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记忆里的门

蓝色大门 山谷里的野百合开了, 有个鼻尖带痣的小姑娘穿着长绒衣在阳光里跳舞, 她的大草帽掉到了河里 顺着河流淌到你家门前 十二岁的我和现在长得不太一样。十二年前的海城也和现在不太一样。十二年前的海城没有这么拥挤,马路虽然没有这么宽,但梧桐树很多,夏天来的时候马路两边的树叶遮云蔽日。 有人拉了西瓜在树下卖。你掏光口袋里的零钱还不够,于是笑嘻嘻的对跟在后面的我说:“喂,丫头,捐一块钱给我买西瓜拉!”我撅着嘴,很不情愿地从书包左侧大口袋的小拉链里取出十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毛,委委屈屈,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可是你,你昨天借我的一块钱还没有还啦……”头上吃了一个爆栗,痒痒的,不痛。 “这么小气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喔?” “切,谁要嫁……” 卖瓜的人不说话,他先是笑嘻嘻的看着我们,然后麻利的把西瓜分成几瓣递给我们。鲜红的瓢嫩绿的皮,咬一口香甜的汁水乱溅。你眉开眼笑的拉着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啃西瓜,一边玩弹豪猪的游戏。 12年前,弹豪猪是海城少年间最流行的游戏。游戏很简单,两把铅笔刀,找块土地划个“田”,田字中心点一点,名唤“豪猪”。两人相互拿刀向田字里面掷去,每掷一次就割走一小块区域,直至先掷中豪猪的那方算作输为止。 你深谙此道,学校有人封你“杀猪怪侠一枝梅”。据说经常有人在课间操时间找你单挑,但无一不败北。你为此很是得意,我撇撇嘴。奇怪的是,你杀猪怪侠的好身手一到我这里就变蠢,看来一物降一物是没错的。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拍拍屁股后面的土 耀武扬威的伸出手指:“过来,给我弹一下。”你很不情愿地站起来,那时候你就像棵黄黄瘦瘦的豆芽菜 ,挺直腰杆也就过了我半个头。我得意的暗自运气,然后对你脑门狠狠地弹了一下。“呀!”你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的在一旁上蹿下跳:“哇哇,臭婆娘你想死啊!弹这么重!”我翻了翻眼睛,对此人做了一个难看无比的鬼脸,然后跳上自行车就逃。不管你在后面大叫死丫头要是被我抓到了你就完蛋了之类的话,狠命的骑着车冲向江边。我爱极了这种追风的感觉,小小的少年,看多了童话,总是妄想自己能骑着单车,冲向江边,骑到五年后,十年后,去看一看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 叫累了笑累了,我们就地一躺,如两只翻身得鳖,四仰八叉倒在粗糙的沙滩上。 头顶上浮云静静的流动,江水在脚边哗哗淌过。我侧过脸问:“你,那个,顾小溪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江畔余辉将你的脸染成绛红色,你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然后闷闷地说了一个字:“屁!” 水孩子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看向着未知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好几个漂亮女孩 当然还有丑陋的大海葵 水孩子把石子放进大海葵嘴里 因此全身长出了仙人掌一样的刺 课间操的时候,我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晒太阳,忽然有阴影遮住温暖的光线。我抬头,逆天处,一个女孩的面孔占去了整个视线。圆脸,两颗圆眼睛,整张脸像一轮满月,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俨然一场月全食:“你就是麦兜?”“是啊。” 女孩点点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旁边有同学捣捣我,暧昧的对我笑:“喏,她就是顾小溪。”原来如此。 开学至今,她不是第一个跑来看我的女生,但在追你的人中,显然她最富盛名。羞怯的托人递情书,迅速跑到窗口看一眼,偷偷在背后小声叫他名字……这些都是段位低的人所为,顾小溪不。传言顾小溪开学第一天就把你堵在车棚,像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话一样表情自然地对他说:“喂,我叫顾小溪,狮子座B型血。我在高一三班。我喜欢你,你呢?”据你自己所言,被这个悍女当场雷倒,只有推起车子落荒而逃。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爱就是无所畏惧,胸口揣着一个勇字就能跳出战壕恨不得将这份喜欢昭告天下。 要到很久很久以后吧,才终于明白,男人喜欢的女人,和女人喜欢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可那时我们只是简单的男生女生,我们懂屁。 顾小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两班合上的体育课上,她一个人从女生队伍里跑出来,紧跟在健步如飞的你身后。一圈,又一圈,面孔憋得通红,鼻孔张得快要裂开,可却死死咬紧牙,始终保持和你三个人的距离,不进,也不退。 天上一轮烈日,似要把操场烤化,周围的人都累得要趴下,一个个张着嘴巴半死不活的边走边喘着粗气。只有那两个疯子,暗地里相互较劲,谁都不肯停下来。终于还是你屈服,你一屁股坐到操场旁的草地上,舌头搭到嘴巴外,活像一条狼狈的哈巴狗。 顾小溪终于也停下,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看着你一字一顿地说:“你,卧可以追着你跑12圈,我还可以继续跑下去,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我有什么不好?”周围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我看到你涨红了脸,恼火的起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神经病。 放学的时候,你耷拉着个脑袋,看上去像被雷劈了一样没精打采。