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恋歌

  

  第一章
  
  记忆的拼图
  
  那是个陌生的思念——
  
  有珍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将视线停留在手里拿着的一块褐色拼图,看着看着思绪跌进了思念的深处。离开了承包白雪滑雪场整修工程的马尔雪公司,面对着公车站,她从满满的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来。那是在离开马尔雪公司时,在楼梯上捡起来的拼图。如果想赶去订婚得快点才行,但是她无法一下子就从冰冷的长椅上站起来。心中的思念,像是从远处一波一波往前推进的海浪一般,在她心灵深处静静地摇晃着。
  
  一清早随着滑雪场整修工程的开工有珍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加上马尔雪公司新上任的监理,老是吹毛求疵,一有不满意的地方就得重修一次设计图,这人让有珍所属的北极星公司内的员工个个精疲力尽。
  
  至于滑雪场呢,说好听一点是整修工程,那位监理可是清楚地知道那是如何的一回事——那甚至是一件比建一栋新的大楼还需要更大的努力和专业技巧的工程,但是对于那些根本不清楚什么是所谓的整修工程的人来说,难免有时候会因为不甚了解而传出一些批评。因为设计图一改再改,在静雅的眼里,那个监理并不是一个豪爽的人。
  
  对有珍而言也是一样。虽然监理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但是他要他们修改设计图的次数竟然高达五次——虽然每个人对同一件事本来就会有不同的见解,但着实是让人觉得力不从心。不晓得是幸运还是不幸,有珍把设计图交给上级,离开马尔雪公司的途中并没有遇到那个让她们累得半死的监理,不管怎样,想到完成了那吹毛求疵的任务,心里倒也觉得舒坦。至少在从口袋中拿出那块拼图之前是一直是这么想的。这拼图分明就是监理在迁往办公室的途中所掉落的。
  
  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可笑,一个要她们屡次修改设计图的人竟然会喜欢玩拼图,有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像着一个男人一块一块地拼着图的样子,但因为一次面也没见过所以连想像也变得模糊。
  
  有珍觉得那男人一定是个很单纯的人,也或许是个完全相反的人。这片拼图似乎珍藏了某种回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个男人的样子浮现在她的思绪中,说不定就是像他那样的人,那他在拼拼图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仔细地看着那块拼图,有珍的脑海浮现了北极星,在北斗七星与仙后座之间闪闪发亮的北极星,那个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在山里迷了路只要找出北极星就可以找到出路的那个人,告诉全身因为害怕与慌恐而颤抖着的有珍北极星的那个人。
  
  然而有珍在整整十年迷惘徘徊的人生岁月中一直没见着那颗属于自己的北极星,所以当初静雅在决定公司名字的时候,有珍立刻便提议就叫做北极星。
  
  想起了北极星的有珍,心里涌来一阵阵的悲伤。只要将一块块的拼图正确无误地放对位置便能完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但是对有珍而言,那记忆的拼图,却是怎么也无法完成的作品……只要能找回那块最重要的拼图……。
  
  刚结束电台工作的翔赫,为了要挑选他和有珍订婚的礼物,走进了附近一家珠宝店。从店员手中接过两个简单又大方的戒指时,翔赫礼节性地笑了笑,仔细瞧了瞧这两个戒指后把它们装到盒子里然后走出了珠宝店,仿佛是要消除紧张似地叹了几口气后,绕过了珠宝店向和有珍约定的地点走去。
  
  先到约定地点的有珍正跟一个中年的女子争执着,就是那种在路上常会遇到,然后问你信不信教进而慢慢和你搭起话来的人。说着你的祖先的恩德如何,以后又会如何如何,本末倒置地说着。有珍则只是偶尔侧着头看着那个女子,眼光则不时落在手表上。
  
  那个女子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近有珍的身旁不断唱着自己的独角戏,一面说什么约会不是那么重要,祖先们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后代子孙的行为,所以就得积功德才是重要,一面似乎要看穿有珍似地说着,就在有珍的眼神和那个女子交错的那一刻,女子的脸先是皱了一下接着突然抓住有珍的双手。
  
  “原来你失恋了啊!”
  
  “什么?”
  
  有珍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无显露出来,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女人,似乎是想表明自己跟失恋连边都沾不上,但又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掉下来似的,有珍霎时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有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失恋,但是听了这女子的话后,有珍突然想起那个再也没有比和那个人分手更令人难过的失恋。她想起了十年前那个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她远去的他。不自觉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名女子带着微笑注视着布满迷惘眼神的有珍。在她内心深处因为一股微风而激起了浪涛,那名女子对着被记忆的海浪袭卷的有珍丢出了有如匕首般尖锐的一句话: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
  
  她说看到了一个男人。她问有珍不想再次寻找那个男人吗,有珍一方面否认,但另一方面却无法安抚自己不稳定的情绪。有珍的双眼不停地闪烁着同时也在回忆中不断地穿梭来回,莫名的悔恨感和思念之情让有珍暂时紧闭了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翔赫出现在她们面前,他直视着那女子说自己正是那个男人,有珍一听到翔赫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而被翔赫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吓倒的女子随即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海中……有珍呆呆地望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双眼流出了泪珠……
  
  之后两人走进了附近的餐厅,并开始讨论订婚典礼时的一些细节。翔赫一面解说着记在手册上的备忘录,一面频频询问有珍有无遗漏的地方,有珍一面回说没有一面望着翔赫,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开始慌张起来。
  
  翔赫拿出了戒指盒,像是预演般地把戒指套到有珍的手上,刹那间,翔赫脑里浮现出小时候的情景,很多人说他们两个长得很像。他想起小时候和有珍一起去美容院剪了一样的西瓜皮出来,其他的妈妈们看到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家的双胞胎,翔赫嘴角扬起了一阵淘气的笑意。那段故事,有珍也都一直记得。
  
  有珍浮起了对那些妈妈们辩解地说,除了他和翔赫同样是八岁以外,其他的都不一样的记忆。翔赫则是说他们俩不是双胞胎,而是将来可以结婚的那种关系。他们都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人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就总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就发出一阵大笑。
  
  翔赫凝视着戴在有珍手上的戒指,心里想着现在真的拥有属于两人共同的东西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单单一个的话,感觉上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在有珍身旁守护了十年,现在才有那种有珍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女人的感觉。只有和有珍在一起,他的人生才有意义。他心里一面这么想着,一面紧握住有珍的双手。
  
  “有珍啊,你就像现在一样一直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两个人坐在车里,在11点59分接近到12点的那一瞬间,翔赫转过了身,向着有珍。
  
  “金翔赫先生和郑有珍小姐订婚的日子终于到了,我要送你象征订婚意义的戒指。”
  
  翔赫假装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想要给有珍一个突来的奇袭之吻,当翔赫将脸凑近有珍的脸颊时,不小心按到喇叭发出了一阵喇叭声,让有珍噗嗤笑了出来,翔赫则难为情地在一旁笑着。尴尬的气氛才缓和下来,翔赫再一次很认真地又将脸凑了过去,当两个人的嘴唇要碰到的那一刻有珍又不小心笑了出来,有珍只要想到小时候和翔赫一起去捡西瓜皮的情景,总是会忍不住地笑出来。
  
  难以掩饰失望神情的翔赫,望着有珍下车往自己的家走去的背影,刚刚有珍的笑声虽然在翔赫的耳边萦绕,但翔赫却发觉心中居然浮起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他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满是人潮的街道。
  
  当有珍离开办公室并走进马尔雪公司时,在楼梯旁的树上,仅存的一片落叶像雪一般的落下,落叶轻盈娇小的身体好似承受不住风的吹拂一般,在空中随着风摇曳盘旋后随即掉落在地上。
  
  或许落叶并不想掉下来,但即使不想落下也终究逃不过要掉下来的命运,有珍想着想着感伤了起来。抬头朝着那棵树望了一会儿,当她转移视线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一个男人映入了她的眼帘,在那么多人来人往中,就只有他一个人紧紧抓住了有珍的视线,那是她一次也不曾忘记过的脸孔,一个和他长得好像好像的人。有珍的目光不自觉地追着他走,但是他一下子就消失在人海里了,有珍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
  
  “是我没看清楚吧!但没道理啊!”
  
  魂不守舍的有珍走进了马尔雪公司。公司里的人在整理新来的监理的东西而显得有点忙乱。
  
  “请问有什么事吗?”
  
  马尔雪公司的女职员走近有珍问道。
  
  “哦,我是承包白雪滑雪场整修工程的北极星公司。”
  
  听到有珍回答的声音,金次长带着一副“我很荣幸为你服务”的微笑走到有珍面前。金次长亲切地说明,由于现在要重新安置一个监理的办公室,所以公司显得有点凌乱,有珍听他说话的样子便大概可以知道他的为人。他怀着歉意地说,这次其他一起承办的公司都因为这个新来的监理搞得大家哇哇乱叫,于是询问有珍的公司是否还能适应。
  
  有珍用了一个没有问题的手势来代替回答。金次长以一副“很幸运”的表情说,“已经有五个客户跟我们断绝来往了。”有珍将自己带来的设计图交给金次长请他代为转交给监理,当她转身要走出去的时候,有一个男子拿了一个很大的拼图进来。
  
  “那是拼图对吧!你不觉得喜欢拼拼图的人很奇怪吗?拼好了要做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拼拼图啊?”
  
  金次长不能理解地转身向有珍问道。
  
  “是啊,可能是太无聊了吧,不然就是他有很多心事,想要像拼拼图一样,一块一块的把每一个记忆拼凑起来,你说是吧!”
  
  有珍将金次长的笑容置之脑后随即走下楼梯,她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是一块拼图。她把拼图放在手心,看了一下之后很自然地就把它塞进了口袋中。
  
  在美容室稍稍整理了头发的有珍急急忙忙跑向订婚典礼会场,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翔赫,他说大家都已经在等了。挂掉电话有珍想要加快脚步时,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在有珍的脸颊上。
  
  那是初雪,冬天下的第一场雪。诚如真淑所说,今天很有可能会下雪,现在真的下了,真是让人雀跃的消息。有珍抬起头看着天空,雪白的雪花不断地飘下来,有珍停下了脚步,任由白皑皑的雪落在自己白净的脸上,又冰又冷的雪让有珍的心情有了许多转变,她就这么地站着任由雪淋了自己好一阵子。
  
  就在同时,在她对面同样也站着一个淋雪,不,是故意淋雪的人。是张很熟悉的脸孔,有珍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一般,那不就是俊祥吗?
  
  就是那个深埋在心中十年之久的人、再也无法看见的人啊!十年来每当她疲累的时候就会把深埋在心灵深处的他给呼唤出来,那是一直活在她心里的他啊!他就活生生地站在有珍的面前,有珍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望着雪灿烂地笑着。
  
  “下初雪的时候你会想做什么呢?”
  
  俊祥小声地问着。
  
  “有珍啊,下初雪的那天你想做什么啊?”
  
  有珍似乎听到了俊祥的声音。她耳边萦绕着俊祥熟悉的声音,慢慢地向那个人走过去,而那个人移动了脚步湮没在人群中,有珍心里喊着俊祥的名字追了过去。那个人的脚步加快了。
  
  俊祥的背影一下消失不见,一下又出现在有珍的视线里,有珍不自觉地钻进了人潮中想追上他,但是他一下子又消失在有珍的视线里了。有珍像失了神一样在下着雪满是人潮的街道上徘徊着,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刚才那个人,他真的完完全全地从有珍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有珍脑中掠过高中时有一次和俊祥吵架后跑到山林里,后来却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有珍在阴暗的山林里感到恐惧的时候,俊祥满身是汗地出现在有珍的面前,伸出了双手。但是现在,那个人没有出现在有珍的面前,也没有像那时候一样伸出手,因此有珍的悲伤从心里涌了上来。
  
  有珍回到了刚刚看到俊祥的地方,呆呆地站着,呆呆地淋着雪,悲伤和思念化成了泪水无法自拔地掉了下来。沿着脸颊流下的泪水冰冷的渗入有珍的心里。
  
  在订婚会场等待着翔赫未婚妻的客人们,因为有珍的缺席而一个个离开席位了,只留下双方的父母和寥寥无几的客人,场面冷清的订婚宴会上,有珍这时湿着眼眶憔悴地走了进来,身体颤抖着好像快要昏倒了一样。
  
  “有珍呐!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焦急的翔赫气喘喘地逼问有珍。
  
  “翔赫,我……”
  
  连话都说不出口的有珍无力地瘫倒在地。
  
  有珍在自己房间里醒过来的时候,才记起原来自己还活在那偌大的天空底下。有珍的妈妈担心地看着勉强坐起身的有珍,问她为什么那天没参加订婚典礼,有珍一句话也没回答,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好像所有必须活着的理由都不见了一样。到底自己还要迷惘多久才能忘记他。如果越是迷惘越是让人更痛苦的话,她想要就此遗忘,而那些无法言语的痛楚转为眼泪掉了出来。
  
  隔天有珍到翔赫家想取得翔赫母亲的原谅,一脸歉意地到了翔赫的家。从一开始对有珍就相当顽固又冷漠翔赫的母亲并不原谅有珍。至于翔赫,他看有珍得不到自己妈妈的原谅,心中更是担心不已。
  
  诚如翔赫的父亲所说,如果大家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冲淡这件事情的话,那还不至于太严重,但翔赫警觉到也许连这样的时间都没有了,由于察觉有珍的改变翔赫的心情只能继续地沉重下去。
  
  翔赫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有珍,然而有珍却一直在改变,一个是表面上的有珍,另一个是从不在翔赫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有珍。
  
  但是尽管有珍心里深处有着自己未曾看过的另一面,翔赫还是决定他要和这个他眼前所了解的有珍一直走下去并守护着她。但是现在连这个有珍也好像快要被抢走似的。
  
  等着有珍回家的翔赫走进了她房间。环视着如同有珍性格般的干净整洁房间的翔赫坐在有珍书桌前,把订婚典礼那天准备要套在有珍手指上的戒指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想写一封信和戒指一起放在桌上。
  
  在找信纸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有珍随笔写了一些东西的纸,翔赫念着纸上的内容,念着念着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我看到了你,这真的是梦吗?所有和你一起的日子和所有发生过的事我都记得,一点也没有漏掉。你弹钢琴的琴声,一起在湖边欣赏晚霞……还有你牵着我的手,从嘴角咧开的微笑……这一切我都没有忘记,一直记在心里。
  
  我无时无刻地都在祈祷,祈祷着能再看到你,能再度看到你温暖的微笑,那天在下着初雪的大学路上,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吧?
  
