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情书

圣诞节的夜晚,轩站在新世纪广场的中央,灯火通明,人群涌至,顿时他感觉被一股人潮包裹,他的内心是非常静的,如死水一般。

冷风穿透了身体,他孤单的坐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来对抗这种寒冷。他不想回家,不想去任何地方,在这里至少有人群与灯光陪伴着他。

轩记得去年圣诞节是安颜陪他过的,就是在这个地方。他留不住一些人,就如同留不住时间,感慨迷茫。自从两天前安颜离开,他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准则,忘了即使离开了任何人他也要独自存活。

他看到从身边走过的情侣,男人高大英俊,女人身材姣好,脸庞干净,他们在互相说着甜蜜的情话。夜不算黑暗,风一直都在。很多人看到轩坐在地上的样子,都投来不屑的目光,以为他是城市中卑微的流浪者。

至于安颜为什么离开他,轩已经忘了,因为如果安颜想走,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可以成为借口。轩在分手的转天曾找过她,可轩觉得陌生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柔情备至的女孩,她被一种世俗感染了。轩的脑海里重复着最初遇到安颜的样子,却忽略了时光的力量。他想,如果能在这里遇到安颜,该有多好。

轩靠在黑色的栅栏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色外衣。抬头看寂静的夜空,其实他流泪了,轩忽然想到很多仰望天空的人是不是也在流泪,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假装流泪,如同夜过去了,而黑色一直存在。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安颜就是在两年前这个时候成为轩的女朋友,轩忽然想起很多,和安颜一起看雪,一起看白云流动的姿态,在温暖柔和的地方接吻,告别的时候在远处回望对方……此刻,轩清楚知道只有记忆是长久存在的,和生命一样长久。他没有哭,流泪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两年的时间似乎只是一瞬,这一瞬也已被深深的保存起来。轩记得《圣经》里说,求你想念,我的生命不过是一口气。爱是在是一种卑微的事情,像尘埃一样飘进骨子里。轩嘲笑着自己竟连卑微的机会都失去了。

他该走了,他回到家里。

轩没有开灯,顺势摸到床上,望着没有光亮的房间,他告诉自己,圣诞节过去了,爱情也过去了。然后不知不觉的睡着。

梦没有打扰这个疲惫的男人。

转天醒来的时候,他听到手机的响声,以为是安颜,立刻拿过来接听,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一刻,他想让自己无欲无求,像超脱了生死一样,却异常痛苦。

他还需要正常的生活,保险公司的销售员,一直以来都得到同事和领导的赞赏,热心温和,待人诚恳,业绩优秀。轩有自己自以为傲的东西,他知道,时间会让他忘了她,他不需要努力,如果连忘记都需要努力,那才是莫大的悲哀。

记得亦舒说过,无论因为什么,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人爱,越要爱自己。轩似乎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没有了爱情,轩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好像有了很多精力。他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的坚强,他也真的能够做到。

分手的第一个月,轩在工作中拿到了团队最高的提成。但他还是总在想念安颜,把一切归结于命,命运把他带到这里,又把安颜带向别处。有时他也暗自怨恨这样的命运。

第二个月,轩保持着同样的业绩。他还是牵挂安颜,他失去了和安颜的所有联系途径,好像变成了永别。轩知道,爱情彻底结束了。

深夜,轩趴在桌子上,拿出一支黑色的钢笔和一张洁净的白纸,他想写一封情书。两年的感情用两个月来忘记,能把爱情浓缩在时间里的,就是这样的离别。

茫茫人海,轩还会遇到情投意合的女子,还会相信爱情。

面对房间里的极度寂静,面对年华流经苍白纸张,轩竟然写不出一个字来。

一切一切都安静极了,安颜的模样又跳进轩的脑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