快到家了,你却突然扭头对我说:“帮我告诉顾小溪,我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叫她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转身就走,空留我一人在身后哇哇大叫:“喂!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在无声之中你拉起了我的手 我怎么感觉整个黑夜在晃动 耳朵里我听到了心跳的节奏 天空中只有星星在闪烁 晚自习的时候,我越过教学楼后面长长的葡萄架,去操场上找顾小溪。暮色中,有女生嘻嘻哈哈摘了没熟的青葡萄砸男生男生来不及闪躲,那葡萄正中眉心。男生跳起来直追女生,女生尖叫着朝远处跑去。叫喊声惊起了正在屋檐上休憩的鸽子。他们扑啦啦飞起,在黄昏的校园里兀自盘旋着,一圈又一圈,静默而整齐。 顾小溪把自己倒挂在双杠上,双手抱臂,头朝下,远远望去,好像一直没有尾巴的怪异猴子。我站在双杠下很久,双脚把地下的泥土挖了个尖尖,却仍就没有想好和顾小溪的开场白。最后,还是顾小溪先开了口,只见她呼的一个翻身,身手十分利落的坐上双杠:“说吧,什么事。”“呃……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林凯?”脱口而出的话,不知为何变成了这句,老实说,我也被自己震惊到。 “呵!”顾小溪看着我,目光如炬,“那你为什么喜欢他呢?”“咳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我对顾小溪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我和你在一栋楼里做邻居很多年,我们不过比较熟而已。可是对话却无法继续开展,顾小溪显然不信,于是不再理我,转而看向远方。 在远方,几片流云迅疾的划过天幕,黑夜降临了,鸽子回窝了,星星也渐渐亮了。 我讨了没趣,遂把火气发在你的身上。晚上回家,在黑暗的楼道里,我压低声音对他说:“下次任何你和顾小溪的事情,有种就自己解决去,不要来找我!”“吃醋了?”“你怎么不去死?”“喂!那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气场突然就不对了,不知谁先不说话,于是只好捏着衣角在黑暗中沉默。 不知过了有多久,我依稀觉得有只手试探着伸过来,仿佛一个暗夜泅渡彼岸的小偷,悄悄地拉住了我的手。脑子里是清醒的,却只能屏住呼吸,不知该怎么办,恨不能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才好。然而,“吱--”不知哪家门发出一声响,吓得黑暗中两人迅速跳开,我夺路而逃,两级并作一级,飞快地跑回家。关上房门,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楼道里一片寂静,只有寂寞的蝉,哇哇地叫。 spring came,rain fell ,we ended up nowhere。then june came,sun came ,and we still nowhere? 春来,初雨落。我们无处结束 夏来,日光照耀,一切还是无法结束吗? 后来,我和你谁也没再提那晚的事,但我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你。 暑假很快来到,我报了钢琴班,早出晚归的跑去学钢琴,夹在一堆小鬼头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老。 有时候也会想起你在干嘛干嘛,但一想到你,就会想起那晚,寂静楼道里神来的手,令我心慌意乱,不知如何面对。 喂,你到底有没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啊?傻瓜,难道还要我先说喜欢吗?难道我是傻子,不知道弹豪猪是你故意输给我?难道我是白痴,不知道你怕我误会残让我去传话?难道我是呆瓜,全校那么多男生,为什么我偏偏只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玩?喜欢的话,不是用来说的,而是用来体会的,难道不是吗? 我在钢琴班的小伙伴是个刚上六年级的小男生,他很不解为什么我这么大年纪还来学钢琴。于是我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如果有天你长到姐姐这么大的年纪,有喜欢的女生,你就会幻想能弹首好听的曲子给她听,你就会希望自己能优雅点再优雅点,能干点再能干点……” 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 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这个世界变得真快,还在夏天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我和顾小溪竟然成了好朋友。她佩服我的坚持与沉默,我喜欢她的张扬与勇气。我们在国庆节约好一起去你家看碟。我还记得看的是陈柏霖主演的《蓝色大门》。微湿的海风漫过脸庞,张士豪扬起下巴的侧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倔强,真是好看啊。那样动人的年纪,那样花样的情怀,喜欢上一个人就要纠缠到底。 可是后来呢?还不是做了朋友。影片的最后,男生穿着花衬衫,骑在青春的路上。他和女生相互约定,如果有一天她开始喜欢男生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是3年后,5年后,10年后,还是一辈子? 我们也是这样的吧……可是,未来究竟什么样子?一辈子究竟有多长? 冬就快到了吧 然后四季更迭 我们将离开出生地 走向不可知的远方 又是一个夏天过去的时候,我们终于毕业了。我和顾小溪考了同所大学,而你发挥超常,去了另外一所城市的名牌大学。学校放榜那天,我们三个站在红榜下沉默了许久。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你们也有过类似的感受吗?好像有一点期盼许久的放松,但却又觉得难过,不是因为离别,而是这天底下所有不能操控的成长。 我和你终究还是好朋友,无论过去我们多好走的多近,只是时间的冲淡,让我们成了比恋人更亲近的朋友,我了解你,正如你也了解我。我不会选择你,因为太了解。呵呵,我想我永远会记得那天,我们三个,在朝阳升起时站在断崖山下朝东方许的愿望。 “喂,顾小溪要成为经管系第一系花。男生排队随我挑。对了,我喜欢笑起来阳光的男生啊!” “喂,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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