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愿北安

  

  2015年10月23号,天空灰蒙蒙的,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苍凉的侯鸟叫声,我手中拿着你的照片,向你微笑,对你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许许多许多的事情,照片中的你干净,美好,一尘不染,像曾经你对我微笑那般,让我不自主的沦陷。我说,我终于带你来看候鸟,看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梦想。可是,林皓北,你在哪里呢?
  
  part1快看,是帅哥诶
  
  2012年夏天。
  
  自习课像往常一样,乱哄哄。前三排是无可厚非的学霸区,他们就像一群安静打坐的法师,无论教室里有多乱,他们总不会被打扰,安心做题。
  
  可以这么说,我不是好学生,看班主任调的座位就可以看出。我在教室的第二排,不是前面,是到数第二排,而且是个小角落!
  
  我心中暗喜:终于远离了老师们的视线,这下违纪不容易被逮到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我的位置上专心致志的看小说。在故事的高潮处,我突然听到了楼道里班主任匆忙的脚步声,力度刚刚好,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和谐的奏鸣曲。
  
  我抬头,便看到了她两只凶神恶煞的眼睛,有自知之明的我连忙低下了头。
  
  “停一下,同学们,我们班里今天要转来一位新同学,请大家欢迎他。”耳边响起班主任高亢嘹亮的声音。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男生。
  
  同桌立马向我大呼:“哇!路小南快看,是帅哥诶!”
  
  我戴上眼镜迷离的望着他,真是有几分帅气!白色上衣配蓝色牛仔裤,脚踩一双匡威帆布鞋,微微卷起的牛仔裤更加凸显他的干净。
  
  我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心中很慌,很乱,我想我们之间终究会有一段不平凡的相遇。
  
  有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理由,我们匆匆忙忙相遇,然后匆匆的消失于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没有礼貌的寒暄,也没有过多的交集,但你仍然觉得那是最美好的遇见。
  
  part2就是喜欢看你微笑的样子
  
  他叫林皓北,来自南方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软绵绵的,温柔极了。他被老师安排在最南边靠窗户的位置,每日便可沐浴到阳光。后来我偷偷观察过他,他的样子很享受,像是贪婪的在吸允乳汁。
  
  他来的第二天,语文老师让他去讲台上念一篇文章,我记得那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红唇微张,声音由小变大,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从他口中说出,即使是当时在聚精会神看小说的我,闻此声也便抬头仔细听他读。
  
  见此状,同桌赵倩又在犯花痴:“小南,你说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我感觉自己好像爱上他了。”我白了她一眼,撇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帅哥只是用来看的,不是拿来用的,死心吧!”赵倩冷哼了一声,继续两眼作桃心状,痴痴的看着他。
  
  一句“谢谢大家”结束了他的朗诵。我看着他慢慢的从讲台上走下来,步伐稳重又不失风度。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有瞥到我,我的心中立即有一万只草泥马飞驰而过。我总是觉得我对他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社么,我像一只失去记忆的小鹿,在森林里到处乱撞。
  
  好吧!我承认,对于帅哥我的抵抗力也是有限度的,更不用说是林皓北这样全方位无死角的帅哥!但我用我毕生的节操发誓:我路小南对林皓北绝无半点儿非分之想。我只是喜欢看他微笑的样子。
  
  上课老师讲的绘声绘色,到激动时更是手舞足蹈。就像是现代的卓别林,滑稽又可爱。而我的视线早已被林皓北吸引了过去,我的目光穿过教室最南边与最北边的一大团空气与人头,牢牢的锁在他的身上。
  
  而他好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一直低着头。突然,他猛的回头,双眼与我对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感觉脸颊微烫,随即低下了头。
  
  我的偷看计划彻底被他识破,感觉不会再爱了。
  
  part3我以为你会理解
  
  课间十分钟,我望着窗外发呆。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感到了那手臂的力度,带着疑惑回头看。
  
  林皓北。
  
  他皱着眉用质问的口气说:“路小南是吧!上课偷看我,你是几个意思?”
  
