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消得人憔悴

为伊消得人憔悴

文/阿菲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蝶恋花 柳永

曾经在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下“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在那节晚自习上被坐在后排的他质问，“阿菲，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这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语》中提出的人生三境界中的第二境，我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赶忙把头转过来。听到他在后边感叹：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姓伊，坐在我的后座，是我中专的同班同学。我知道也许他想问出一些与他有关的东西，以为我会告诉他，我扉页上所写的伊暗指的是他。他是个孤傲又清高的人，也许会认为每一个女生对他都很崇拜？还是他已经明白了一些我的小小的心思？我不确定。但顿时觉得当时自己特别无地自容，好像自己最隐秘的东西被人一览无余，一下子心思被人掏空，内心失落空虚到了极点，我不知道那节晚自习后是怎么走出的教室，但是我依然坚信，我还是会故做坚强。

一直喜欢柳永的这首《蝶恋花》，词人把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思表现得荡气回肠，而我却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句词中隐藏着对他的喜欢，一直就是好多年……

我想如果上天赐予我勇气，只消在那一时刻，或者是让岁月飞速地流转到现在年纪的我，我都会轻松而淡定地告诉他，对，那个伊指的就是你，我喜欢你。但是，毕竟是在那样一个懵懂而又羞涩的年纪，我好懦弱地选择逃避，而不能正视自己内心一种情感，近乎煎熬地逃避着自己的喜欢与爱，拼命的压抑，躲藏在卑微的暗恋的角落，看他光鲜的生活在我的周围。

如今已经离开校园十余年，但是他依然是我梦中的一个男主角，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已经有家有爱为何偏偏还总是会梦见他，他成为一个想挥也挥之不去的影子。我固执地坚守着心中的这个秘密。只在日记中让它出来透透气，发发芽，仅此而已。直到有一天，多年不见的一个同学打来电话，她告诉我，其实当年，大家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我和伊两个之间的一些情愫。我一向隐藏那么好，怎么会呢？我拼命隐藏着的东西，在那一刻见了阳光，心底竟然亮了起来，为他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的阳光的笑脸能够明媚地照进我的心房。

那是 1994年10月，我来到塞外山城张家口求学，到校的第二天，和舍友一起去大境门游玩，公交车站台上遇见了他也和舍友一起出来玩，他和我都来自秦皇岛市的县城，彼时心中多了一份亲切，而他瘦瘦高高的样子像极了初中时追我的一个男生，与他竟有一种没有距离的好感。见到他，我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大家在大境门一起合影，留下了青春的身影。之后来自秦皇岛市的老乡开老乡会，大家一起联欢、游玩，联欢会上，他唱了一首《相思苦》，那略带磁性的声音打动了我，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他在对我唱。之后竟然很巧地我和他坐到了前后座，而我们又都对所学专业不感兴趣，喜爱文学……太多的巧合，似乎是上天的安排。他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字写得飘逸潇洒，文章写得富含哲理，而同样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我，对他的这些着实地痴迷，对他的喜欢与日俱增。但是三年中专生活，我一直害怕和他说话，害怕和他面对，仅管特别想和他一起聊聊人生、聊聊文学，但都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所困惑，有时话到嘴边还是会咽下。甚至他就坐在我的后边，我却没有勇气和他说一句话，冥冥之中就是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破坏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一份美好印象。而我却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每一个进步，专注着每一个与他有关的消息。那时候流行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我》，歌中唱道：夜已沉默，心事向谁说，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唱着唱着，唱到自己心碎、流泪。这就是暗恋吧。现在想来心中依然隐隐做痛，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