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初,你是终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少梦境皆过往。
那年他大三,她还在懵懂天真的大一。系里辩论会,他是主辩,她是观众。他在台上风度翩翩,口若悬河,不仅征服了评委老师,也征服了台下的她。辩论会结束,他获选最佳辩手,而她一路上,都兴高采烈地和同学讨论他的精彩表现。
从那以后,她开始留心他的信息。他是学生会主席,她就是最积极的部员;他有晨练的习惯,她每天晨读时都会和他偶遇;他去图书馆,看见她居然捧着一本《文心雕龙》,她略带腼腆地说:我爱好文学----她从来没有如此爱好文学;他正上自习,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说:我能坐你旁边不,没位子了。一抬头,是背着大大书包的她。
她的专业是中西医结合,平时接触的是冷冰冰的器材,刺鼻的药水。他是中文系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填报选修课她选了古代汉语,理由是:她要研究中医,首先要从古医学入手。古医书如何能看懂?当然要先补古汉语。
大学的日子像一点一滴的水,每滴都是一个瞬间。这些瞬间都凝结在她日记上了。她心爱的向往的完美的爱情,在深夜的梦里偷偷地绽放。
她升大三那年,他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的硕士,因为成绩优秀,直接硕博连读。她去他的学校参观,她说,那所学校也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他骑着车子带着她在校园里转,校园好大,他骑得很慢,像一个称职的向导向她讲解每处建筑的来历。骑到湖畔,突然起风了,吹皱了一池湖水,落叶互相追逐着跑远,她的头发也飞扬。她突然好想靠在他背上,任他这样带着走。可是她最终只是安静地坐在后面,听他缓缓地讲:这边是我们学校的理工楼……
他陪她玩了两天,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的很周全。她走的时候,他骑着车子把她送到火车站。火车缓缓进站,人们往车门处涌去,她转身忧伤地看着他,仿佛有未完成的心愿。她想,只要他挽留一下,她就不上火车。可是没有,他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到了报个平安,一如既往地温和,却又那么难以接近;那礼节性的笑容,比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还要刺痛人心。她失望地上了火车,消失在人群里。
她从此放下了他,像所有女生一样,恋爱,学习。只是,她变得很懒,不再晨读;她的古汉语也半途而废,搁在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毕业了,她爸爸动用关系,让她得以进了市里的医院。她被分到配药室,每天工作十分清闲。她和男友已经分手,家里开始给她张罗对象,可是她总说等两年。她和他偶尔会在网上遇见,像老朋友一样彼此问候下近况,却不多聊。
他毕业了,留校任教。而她开始考研,报考的是他的学校的神经外科。她知道了他有了女朋友,是他们学校的一名老师。她本以为她已经可以放下了,可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很久。于是她用学习掩盖心痛,转移相思。她知道,即使考上他的学校,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而且天天面对他和他的她,她会更痛苦。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几经折磨,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考上了。当她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打电话给他,打电话前她如此激动,可是听到他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她的心却立刻平静,只用最平常的语气,告诉他,我考上你们学校了;倒是他,表现地非常意外和热情,但是,那不是她要的感觉。他们之间,总是隔了一条河,共饮一江水,却总遥遥相望;抑或隔着一层纱,彼此相望,却又看不清晰。他知或不知,或者故作不知,她无从说起,却欲罢不能。
她在读的时候,收到他结婚的喜帖。那天下完晚课,她早早等在他的教室门口,和他“正好相遇”。她说,一起去吃点宵夜吧,他欣然同意。月下,她鼓起勇气:我想知道一个问题……你喜欢过我吗?,他温柔地说:你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小妹。她笑了,不再问。婚礼那天,她一扫平日温婉形象,全然一个豪迈侠女,划拳,行酒令样样玩的来,而酒量更是大的惊人,不仅镇住了同一酒桌上的人,连他亦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