  咦,这个人,这怎么能叫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好不。
  
  “切,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无趣的人类!”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笑着抬起手,准备示意他回去,却被他大而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在他手中,动弹不得。
  
  “放开我,禽兽”我发出抗议的声音。
  
  全班所有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们。林皓北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放开了我的手。还好,他有自知之明。
  
  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自那件事后,班里关于我和他的绯闻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据说啊,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
  
  “路小南跟林皓北是青梅竹马呢,尿裤子的时候就认识。”
  
  “什么呀,我可是听说双方家长都见过面了呢。”
  
  说的越来越过分,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发出duang的一声:“你们有完没完?编故事很好玩儿吗?要不要考虑去写小说?”
  
  当一群狗在一起瞎汪汪的时候,引来的总是主人的臭骂。我把眼瞪的很大,愤怒的看着那群八婆,她们见我这样,也就息了声。
  
  不远处的林皓北超级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我本以为他会像童话的故事里的王子一样挺身而出,把事情解释清楚的。
  
  可是,他没有。
  
  part4还我清白能死啊
  
  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一颗名叫爱情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却不一定会开花。
  
  由于林皓北的冷漠与淡然,我好几天都没有理他。
  
  他是一个仔细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小心思。他每个课间都会找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借着问问题的幌子跟我说话。
  
  骄傲如我,绝不会同他说话,除非他道歉。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多天过去了,他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我心里有点儿着急。
  
  “林皓北,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很显然,他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刚洗过的苹果从手中滑了出来,像个球一样,还在地上蹦了两下,滚到我的脚边。
  
  我看了一眼苹果,看了一眼他仍是很生气。
  
  林皓北很疑惑:“我要解释什么啊?”
  
  “我们的事情啊,难道你想让流言继续?”
  
  ‘呵呵。‘他很勉强的笑了一下,又说:“我喜欢流言满天飞的感觉,哈哈。’说罢,他便消失在我眼前。
  
  “可是我不喜欢啊。”
  
  我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面对他的无理取闹,我总是没有办法去抵抗,如果这样很好,那我宁愿永远这样。
  
  part5真相就在不远处
  
  我林皓北像是彼此约好一样,见到对方总是绕道而行。
  
  因为我在等他开口道歉,还我清白,可他在想什么,怎么还躲着我?我想不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心里越来越别扭了。开始怀念他以前欺负我,又拉下脸来求我原谅的日子了,怀念我们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的小时光。
  
  可林皓北对我总是爱搭不理。
  
  一天自习课上,我借着问问题去找他搭话。可他的态度却和从前截然不同,没有了以前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的不能再冷的脸。
  
  当我的眼睛与他对视时,我顿时打了个寒噤。他的目光凌厉地像一把刀,随时都可以杀死我。
  
  “这道题我不会!”他把那个“我’字说的特别重。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头心中有怒气,随时都可能爆发的野兽,为了不被伤的遍体鳞伤,我识趣的走开了。
  
  回到座位上,同桌赵倩狠狠的嘲笑了我一把:”哎呦,路小南你可真怂,被我男神嫌弃了吧!我跟你说啊,前几天林皓北就跟我说了,他不喜欢你。”
  
  “即使他不喜欢我,他也不会喜欢你。”我火冒三丈!
  
  她却满脸桃花:“不跟你扯了,皓北约我去看电影呢。”
  
  你tm在逗我?
  
