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多久》

    
  记得一个九十九步转身一步的故事,一个人可以向前走九十九步却舍不得最后的一步,总是觉得凭什么我要走完最后的那一步,就连最后的一步还要我去走,她(他)为什么舍不得最后的一步,就只是一个转身而已,难道真的就是那么难吗?这是人性。
  
  我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是一个曾经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毅然决然的为了爱不管不顾。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远方的姑姑。说实话,家里很多人对这个跟着男人跑了的姑姑的态度并不是怎样的好,他们认为这样的女人是不值得尊重的,但是我却是满心的钦佩,满心的赞扬,无论她现在过的如何,最起码她的青春是可以回忆的,是值得回忆的。
  
  姑姑每每都会说起她曾经的故事,可以看得出在她经历过世间沧桑洗礼的面庞上并没有半丝的不愉快和愁苦,反而因为曾经经历的故事,整个面庞上洋溢着幸福。姑姑说年轻的时候特别的漂亮,说那是一种自然美,不像现在的女孩子尽管精心的雕琢着,但是总是还是那样的刻意,不是天然去雕饰的美丽。姑姑说那会的她是村子里面少有的文化的女孩子,因为正好的赶上了扫盲。和她相恋的那个人是从外地来的在他们村子里执教的老师,姑姑还说村子里的男人没有一个人可以与其媲美,简直好看死了。姑姑说那时候的一些参加学习的年轻媳妇儿、年轻菇凉们,那个不是只为去多看那个老师几眼。姑姑说她的几个闺蜜也是,尽管各个的家里面都已经给说好了婆家,但是还是觊觎老师的智慧与帅气。
  
  姑姑一向对我特别的好,因为姑姑说我就喜欢上学的孩子,我就喜欢聪明的孩子,上学真好!后来我才明白姑姑对我好、喜欢我的重要原因是那个老师也是特别有文化的一个人,好像是中专毕业,但是对于姑姑的那个年代,中专已经是一个很高的学历。扫盲是姑姑和老师相识、相知、相吸、相悉、相惜的一个具备合情合理的桥梁。自从相识的那一刻起,姑姑说那就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说自己的内心一直有一种声音,那个声音时刻的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就是她未来生命的一切,她所有生活的希望。
  
  我就想我们多少人与千万人间的相遇,就是那么一瞬间,我们何等的幸运就遇到了我们的mrright。那简直就是造物主的恩赐,可是我们又是何等的不幸,就那么一瞬,我们活生生的搭上了一辈子。姑姑说:“孩子,记得姑姑的话,无论未来的生活中你将经历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相信爱情的存在。”扫盲的时间总是有限的,但是人的爱情的甜蜜总是遥遥无期的。在后来没有老师的日子里,曾经和老师的幸福、经历陪伴着姑姑度过了生命中的多少个苦闷的日子。生活中的姑姑生活多么的不容易,她总是面带着微笑,姑姑说曾经老师告诉过她,她笑起来是最美的,他最喜欢她的微笑。说她的笑就像杨贵妃的“回眸一笑百媚生。”
  
  后来扫盲工作快要结束了,这些年轻媳妇还是年轻菇凉再也不能以正当的理由去见老师的时候,她们总是在姑姑跟前打听一下关于老师的情况,因为姑姑的爸爸,也就是我的舅爷爷是当时村子里的支书,所有的支教老师的住宿都是在他家的。后来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舅爷爷也猜到了姑姑和老师之间的微妙。可悲的就是老师是汉族,姑姑是回族。听姑姑说舅爷爷也旁敲侧击过老师的问过,老师愿不愿意为了姑姑入教,成为一个穆斯林。其实我听奶奶说舅爷爷那会儿也是比较喜欢老师的,因为这个年轻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待人接物更是没有啥挑剔的,只可惜是个汉族。老师的家庭条件也真是不错,父母都是双职工,只有老师一个孩子。所有老师不能为了爱情而撇弃双亲。后来,因为扫盲工作也快结束了,也就没有让老师从他家搬出去,但是开始托人给姑姑说媒,找婆家。
  
  舅爷爷永远不懂一个女人爱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而不是一阵子。倔强的姑姑是拒绝相亲的,尽管是扫盲学习,加上姑姑的天资聪颖和老师的额外小灶,姑姑学到的知识并不比一个小学毕业的人少。姑姑总是回忆并讲述老师给她手握手教字和读文章给她听的情形,姑姑满脸的幸福让我记忆深刻,尽管我不怎么的懂爱,但是我想当时的姑姑一定是幸福的。每一个说媒的人和相亲的对象对姑姑都是满意的,姑姑的姿色真可用清水出芙蓉来形容。但是执拗的姑姑谁也瞧不上,因为老师已经装满了她的整颗心。
  