  俊祥啊,你现在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或许你已经忘了我也不一定,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把你忘记,我没有办法把你遗忘在任何地方,每当我想见你时就会流下眼泪来,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在那里,没有离开……
  
  翔赫愣在那里,之前莫名的不安终于成了事实。
  
  翔赫像逃出来似的跑出有珍的家,往大学路跑去想找有珍,虽然已经很晚了,大学路上人潮依然,翔赫找遍了所有的街道,一直不断地寻找着有珍的身影,夜更深了,人潮渐渐散去,街道冷清了起来。
  
  大学路尽头昏黄的路灯底下,有珍像石像般地坐在长椅上,翔赫看见有珍出神地坐在那里,就像自己刚刚不断地找着有珍一样,那样同样痛苦地在路上来回寻找俊祥的有珍的身影清楚地落在自己眼前。
  
  浑然不知背后翔赫正在看着自己,翔赫觉得有珍真的好傻,有珍就像个行尸走肉般地坐着,直到翔赫叫出有珍的名字。
  
  “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等的。”
  
  有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翔赫,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翔赫紧紧地抱着有珍,手轻抚着她的背,他觉得有珍真的好傻,悔恨的眼泪也从自己的眼里落下。
  
  偶尔,翔赫会这么想,那次高中和朋友去山林里玩时,有珍在山林里迷路时,如果找到有珍的不是俊祥而是自己的话会怎么样,如果是自己先找到有珍的话,那么有珍爱上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翔赫并不后悔爱上有珍,即使只能在有珍难过的时候在她身旁给她肩膀让她依偎,翔赫也从不觉得后悔。
  
  “翔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好不容易开口的有珍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是俊祥不好,让我的有珍这么难过,是他不好。”
  
  那天晚上,有珍把画有俊祥的素描簿给烧了。火光中的俊祥还是一如往常地微笑着,有珍想,如果把藏了许久的俊祥的图样烧掉的话,也许自己就可以把他从记忆里消除。
  
  抱着膝盖卷缩身体坐着的有珍眼眶又湿了起来,努力地想要忍住泪水但是却徒劳无功,满腔的悲伤让她连呼吸的空隙也没有,心里郁郁闷闷的。
  
  俊祥葬礼的那天,有珍并没有哭,如果哭的话,好像俊祥就真的离开自己似的,所以她咬紧牙强忍住悲伤不让自己哭出来。现在那种感觉又浮上来了,但是这次俊祥是真的该离开有珍的心中了。
  
  “我明白你是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虽然我清楚地肯定,但我却一直没办法接受你离开的事实,我真的无法忘掉你的眼神。你一个人孤独地在另一个不熟悉的世界一定会很寂寞。但是现在因为我一直忘不了你,让我身边的许多人都受到了伤害,所以我决定要把你忘记,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想起你了,再见了,我的爱!”
  
  穿着兽医袍的勇国抱着小狗说道,
  
  “是吗?我会先和你联络。”
  
  勇国听真淑说到彩琳要回国的消息,觉得有些惊讶,侧着头听真淑说着。
  
  几天前,彩琳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有珍说她要从法国回来,除此之外还说另有一个会让大家都吓一大跳的新闻要告诉大家,叫大家期待。真淑猜想着会不会是彩琳交了法国的男朋友,勇国对那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问了有珍和翔赫的近况。
  
  “勇国,我们来帮他们俩办一个订婚典礼怎么样啊?找彩琳一起来也没关系吧?”
  
  勇国和真淑对望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打起电话来。
  
  翔赫拉着有珍来到了春川中学,那是翔赫和有珍、勇国、彩琳、真淑一起念过的中学。
  
  现在是放假,运动场空荡荡的,树叶掉光的树木显得凄凉,即使如此,学校对有珍和翔赫来说还是很有感情的,他们环顾着四周,仿佛回到了从前一样。
  
  “喂喂!站在那边的两位,听的到吗?”
  
  突然传出麦克风的声音,有珍看了看四周。
  
  “在学校大力支持下——我已经好久没有再握麦克风啦!我是权勇国。今天在这里,我们要完成金翔赫先生和郑有珍小姐他们俩未完成的订婚典礼,来,请两位面对面,请金翔赫先生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翔赫照着勇国的话从口袋拿出了两枚戒指,并戴上它。
  
  “好,金翔赫先生,不知道你等这天等了多久啦,请牵着郑有珍小姐的手——接下来就请两位就看着办啦!”
  
  虽是在有点冷清的运动场上办的简单的订婚典礼,但是两人这时却感到无比的幸福,现在,他们俩的手上戴着一样的戒指,就像之前练习的时候一样。
  
  “有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的。”
  
  “谢谢你——”
  
  “哇——可真浪漫!在这个神圣的学校里说这种情话像话嘛!今天就算是我大招待,你们来个深深地亲吻吧!我们就当做是你们两免费的观众!”
  
  他们两个人难为情地互相看了一眼往播音室跑去,一开门勇国和真淑拉开了小礼炮,从法国回来的彩琳则献花给他们。
  
  “恭喜你们!十年了……好厉害啊!”
  
  彩琳走近有珍握住她的手。这一瞬间隔着彩琳的手有珍感到一阵敌意。吹熄了他们所精心准备的蛋糕上的蜡烛后,大家围着桌子坐着聊天,在大家聊天的同时,彩琳似乎在等什么人似的不时地望着手表,有珍问彩琳是不是还有约会,彩琳只是挤了一个微笑,没有回答。有珍有点在意彩琳的这个笑容,不只如此,彩琳还叫真淑打开录音机要她放叫做《第一次》的歌,让有珍更加地觉得不对劲起来,因为那首歌正是以前俊祥送给有珍的唱片中其中的一首歌曲。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大家都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去,门渐渐地被打开,出现了一个男人,接下来的那一刻让所有人几乎停止了呼吸,秋天的阳光洒在开启门男人的身上,就是俊祥。
  
  所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地打破了沉默,因为实在是太像了,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所有的人都觉得是俊祥回来了。
  
  有珍也不知不觉地站起身面对着俊祥,脚步也开始往前挪,但是俊祥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有珍的身上,反而向彩琳走去,有珍好像掉落到无止境的地狱里,大家都愣在那里看着俊祥和彩琳。
  
  “彩琳!”
  
  有珍看着他,屏着呼吸。
  
  “民亨,你来啦?”
  
  彩琳挽着他的手得意地站着。
  
  彩琳向大家介绍这个和俊祥长的一模一样得人,他叫做李民亨,说他就是她在法国交的男朋友,而且向民亨介绍着刚订婚的有珍与翔赫,特别还强调了订婚两个字,其他的人都感受到彩琳的嘲弄,但也无可奈何地站在一边。
  
  民亨在对翔赫与有珍说着道贺的话的同时,也轻轻地对他们送上一个注目礼。民亨似乎是因不断地注视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的有珍的眼神感到有点尴尬,于是快速地收敛起自己的目光。
  
  观察到民亨跟有珍间不自然的气氛的彩琳,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然后像是要被民亨抱住般地走向民亨,问他车子停在哪里?民亨简短地回答彩琳,像是有点不耐烦,然后低头看手表,像是赶时间似地望向彩琳。
  
  彩琳的眼神中透露出知道了,随即露出一个自己会先下去等待的表情。
  
  民亨发现有珍一直在看着自己,他使了个眼色和彩琳说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彩琳用眼神向民亨示意表示知道了。
  
  有珍一直出神地盯着民亨看。民亨则感受到了一直盯着他看的那道眼神,但是只要他的眼神一和有珍交错,不知不觉地很快就避开了,不久他就走出播音室了。彩琳走近一直看着民亨离去的背影的有珍。
  
  “怎么样?很像吧!我那个时候也吓了一跳。”
  
  彩琳的声音好像赢得了一场比赛一样,随即又问翔赫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要结婚,给有珍最后的一击。
  
  一直注意着有珍的反应的翔赫回答说时间还在商量,不过大概会在明年,彩琳听到了他的回答夸张的把头发用力拨到后面,对有珍说她会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准备新娘礼服给她。
  
  彩琳离开后,大家都注意着有珍的反应,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上次我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吧。我好像笨蛋哦!”
  
  有珍虽然努力伪装着自己的情绪,但心里其实好像垮掉了一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烧掉了俊祥的画像,要忘记俊祥,再也不要想起他的,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走出播音室的彩琳又回头看了看播音室,得意洋洋地坐上民亨的车。
  
  “你的朋友们,刚刚为什么都那么惊讶地看着我啊?”
  
  在往汉城的路上民亨向彩琳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因为我是第一次把男朋友带来给他们看,所以他们觉得吃惊吧!”
  
  “这样啊,我真的是你第一个带给他们看的人吗?”
  
  彩琳下巴微扬看着相信自己的话的民亨,安心地笑着。
  
  “这次的发表会要好好表现!那里的气氛不寻常,要是做不好的话就徒劳无益啦!知道了吗?”
  
  静雅忙碌地工作并对着摊开设计图的有珍说道。又加了一句,“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一声”,静雅的话里吐露了对有珍深深地信赖和关心。
  
  有珍点点头,整理好设计图之后,拿着设计图走出办公室往公车站走去。有珍上了公车看着最后面空着的位子,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俊祥的那个时候的那个位子,自己旁边的位子,正是俊祥坐的地方。但是有珍忍住了想往那个位子走去的欲望,脚步移向前面的空位子,但是有珍还是回头一直看着后面的那个位子,因为俊祥每次都是坐在那个位子。
  
  自从那次在春川中学大家为她准备的订婚典礼以来,有珍好像忘了要怎么说话一样,不论是和谁见面,谈的话都言不达意。那天在学校看到的那个人,他真的不是俊祥吗?应该不是吧!如果是俊祥的话是不可能会不看自己的,有珍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长得和俊祥十分相像的人罢了。
  
  但是仔细想想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他嘴边挂的微笑,与俊祥脸上的笑容实在太像了,他和俊祥根本就如出一辙。
  
  有珍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翔赫,怕自己的胡思乱想会让翔赫担心,她想告诉翔赫说自己很好,她一定要这么说,一定要……。
  
  接到电话的翔赫用怀疑的口气问有珍是否真的没事,翔赫也想相信有珍,努力想相信有珍是真的没事,有珍察觉到翔赫的疑心,声音振作了起来,即使有珍的声音听起来很假,翔赫还是相信并且放下心来。
  
  有珍对翔赫说她有一句话希望从翔赫口中听到,他希望翔赫能给即将要办发布会的有珍说声加油,这样有珍就真的能把发布会做得很成功。
  
  翔赫的喉咙似乎有点哽咽。尽管有珍的声音很有生气,好像振作起来了一样,但是他还是感受到有珍心里隐藏着一份不稳定的彷徨。说完要有珍加油的话之后,翔赫又说了一句话,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翔赫清楚地明白自己说的话不会带给有珍多大的安慰,但却是此时此刻是他惟一能向有珍说的话了,他一定要对有珍说这句话,这样他才可以继续地守护着有珍,守在有珍的身旁。
  
  有珍和翔赫说了声谢谢,并说自己会加油,说自己很有精神,也对翔赫说了一声我爱你,然后整顿好自己的情绪挂掉电话。
  
  下了公车之后,有珍在踏进马尔雪公司之前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深呼吸让心里的紧张感平息下来,之后才走了进去。监理不在办公室里,他的秘书说监理很快就会回来并请她先到办公室里面等候。有珍照着秘书的话走进了监理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新装潢的缘故办公室非常的干净,虽然设计图散落着,但还是觉得这才像一个工作人所拥有的办公室,而没有凌乱的感觉。
  
  看看这办公室的四周有珍看到了上次她来的时候看到的大拼图。拼图都已经拼完整了但是就刚好少了一块,有珍突然想到并从口袋拿出来之前捡到的那一片拼图把它凑了上去。有珍刚好穿着跟那天一样的衣服。
  
  正当有珍看着那一幅刚拼好的拼图时,门开启的声音传来,而且就像变魔术一样地,出现有珍的面前站在那里的人正是俊祥。正是她日夜思念的初恋,俊祥,有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他的确是活生生地站在有珍的面前。
  
  到了影之国度的人
  
  所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有珍,有珍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他们的眼光像平常她迟到时所看她的眼光一样。
  
  有珍往教室里看了一下,俊祥的位子是空的,有珍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紧压着她的心似的,不过有珍还是强忍下来假装没事地看着彩琳,彩琳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着。
  
  有珍走近彩琳问她怎么了,翔赫和勇国低着头回避有珍的视线。
  
  “俊……俊祥他……俊祥他死了!”
  
