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记忆只有三秒

认识她时在大一，偌大的图书馆只有寥寥数十人，宁静的氛围伴着柔柔的书香，不觉令人神往，就在这里，他开启了他的缘。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斜照进来，映出坐在角落中他的侧影，长发披肩，唇边含笑；腰杆笔直，只那一刹那，他爱上了她的安静，爱上了他的简约。他悄悄走近她，在离她不远处坐下来，不时地斜斜地望向她，立即感到自己有种偷窥的羞涩，他轻轻折了架纸飞机，朝他的方向丢过去，正读书的她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讶，但她看见机翼上的字时明白了许多，脸上骤然飞起一片红晕，机翼上写道：“我喜欢你，能请你吃个饭吗？”她抬了抬头，冲男孩摇了摇头，脸上依然带着柔柔的微笑，随即收拾东西、背包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他忙起身追上了她，“交个朋友都不行？”她止住了脚步，转身，走向他，伸手“你好，我叫孟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凌飞。”他想不明白一向健谈的她为何会变得吞吞吐吐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比他还大方，他更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前后差距那么大。她看着他略略发窘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我吓着你了吗？”“……你也……太……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吧？”“什么？”“这态度转变太快接受不了啊！”“想知道原因吗？”他认真地问道。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要一开口就用‘喜欢’这个词，这个词太奢侈，感情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但朋友吗，遇见就可以成为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嘛。”说着笑了笑转身朝前走去，他紧跟上，“我一直以为我口才算不错了，没想到……哎”她冲他笑了笑，依然是柔柔的微笑，两个月后，他们走在了一起，彼此成为对方大学时代的唯一，就这样，他们在少有的情侣中创造了四年执着的奇迹，多少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多少人都说他们会一直牵手走下去，多少人在叹惋自己感情流逝的同时都对他们执着的爱震撼而憧憬。

毕业了，她到了上海一家公司成了公司白领，他在北京一家公司作创意策划，有人担心他们会走不下去，毕竟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他们一直走下去，有人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只是工作压力愈来愈大，竞争演变的越来越激烈，时间变得越来越紧，相聚变得越来越少，他变得越来越独立，他突然觉得美好的将要逝去，她不再是属于他的唯一，直到龙菀出现，他才知道过去的成为记忆，他们的感情只是青春相互依傍的勇气，她没有脾气，根本用不着哄；她没有小心眼，根本用不着顾忌；她没有给他压力，他依然有自己的天地；她很独立，他不像伴侣更像同事……一切的平和安逸，没有过波澜的青春让他感到了乏味。龙菀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改变了，于是毕业后的第二年，他们的爱终于走到了尽头。

五年过去了，大学同学聚会，他们都去了，看着彼此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问“坐下来聊一聊吧？”他默然坐下。“我与龙菀分手了。”“龙菀是个好女孩。”她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答了一句。“那么你呢？”她愣住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情人标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只是我才发现我最需要的是你，是不是很傻？”他喝了杯酒，脸上露出凄凄的自嘲的笑。“……”她默默地用指尖抚着酒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年的大学甚至两年的工作，我们没有过轰轰烈烈，没有过浪漫温馨，没有觉得恋爱多么美好，亦没有觉得多么不好，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至少都快乐，只是我是个男人，我想我爱的女孩，把我当成她的依靠，向我撒娇、抱怨，乞求帮助，但你太独立，你会把自己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四年我没有替你买过饭，没有替你打过水，没有带着你逛过街，甚至你的生日，甚至情人节都不曾送过什么浪漫礼物，因为你一直认为没有必要，用不着，我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几斤几两，你不管爱抽烟或者爱喝酒，你不管我爱篮球还是爱郊游，你知道我也能将自己照顾好，我觉得我就像天平，彼此平等都重要，有时看到被女人管的严的哥们儿痛苦的脸，心里还是有些欢喜，我依然有我的自由我的空间，但往往会有一丝丝落寞，我不知道你究竟多在乎我，龙菀你有没有的东西，我想勇士可以保护他，像宝贝值得她爱，有节日值得纪念我尝到了不曾有的新鲜。只是当热浪滚过，生活又归于平静，她认为我不再爱他，我想起你，你的平和，我突然觉得心被撕裂，才发现放弃你是个天大的错误，于是，我与龙菀分手了。”他不无伤感的说，“原来生活就是一杯凉开水，鼎沸只是刹那间的繁华。”她眼眶中已涌出泪水，举杯饮下一杯烈酒将泪水掩盖。“分手后，我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承认我太独立，我不希望倚仗男人来完美我的生活，我也不想剥夺男人的生活，我本不是小鸟依人，但最重要的是我忘了关心你，你从来不曾知道我有多爱你。”她又饮下一杯酒，“我伤心过，只是我在迷茫中看到一句话‘鱼的记忆只有三秒钟’，于是很遗憾我成了那条鱼，尽头记忆却无所顾忌的忘记，生活永远在等着你，你在泥淖中沉陷智慧越陷越深迷失自己，于是，我想要忘记你，忘记过去，做一只只有三秒记忆的鱼。”说着他别有意味地看着他离开，一辆黑色奥迪停下来，一身笔挺西服的男子走过来，“这是我男朋友林浩。”她介绍。“您好，孟洁提起过你，改天一起吃饭。”凌波笑了笑，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失落。车子远去，心也似乎离开躯体，夜幕中只余一点痕迹，那是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