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成殇

瑟瑟的秋风夹着翻飞的黄叶吹得人生冷,她掩嘴轻咳了声,秀丽的眉毛轻轻皱起。忽的她的余光瞥到一抹俏丽的身影一闪而过。蓦地,胸口发紧堵得慌,咳得愈发厉害了。 “茵子,你先在这等我。”他把大衣脱下,细心地为她披好。火车站广场的人行道上梧桐树的叶子晃荡得厉害,她乌亮的秀发被风抛在脑后。 “你去哪?我陪你。”风触动着她的盖过睫角的刘海,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语气显得焦急。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便匆匆穿过马路,消失了在穿梭的人流中。 这是件黑色的大衣,宽大又厚实,风格很儒雅,飘着股淡淡的清香,是他的味道,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披上它阮茵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就暖和了。戴在她白暂手腕处精致的手表指针不经意跳向八点,她怔怔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出了神,耳廓蓦然响起了昨日的那通电话: …… “妈,现在还早着呢,你操什么心啊?” “逸轩,妈替你操心是为你好,萧楚楚这女孩聪慧漂亮,知书达理,自小就爱慕你,家境又好和你是最适合不过了,你爸和她的伯伯交好,这你是知道的……”说着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妈!” “听话,明天就带着楚楚一道回来,不要惹你爸生气!” “妈,我,我……”蓦地电话里传出一阵嘟嘟声。他懊恼的放下手机,明亮的阳光打在脸上,五官白的刺目。 四周寂寂,阮茵拉开窗帘一角悄悄凝视阳台上的他,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入耳。字字敲击着她的心脏,忽然之间她的心好慌乱,她深吸了口气,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萧楚楚不是张逸轩的女朋友吗?”,“谁说的?阮茵才是他的女朋友好吧!”那次同学聚会,同学们谈笑议论的声音回荡在耳廓“萧楚、萧楚”阮茵一遍又一遍的呢喃,震惊得身形晃了晃。 …… 风吹得掉落的叶子舞得凌乱,在街道上四处乱窜,有一叶卡在她的发梢里了,她却没有察觉。只是静静的立在风里,黑色的大衣紧紧的裹住她的娇细身体让她的身形愈发纤弱,她的样子让他的心没来由的抽紧。 “茵子”他站在她的身边,声线柔和,轻声的唤道,抬手便去拂落卡在她发间的落叶,黄叶应手而落,打着旋儿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姿态萧条有股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嗯?你去哪了?”她回过神来清亮的眸子紧盯着他,眼底有丝疑惑一闪而过,他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快走吧!再晚的话就赶不上火车了!”他的声音很轻,轻的风一吹就散了似的。听在阮茵的心头只有一种空荡荡的无力。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他挂掉电话后自阳台步入卧室朝她走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母亲病了我回家看看。” “那,明天我送送你吧。” “嗯。” 他的眸色忽然变得很深。昨日他柔和的声线又回荡在耳廓,很诚挚,可她听着却没有了温度。 想到这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眸底有抹掩饰不住的悲伤,转过头不再看他,淡淡的应答:“好!” 张逸轩拖过她身边的行李箱,揽着她的腰肢往车站走去。地上的落叶很乱,仿佛很久没人打扫了似的。 “你喜欢萧楚楚那样的女孩吗?她问的有些突兀。萧楚楚,她的好友也是他儿时的亲密无间的玩伴,更是他忠实的爱慕者。 “嗯、你提她干嘛?”他看向她,墨色的瞳仁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了。 她盯着他,眼底有股抑制不住的失落,为什么他的态度永远都是这样的暗昧不明。 “你怎么了?”感觉到她的身体的僵硬,“不舒服吗?”他有些担忧,抬起手覆上她的额,他的手宽大温暖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看到他对自己的小心翼翼,阮茵只觉得心乱得很:他是在乎我的吧,可为什么他要瞒着自己?他明明是回去相亲的,却说谎是母亲病了,明明他和萧楚楚的关系暧昧不清,他却还能瞒着自己,应得云淡风轻,仿佛这样了他们就没有关系了似的。逸轩,你难道希望我来告诉你她是你母亲内定的未婚妻吗? 她推开他的手,“没什么!”声音闷闷的。他错愕的看着落在半空的手,样子有几分尴尬。 风渐渐地更大了,落叶舞得愈发的壮烈。米色的休闲装配着他修长身形显得有点大,在风中剧烈的晃动着,忽的从他的口袋上方露出来两截火车票。“听话,明天就带着楚楚一道回来,不要惹你爸生气!”阮茵的脑海忽的窜出了这句话。 张逸轩看着阮茵盯着他口袋里露出了上半截的两张火车票时,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阮茵却看得刺眼。 “走吧!”她理好被风吹乱的秀发,笑得苦涩。 她陪着他走近检票口,努力的压抑住鼻头的酸涩,抬手便要脱去披在肩头的黑大衣,猛地一只温润的手阻止了她。她举头,两颊发丝仍旧凌乱,鼻头微红,清漾的眸子泛上了一层水意,楚楚可怜的模样。“怎么了?”她拉开他的手。他扭过头去,久久未转过来。 她不敢回头看他,她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人,他一定在等她吧,萧楚楚,她也该到了。阮茵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她和他是未婚夫妇,那自己算什么。蓦然,阮茵觉得心口堵得慌,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晶莹的泪珠泛出冰样的冷光。 他转过身很久才把内心疯狂涌动的情绪平定,刚看到她的样子,张逸轩的心口尖锐的疼起来,痛得令他窒息。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吗?为什么她的眸子如此的悲伤? 他再转过身时,她的眼里已然没有了泪水,只是鼻子更红了,是风太冷吹红的?他走过去拥紧她。 “你路上注意安全。”,她嗫喏着,挣开他的怀抱,语气有些淡漠,因为没有人会好心情的把自己的爱人送给另一个女人。阮茵也不例外。“就到这吧,我先走了。”阮茵木然的转过身去,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痛哭起来,忍不住不顾一切的指责他,和他闹翻。风淡了些,空中仍旧飘荡着孤零零的几片黄叶。“咳,咳……”她又开始咳嗽了,只向前走了几步就被只温热的大手给拽了回来,“茵子!你去哪?我们要检票进站了”张逸轩望着阮茵刚才的举动有些莫名奇妙。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却被她提前看到了自己口袋里的车票。 “你说什么?我们要进站了?”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怔了半响,张逸轩已经拽着她穿过检票的栅栏向车厢迈去,经过小商铺时他要了瓶水。“逸轩,别闹了,快放开我!”“外面风冷,上车再说吧!不一会儿,他们便落上了车厢,相对而坐。 她正要开口,“先把感冒药吃了吧!”他抢先说道。从裤袋子里掏出一小袋药,是止咳的。“茵子,你先在这等我。”刹那间,她明白了所有:“原来之前他离开是为了给自己买药的”而她却误以为他是去追另一个人呢,那抹俏丽的身影实在太像一个人------萧楚楚,那样的身影,莫名的契合。不自觉的她的嘴角弯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那种满足仿佛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车厢有点挤,阮茵拧开瓶盖抬头正要吃药,蓦地,瞥见他神色不自然起来,眉宇间尽是慌乱。 “逸轩!刚在车站广场你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哎?茵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只送他的么?” “楚楚!”她扭过头去,一抹俏丽的影子。是她,原来真的是她!阮茵的脸色惊得煞白。车窗外,秋风横扫,叶落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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