  真淑哭着打开教室后面的门。
  
  有珍觉得那不过是一个玩笑,还觉得他们开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来,她回想起昨天在和俊祥约定的场所等到天黑而俊祥始终没出现的事,全身顿时像失去所有的力气一样。
  
  “我说的是真的!车祸……他出了车祸……”
  
  彩琳激动地说着,脸色惨白的有珍说不出话来,手里的皮包掉到了地上,然后像失去理智一样地往外面跑了出去。
  
  翔赫冲出去抓住了有珍,有珍心想她非得去和俊祥约定的地方不可,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听错了。不过才一个晚上,才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俊祥就这么死了——只不过由深夜转为清晨的短短时间内,这种荒谬的事怎么会发生?
  
  有珍全部的思绪都被翔赫紧紧抓住,她的心情杂乱得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不行!我一定要去!俊祥有话要和我说,我和俊祥承诺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我现在却想不起来,俊祥的脸……我一点也想不起来——翔赫啊,怎么办……”
  
  翔赫看着有珍这个样子,真是心有不忍。他没有办法相信俊祥都已经死了,有珍还激动地说她要去见俊祥,在这样的有珍的面前,翔赫不知道自己能为有珍做些什么,除了紧紧地抓住有珍之外,翔赫一直看着有珍,但是有珍却一眼也不看翔赫。
  
  嘴唇微微颤抖着的翔赫转过头去,放开了抓着有珍的手,有珍茫然的滑坐了下去。
  
  “翔赫,这是梦对不对?大家都好好的,但怎么忽然就一个人这样消失不见了,你相信吗?……”
  
  “……”
  
  “俊祥,俊祥……”
  
  有珍哭喊到没有声音了。
  
  俊祥葬礼的那天,没办法赶到汉城参加葬礼的有珍和其他的同学们在春川的湖边为俊祥办了一个葬礼。葬礼上好像应该要有些什么东西,但却没有一个人拥有他留下来的东西。俊祥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这世界上一样,什么东西也没留下来,就这样离开他们到很远的地方去。
  
  真淑望着天空看着,勇国打开皮包拿出一张什么也没写的白纸,回想和俊祥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准备把那张纸烧了。他们把那张白纸放到了火里,纸张一下子烧起来掉了下去,“江俊祥啊,你安心离开吧!安心的离开吧!江俊祥……”大伙站在湖边一直不断地喊着俊祥的名字。每个人的倒影映在夕阳里,这是最后一次送俊祥了,每个人都守在那里不离开。彩琳走向有珍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听说俊祥是在要去看你的途中出了车祸,而你怎么可以那么坚强地一滴眼泪都不掉?”
  
  彩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这么狠狠地质问着有珍,而有珍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有珍还不能相信俊祥已经死去的事实,不管彩琳再怎么责难她,她就像石头一样地一点表情也没有。没有人能了解有珍心里在想的是什么,有珍轻轻地叫了俊祥的名字,但是并没有听到俊祥的回应,把俊祥深深地埋藏到心深处的有珍,从那刻开始接受了以后就只能在心里呼喊俊祥的事实。没有人知道有珍在心里呼喊俊祥的名字数千次的那份心情。
  
  “俊祥,我知道你没有离开我对不对?你说话啊!俊祥,不管你是不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离开我——你不要不说话,我不是要把你忘记的……”
  
  送有珍回家的翔赫突然问有珍独自一个人的话有没有关系,有珍只是缓缓地点着头。
  
  “有珍……你哭出来吧,我宁可看到你哭出来,这样你才能忘掉俊祥啊!”
  
  “你说什么?哭的话才可以忘掉俊祥?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已经把俊祥深藏在我心里面,如果我哭的话俊祥也会跟着难过而哭的,我不能让死掉的俊祥哭啊。”
  
  有珍看着翔赫在心里这么想着,对着翔赫冷冷地一笑。
  
  有珍看着翔赫离去后,脚步沉重地往空荡荡的家走去,在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哭的情绪忍下来后,有珍按下自己房间电铃的按钮。
  
  有珍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小包裹。有珍看着这个没有写着寄件人的包裹慢慢地打开包装纸。是一盘录音带。有珍把它放到录音机里,一首钢琴的音乐在房间里传开。
  
  那是以前俊祥弹给她听的一首叫《第一次》的曲子。跌坐在椅子上的有珍一动也不动地听完了那首曲子,她曾经以为再也听不到俊祥的那首曲子了。但如今有珍又听到了。
  
  俊祥弹钢琴给我听的那天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似的,他的身影无比清楚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但现在居然说什么俊祥不在了,说什么他已经死了,不在这个世上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有珍边听着《第一次》,边与自己的记忆里的俊祥相会,他的声音、他的笑容、和他的初吻……,一直都在同样的位置守护着有珍,和有珍说迷路的时候只要找到北极星就可以的俊祥现在已经不在了,曾说过会像北极星一样的陪在有珍身旁的俊祥现在不在了,对此时的有珍来说,北极星就像消失了一样,有珍的心里被忍受不了的悲伤紧紧压迫着。
  
  “有珍,虽然有点晚了,不过还是祝你圣诞快乐,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要幸福哦!”
  
  在钢琴曲渐渐走近尾声时,俊祥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有珍脸上停不住的泪水一直往下掉,有珍擦也不擦任凭眼泪流下,像石头一样地呆坐在椅子上,有珍感到好痛苦,心被强烈的痛苦撕裂着。
  
  “俊祥,俊祥!你真的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吗?你会不会忘了我?你真的已经到了天国了吗?”
  
  春川里像火柴盒一样的屋子一个一个整齐地排列着。一个女学生失了神的往前跑着,书包和画具随着跑步的步伐摇摇晃晃,她发现前面的一个男学生后停下了脚步。
  
  “翔赫,金翔赫!”
  
  翔赫听到有人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于是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女学生,摇着手催促着她快点过来,气喘呼呼地站在翔赫前面的那个女学生,正是有珍。素有迟到大王之称的她竟然看着手表催促着翔赫。
  
  公车已经到达公车站准备要开了,两个人一股脑地往前冲勉强挤上了公车,踏进像蒸笼一样的公车,有珍就吃力地回头,结果一看才发现翔赫没挤上来。原来先把有珍给推进去公车里的翔赫,对着脸被挤得贴紧公车的玻璃门的有珍用嘴形说:
  
  “不要打瞌睡哦!”
  
  公车渐渐开始动了,离翔赫越来越远。
  
  满满的公车每当到了一个公车站,就会有一些人像被用力挤压的牙膏喷出来一样下车,才瞄到空位子的有珍逮到了机会,在最后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漫长的上学时间里,如往常一样,有珍若无其事地在车上开始打着瞌睡,过了很久有珍意识到她旁边的男生,不知怎么就是没有办法好好睡觉的有珍,就这样时睡时醒地不断地交替,然后就把身体交给了公车。
  
  不知过了多久。
  
  有珍的头靠在旁边的男生肩膀上熟睡着,在一旁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的那个男学生只好轻轻地把有珍的头推向另一边,有珍的头就这么往玻璃窗“咚”一声的撞下去,这时有珍才睁开眼睛。突然醒过来的有珍不高兴地瞪着旁边的男生然后看了一下公车四周,才发现车里几乎没有人了,有珍已经过了一站地。
  
  有珍连忙着急地站了起来,公车也紧急刹车。公车司机嘀咕了几句后,才开门让有珍下车,有一个男生也跟着她下了车,就是刚刚坐在她旁边的男学生。有珍跺着脚嘴里念念有词地看着四周,不管怎么看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有珍又开始生气地跺着脚,然而那个男生只是呆呆地跟在她后面走着,她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穿着同一间学校的制服,有珍跺着脚步向那个男学生开了口。
  
  “你刚刚为什么不叫醒我?”
  
  “……”
  
  那个男生一点反应也没有。
  
  有珍好奇地歪着头又对着他问。
  
  “你是几年级的啊?”
  
  “二年级。”
  
  那个男学生才说完话,有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骂起来。
  
  “喂!你到底是哪一班的啊?我从来没有看过二年级里有像你这样的学生。”
  
  有珍像是把过错都推到那个男学生身上似地气呼呼地走着,突然又停下脚步对着莫名其妙看着有珍的男学生说了一句话:
  
  “你还不赶快跟过来?不要连公共汽车费都省!”
  
  有珍招下公共汽车一把拉住他的手,男学生就这么跟着有珍坐上了公共汽车。
  
  下了公共汽车,有珍头也不回地往校门急忙地跑去,跑了一会儿突然回头看了一起坐公共汽车来学校的男学生一眼,那个男学生靠着有点剥落的墙站着,把火凑到嘴边含住香烟,有珍心想早知道就不要回头看,正准备将头转回去的时候,他吸了一口气将烟吐到了空中,有点长的头发将他的额头稍稍遮掩,散发出不可言喻的忧愁,不过有珍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到了很久以后有珍才知道那才是他真正的个性。有珍既说不出话也感到有点害怕。暂时忘了要说什么的有珍,只是眼睛圆滚滚地盯着他看。
  
  有珍匆匆忙忙地赶到校门前,那里已经有许多迟到的学生伸长着手站着。屁股抬得高高的魔头老师就在有珍的面前,责骂着迟到的学生们,魔头一发现匆匆忙忙赶进来的有珍就靠了过来。在魔头口罗唆的训斥后,有珍已经插入其他学生的中间,手举得高高的站着。有珍的死党真淑也迟到了。真淑小声地和有珍说自己也不过才迟到1分50秒就被魔头罚站,实在太过分,又向有珍问道:
  
  “翔赫没迟到怎么你迟到了?”
  
  “别说了,还不都是那个奇怪的小子。”
  
  有珍和真淑窃窃私语的时候,魔头好像吃了炸药一样大声地喊道,
  
  “你这个家伙!现在几点了你还这样慢吞吞的?你有没有脑袋啊!”
  
  被魔头突然那么大的声音吓到的有珍看到了刚刚那个男学生站在魔头面前,有珍的眼睛又睁得圆圆大大的。自己也不自觉得大叫道,
  
  “就是他啦!”
  
  其他罚站的学生被有珍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有珍和那个男学生,男学生站在原地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脸上只是罩着一股莫名的忧郁,不自觉得转过头看了有珍一眼。
  
  “我会好好反省要怎么尽学生的本分,以后绝对不会再逃课……”
  
  在讲台上伤心地念着悔过书的人是勇国。站在教室后交叉着手看着他的魔头大声地说:“大声一点!”
  
  勇国因为声音太小一直不断地重复念着悔过书,念了好几次勇国终于和魔头说道。
  
  “老师!人本来就会有犯错的时候不是吗?老师念书的时候难道都没有逃过课吗?”
  
  勇国的话才一说完,魔头就走到他身边甩了他的后脑勺,这次又变本加力地用力地捏住他的耳朵,不过看起来老师并没有恶意,两只手一摊叫勇国回去他的座位。
  
  就在那个时候,传来了麦克风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老师带着一个男同学走进了教室。
  
  “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个转校生。”
  
  走近教室的那个人就是有珍早上遇到的那个男同学。有珍着实地吓了一跳,之后两个人的眼神便交错在一起,不只有珍,连那个男同学也愣了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话就单单是视线交错着。
  
  “汉城科-技-中-学,科技中学转来的。”
  
  老师念着他的转学资料特别还强调了科技中学四个字。
  
  “再来,名字是……”
  
  “我叫江俊祥。”
  
  魔头好像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才一样和同学们说以后要好好相处,同学们用拍手来欢迎俊祥。拍完手老师就开始分配他的座位。
  
  “坐那边应该可以……班长!”
  
  老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叫了担任班长的翔赫。翔赫站起来的时候,俊祥的眉头紧了一下,准备隐藏住敌意的俊祥努力地避开翔赫的眼神往翔赫告诉他的位子走去。老师交代翔赫一些事情后离开了教室,班会一结束,学生们就开始讨论起来了。坐在位子上的俊祥眼神不太寻常,紧缩着脖子,眼神充满着不安,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其他人亲近的他就那样呆呆地坐在一旁,好像有什么事情地看着翔赫。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俊祥和他的同学一点都合不来,好像对其他的事情也一点都不关心,全部的事情都不引他注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样的他却引起了女同学的好奇,女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小声地边讨论着俊祥边偷看他,直性子的真淑仔细地看着俊祥的脸说道,
  
  “长得不错,是吧?”
  
