常常看到苏晓小拿着一本课外书在图书馆一角安静的翻阅着,我想或许苏晓小也喜欢看书。我喜欢写字,我也偶尔看到苏晓小的包包里放着一支干净的翠管,我想或许苏晓小也喜欢写字。我喜欢打球,我也常常在球场旁看到苏晓小的影子,我想或许苏晓小也喜欢打球,至少喜欢看人打球。 我当然会很兴奋,事实上这一点才是最让我兴奋的。苏晓小,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子,在我喜欢她的这四年里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恋情。尽管追求者甚多,但是她却从来都不曾给过他们机会,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仿佛没人能够与之并驾齐飞。当然她愈是这般貌似高傲的孤芳自赏,我便愈是喜欢着她,默默的喜欢着她。我不认为她会是地下党,因为在这整整大学四年里我都未曾看出她曾经有过丝毫的相关痕迹。然而岁月无情,如今,我终究还是见不到苏晓小。 在喜欢的时光里,时间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身外物,你可以完全忽略掉它的存在,任由着它一分一秒的悄悄偷走你生命中最美的年华。直到有一天你陡然发现你的“身外物”已经全然消失,你赤裸裸的把自己呈现在那纷繁芜杂的大街上,你想要逃离那无数双注目者的眼睛,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论是前进或者后退,都找不到亚当夏娃身上的那块遮羞叶。于是你只能够无奈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我喜欢她的那些时光就是像这样悄然走过的,不知不觉的却已经到了大学毕业的光景。我仍旧还是那个默默的喜欢着她的我,她依然还是那个或许仍然不认识我的她。但是时间已经到了毕业的时节,未来或许就必须得天各一方,我不想就这样把我们的这一次简单的再见当作是再也不见。所以我,想要鼓起勇气告诉她:我喜欢她。 那是在毕业典礼结束的时候,我悄悄的跟上了从体育馆里走出来的她,这一次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我走到她的面前:“你好,我是陈大,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我希望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毕业了,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够保持联系。”在我走上前的那一刻,我们总算是对视了,而这一次对视,我是真的很坦然,当我们瞳孔对瞳孔的时候,我不再选择逃避,而是掂起脚尖自信的迎上前去。或许每一个当要面临某些重要离别的人,都会显得异常的勇敢,这一刻的他会与那个他本人一直习惯的他全然两样,他会瞬间变得不惧怕拒绝,不惧怕嘲讽,不惧怕突然的打击,即使他本就是一个习惯了沉默的人。“你的歌唱得真的很好听,你的字写的也不错,你读书的样子很好看,你的球也打得相当好。你是说毕业后我们再联系?哦,对不起,已经毕业了,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三天后的飞机,我妈妈已经安排好了让我到英国去留学,我父母都在那里,我也很希望能够一直与他们呆在一起。或许以后学成了,我会回国,又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国。嗯,放心,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你叫陈大。”她微笑的说着,可是我又仿佛看到她的眼角里还藏着丝丝的水痕,她的那个眼神真的令我很难忘。我蓦然领悟,原来她一直都认识着我,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我的名字叫陈大,她不仅听过我唱歌,还仔细看过我写字,读书,还有打球。可是现在的这一次对视是不是又来得太晚? 我毕业了,她离开了。毕业后的日子,我因我的生活里没有了她而难过,而她会不会也因为她的生活里没有了我而感怀,我想,她应该不会。 我叫陈大,她叫苏晓小,可是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她总是那么的高大,而我却一直都是那么的渺小? 天上的飞机隆隆作响,但是我知道这个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载着她离去的飞机,可是即使是那个载着她离去的飞机又能怎样呢,它注定也不会是那个会载着她归来的飞机。 我们的爱从来都不对等,因为我一直都把自己躲起来了,而你却始终都站在那里。我遥遥的望着你,却从没有注意到你有时也在遥遥的望着我。现在我所有的介怀早已不在于我是否爱你多一点,而是你是否还会如你临走时所说的那样,你还会一直记得我? 你终究还是走了,不再在我的生活里停留。 可是你离去时候的那个难忘的眼神是在告诉我,在曾经的那四年里,你是始终不曾注意过我,还是你也曾经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