  怪不得这几天我总看到他跟赵倩在一块儿呢,原来他们两个勾搭上了。我觉得这背后一定有内幕,一探究竟,我也买了跟他们同一场次的电影票,溜进去偷偷观察他们。
  
  但我失败了,他们两个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起,甚至散场时都没有牵手,这越来越奇怪了。
  
  由于跟的匆忙没注意脚下的路,我竟然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我吃痛的叫了一声。
  
  可能是声音太大,赵倩和林皓北一起回头看一向我。
  
  当时的我狼狈的就像一只狗,头发散乱的坐在马路上,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我明明看到林皓北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怜惜,本以为他会骑士般过来扶起我,可下一秒他却被赵倩拉着走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在原地拼命的挣扎,喉咙却像被重重的东西卡住,说不出一句话。
  
  林皓北,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呢?虽然我们没有关系吧。
  
  人呢,最爱在乎一些以自己无关的事和人了,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仍是不死心,艰难得走出每一步。
  
  part6林皓北,我没有原谅你
  
  那块石头可真把我绊的不轻,医生告诉我说是粉碎性骨折,给我的腿打上了石膏,还让我不要剧烈运动。这真是要了我的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瘸一拐的来到学校,马上就被盛开的桃花吸引了。粉扑扑的,就像害羞姑娘的脸。
  
  不远处,有一个神秘的身影在看到我之后,连忙躲进了花丛。
  
  我缓缓走过去:“林皓北,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然后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来到我面前,低着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正想开口问他跟赵倩怎么回事儿时,赵倩幽灵一般飘到我面前。
  
  曾经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她在我眼中就是个婊子。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啪”的一下就给她一巴掌,她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明显的红印。
  
  “赵倩,你个贱人,还真是找欠啊,臭婊子!”我是嘶吼完准备转身走掉,赵倩拉住了我。
  
  “小南,你误会了。其实我跟林皓北只是演戏而已。你俩闹别扭后,他找到我让我帮他测试一下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我迫于无奈,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对不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我的内心迟疑了一下,有想到她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便信了她。
  
  “此话当真?”
  
  “绝对当真!”赵倩跟林皓北异口同声道。
  
  我鄙视了他们两个一眼,豪爽的说道:“我原谅你了,但不是你林皓北。我告诉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耍我,doyouknow?”
  
  说完,我忍着腿痛转身离开。
  
  林皓北像个小丑一样,哭笑不得。
  
  part7我们在一起吧!
  
  晚上放学时,林皓北执意要送我回来,我心里一万个愿意。
  
  他说:“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我摇摇头。
  
  继而他便用可怕的目光瞪着我,我害怕他,就慢慢爬上了他的背。
  
  那一刻,突然感觉好有安全感。他的背,宽厚而结实,就像一座永不会倒的靠山。
  
  林皓北回过头来,含情脉脉的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肯定的点点头。
  
  “曾经有一个很孤独的小男孩,他父母的感情不是太好,是会为一些小事而大吵大闹。小男孩儿虽然不懂什么叫爱情,但他可以肯定他父母之间绝对没有爱情可言。在家里,他总是会看到父亲对母亲大打出手,母亲的哭声充斥着他的耳朵。慢慢地,他变得忧郁起来,不再与人交谈。一天,父母又吵起来了,他跑到路边伤心的哭了起来。”
  
  他顿了顿,“然后呢?”我问。
  
  “后来有一个小女孩主动去跟他说话,还给了他一块巧克力,安慰他不要哭。开始他是排斥小女孩的,但他终究是不忍心看到女孩失望的神情。女孩说她可以每天陪男孩玩,日子长了,男孩对女孩越来越依赖。暑假很快就过去了,男孩也要回到姥姥家了,小女孩很不舍。男孩说他以后一定会回来找她的。长大后……”
  
  “长大后男孩孤身一人来到女孩所在的城市,打听到她的学校,转学跟她做了同学。没有告白,没有疯狂的追求,他们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了彼此。”我噙着泪水,把后面的故事说完。林皓北停下脚步,把我放了下来。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我的头只到他肩膀的高度。我抬头问他:“那个小男孩就是你,而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对吗?”林皓北的目光变得柔情起来:“路小南,我们不要再暧昧下去了,我们在一起吧!”
  