  “我才没兴趣。”
  
  彩琳淡淡地说。有珍也深有同感,连回答都懒得回。
  
  喜欢叽叽喳喳的真淑眼光整个盯在新转来的俊祥脸上,然后用有点鄙视的眼光回头看看班上其他的男同学们,好像班上的男同学都比不上他,能和俊祥相提并论的一个也没有一样。个子矮小,喜欢吃零食、有点微胖,但是很可爱的真淑,惟独看到勇国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因为真淑喜欢勇国。但其貌不扬却很有魄力的勇国不见得喜欢真淑。其他同学看看轻蔑地坐在椅子上用铅笔挖着耳朵的勇国,又看看真淑,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真淑委屈地加了一句,
  
  “勇国也长得不错啊,我说真的……”
  
  “吵死了,你们这些女生,只要长得帅就好了啊?”
  
  彩琳有点不满地回了一句话。
  
  “当然不是啦,我刚刚从办公室经过听到他们说江俊祥在他们学校可是很风光的人呢,是叫什么来着,全国数学奥林匹克?”
  
  彩琳站出来了。
  
  “不是数学奥林匹克,是奥林匹亚啦。”
  
  “反正他在那里还拿了第一名,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不是吗?”
  
  “真的?”
  
  同学们全部睁大眼看着俊祥,之后彩琳“蹬”一声打了桌子站了起来。
  
  “就这么决定了!”
  
  大家全都好奇地看着她。
  
  “江俊祥是我的了,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
  
  彩琳悄悄地绕了俊祥的周围一圈后,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其他的女同学全部看着彩琳,露出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撞到你这种人的表情。那时有珍发现到俊祥和翔赫的眼光交错着,翔赫手上拿着社团活动日志。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金翔赫,希望你会喜欢这里。”
  
  翔赫手举向前对着俊祥先说了话。但是俊祥只是抬头看了一下翔赫,呆呆的翔赫又向俊祥说道。
  
  “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准备参加的社团,你准备进哪一个社团呢?”
  
  “我没有兴趣。”
  
  给翔赫难堪的俊祥就这么走出教室,不了解怎么回事的翔赫叫着俊祥准备跟着他走出教室时,有珍走到翔赫面前。
  
  “给我吧,我来帮你。”
  
  有珍从翔赫手上接过社团活动日志后朝俊祥走过去。
  
  “喂,喂,江俊祥!”
  
  听到有珍叫着自己的俊祥回过头来。
  
  “第一天转来学校就不合群的话不太好吧,这样的话班长也会觉得很为难啊,你要加入哪一个社团?”
  
  “你在学校就不睡觉了啊?”
  
  俊祥抿着嘴笑着问道。
  
  “听说你之前是在科技中学啊?那你要不要去科学社?”
  
  有珍听了俊祥的话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并没有生气,她看着他心里觉得似乎在俊祥叛逆的态度和口气中隐藏着什么。有珍已经在不知不觉被俊祥吸引。然而俊祥的心里也一样,即使被吸引的态度有所不同,俊祥看着和其他人不同,不断尝试着要和自己说话的有珍,心中禁闭的门闩好像被扳开了一般。
  
  “你有看过哪一个棒球选手是把棒球当消遣的?”
  
  有珍实在不准备再和他斗嘴了。只要讲开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沟通,俊祥实在没有必要存着事事为难人家的心眼,有珍讨厌带着这种别扭性格的俊祥,于是故意转换成公事公办的口气。
  
  “我把社团都念出来让你选好了,有合唱团、篮球社、弹奏社、桌球社、书法社……”
  
  “那家伙是什么社的?”
  
  有珍一个一个念给他听的同时,俊祥指着翔赫问道。
  
  “谁?金翔赫?”
  
  “嗯。”
  
  “广播社。”
  
  “广播社?那我要广播社。”
  
  俊祥说完后回头走掉了,看着俊祥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有珍转移视线看着翔赫,翔赫也耸耸肩,露出一副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
  
  广播室里俊祥叉着手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有珍和翔赫选着唱片。在播音室里的勇国和真淑和彩琳正在测试麦克风。勇国敲了敲播音室的玻璃窗用嘴型问,“有珍和翔赫听不听得到声音。”有珍和翔赫摇摇头,勇国猛然打开门走出来问道:
  
  “糟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吗?”
  
  “什么东西出故障了吗?昨天都还好好的啊。”
  
  翔赫担心地问道:“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好像是吴彩琳哦……”
  
  勇国才刚开口彩琳立刻反驳说,
  
  “才不是我,我说绝对不是我,在我还没碰过之前就怪怪的了,昨天最后广播的不是郑有珍吗?不是你用的吗?”
  
  被彩琳的话吓一跳的有珍对着彩琳问道:
  
  “那……那你今天早上广播是怎么播的?”
  
  “……”
  
  “我们应该要承认自己的过错才能做别人的好榜样,吴彩琳!不要说谎!”
  
  “权勇国!”
  
  彩琳瞪着大声地喊道:
  
  “……不过就是碰到了个东西,我们不要在这里把事情弄大,去和老师说吧!”
  
  下在心里的雨
  
  有珍看着那幅已经拼好的拼图——少了一块而无法完成的拼图,如今完成了。要不是有珍,如果没有有珍身上的那一块褐色的拼图的话,那幅拼图就没办法完整了,有珍被微妙的心情笼罩着,专注地看着那幅拼图。有珍有一种为某个人找到了他所缺乏的东西,照顾到他的感觉。有点惊讶于自己只是放了一块拼图而使一幅拼图完整的有珍,想到了那幅拼图的拥有者。那块拼图是放在停靠在江边的木船其中的一角。和俊祥一起的那段时光,在春川湖畔的小木船。不,不是,那是不管去哪一个江边都能看到的小木船。有珍摇着头想要拭去脑海里的那股想念,这时有人进了办公室,站在那里,是俊祥,俊祥就站在那里,毫无差错的。
  
  有珍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那个人,而民亨看到有珍后也吓了一跳。因为有珍就是那次民亨以彩琳男朋友的身份去见她广播社的朋友时,所看到的那个脸孔。
  
  “你不是彩琳的朋友吗?我们在春川见过面吧?真是好巧啊!我是李民亨,你不记得我了吗?”
  
  有珍怎么可能不记得,她的思绪变得好混乱,傻傻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倒着茶的民亨。当民亨去广播室找彩琳时,由于他长得实在太像俊祥了,所以一直没有仔细地确认,而现在却可以如此靠近地看着他。在怎么说也是好友们为他和翔赫准备的订婚典礼,有珍那个时候总不能就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他分明就是俊祥。
  
  “有珍!你的名字念起来很顺,未婚夫一定很喜欢叫你的名字,我们那天见过面吧,还有有珍小姐的未婚夫。”
  
  民亨一面将茶往前推向有珍,心里一面浮现翔赫的样子说道。刹那间有珍的心情掉到了谷底,虽然她清楚的知道不是真的在叫她的名字,世界上也就只有那个人会这样叫她的名字,单单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有珍突然掉入了以为俊祥在叫着自己名字的错觉里,有珍小心拿起茶杯,手微微地颤抖着。民亨不能理解有珍的行为,坐在有珍前面的一脸不解的表情。
  
  “我从职员那里听说,因为我做事的方式让你们心里有点不舒服是吗?我如果知道你是彩琳的朋友的话,可能会表现得比较通融一点……。”
  
  低着头翻着资料的民亨抬起头看着有珍。但是有珍好像没把民亨的话听进去似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有珍的表情既惊讶又有点慌张,直看着民亨的有珍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民亨心中虽想着“这女人真奇怪”,但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有珍手颤抖着把带来要交给民亨的设计图和资料拿给民亨,民亨翻着从有珍手上接到的资料,和设计图比对着。民亨不时地注意着有珍的举动,这个女人……。
  
  有珍虽然一面将设计图和资料拿出去,一面想振作起精神,但是视线一直都离不开正在审视那些资料的民亨。她越来越无法相信,这个坐在她眼前的人是民亨而不是俊祥,世界上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怎么样?我长得跟正常人一样完整无缺吧?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也一个……你一直都是这么样地看别人的吗?”
  
  民亨视线离开了资料,看着有珍问道。慌张的有珍涨红着脸将视线转移往下,民亨把身体靠在公事包上,看着有珍纤细的手指不时地颤抖着,有珍动也不动地看着某一个定点,她的眼神好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人,那个渐渐离她越来越远的人,一会儿后有珍的双眼回到了现实中,眼睛泛出了一丝泪光。
  
  泪水在有珍的眼睛四周打转,随后开始变成了泪珠掉了下来。有珍无法再继续坐在位子上了,俊祥变成了李民亨,她的心好像快要爆炸了。面对试着叫住自己的民亨,有珍留下一句对不起后,逃一般地跑到外头。
  
  民亨呆呆地坐着,若有所思的就那么的坐在那里。“该不会?”民亨是那种只要一出手就不怕没有追不到女人的人,他想着过去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等待自己召唤的女人们,嘴边同时泛了一丝丝的笑容。
  
  民亨左思右想,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拼图已经被拼好了。那一块不见的拼图已经被拼上去了。那惟一的缺口、其他拼图都无法取代的那一块拼图,已经稳稳地放进拼图上了。就算是精心安排要拿其他的拼图取代,也是没有办法,不,如果是精心安排的话或许有可能,如果有人看到就空一块的拼图摆在那里,或许会想办法把拼图摆进去,把它完成吧。但是一块拼图不知不觉中被拼上去,怎么想也想不通啊,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理由?民亨站在拼图前,歪着头抚摸着那幅拼图。令人不解的女人和令人不解的事情一连串的发生。
  
  有珍跑到外头来,想起刚刚民亨叫着自己名字,他脸上的表情,根本就与俊祥一模一样,俊祥叫自己的时候也是那样的表情。
  
  有珍整个人几乎都恍恍惚惚的,她跑到彩琳的服装店。开业前的店里满是等待整理的衣服,彩琳看到有珍走上2楼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有珍。
  
  彩琳坐在椅子上,先是问到了翔赫最近过得好不好,她觉得这么一来才能压住有珍的气势,彩琳清楚地明白有珍是来问有关民亨的事的,她想对有珍说她该想的不应是民亨,而是翔赫。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有珍会来找她。
  
  “上次向你们介绍民亨让我很后悔,怕会勾起大家不必要的回忆,不过,真的长得很像吧?”
  
  彩琳假装安慰着直看着自己的有珍,眼神闪过一丝得意。
  
  有珍等彩琳说完后,问彩琳是在哪里遇到民亨的,问她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叫李民亨,怎么遇到的,真否真的在美国长大,能不能确定他不是俊祥……,她想确认,明白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俊祥。
  
  彩琳听了有珍的话板起了脸。
  
  她生气有珍凭什么资格可以对着她这么问,就单单因为有珍喜欢过俊祥?长得和俊祥很像的民亨可是自己的男朋友,还要向有珍解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觉得有点可笑吗?
  
  彩琳看着有珍泪汪汪的眼睛说道:
  
  “那个人,是和俊祥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你不是也知道俊祥已经死了吗?民亨不知道关于俊祥的任何事情,因为长得像死掉的人所以才喜欢自己的话,是件多悲哀的事啊,不是如此吗?”
  
  彩琳说的一点也没错。俊祥的确死了,有珍也知道俊祥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愿相信。有珍留着眼泪很快的擦干眼泪从椅子上站起来。
  
  有珍避开了彩琳受不了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急忙地走下楼梯,有珍也明白正如同彩琳所说俊祥已经死去的事实,有珍自己想不通自己怎么那么傻。
  
  “死了,彩琳都说已经死了……我好傻。”
  
  “郑有珍小姐还没回来吗?郑有珍小姐离开我们办公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总之她回来的话请她拨个电话。”
  
  民亨边看着设计图边把电话夹在耳边,看到买晚餐回来的金次长后挂了电话。金次长好奇地问道。
  
  “请她拨电话?是女人吧?不过你是个对所有女人都爱得很公平的花花公子,这也是你的义务啦。”
  
  “你说什么花花公子啊,前辈!”
  
  “开始唤我的时候叫金次长,现在叫我前辈啦!”
  
  “郑有珍……!”
  
  “对了,今天北极星的郑有珍小姐来过了吧?”
  
  “请帮我和北极星公司再约一天见面吧。”
  
  “怎么了?你们今天没订好合同啊?”
  
  “是啊,我好像长得太令人难过了吧。”
  
  “什么?”
  
  “前辈!当女人一直盯着你看,看着看着突然掉下眼泪是怎么回事啊?”
  
  “是谁……?”
  
  “就是有那种女人嘛,前辈,那块不见的拼图,是谁拼上去的啊?”
  
