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她突然觉得。而他,曾经是她心里一个小小的花园。 在中学的第一天,她第一次遇见了他,他转过头看她的眼神让她确定,他的表情,在许多年以后,她都会意犹未尽地想起。 那是一个想发生什么却又害怕发生什么的青涩年代。她想,只要他们曾经走进过彼此的园子,这就够了,而一切,她只想留给以后。她对他保持了沉默。 也许是因为少年意气,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发现还有更明媚的园子,他不再等待。泪流满面的那个日暮,她在心里想,他和另一个她才是真正最合适的。她觉得他们两个明媚的笑容,就像是一个遥远得让她看不清的童话。她没有觉得遗憾,只是突然感觉到了孤独。原来,她是害怕被他忘记的。 之后,她淹没在了人群中。 后来,他和他的公主分了手。再后来,他和她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新的城市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包容力,它可以包容许多不同性格、不同追求的人,包容不同的梦想,甚至,包容到让人假装失去了记忆。又是一年,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的谈笑绕开了那个年代。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她他又喜欢上了她。 他专门跑到她的大学,去带她看星星;带她去有着优雅烛光的咖啡店,点了卡普奇诺,然后笑着说英语的标准发音是这样读的。那个傍晚就像是一个幻境,美得就像卡普奇诺的细细的泡沫一样,满溢香味,但却在她的心境中一层层冷下。在卡普奇诺的温润中,她终于知道了,年少时,她一直迷恋的只是他的眼神。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营造出的一个无比柔情的梦境。当梦真正以现实的方式出现在眼前时,她发现,她是不想要的。 那段时间,她的心情是纷繁而又驳杂的,对于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仿佛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无可言说的情绪。她曾经是迷恋他的眼神的,干净得毫无瑕疵,就像她从前看见的,梦见的一样。她对他的所有怀念成为了纪念年少的一种方式。 她知道,他们是不合适的。他是一个自恋的人,一个男子如果太自恋,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约了他出来,只是为了了结一个愿望。她也许欠他的。感情的债,往往不能用同一种感情补偿。他们百转千回的暧昧,是必然要结束的。 她始终没有答应她,她不能用爱情来补偿他,甚至补偿曾经的幻梦。那是年少时美丽却脆弱的梦。所有的梦境,都是由她的想象构成,他只是一个假想的王子。 后来,他选择了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她还是会想起他。那是她曾经的习惯,她习惯了他大学以后每天给她说一声晚安,无论她有没有回应。有时,当习惯成为一种依赖,当不再存在时,就有一种寸步难移的感觉。她曾经也许是喜欢过他的,但也许也不。 人有时陷入回忆时往往是软弱的,那是时间带给你的致命的无力。有时在闻到卡普奇诺的温润的香味时,她会突然沉默。在隔了数年的梦里,她又依稀记起了一切。那像碎片一样消失着的一切。 又是一个秋天,风一层层凉下了,在石凳上,她听见了树叶的声音。时隔一年的夜晚,她又想起了他。抬起头,她看见了星星。这时,距离他们认识已经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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