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缘之几度轮回,遇江南
几度轮回,遇江南
遠芳侵古道
醉舞高歌海上山,
天飘承露结金丹。
夜深鹤透秋空碧,
万里西风一剑寒。
(吕岩)
在与天齐高、祥云缭绕的山峰上,身穿浅蓝道袍的吕洞宾将手中之剑缓缓收起,一声轻叹,赫然而立,英姿非凡,潇洒间却多了一份孤清。
“公子!不是小雨说您!您看您这段时间剑不好好练,道法也不专心学,您究竟怎么啦?总是魂不守舍的!哎~”旁边翟然飞落一身段瘦小、容貌倒也俊秀的道童,皱着眉怨道。
“小雨,我没什么!只是看这光景甚好,秋意浓浓的。小雨啊,你去备点小菜和一壶好酒,咱小酌几杯!”吕洞宾转身将手中的纯阳剑递给小雨。
“什么?公子!您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还要喝酒?!这……这……”那道童小雨不由得大叫。
“这,这什么?你还知道现在是深更半夜啊?嚷啥?没听清楚我的话吗?快去!”那吕洞宾扬手往小雨脑门就是一拍。
只见那小雨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嘟哝:“经常喝酒也不怕伤身体!你说这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呀?自从几个月前从外边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唉,公子呀!千万别毁了您的仙途呀!”小雨看着吕洞宾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独上高峰望八都,黑云散后月还孤。
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
徒留下吕洞宾孤寂的身影在冷月寒光中怅望,思绪一度又飞回到数月前的那天。
诗情画意氤氲的水墨江南,扇桥弯,杨柳岸,青石板,油纸伞,谁在呢吶?舟子飞歌,桃花水,悠悠渡,满江水墨情,谁家女儿心?古老的爱情,千年的传说,至今未曾变。
梧桐巷,落凤凰,婷婷娉,回眸轻一笑,醉鸳鸯。
烟雨飘舞的三月,遇江南。
东风昨夜落奇葩,散作春江万顷霞。
从此渔郎得消息,溯流直是到仙家。
一男子白衣翩翩,俊朗挺拔,一身的道骨仙风,面对如此好光景,顺手拈来都是韵,随口吟出皆成章。
“百态千姿盛世华,风流处,香艳满枝桠。江南三月招人醉,万朵琼株玉露滴,艳桃弱柳舞娇姿。流水碧,鱼藻绕舟嬉。公子好雅兴!”
男子依声寻去,但见一女子香溪岸桃花灼灼间,一袭素粉裙裳,一把油纸伞,莫不是桃花仙子?因而温和一笑:“姑娘如此好才情!”
香气扑面而来,女子体态轻盈,袅袅婷婷而至,螓首微抬,只见得粉纱半遮脸,眼含秋水,愁锁蛾眉,柔声婉语:“公子见笑了!公子,此景虽好,但也不能淋雨而赏呀!这雨虽是霏霏毛毛的,但也容易得风寒,公子,要保重身体啊!”语罢,略抬玉手将油纸伞高举至男子的头顶,眉眼含羞。
多么熟悉而又遥远的语调呀!男子看着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怔了一下,心弦悸动,泛起不小的涟漪。
“公子!”女子见男子静望不语,顿觉羞涩难堪,不免轻唤了一声。
“啊!?哦,多谢姑娘!”不,不是她!虽然她已被自己掩埋在内心深处几百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自己何曾忘得了?如今眼前的姑娘虽然语调和眼神乃至体态都与她如此相似,唯独面貌?其容貌在面纱中朦胧不清,全身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诗卷气和淡淡的忧愁。再说了,当时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香消玉殒的,当时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是那么的绝望和无助……怎么可能会是她!?男子一愣,转而望向桃花深处尴尬地笑道。
“咳,对了姑娘,这下雨天的,你为何也有如此闲情来赏花呀?”男子依然淡笑温语,眼角余光恋恋地瞟向身旁的女子。
那女子偷偷注视着男子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身子微颤了一下,眼眸中不经意间掠过一抹忧伤,即瞬,眉目含笑:“不瞒公子,小女子素来喜欢在雨中漫步赏景,唯恐打雷闪电,这是改不了的老毛病。公子是从外地来的?”
“哦!我本闲情四海遨,今路过此地,见此好风光就恋上了。呵,敢问姑娘芳名?可是家住附近?”男子倏然转过头目视女子询道。
只见得那女子慌乱地偏开脸:“不,不是!小女子家住金陵,姓白,名灵素。公子才貌并俱,今日有缘相遇,实乃小女子之荣幸!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灵素!灵动秋波凝美目,素衣难裹暗香飘。好美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呀!呃,我姓吕,单名岩,字洞宾。姑娘,与你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彼此认识很久了一样,不如这样吧,我直呼你灵素,你也就叫我洞宾吧!”话语一出,吕洞宾懊悔不已,都怪自己太心直口快了些!这样人家姑娘会怎么看待自己呢?风流轻浮才子?纨绔子弟?他轻吁了一口气,猛眨了眨眼,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是他!真的是他!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他!白灵素欣喜万分,可是……不禁愁眉深锁。
“灵素姑娘?你?那,恕洞宾冒昧了!”吕洞宾见白灵素沉言不语,以为她不高兴自己的唐突,一脸歉意。
白灵素稍缓过神来,嫣然一笑:“不!洞宾,我也觉得和你有种亲切感。”
“太好了!那……”
“小姐,小姐!你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害小湖我找得好辛苦!还以为小姐你……呜~”吕洞宾话未说完,只见得一身段丰匀穿着水蓝裙儿的女子扬着雨伞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及至身旁,一把抱住白灵素,哭丧着脸嚷道。
白灵素羞愧至极:“小湖,我……”
“小姐,他是谁呀?你干嘛和他靠那么近?你认识他吗?他是什么人?小湖好像没见过他耶!他……”小湖眼角瞥见吕洞宾,连珠炮喋喋而响。
白灵素许多时候都怀疑小湖脑子里是不是上了链条,嘴巴是不是装了机关:“我……他是……”
吕洞宾微微侧过头睨了小湖一眼,眼含淡笑中约隐着一丝惊疑。
“哇!好英俊!好气度!这位公子,我想貌若潘安,颜如宋玉,也不过如此吧!”那小湖惊呼,一脸的花痴样,看着吕洞宾的眼神却隐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敌意。转瞬向她家小姐白灵素嘻嘻笑道:“我说我的大小姐呀!你们什么时候……”
白灵素忙打断小湖:“小湖!又想瞎说什么?我们回去吧!”继而尴尬地对吕洞宾笑道:“吕公子,这是我家丫鬟小湖,她向来话多,总爱胡说,请见谅!我们有事得先走了,咱有缘再见!”
“哎!小姐,我们……”小湖不情不愿的扭怩着。
“走啦!”话落忙拉着小湖欲离开,倏然又转身回来,将手中之伞递到吕洞宾手里:“我和小湖共伞即可,公子,保重!”
“灵素姑娘!这……”望着白灵素她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吕洞宾左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那忽闪着微弱光芒的银带子,心莫名地隐隐作痛。
一阵冷风忽来,吕洞宾不禁打了个寒颤,思绪倏然收回,心却难以安静下来,她,真的是银黛吗?若不是,这几个月来我的心何以这般悸动欢喜得难以按捺?若是,我又将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