  民亨吃着晚餐,然后站起身走到拼图的前面,看着拼图说道。他把那块拼图拔起来,摸摸那块拼图后又放了回去。
  
  “喂!你脑袋里真的有那么多女人要记啊?”
  
  看着拼图,金次长突然想起问道。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边想着什么边拼好这幅拼图的,不过现在我大概知道了,一块拼图代表着一个女人,你就一边想着你交往过的女人,一边把就这样把拼图一块一块拼上去的对不对?”
  
  “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北极星的郑有珍就是这么说的啊,一块一块,把想记起来的事情拼上去,她说得对不对啊?”
  
  民亨再次把那块新拼上的拼图拔下来,放在手中,他想起有珍看着自己,然后就突然流着眼泪跑出去的情景,然后又把它拼回去。
  
  民亨听到门外北极星要进来谈合同的声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想着来的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是郑有珍,打开了门,不过看到的人并不是有珍。静雅看到民亨一脸似乎很失望的表情,她开始解释着。
  
  “本来我是担任辛苦又艰难的事情的。”
  
  静雅想起有珍被吓坏的样子,说自己不会干预这次滑雪场的工程。
  
  “那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能来,真是让我感到为难,现在在帅哥面前她要我怎么办嘛……”
  
  静雅看着迟迟不在合同书上盖章的民亨,对于这个听说能力很好又长得帅的民亨,有点招架不住,静雅说明了一些北极星公司的简单的行程,讨论了一下要怎么进行企划之后,大致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惟独有一个不太能理解的条件。
  
  民亨在盖章之前提出了一个要求,滑雪场的说明会必须要由郑有珍来办。
  
  民亨看到有珍很从容地办着说明会,一副很感兴趣地看着有珍。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和你们报告过有关滑雪场旧部分的修建,现在对于新的那一个部分,我觉得要尽量发挥它既有的优点好像会比较好,所以在设计的时候请注意这一点。旧的东西要保留它旧的优点,新的东西也是尽量发挥它新的优点,这是我们这次计划的主要的重点方针。”
  
  大家听了有珍的发言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慢慢往外走出去,有珍也想快点出去整理东西,但民亨叫住了有珍,有珍又坐了回去。民亨在专注地看着资料时突然问道:
  
  “郑有珍小姐,你都是这样做事的吗?……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只是你好像没睡好还是怎么样,像在背书一样。”
  
  “如果对企划案的整体部分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再来讨论其中的细节,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说明的,请和我说。”
  
  民亨看着有珍依然严肃的表情,笑着问道。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在做事的时候,能让对方也觉得满意是非常重要的吧!如果不满意的话做起事来也很不方便吧?”
  
  “虽然做事的时候是这样,不过我不认为对人也要这样。”
  
  “你是说人和事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跟合自己意的人做事的话,这份工作我早就不做了。”
  
  “所以说,这份工作是合了你的意,但是我这个人却不合你的意?”
  
  “如果你硬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只好和你道歉了。”
  
  “我也是那种要合了自己的意才和对方工作的人呢。”
  
  “如果这样会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你要取消这次的合约我也无话可说。”
  
  “怎么会?我想要做这个企划啊,正因为你合了我的意,你吃晚餐了吗?一起吃晚饭如何?”
  
  “不了,我不想去。”
  
  “郑有珍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与人初次见面就要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吗?因为没有能像一起吃饭喝酒那样,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的了。希望不要因为我这么说你就误会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希望跟你一起做事的同时也能尽可能从你那边获得些什么,所以我才说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改善……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拒绝我吗?”
  
  “很抱歉。”
  
  有珍很快地整理自己的东西,随即离开了办公室。民亨望着有珍离去的门口望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奇怪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有珍走出来缓缓地下了楼梯,虽然痛苦地拒绝了民亨的提议,但也不是感到后悔,而是为了要止住对于那个人,不,是要压抑住自己颗不断飞往俊祥的心,所以她不得已不这么做。
  
  “有珍!”
  
  快要下完楼梯时,翔赫出现了。翔赫为了要请有珍吃饭,在楼下等待有珍结束说明会,这时又有一个人叫了有珍的名字。
  
  “郑有珍小姐,你要走了吗?之前可能也让你觉得非常辛苦,不过现在真正的辛苦才刚开始,请你加油。”
  
  金次长向有珍伸出手,有珍也和他握了一下手,金次长和有珍行了一个注目礼后走掉了,翔赫和有珍问道。
  
  “他就是那个奇怪的监理吗?……他真的长得很有个性嘛?要不要我去和他聊一下话呀?请他不要太辛苦了什么的。”
  
  有珍抓住想走向金次长的翔赫,转了一下眼珠开心地笑了出来。出来吹吹风的民亨正好看到了两人甜蜜的背影。
  
  彩琳新开业的店里,摆满了从各地送来祝贺的花篮,店里装饰华丽,民亨翻着一件件排挂整齐的衣服,对着一旁热心服务的店员问道。
  
  “有那种胸部像悬崖一样,脚短短的,然后腰那么粗,性格还挺暴躁的女人可以穿的衣服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适合那种女人的衣服呀!”
  
  彩琳代替了店员对民亨回答道,走向民亨给他一个拥抱。
  
  “恭喜你!”
  
  “谢啦,你这句话我等好久了,你在这等一下,我整理一下就来。”
  
  民亨和彩琳换了地方,彩琳只有在民亨面前才会显现出小女人的姿态,对民亨撒娇着说自己好辛苦。民亨则安慰着彩琳说,帮女人选衣服、穿衣服,有什么好辛苦的,要是民亨自己来做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在打闹之余,民亨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开始认真地说道,
  
  “这次有一位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人,你猜猜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起来是女生嘛,难道她是个绝世美女吗?”
  
  彩琳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哦,我看你紧张起来了哦?”
  
  “我哪有。”
  
  “不过你会紧张也是对的啦,对方在工作上有实力,亦有一股奇妙的魅力,要不要我告诉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啊?”
  
  民亨吓唬着彩琳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其他女人的事?我才没兴趣。”
  
  民亨看着明明想问却又拼命忍住的彩琳,觉得逗她真是有趣。
  
  “是这样吗?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告诉你了哦!”
  
  彩琳似乎再也不能忍受民亨开玩笑地跟自己讨论另一个女人,她便佯称说自己累了,离开座位站了起来。她暗自下了决定,她要民亨不要打电话给自己,作为当天民亨挑起她妒忌心的惩罚。
  
  民亨一边望着彩琳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边拿起酒杯,脑海里却不断闪过有珍的脸庞。
  
  有珍一大早便到了公司,她脱下外套正要打开电脑时,公司的电话响了,是静雅拨过来的电话。她说原本已经决定好要跟马尔雪公司的金次长一起去滑雪场考察,但她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去,希望有珍能代替她去。虽然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但却无可奈何。如果要准十点赴约的话,可能现在就要出发了。
  
  稍微迟到几分钟的有珍环顾着四周。如果照静雅说的,金次长现在应该会在马尔雪所在的大楼前等待才对?但却看不到金次长的身影,为此,有珍有点担心。难道是自己错过了约定的时间,所以金次长先行离开了吗?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有珍在大楼前踱着步,忽然地汽车喇叭声使有珍回过头去,坐在车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民亨。他下了车,带着笑脸往有珍的方向走来。就在同时有珍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我听说应该是金次长要去滑雪场考察,不是吗?”
  
  “我不知道是有珍小姐要代替静雅小姐来,因为我刚好要去滑雪场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跟金次长说我去就好了,没想到……”
  
  民亨说完便打开车门示意要有珍上车,有珍却若有所思地站着犹豫不决。
  
  “来不及了,快点上车吧!”
  
  有珍坐在民亨的身旁,习惯性地摸着手上的戒指,脸却转向窗外像是很仔细在欣赏风景似的。民亨不时偷偷观察有珍,却完全无法知道有珍正在想些什么。
  
  “你看窗外,雪真的下得好大,你不喜欢雪吗?”
  
  “我非常喜……没……没有,我是喜欢雪。”
  
  在那一瞬间,差点儿说出自己有多么喜欢雪的有珍,立刻把话吞回去。在白色冬天里,与俊祥发生的白色恋情,还有与俊祥一起度过大大小小的事,像走马灯般的从脑海中闪过。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此刻正坐在与俊祥相像的民亨身旁,不断地奔驰越过白色的大地。
  
  “好漂亮的戒指啊。看起来好像是订婚戒指吧?不过看它金光闪闪的样子,却和有珍小姐给人的感觉不太搭调。”
  
  “……”
  
  “沉浸在爱中的女人通常脸上都会散发独特的光彩,不过有珍小姐的脸上却挂着一丝丝的忧郁。是因为恋爱太久的关系吗?”
  
  “李监理您的兴趣真是广泛啊!”
  
  民亨听到有珍冷淡的回答,尴尬地笑一笑。
  
  “我让你感到心里不舒服吗?”
  
  “没错!并不愉快!”
  
  “有珍是A型的吧?个性坦白,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也不会说谎,很正直,想说的话就说……。是不是啊?”
  
  “好了,好像我和你已经很熟了一样。我听不下去了。”
  
  “原来我猜的没错啊,如果我说错的话怎么会听不下去?”
  
  民亨微笑着。
  
  “监理!”
  
  “是李民亨,现在又不是在工作,请叫我民亨就好了,我现在不也叫你有珍小姐吗?”民亨突然冷漠地对有珍说道。民亨觉得有珍很奇怪,也觉得有珍老是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很奇怪,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民亨心中满怀好奇。
  
  民亨的车开进了滑雪场,负责人走了出来打了声招呼,然后有珍离民亨远远的环顾着周围。民亨边看着设计图边看着滑雪场,发觉有人拿着相机对着自己,是有珍,她边对着自己的手吐气取暖,边拿着相机照着,而后转换镜头的方向。
  
  有珍持续地按下快门,按着按着停下了手指注视着雪白的滑雪场,有人将衣服披上有珍的肩膀。有珍吓了一跳,转身往后面看去,是民亨站在那,他的头发因为风吹而显得有些凌乱。
  
  “很冷吧?”
  
  “还好。”
  
  “才不好!你的嘴唇都脱皮了。”
  
  民亨边披着衣服边说道。
  
  “你很讨厌我老是找你说话吧?那你就不要老是注意着我。”
  
  民亨再次走向工地,有珍也继续照着工作要使用的相片。照着照着眼神又落在民亨的背影上,不自觉得开始照起民亨来,不断地照着。
  
  民亨和人说话时的微笑,指着这里那里的样子,拿出香烟的样子和抽烟的时候……脑中渐渐又浮现俊祥的身影,俊祥转来学校的第一天,在校门口抽烟的模样,清楚地浮现在有珍的脑里。但是民亨突然转过头来,有珍急忙把镜头转向别处,民亨虽然知道有珍在照自己,不过他没有询问有珍。
  
  有珍把照完的底片放到民亨为她披在肩上的外套的口袋里,又把新的底片放进相机,此时有珍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翔赫打来的,翔赫突然问有珍是不是和静雅学姐在一起,有珍顿时哑口无言。
  
  “有珍小姐如果结婚的话,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民亨看着要修建的建筑物问道。
  
  “我没有想过这件事。”
  
  “奇怪了,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通常都会想以后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小门厅要什么样的,寝室要什么样……你都不会想这些吗?”
  
  “这个嘛,如果你是真心爱对方的话,我想这些都不重要吧?”
  
  “那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民亨看着有珍问道。
  
  “我觉得重要的不是家看起来有没有风格,对相爱的人来说,对方对自己的真心才是最美丽的家。”
  
  有珍避开了民亨的视线往前走着,突然间民亨想起了之前对彩琳说过的话,笑了出来。
  
  两个人环绕着工地,有珍时而靠近,时而远离的跟随着民亨的脚步,踩着民亨留下来的脚印,就像和俊祥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当两个人的视线交错时,有珍就会转移视线,有珍知道他不是俊祥,但还是不时地会从他的举手投足中,感受到俊祥的影子。
  
  “要是光看照片还不能了解,现在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变更的了,只要立了骨架照着进度来就可以了吧?”
  
  走进陈旧灰暗的咖啡厅,民亨点起火让黑暗中燃起了一道光亮,有珍仔细地看着设计图核对着工程的细节。
  
  “不要这么努力了,不需要这样我也感受得到你的努力,所以坐一下吧,不然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民亨点燃暖炉的火,坐了下来。
  
  “有珍小姐的话好像不太多的样子,我有点不习惯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我完全不好奇的女人哦!”
  
  有珍坐在暖炉的附近,脱下被雪浸湿的鞋子放在暖炉的附近。
  
  “我没有想说的话。”
  
  有珍一回答,民亨噗嗤笑了出来,也脱下了鞋子请有珍帮他烘干,有珍很自然地把民亨的鞋子放在自己的鞋子旁。民亨则把有珍鞋子拿起来,放在比较靠近暖炉的位置。
  
  那个时候有珍又想起了俊祥。俊祥曾帮有珍穿上为了躲避魔头而掉落的鞋子。不知不觉中,有珍的眼里泛起泪光,民亨的一举一动,都让有珍想起了俊祥。
  
  “你高中是念哪里啊?你从哪个高中毕业的啊?你真的刚从美国回来吗?你知道春川吗?没有住过春川吗?你没有在韩国住过吗?”
  
