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格外火热

  

  毕业前一周,莫名的不舍某个人,只想着和她多呆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那种心情,何以用文字表达。
  
  将回忆倒带,把时间从现在到过去进行重叠,熟悉的环境里,让不断跳动的记忆,去暂时停住在某个节点上。于是,许多东西又再次一一浮现。
  
  以前,当学校成为众人的话题时,我们谈论的,只是她的种种不好。教我们课的某某讲师,授课方式如何不好;某个食堂餐厅里的饭菜怎样难吃;宿管卫生不合格,招致断电引来大家对宿管阿姨的幽怨。但在要毕业的时候,才发现难吃的饭菜、差评的老师、让人又爱又恨的宿舍阿姨,串织在一起、粘连成一块,竟成为我们记忆里,高中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因为,那时我们要毕业了。而毕业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变了。
  
  离校的前几天,开始习惯于一个人走在校园里,贪得无厌的我们,总是想要将眼前的景物,甚至以前未到过的角落,拼命地深烙在脑海中,积淀成难以割舍的青春记忆。当无言的沉默变成浓浓的惆怅时,才突然发现,原来“惆怅”一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酝酿出来的。
  
  离开的时候,所有的毕业生都成了摄影家、文学爱好者。相机的咔咔声、笔尖和纸张不断磨擦的沙沙声,不时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响起。即便是在喧闹的白天,这些声音仍清晰地传入到每一个毕业生心底。
  
  离别的时候,快乐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千万种不舍和惆怅。虽然校园里,校园内各个角落充斥满满的欢声笑语,不过是浮在表层的欢乐泡沫,在我们内心画出层层涟漪的,往往是莫名的惆怅和不舍。
  
  毕业的时候,酒是要喝的,歌是要唱的,记忆是要再一次,被四周的外物唤醒的。
  
  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男生和女生之间,开始在这所校园里,上演一幕幕最后的故事。故事里,男生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女生,在酒后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女生则变成了男生,手拿着酒杯,一杯连一杯地大口豪饮起来。没有人会目瞪口呆,更没有人会不断劝阻。因为宿舍里、饭馆里,男生们之间的鬼哭狼嚎,女生们泪流满面的相拥而泣,男女生们戏剧性地相互凝视、沉默不语,然后再默默地转身离开,就足以说明了一切。这一刻,所有的不满和磨擦,都宛若绕岭烟云,被细风轻轻一吹,消散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弥留下来的,只是永久的快乐和沉甸甸的记忆。
  
  仍记得离开前,午夜里,空荡荡的街道上······要离开了吗?呵呵,为了所谓的各自前程,和不可捉摸的命运。
  
  毕业的时候,会发现,似乎是在突然间,整个人顿时变得成熟起来。自然地,会对以前所犯的种种错误,感到愧疚和悔恨。会嘲笑自己的年少轻狂、暗悔自己的不谙事意。对那些人、那些事,想要去用冗余的语句去填写,来弥补过往所犯下的种种错误。只是密密麻麻的思绪,林林总总的人和事,牵扯纠缠在一起,竟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让人一直迷乱下去。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成熟,不过是要用一连串的错误来堆砌出来。
  
  毕业的时候,会发现以前的自以为是是多么地稚嫩可笑。以前面红耳赤的争论,变成现今的沉默不语。原来,路在正确选择的基础上,是没有对与错,好与坏之分的,选择是自由的,而不自由的则是成长过程中,被时间不断地推挤。现今回首蓦地大悟:我们错的,不是脚下选择的道路,而是前进的方向。
  
  毕业的时候,走在校园里,注视着来来往往的男女生,眼前不由地感到一阵恍惚。时间的脚步走得最快。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我们,透过那渐行渐远身影,他们仿佛又变成未来的我们。
  
  毕业的时候,是最不想走的。记得离开的前几天,无视旁人投来的怪异目光,坐在窗户旁边的自己,视随车动,心随车散,望着眼前那些或熟悉,或未来的及熟悉的地方,回想着过往的种种,内心总会腾升一股难言的思绪。原来,默默然之后竟是戚戚然。人们常说的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毕业的时候,脚步越走越慢,思绪越飘越远,堆砌起来的记忆,随着游离的目光,被排山倒海般的感情所冲散。
  
  看到盛夏里学校花园中,那密密麻麻的四叶草吗?炎炎夏日下,满眼的绿意总是能让我们忘却酷热和烦躁。可在今天,绿意犹在,却是驱散不了萦绕在心头的莫名惆怅;还记得教室里,我们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无精打采地听着台上老师讲课,以至于经常昏昏欲睡,而每一次的幡然惊醒,往往是在期末考试的最后一个月。可在今天,我们是多么希望能够有机会再次坐在教室里,认认真真地听台上讲师所讲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啊!还记得每到傍晚,成群的我们总是围坐在操场上,水房旁,花园的栏杆上,细聊着周围的种种琐碎之事吗?可在今天,那围坐在一起的说话声,在我们听来,无非是多增添几分离别前的莫名愁绪罢了!还是否记得寒冷的冬天,我们伸出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捧着英语书本,站在操场上,迎着刺骨的晨风,大声地吼出青春的朝气和梦想吗?
  
  记得,记得!这些,我们都清晰地记得。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害怕离开。犹豫的本身,并不是为了做一个合适的转身,而是怕这清晰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不断消散,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但无论如何不舍,脚步还是迈到了校门口。和送行的同学紧紧拥抱,大家挥手做最后的告别。车子缓缓启动,透过车窗,我心底默默想着:三中,你能忘记我吗?自己,能忘记三中吗?不能!虽已毕业,但我们从未离开。
  
  2015,5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