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与哀愁

  


  我记得我们走进女生宿舍的那个楼道,我们荒唐不羁,我们像是疯癫的少年。你走过那个女生宿舍的楼道,走向你爱的人的身旁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想,就是想,爱。可是,就是失去了。年华就这么失去。
  
  我记得那时候,北京的天就特别冷。我们一起看过一场电影。那个电影好长,名字我忘了,因为不好看,而且完全不吓人。然后她就故作惊吓状,就把手放到我的手里。我也就好像若无其事,握住她的手。然后她就说,你的手好凉。我说,我冷。然后她用嘴唇在我右脸颊上碰了一下,然后说一个吻等于三十卡热量。
  
  在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我就用我当时能想象出来的最帅的姿势,站在那个风雪的夜晚,我说在等。她说等什么。我说热量。那个笑容是灿烂的,是你一生见过最灿烂的。那个拥抱也是你一生最紧促的一个拥抱。
  
  我们在恋爱的时候都一直写情书。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会把信放在一个邮筒里,然后邮递员把信取出来再分别寄到我们俩家。我们不能够把信交给对方,因为那是情书,情书一定要寄,一定要有邮票,要有邮戳,要有放进邮筒的一瞬间。
  
  大概每一个人在少年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时间,对死亡有一种恐惧感。我以前有一个很老式的闹钟,它走起来声音很响,就是“kika、kika、kika……”。那年我大概九岁。我躺在家里的床上听到“kika、kika、kika”声音的时候,我从床上跳下,就开始写,一小时等于六十分,一分钟等于六十秒,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我就算,这一辈子有多少秒。然后我心里面就开始很害怕,我觉得我如果把这些数字数完了,我就死了。于是我对生命是恐惧的,我觉得它会失去。我觉得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在你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开始;在你准备好的时候,就结束了。
  
  经过很多的瞬间,到我见到现在的女朋友,到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准备要过一辈子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觉得每一段都是美妙的,每一段都是让我永远不会忘怀的;可每一段都是模糊不清的。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壳,里面换了好几个我。有小时候的我,有略微长大的我,有喜欢自己的我,有讨厌自己的我。
  
  我有一天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个设想其实特别容易实现,就是要赚多一点钱,然后去种地。我们都在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我们也确定地知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会做什么。没有答案。我每天都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可我说,我是一个整体悲观的乐观主义者。我觉得要比整体乐观的悲观主义者要好。
  
  什么是我的快乐?童年是我的快乐,或者说,在我不曾去了解我自己的时候,我是快乐的。我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手表。我会用原子笔,在上学之前先画一块手表。有表盘、表针、刻度,然后表链,什么都有。然后我就会往学校走,我会忽然走着走着,神经病一样就停下来,抬袖子看一眼几点钟,可那分明就是我画的。这是我对快乐的回忆。
  
  又快要秋天了,树叶又快要掉了。我不知道哪片树叶是我记忆中的那片叶子。而且我也不记得那片铝做的钥匙是不是化作泥土。我也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有一把钥匙去打开我快乐的门。
  
  注: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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