  有珍突然一连串连续对民亨丢出了问题。
  
  “你一样一样问嘛!为什么那么心急?”
  
  民亨听到有珍对自己问了那么多问题,虽然感到有点高兴,不过却觉得这样的有珍有点陌生。
  
  “你可以把眼镜拿下吗?可不可以脱掉眼镜?”
  
  有珍走近想帮民亨拿掉眼镜,惊吓得民亨回避的往后站了一步。有珍又继续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不能控制自己。有珍对这样的自己也觉得很难过,老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一再受伤,常常都在不知不觉间忍不住想要确认这个已经不在世上,只在自己回忆中的俊祥还在世上,有珍自己也觉得很悲哀,即使俊祥的画像已经烧掉了,但还是烧不掉对他的思念。
  
  民亨又开始觉得有珍很古怪。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在自己的面前掉下眼泪,之后又随时感受到有珍的不对劲,她的眼神充满无法言喻的悲伤,但是又不知道什么缘故,民亨对有珍越来越好奇,想知道有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话,很不值得相信吗?”
  
  有珍听了民亨的话,也不知道民亨能不能了解,总想要告诉民亨些什么。
  
  “其实……李民亨先生……”
  
  有珍想对民亨提起俊祥的事,但是敲门声在这时候传来。民亨以为是刚刚点的咖啡来了,但是随后推门进来的人,是彩琳。
  
  想要确认民亨对自己的爱意,彩琳将双手环绕在民亨脖子上,同时看了有珍一眼,在两个人之间,有一股短暂却沉重的沉默袭过。
  
  彩琳看到有珍正穿着民亨的外套,有珍马上把外套脱下还给民亨,这情景实在令彩琳觉得很不想再看下去,而且民亨还叫有珍继续穿着,说自己没关系,这也让彩琳极度地不快。她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金次长口中说的承包这次工程的那个美貌的女人,就是有珍,这令她越想越不安,同时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但是彩琳将她的情绪隐藏了下来。彩琳不想被人发觉原来自己从小时候开始就对有珍怀着莫名的自卑心和被害意识,彩琳自己也很佩服自己那令人吃惊的表演能力,甚至到了感叹的地步,她对此有着一定的信心,心里虽然讨厌着有珍,但还是装做把有珍当成自己很珍惜的朋友一样,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在民亨面前表演说有珍如果感到疲倦的话,可以跟她说。
  
  彩琳心想说不定有珍会搭上民亨的车回到滑雪场,所以自己先叫有珍搭她的车,彩琳一面开车,一面不时地回头对着有珍说,其实民亨因为为人亲切所以常常会让别的女人误会,彩琳还不忘嘱咐有珍要帮她好好看着民亨不要被别的女人夺走。
  
  吃完饭后,民亨向彩琳问起了有珍的事。觉得彩琳应该会比较了解有珍。有珍忧郁的样子,还有偶尔会突然变得很古怪的理由。不过结果和民亨想的不同,彩琳说有珍是个很有生气,很活泼的人。高中的时候,她还曾经恶作剧到掀过她的裙子的地步,那次其实还有点令人反感。照这样说来,难道是有珍心里受过什么伤吗?彩琳知道民亨心里在想什么,为了要引开民亨对这件事的注意力,回答说有珍大概是这些年来人变得较文静了,尽是些不实在的答案。民亨表面上听着彩琳说的话,但心里还是没有办法释怀,莫名的不安环绕着的两人。彩琳想的和民亨心里想的,即使两个人是面对面地望着对方,但心里想的却是两回事。两人的眼里一闪一闪地发出奇异的光芒。
  
  在勇国开的宠物医院里,翔赫看到静雅在里面而不得不感到惊讶,因为他以为静雅是和有珍在一起。但是翔赫那天在马尔雪公司前面遇到的以为是监理的人,其实是金次长。想到有珍是和金次长在一起,心就放了下来。
  
  静雅想起最近看起来很忧郁的有珍,向翔赫叮咛要注意一下有珍。即使活泼又开朗但毕竟有珍也是个女孩子,告诉翔赫有空多带她去看个电影或兜兜风。
  
  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关系,还是因为静雅的叮咛,或是自己的习惯,翔赫跑到有珍家门口等待有珍回来。有珍和他说了谎,说自己和静雅学姐在一起。虽然和有珍约定要在假日时约会,但是翔赫却不觉得高兴。想到有珍说了谎而不自觉得开始不安起来,在回家的路上翔赫的脚步逐渐沉重起来。
  
  翔赫和有珍的约会像是起了别扭似的。
  
  每家电影院的票都卖完了,要开车的时候车子又不动了,加上临时停车会违反交通规则,今天没有一件事情顺心的。后来等车发动后,他们到了有现场演奏的爵士乐餐厅。
  
  翔赫心里安慰着自己所有的事情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但是当气氛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有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有珍抬头看,是马尔雪公司的金次长。他看到有珍开心地用眼神和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在另一边的位子。
  
  “他是马尔雪公司的监理吧?”
  
  翔赫看着金次长问道。但是有珍完全没有任何回答。翔赫觉得有点不自在,站起来想换个地方。
  
  “我结好账就出去,你先上车等我。”
  
  翔赫先叫有珍出去,自己走向柜台结账。经过金次长的座位时,听到金次长正说着自己是次长,所以不能任意对监理怎么怎么的,从这话听来,表示他并不是那个新来的监理,翔赫的头倾斜了一下,想着有珍真的很奇怪。
  
  翔赫正在自动售货机前面买咖啡,和彩琳聊起天来,彩琳看着翔赫,翔赫一点都不知道和有珍一起工作的人就是民亨,那时翔赫的手机响了,翔赫听着电话往楼梯那走去,而有珍就在那里。彩琳听到他们说话的所有内容,甚至连他们说好7点在狭鸥亭的咖啡厅见面都听进耳里。
  
  彩琳和翔赫打过招呼准备离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彩琳一副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有珍坐在窗边看着翔赫走进来,翔赫走进来后坐了下来,有珍看着翔赫,想把和民亨一起工作的事告诉翔赫,可是翔赫看着菜单直说肚子饿要先吃饭,就在那个时候,有人看着有珍走了过来。
  
  “天气这么冷,你没感冒吗?”
  
  民亨被彩琳勾着手站在有珍和翔赫的面前。翔赫像是不了解民亨是怎么和有珍认识似的,一会看看有珍,一会看看民亨。
  
  “我刚刚才在想要怎么和你说……可是有珍好像不打算说的样子……所以我来说好了,民亨就是和有珍一起做这次滑雪场的工作,担任总召集人。”
  
  翔赫听到彩琳的话,好像天空要垮下来了一样,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有珍不知该如何是好地低着头,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第一次
  
  “司机先生!!”
  
  有珍站成大字型的样子,挡在刚要开走的公车前面,司机先生吓了一跳,车子也无法继续前进,只好把门给打开了。
  
  “同学!你是流氓啊?”
  
  司机对着上车的有珍生气地喊着。有珍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
  
  “谢谢。”
  
  公车里的其他乘客看着有珍,窃窃私语,有珍走到最后面坐下来。然而旁边坐着一个男学生,是江俊祥。知道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的有珍,一副装蒜的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坐在公车最后面的两人,好似陌生人般的保持着沉默,很久之后,俊祥从位子上站起来,下一站就是学校了。
  
  站起身的俊祥看了有珍一眼,有珍正沉沉地睡着,睡得很熟的有珍表情很安详,俊想心里犹豫了一下,考虑着是否要把她叫起来然后一起下车,不过俊祥没叫醒她就这么下车了。
  
  俊祥下了车“吭”的一声敲了有珍旁的窗户,被那声音惊醒的有珍猛然从位子上站起来,公车也突然刹车。
  
  下了公车的有珍推了一下俊祥的肩膀,然后快步地往学校走去。有珍走到学校的时候,魔头已经在处罚着迟到的学生,躲在一旁的有珍心里想着要怎么样躲过这场灾难,她看到俊祥正往这边走过来,很快地把俊祥拉了过来。
  
  “嘘!来!过来!”
  
  有珍躲开魔头的视线,把俊祥拉到围墙那里去。俊祥莫名其妙地看着有珍。
  
  “我先上去,然后我会再把你拉上来,我们互相帮助,知道了吗?快点弯下去,快点!”
  
  俊祥无动于衷地看着有珍,然后马上弯下腰去让有珍踩,有珍把鞋子脱掉,也不管自己穿着裙子,一脚就踩上俊祥的背。俊祥偷偷地想抬起头,不过有珍马上就说道。
  
  “不要抬头!”
  
  “你那么重,我的头怎么抬得起来。”
  
  俊祥话一说完,有珍就爬上了围墙,之后把手伸向俊祥。
  
  “来,上来吧。”
  
  看着把手伸出来的有珍,俊祥偷笑了一下,然后把有珍的鞋子和书包丢过去,自己很俐落的爬上围墙翻了过去。有珍坐在围墙上惊讶地看着一下就翻上来的俊祥,想往运动场跳下去,不过围墙比想像中的还要高。看着有珍颤抖着不敢下去,俊祥把手伸向有珍。
  
  “你不是说要互相帮忙吗?”
  
  “够了。”
  
  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把手给他的有珍拒绝了俊祥。俊祥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走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有珍看了看周围,没有可以求救的人。心里想着“我没有办法就这样在围墙上坐一整天啊”,她试着叫住俊祥。
  
  “江俊祥!喂——”
  
  看着有珍可怜的表情,甚至一直向自己招着手,俊祥看到有珍的样子觉得好可爱,开朗地笑着的俊祥走向有珍,把有珍的鞋子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帮有珍穿上鞋子。
  
  看到俊祥这个模样,有珍的心里起了变化,心里暖了起来。
  
  俊祥伸手接住有珍的腰让有珍跳下来,有珍弯着腰靠在俊祥的身上,一时重心不稳,有珍叫着摔倒在地上。不好意思而红着脸的有珍很快地站起来,整理一下书包对着俊祥说道。
  
  “今天是你要广播,知道了没?不要迟到。”
  
  “郑有珍!”
  
  俊祥叫住有珍。
  
  “拉链开了。”
  
  有珍突然吓一跳摸着制服的腰那里。
  
  “我说的是你的书包。”
  
  “你,你实在是……”
  
  有珍气冲冲地也不往后走,就直直地站在那里,俊祥看到她的样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钟声响了,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有珍在广播室里等待着俊祥,午餐时间已经开始很久了,俊祥却一直都没出现。
  
  “好,算你狠,你就是不来就对了,我们等着瞧,江俊祥!”
  
  有珍一个人喃喃自语的,一副不能再等下去的样子,独自开始了今天的广播。
  
  “各位同学午安!这里是CHBS,今天的广播即将开始,我们今天想和各位同学聊聊责任感的话题,……今天有同学约好要来一起录音,但是这个同学没有遵守约定,我们虽然不会公布他的名字,不过如果他听到现在的广播的话,一定会觉得良心不安吧,就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连累到其他的人,……哦,你说我利用广播来舒缓私人的情绪吗?请大家原谅,那么我先放一首歌给大家听,由ABBA唱的DancingQueen。”
  
  音乐一放,在屋顶上听着广播的俊祥不禁笑了出来,他从屋顶走下来往广播室走去。
  
  看到在播音室里的有珍,他停下了脚步。沉醉在音乐里的有珍摆动着身体,努力地跳着舞。这样还不过瘾,甚至抓起了麦克风跟着音乐唱着。俊祥看着这样的有珍,脚步无法继续往广播室里移动,映在俊祥眼帘有珍活泼的样子,觉得好可爱。他好像爱上她了一样。
  
  有珍想也想不到会有人正在看着自己,沉醉地跟着歌曲哼唱着。唱着唱着视线一转,猛然发现了俊祥正看着自己。
  
  有珍的呼吸紧促了起来,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俊祥假装没看到一样走进播音室,有珍不自然地重复着把唱片拿起来又放下,一副想逃跑的样子。一直避免与坐在播音室的玻璃边的俊祥视线交错,只要一不小心和俊祥对看,就一直转动自己的头想迅速地避开。
  
  俊祥拿起放在有珍书包旁的素描簿,一页一页的翻着素描簿看着有珍画的画。画得相当不错。躲避着俊祥的眼神,有珍偷偷的抬起头,发现俊祥正看着自己的素描簿,她吓了一跳。
  
  “不要看啦,江俊祥,我说不能看啦!”
  
  俊祥当作没听到有珍的话,继续翻着素描簿,有珍偷偷地拿起麦克风,把声音调大声。
  
  “喂!”
  