  终于扫盲工作结束,这些执教的老师要回县城,要回家。在所有人的眼中姑姑和老师的爱情也到达了尾声,但是对于当事人反而愈演愈浓。奶奶说舅爷爷说姑姑和老师的感情是孽缘,是安拉给予的羁绊。奶奶说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很喜欢老师的,要不是因为民族的缘故,姑姑和老师的爱情他们是非常支持的,奶奶还洋气的说姑姑和老师属于郎才女貌呢!只是命运造化总是爱捉弄人,姑姑和老师两个人就是被命运捉弄的两个人。老师离开的那一刻,姑姑不管不顾的悄悄地跟上走了,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两个人商量好的,但是路到半途,老师发现了姑姑,为了姑姑的名誉,老师毅然决然的将姑姑送回家。而家里的人已热火朝天的满世界的找姑姑。老师发现姑姑的时候,满心的喜悦却又没有冲昏他的理性思维,他将姑姑送回到村子里,当着那些找姑姑的人,深深的拥抱这个自己很爱又不能爱的回族菇凉,然后亲了一下姑姑的额头,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舅奶奶和奶奶赶紧带着姑姑回家,不出所料在姑姑和老师分离的十日之后,姑姑嫁人了。姑姑是幸运的,她热烈的爱过,慷慨的放过手;姑姑又是不幸的,她被爱过,但是有情人最终难成眷属。姑姑嫁给姑父五年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小孩子,但是在有小孩之前,姑姑就被姑父的妈妈送回到了舅爷爷家,自此两家再也没有交集。其实听姑姑说姑父这个人也很不错,老实、善良,他们一直等到结婚第五年后才圆的房,但是姑父却不幸的也离开了姑姑。姑姑说其实她特别的愧对姑父,本想着孩子可以抚慰一下她愧疚的心灵,但是或许是报应,孩子也随着姑父与世长辞了。姑姑说这个世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其实在当年老师离开的那一刻自己就死了,就已经是形似走肉了,一直到姑父找回了她原本的模样,但是她却又无福享受。
  
  等一个到底要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姑姑被姑父的妈妈送回来以后,舅爷爷给姑姑一块地,一间房子。后来还是陆续有人给姑姑提亲。按照穆斯林的教义中,穆斯林不可以孤独终老的。但是姑姑说她再也不愿意耽误别人,就这样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每天五番礼拜认真的做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奶奶总是说那丫头太倔强了,别人和你过不去还有一说,但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谁能奈何得了?
  
  姑姑的一生回忆着这两个男人。我问过奶奶那个老师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吗?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吗?奶奶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说她也不清楚。
  
  后来村子里来了一辆豪华的小轿车,正在大家新奇的叽叽喳喳的时候,舅爷爷来叫奶奶说,当年的那个老师回来了!舅爷爷看起来很激动,只是他没有先告诉姑姑,姑姑一个人住在村子的最边缘。舅爷爷已经老了。我也是随着奶奶去舅爷爷家,见了那个小时候被当成传奇故事讲述的男主角----老师。老师尽管已经年过不惑已知天命之年,但是因为没有受过苦,看起来特别的年轻。老师回去以后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一个也是老师的女人结婚了,婚后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在他女儿成年的时候,老师的妻子却因为乳腺癌晚期去世了。老师的女儿在给她妈妈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她妈妈的日记,知道了父亲的秘密,遵从母亲的遗言她决定帮助爸爸找回初恋。
  
  等多久,我们才能相遇、相见。姑姑终于和老师俩人再次想见了。记得我疯疯癫癫跑去叫姑姑的时候,姑姑听完我气喘吁吁的语无伦次的话,那双经历世俗洗礼的大眼睛里满是溢出清澈的泪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种叫做幸福的泪水。两个已经快到知天命的恋人终于相见,老师还是那深深的拥抱将姑姑拥入怀中,两个人的眼泪就如泉涌一般,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叫做幸福的情愫在跳跃。姑姑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真爱,相信爱情的农村姑姑,得到了爱情的相伴相随。
  
  后来在阿訇的主持下,老师变成了我的姑父,老师成为了一个穆斯林,老师把姑姑像是黄花菇凉一般声势浩大的迎娶回家,姑姑满脸的幸福就像小姑娘一样的娇羞。姑姑是不幸的,姑姑又是幸运的。终于在人生尾声得到了幸福的洗礼。
  
  姑姑说:无论多长时间、多大的年龄,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或着爱自己的人,就请再一次的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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