  我脸上带着泪痕咧出一个微笑:“好。”
  
  那晚回家的路好短,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头。
  
  part8林皓北,再见
  
  林皓北父母的关系越来越不好了,曾经的争吵不休已经演变成了沉默。最可怕的就是沉默,这比吵架更令人难受。
  
  他父亲提出离婚,母亲欣然接受。虽然林皓北很爱母亲,但他最终还是被判给了给了父亲。父亲很严厉,林皓北有些惧怕他。
  
  一直以来他父亲都是一个望子成龙的人,自然不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在这样一个逼仄的小城市里生活,于是他便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了另一条路——出国留学,地点是法国。
  
  他说,他要先去德国探望病重的奶奶,然后再乘A320航班马不停蹄的去法国。他告诉了我具体航班,我知道是为了让我知道每一分钟每一秒他在哪里。他的良苦用心怎会不知道呢?
  
  林皓北告诉我这些时,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随后他像极了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怀里。
  
  我感到了他眼泪的温热和沉重。他呜咽着说:“路小南,对不起,我没办法违背爸爸的安排。”
  
  我假装出一副很淡然的样子,说:“没关系,你就安心的留学,我支持你。”可是心里却很难受。
  
  林皓北离开那天,我去机场送他,看到了那位很严肃的男人。目光像一支支箭,狠狠地看穿我们两个,容不得我们告别,他就带着林皓北走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林皓北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具名的悲伤。
  
  林皓北,再见,或许不见。
  
  part9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让你走
  
  为了尽快摆脱掉悲伤,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日没夜的吃东西,却也在不时的盯着手机看。因为林皓北说他到了法国那边会打电话告诉我的,可我一直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家里的存粮被我吃的差不多了,我怕自己会没东西吃,就去了楼下的超市。
  
  当时的我披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蓝色哆啦a梦睡衣和一双卡通的人字拖。走在人群中,感到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也引来了了许多异样的目光。
  
  超市的阿姨跟我很熟,我一进去她就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她微笑着问我当时跟我一起来的小男孩去了哪里,我说他去了法国。
  
  忽然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问是哪天的航班,我告诉了她日期。
  
  她先是愣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姑娘,你有没有看新闻那天的飞机出事了,已经失联了,至今还未有消息。”
  
  我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慌乱中掏出手机,按下那个备注是“小南的小北”的号码,可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冰冷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连忙打开这几天被我忽略掉的新闻,有一条格外刺眼“2015年3月24日,一架德国之翼航空公司的A320客机在法国南部阿尔卑斯山区坠毁,法国警方和航空官员已证实坠机事件。坠毁客机上150人或已全部遇难。”
  
  那天的天空很灰暗,我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了。
  
  家里还有林皓北送我的机器猫,我像一个疯子抱着它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林皓北,你骗我!你说你会回来的啊,我们还会再见的啊。
  
  我一直都站在原地等你回来啊,可你为什么迷路了呢?
  
  我好想你,你回来吧。
  
  part10南愿北安
  
  一年后。
  
  南方的天空很蓝,周围的空气很潮湿,但并不可抹杀杀那里的美好。
  
  我独自一人来到南方的小城,那里曾是林皓北的故乡。我坐在木质的小舟里,慢慢感受着这个地方的美好。心中不自觉的想到了林皓北。
  
  时间终究是一天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那架飞机的消息。官方报导说是失联,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希望。
  
  是失联,就意味着还有生还的希望。
  
  我去了裁缝店,在那里挑了一件符合我的大红色旗袍。穿在身上略显成熟和文雅。
  
  船夫说,姑娘你真美,我帮你拍张照吧。
  
  我告诉他一定要把我拍的美一点,不然我的男朋友会嫌弃我的哦。我感到我的脸颊有一些发烫。
  
  船夫笑了,我也笑了。
  
  我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照片中的我一袭红色旗袍,暗红色口红,手中一把浅蓝色的油纸伞,嘴角微微上扬,展现出古典女子的文雅。
  
  我来到了你的城市,走过了你曾走过的路。
  
  现在,我在这里等你。等你一起去看我们最爱的候鸟,去谈谈天,去聊聊梦想。
  
  林皓北,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安好如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