  有珍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这时在教室里正专心吃着饭的学生们,被这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每个人都盯着声音传出的喇叭看着。翔赫和勇国对看了一下,一脸“广播意外”的表情,以为广播室发生了什么意外,同时迅速地站起来往广播室跑去。快要到广播室的时候,看到有珍得意地拿着素描簿,满意地走过来。
  
  “有珍,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
  
  有珍一副也很难过的样子,回了翔赫的话往外面走出去。翔赫和勇国推开广播室的门往里面一看,正在放唱片的俊祥一脸安然地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淑,有珍对于刚刚广播时发生的事,一句话也没和你说吗?”
  
  下课时往音乐教室移动的勇国,对着假装正在弹钢琴的真淑问道。
  
  “没有啊。”
  
  “刚才明明就有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觉得有珍和俊祥好像在八字上相克一样吗?再相克下去的话就不得了了。”
  
  “格格不入不是不好的事吗?”
  
  听了勇国的话,真淑皱着眉头问道。
  
  “也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通常一开始不合,最后不都会变得越来越喜欢对方吗?我有不好的预感,你觉得要不要和翔赫说啊?”
  
  “干翔赫什么事?”
  
  “你明明知道还问?翔赫和有珍不是互相喜欢吗?”
  
  “唉呦,有珍只把翔赫当朋友啊……”
  
  “你怎么那么笨,现在是翔赫比较喜欢有珍,女生怎么会承认自己比较喜欢对方……我们就等着看吧!”
  
  真淑一副勇国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频频点头。
  
  “我怎么都可以知道别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啊……原来这就是我的宿命啊!”
  
  “那你觉得以我钢琴的技术可以拿到几分?”
  
  真淑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勇国问道。但是勇国看了看真淑的眼睛,忍着不说话。
  
  “孔真淑,五分!!”
  
  真淑坐在钢琴前,失望地看着老师。
  
  “老师,让我再弹一遍啦。”
  
  “好了,你回去好好练习下次再来。下一个是……江俊祥?”
  
  俊祥应了声,坐到钢琴前面。
  
  “好,《圣者的行进》,左手和右手一起!预备,开始!”
  
  俊祥呆呆地坐在没有乐谱的钢琴前,有珍担心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回事?你没有练习吗?江俊祥!”
  
  “老师,江俊祥是转校生。”
  
  有珍站出去想替俊祥说话。
  
  “这样啊?那你要早说嘛……好,那么你练好下星期再来弹,如果那个时候还弹不出来的话,就零,鸭蛋了,知道吗?下一个是……”
  
  俊祥站起来走回座位,和有珍对看了一下。有珍若无其事地走了。
  
  下午的体育课。
  
  男同学们打排球,女同学们则在绕着操场进行着比赛。一个男学生把球传给了翔赫。
  
  “翔赫给你!”
  
  俊祥冲了出来,抢了翔赫的机会,往对方打出了一个扣球。
  
  “哇,金俊祥,好厉害的扣球啊。”
  
  女同学们对着俊祥欢呼,尤其是彩琳最陶醉地大声喊叫着。男生有三个地方要守住,一个是热诚,一个是理性,另一个是感性,在彩琳大声的欢呼下,真淑在一旁附和的说着。
  
  就在那个时候,球往彩琳的方向飞过来,“啊”的一声球几乎是正面迎来,差一点就要击中彩琳的脸时,俊祥一下把球打走。彩琳微张着嘴,好像失去魂魄似地看着俊祥。
  
  俊祥又继续沉浸在打排球的乐趣中。不只如此,俊祥还老是把要传给翔赫的球,当作自己的球一样打出去,显然不把它当作团体运动看待。“myball!”即使翔赫喊出了是自己的球,俊祥一样硬是把他的球打了过去,到最后忍不住的翔赫举起了双手,喊了暂停。
  
  “江俊祥!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哪有!”
  
  “这是个团体运动,你不能好像只有你在打一样!”
  
  “我们的分数不是超前了吗?这样也不行啊?”
  
  “过程比结果重要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有谁会这样想?”
  
  俊祥笑着问道。
  
  “书里这么写的吗?写说过程比较重要,原来你还活在书本里啊……”
  
  受不了这种污辱的翔赫抓住了俊祥的领子。
  
  “你这家伙……”
  
  “来啊,你打啊!怎么?课本教你不能打人所以你打不下去吗?你这个书呆子……”
  
  俊祥甩开了紧抓自己领口不放的翔赫的手,把另一手拿着的球丢到远远的,往洗手台的方向走掉,有珍看着俊祥,手里拿着水壶跟着俊祥走去,俊祥正在洗脸,有珍一面用水壶接着他旁边水龙头的水,一面瞪着俊祥。然后叫了俊祥。
  
  “江俊祥!”
  
  “你对金翔赫有什么偏见?”
  
  “……”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翔赫的样子……我的朋友翔赫他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呢?”
  
  “所以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做得太过分了。”
  
  “你们两个……在交往啊?”
  
  俊祥抬起头问有珍。
  
  “什么?”
  
  有珍不知道要说什么。俊祥擦也不擦从脸上流下来的水,就这样走掉了,有珍恍惚地站在原地,看着俊祥的背影。
  
  下午时分,有珍和翔赫慢慢地走着。翔赫的神色看起来很黯淡。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过程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你愿意相信过程比较重要的那份心意更是宝贵,我是这么认为的。”
  
  “有珍,我真的那么像书呆子吗?”
  
  “呵呵呵,没错,你是书呆子啊,好帅的书呆子……”
  
  “别闹了,我说真的呢!”
  
  “哦……这样啊……?”
  
  有珍轻轻地打了一下翔赫的肩膀说道。心情转好的翔赫,边走边和有珍开着玩笑,在他们的后面,俊祥和彩琳一起走着。彩琳说道,
  
  “怎么样?很像一对很合的蟑螂吧?”
  
  “……”
  
  “他们两个啊,真的是很好笑的人。从小时候就是朋友了……老是辩解着两个人没什么,你不觉得他们俩个很幼稚吗?”
  
  “辩解?”
  
  “就他们俩个啊……你不觉得他们俩个正在交往吗?”
  
  俊祥好像对彩琳的话感到很在意,一直看着翔赫和有珍的背影。
  
  “我啊,比起那些做作的人,还比较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
  
  “你喜欢我吧?”
  
  “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我非常了解,你绝对不会先说你喜欢别人吧?不是吗?……你加入广播社的原因不是就是因为我吗?还有上体育课的时候也……”
  
  俊祥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对彩琳能说出这种话感到佩服不已,但是俊祥没有理由伤了彩琳,因为俊祥根本就不喜欢彩琳这样的女孩子。
  
  “好吧!那我答应和你交往好了。”
  
  彩琳不管俊祥的表情,自己高兴地说着。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俊祥忍不住的说出来。
  
  “……”
  
  “你不觉得你想的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吗?”
  
  俊祥觉得不能再和彩琳说下去了,一转眼就跑走了。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俊祥这样对待的彩琳,不知所措地颤抖着身体。总有一天,我也要加倍的还给你。还给俊祥你,还有有珍也是。
  
  “姐,我的喉咙真的好痛,就做到这里好吗?”
  
  熙珍侧着身,摆好姿势站着却快要倒下去的样子,身体扭曲着。
  
  “再维持一下就好了,我已经快画完了。”
  
  “我想要上厕所啦……!”
  
  熙珍转过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已经忘了我帮你做作业的事情了吗?你再动的话我就重新再画一张。”
  
  有珍走近熙珍,把她歪着的头移正,用威胁的口气和她说道。熙珍无奈地摆着姿势,这时电话声响起,熙珍好像遇到了救世主一样的告诉有珍,要有珍接电话,熙珍也趁机逮到机会的样子逃之夭夭。
  
  “喂?妈……!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有珍挂断妈妈的电话,随手拿了衣服,往妈妈的服装店赶去。有珍一到服装店,就看到妈妈和一个女人讨价还价着,那个女人拿了一件裤子,要妈妈便宜三千元卖给她,妈妈直说着这样会赔钱,没有办法照她所说的做,有珍看着妈妈的样子,感到有点难过。没有爸爸陪在身旁一个人独立支撑着这家店,又把自己和熙珍给拉扯长大,有珍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觉得好心疼。
  
  最后妈妈还是败在别人的手里被杀价成功,那个女人提着裤子走了。妈妈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个短短的气,不知道有珍在一旁看着自己。
  
  “来了啊?”
  
  妈妈一脸不知道有珍什么时候到的模样,神采奕奕地看着有珍笑着。
  
  “叫我快点收拾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饭呢?”
  
  “当然吃过了!”
  
  有珍看着妈妈说道。
  
  “总之我吃过了,你就不要担心快点进去了。”
  
  “好啦,你衣服要穿厚一点,天气那么冷你穿的这是什么啊!”
  
  “好了啦,我知道了啦!熙珍一定等很久了,快点走啦!”
  
  有珍一直挥着手,直到看不到妈妈为止。心情很沉重,因为对妈妈感到怜惜,有珍离开妈妈的服装店,往家的方向走去,喝醉酒的路人醉醺醺地走向有珍。
  
  “小姐!你要去哪里呀……?”
  
  “不要这样子!”
  
  有珍吓了一跳地往后站了几步,这时醉汉向有珍伸出手猛然握住了有珍的手。
  
  “放开你的手!”
  
  有珍急急忙忙的想甩开醉汉的手。
  
  “小姐,一起玩嘛,我不是坏人啦。”
  
  “你还不赶快放开手的话,我要叫了!”
  
  “叫什么叫?我看你也很喜欢这样吧,不是吗?小姐!”
  
  “郑有珍!”
  
  这个时候有个人叫了有珍的名字。是很熟悉的声音,那个人用力拉开抓着有珍的手,那个人是俊祥。他正好在市场里的小吃店吃完饭正要出来。
  
  “你在做什么?”
  
  “你是谁啊?”
  
  “手放开好吗?”
  
  “你是这小姐的男朋友啊?”
  
  醉汉对着俊祥朝他挥了一个拳头,俊祥迅速地避开了,醉汉则一直不停地朝他挥舞着拳头。
  
  俊祥左避右避着他的拳头,心里想着在这样下去不行了,他朝着醉汉回了一记拳头,醉汉假装没事地挺住身,随即倒了下去,摸着在嘴边流着的血,好像一打打出了兴趣来了一样,又站了起来。
  
  “你这个……***的……!”
  
  骂出脏话的醉汉一直挥舞着拳头,想还他一击,随手拿起了什么东西,是酒瓶。然后往俊祥丢过去,这时有珍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警察局里一片混乱。大声地吵架着的醉汉,女人哭的声音,写报告书的警察也专心不下来,不时提高声音要他们安静。
  
  有珍和俊祥坐在警察局的角落。在旁边的是和俊祥打架的醉汉,正在接受审问,有珍担心地看着俊祥的脸,被打破的嘴角流着血,有珍有点愧疚的拿出手帕要俊祥把嘴角的血迹擦拭掉,俊祥接过手帕,抿着嘴角,擦着没有流血的地方,有珍看不过去把手帕抢过来,把嘴角的血迹想帮他擦干净,俊祥则尴尬地避开了有珍的手。
  
  “你坐着不要动。”
  
  有珍还是伸过手去帮他擦血迹。
  
  “你啊……不会打架还逞强,把血擦一下吧。”
  
  又从有珍手里接过手帕的俊祥,无话可说的擦着自己的脸。
  
  “哎呀,怎么办……糟糕了,要是被妈妈知道了怎么办才好,我死也不会叫妈妈来的,所以叫你们的妈妈来好不好?”
  
  警员拿着椅子过来坐着说道。
  
  “警察先生,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个先生先对我们动手的。”
  
  “吵死了!快点叫你们的爸爸来,快点!”
  
  警员用调查书扫了有珍的头一下,有珍摸着头,很无奈的对着警员笑着。
  
  “我爸,不在了,妈妈忙着做生意也没有办法来……”
  
  “那你呢?你打过电话了吗?”
  
  警员看着俊祥。俊祥没有回答。
  
  “喂!你这家伙!我没那么多时间,赶快打电话叫他们来!”
  
  警员把电话推给俊祥,要他打电话,可是俊祥一动也不动没有任反应。
  
  “你这个小子,耳朵塞住听不到了是不是?还是你听不懂韩文?监护人,我叫你叫你的监护人来!”
  
  警员大声的喊着。
  
  “我没有爸爸。”
  
  那是没有混杂任何情感的干枯声音。有珍也吓了一跳看着俊祥。在他的脸上划过一道冷风。
  
  一会儿折腾后,他们总算没什么事了,一起走了出来。有珍想应该要买点药来帮俊祥擦擦伤口。
  
  “走吧,至少也买个药涂一下嘛。”
  
  “够了。”
  
  “你要不要看看镜子,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再说好不好?哦,有药店了,我买药来给你。”
  
  有珍跑向药局里去,俊祥看着有珍的背影,一个人继续慢慢地往前走。过了一会儿,打开药店的门走回来的有珍,轻快地跑过来,拍了一下俊祥的肩膀说道。
  
  “药也不擦你要走去哪?跟着我!”
  
  有珍走到附近的公园,坐在长椅上,帮俊祥擦上了药膏。
  
  “就叫你不要逞强……”
  
  有珍担心地说道。俊祥还是一样的沉默。
  
  “好了,……你没关系吧?”
  
  “嗯,你没看到我脖子也贴了一块啊?”
  
  两个人一阵子没话说,有珍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你父亲也不在了……我爸爸也是生病过世了……你父亲呢?”
  
  “……”
  
  两个人的话少得可以。
  
  “金翔赫……”
  
  这次两个人一起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喜欢金翔赫?”
  
  俊祥先问出口。
  
  “我也是想说他的事,我和翔赫什么都不是,就朋友啊,我们的爸爸也都是朋友。”
  
  “翔赫……翔赫的爸爸和你的爸爸?”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两个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学长。”
  
  “是吗?”
  
  俊祥不得不惊讶起来,感到很意外。但是马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很晚了。”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开始走出公园外。充满好奇心的有珍,一直看着俊祥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老实说,你是因为在之前的学校闯了祸,所以才转来的吧?”
  
  俊祥没有回答,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是啊?……不是因为那样的话,你为什么转来啊?”
  
  “我来找人的。”
  
  这是个有珍怎么想也想不到的问题。
  
  “找谁?”
  
  “我们还没熟到连这种话都可以说的地步吧?”
  
  有珍更不解了。
  
  “对,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江俊祥,今天的事……”
  
  “不用谢我也没关系,就算那个人不是你我也会帮的。”
  
  “你说什么?”
  
  “我先走一步了,再见。”
  
  俊祥往前走去,有珍气的不得了,毕竟也是救了自己,不过心里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有珍还是叫住了俊祥说了一句话。
  
  “喂!江俊祥!你一定要涂个药或什么的,一天三次,不要忘了啊!千万不要忘!”
  
  有珍好像管家婆一样的叮咛俊祥,把药包“咻”的丢了过去,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手里接住药包的俊祥看着药包,然后看着有珍的背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许多学生一个个地往学校走去。其中俊祥和有珍也在里面,两个人看到对方脸上的伤,无法控制地笑了出来。
  
  “有珍,你昨天去了哪里?”
  
  翔赫对着走近教室正要坐下的有珍问道。
  
  “啊?”
  
  “我想问你物理的功课,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结果都是熙珍接的!”
  
  “哦……是妈妈叫我去帮她跑腿的时候吧……”
  
  “是吗?那你的脖子怎么会这样?受伤啦?”
  
  看到有珍脖子的胶布,翔赫惊讶的问道。
  
  “呃……我很久没运动了,昨天心血来潮想做点运动,结果……”
  
  有珍偷瞄了俊祥一眼。
  
  “哦,江俊祥?你的脸又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在哪里摔倒了啊?你不觉得你伤得有点重吗?”
  
  彩琳往俊祥身旁靠近。翔赫听到彩琳这么说也抬起头,看了看俊祥。
  
  俊祥的脸也贴着胶布,俊祥看到翔赫在看自己,心里惊吓了一阵,但并没有避开翔赫的眼神。
  
  “有珍,怎么连你也这样?好奇怪耶,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彩琳怀疑的看着有珍,眼里充满着疑问。翔赫也是盯着他们两个看,视线没有离开。在那时候,有珍和俊祥对看了一眼,有默契的用眼神表示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同时用打哈哈的样子对着其他人笑了一下。
  
  “明明左手右手分开弹就会,为什么两手一起弹就是不行?”
  
  下课时间,真淑画了一张钢琴的琴键,努力地练习着,不断地喃喃自语。
  
  “不行吧?分数已经出来了。”
  
  勇国看着真淑,真淑一副可怜死了的表情,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你看到了没?你看到了没?我不会再只得五分了吧?”
  
  真淑对着勇国问道。
  
  “真淑,你就接受你的钢琴在你的人生就只值五分吧!这样你的心里也会比较好过。”
  
  “什么?”
  
  有珍笑着看着气冲冲的真淑,然后看了看坐在角落的俊祥,走向俊祥。
  
  “江俊祥,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有珍把俊祥带到摆着一台钢琴的音乐教室,两个人一起坐在钢琴前。
  
  “来,把手这样放着,手要像握着一个鸡蛋的样子,然后手腕立起来,……”
  
  有珍叫俊祥把手放到钢琴上。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看了还不知道吗?我在教你钢琴啊!”
  
  俊祥不解的看着有珍。
  
  “你上次不是帮了我吗?……”
  
  “所以呢?”
  
  “我在还欠你的人情啊,因为你这次又不弹的话,你的成绩就会很惨。”
  
  俊祥听了有珍的话笑了出来,不过有珍并不在意。
  
  “音乐老师虽然说要给你鸭蛋,不过他如果感受到你是有心要练好的话,还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有珍努力地弹着钢琴,在俊祥的眼里,有珍实在可爱得不行了。有珍一直都那么活泼开朗,虽然觉得她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个性,不过正因为如此,牵动了俊祥的心,他静静地看着有珍专心地按着钢琴的琴键,俊祥心里涌出莫名的感觉,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初恋。
  
  有珍一直弹着钢琴,弹到一个地方就停了一下,又重复练习着,好像想不出来再要怎么弹的样子。然后吐了吐舌头,说自己不知道了。
  
  这时俊祥伸出了右手,弹出有珍想不起来的部分。俊祥的手指是那么地熟练又轻盈,有珍睁大了眼睛。
  
  “哇,你不是说你不会弹钢琴吗?”
  
  “我没说过我不会弹。”
  
  生气的有珍一副不理俊祥的样子,俊祥则继续弹起其他的曲子,明亮又美丽的旋律,让人不禁越听越沉醉在那美丽的旋律里,有珍也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其中。
  
  “你弹得真的很好……不过,这手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有珍惊叹得连嘴都闭不起来,直张着嘴问着曲子的名字。俊祥站了起来,往窗边走去。
  
  “《第一次》,叫《第一次》。”
  
  “是哦,叫《第一次》啊。”
  
  有珍把想的起来的旋律片段试着要弹出来,但是断断续续的。这时俊祥看到翔赫走进来,翔赫问过真淑有没有看到有珍,然后找到这里来的,看着自己的俊祥眼神又露出莫名的敌意,有珍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郑有珍,你要不要换个方式还你欠我的债?”
  
  换个方式……有珍不了解俊祥的意思。俊祥把有珍拉到外面,翔赫看着有珍想跟着他们出来,不过却被俊祥冷冷的眼光扫过,而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消失的翔赫觉得莫名其妙,好像有什么不幸的预感,正往自己冲过来一样,没有办法释怀。
  
  走出学校的两个人正等着公车。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有珍,虽然一直看着俊祥,但是俊祥一点回答也没有。
  
  公车来了。两个人坐到最后面的位子,觉得多少有点尴尬的有珍,只是望着前面的位子空空的看着。载着这样没说话的两个人的公车往前行驶着,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有珍,把贴在自己脸上的胶布撕下来,贴在前面位子的椅套上。怀疑地看着有珍这么做的俊祥,也把自己脸上的胶布撕了下来,贴在有珍贴的胶布旁边,不知道谁要先开口的两个人,就那样地笑着。
  
  有珍打开了窗户。让凉爽的风吹进来,有珍的长发被风吹地飘逸着,发丝轻轻地在俊祥的肩膀及脸上抚着。
  
  沉醉在用皮肤感受着有珍的秀发中,好像感受到了隐隐的怀念之情般,自己也不自觉的,对这某人温暖的香气,不,是有珍的香气,一边感受着,渐渐出了神,一会儿有珍把窗户给关了起来,香气慢慢地往俊祥的心沉浸下去,然后变成了潺潺的流水,形成了一条河蜿蜒着。
  
  下了公车,搭上了船,两个人到达了小村庄边的湖畔。两个人沉默的绕着湖水旁的公园走着。
  
  “你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到了影之国的故事吗?”
  
  先打开话匣子的是俊祥。
  
  “你知道吗?”
  
  “可是听说都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
  
  “然后呢?”
  
  “然后他就觉得很寂寞,结束了。”
  
  俊祥话一说完,有珍看着他大笑了出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有为什么……就觉得好玩。”
  
  “哪里好玩?”
  
  “我一开始觉得你实在很奇怪,也不笑,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我还以为你对这个社会有多大的不满。”
  
  “什么?”
  
  俊祥听了有珍的话,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大声的对有珍说。随即又回复到之前的沉默,静静地走着。(有珍靠上了一旁倒下的树木)
  
  “在我看来,你需要朋友。你和大家亲近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啊。”
  
  “我不需要。”
  
  “要不要我教你怎么交朋友啊?”
  
  伸平着手试着维持住平衡的有珍,也不理睬俊祥的话,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很简单,只要你往前跨一步就行啦,也不能就只向一个人跨步……要这样左脚,右脚……右脚,左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跨,这样一个朋友一个朋友的接近,就可以啦。”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俊祥,只是默默地笑着跟着有珍的脚步走。一步一步,小心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的有珍,再次失去了重心,身体左右摇晃着,试着找回重心。
  
  “抓住吧。”
  
  俊祥伸出了手。但是有珍只是用犹豫的眼光一直看着俊祥。
  
  “你说要一步一步的靠近别人?”
  
  俊祥笑着看着有珍,有珍难为情的慢慢抓住俊祥的手。从俊祥手中传来的温暖,透过手传遍了有珍全身。
  
  两个人好像忘了时间转动着一样,度过了一个甜蜜的下午。映着橘色的夕阳,两人骑着脚踏车走在湖边。他们珍惜着这短暂的时光,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有一次的美好时光,和湖边的景色极为搭配的两个人,就好像一幅美丽无比的画一样。
  
  然后黑暗渐渐笼罩了村庄。
  
  “你的梦想是什么?”
  
  走在湖边的有珍问道。俊祥想了一会儿,眼神转向有珍。
  
  “我要不要来睡一下?像你一样来做个梦呢?”
  
  笑了一下的有珍认真地问道。
  
  “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没啊?”
  
  “嗯。”
  
  “是谁啊?”
  
  俊祥表情落寞地回答道。
  
  “我父亲。”
  
  “你父亲不是过世了吗?”
  
  有珍惊讶的看着俊祥。有珍看着他脸,稍微斟酌了一下低低地问道。
  
  “那你见到之后呢?”
  
  “我不知道……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哪里长的像他……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然后呢?”
  
  “然后啊……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认得我的样子……如果他记得我的话就好了……”
  
  俊祥的话没有说完,有珍感到难过了起来。
  
  “我想我还是很恨他吧?”
  
  俊祥捡起了小石头往湖面丢了出去,溅起了一阵阵的水花,他吸了一口气发起了牢骚。
  
  “俊祥,我不知道我这样说能不能安慰的了你,不管你多恨你爸爸,你能知道你爸爸还在世上也算是好事……还活在世上……”
  
  有珍看着湖水的水花,脸上划过一道悲伤。俊祥看着有珍悲伤的脸,有点觉得抱歉的,头低低的。
  
  就在那个时候,从远处传来的汽笛响起的声音,告诉人们船准备要开了。心里明白这是最后一班船的两人,开始沿着刚刚一路走来的路急急忙忙的跑了起来。好不容易搭上船的两个人,看着对方因跑步而流了一把汗的脸,两个人都笑了。
  
  两个人走在已经暗下来的街道,慢慢地有珍的家到了。翔赫站在有珍家前面等着有珍,手里拿着帮有珍整理好的书包,看到了有珍后,把书包交给有珍。有珍觉得自己应该和翔赫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因为翔赫则先开了口。
  
  “还好你没发生什么事,我还以为怎么了,如果我知道你和是俊祥出去的话,你们两个的书包我都会帮你们拿来……”
  
  俊祥和翔赫交错的眼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着,好像一条绳子马上就要断掉了一般,那个时候一台车子停在他们的面前,有个人走了出来,那是翔赫的爸爸金真佑。俊祥的脸顿时变得很冷淡。
  
  “翔赫也来啦!我刚才为了准备有珍爸爸的祭祀,忙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金真佑的话让有珍着实的吓了一跳。那天正是有珍爸爸的忌日,有珍连忙迅速地往家里冲去,一边和俊祥打了招呼说明天再见。
  
  有珍一跑进家里,俊祥若无其事地看了金真佑和翔赫一眼后,走向了黑暗的另一端。金真佑则看着俊祥消失的背影,对着翔赫问道。
  
  “他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是啊,进去吧,爸爸!”
  
  金真佑走进有珍家里的同时,又回过头往俊祥消失的那里看了一眼。
  
  在祭祀的时候,熙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停地翻着相簿。
  
  “姐!这个阿姨是谁?怎么勾着爸爸的手啊?”
  
  祭祀结束后,走进房间的有珍把相簿拿起来看,熙珍对着有珍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对着有珍问道。那个女人是江美熙。
  
  “是爸爸的情人。”
  
  有珍开玩笑地回答,一听到这个回答的熙珍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直直盯着有珍的脸看着。
  
  “像我和翔赫一样,他们以前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朋友,这样可以了吧?走吧,去吃饭了。”
  
  熙珍把相簿放下,照片里金真佑和江美熙的旁边,站着的是有珍的爸爸郑贤秀。江美熙的手正勾着郑贤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