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不相忘

七十年代的爱情,一念不相忘

谭心在爷爷离去的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钻进奶奶的被窝听她讲述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故事,灵堂外的天微暗,诉说着哀伤的时间,而爷爷去世的那天奶奶没有哭,只是在他身旁轻轻说了一句“等等我,路上慢点,多看会儿风景”那刻爷爷是带着微笑离去的。

在1949年得那个冬天,一个小女孩在家呱呱落地。而另一个人已经是满街跑的孩子王了,爷爷比奶奶大五岁,成长于一个村子,相见却不相识。他们相识于火车上,那时的火车伴有隆隆的轰鸣,车上弥漫的浓重的汗液与体味,而恰好奶奶就是晕火车,爷爷看到那苍白的小脸不由产生怜惜,可是却被奶奶当场给拒绝了,碰了一鼻子灰。后来奶奶笑着给谭心说太帅的人不安全,谁知道他安什么心呢。本以为下了火车会好受点,可没想到被冷风灌进一肚子,此时却更加难受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有缘,奶奶说他们的爱或许就是在那一刻。奶奶在一个寄宿制的地方,既帮人家工作又可以学习,等待着考大学,而爷爷学的小师范,在学校任教。他们一个去上学,一个去教学。奶奶晕倒在了爷爷的前方,奶奶说那时爷爷着急的将她抱起来送到了门诊所,爷爷是穿着军大衣的墨绿色的那种,他用衣服裹住奶奶而她外边确实薄薄的衬衣加坎肩,奶奶感动了。在打点滴时他们相互了解烦原来彼此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没想到却不认识,也对奶奶从小是不怎么出门的,就算出来也是去地里工作挣分,能够分的更多的粮食来养家,之后就去了外地上学,为别人帮工补贴家用。爷爷认真听着奶奶讲述,不由得心里多出来更多的怜惜,可奶奶确是乐观的人觉得没什么。爷爷是书香门第家里的条件在那时是极好的,作为家里的长子,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确不为过。

爷爷奶奶恋爱了,他们的定情信物居然是那个军大衣,那天下着大雪爷爷去接奶奶,再回来的路上,爷爷表白了可是没有东西,爷爷脱下军大衣盖在奶奶身上说了一句话“以后路很漫长,就让我陪你走温暖你”奶奶当然答应了。

可是文革来了,奶奶没能如愿考上大学,爷爷说要让奶奶回来跟他结婚,那时奶奶是既惊又喜的,他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火车,在路上还描绘了未来的画面,那里有家有孩子还有一只狗。独独没有想到家里人还有那越不去的阻隔。

首当反对的是姥姥,家族里的长辈,她拿着一张通知书扔给爷爷,原来爷爷是被军长看上了想让他去当兵,那时虽然家境富裕可是却没有权利,姥姥想让爷爷去,为家族争光,可是爷爷却说要结婚而且是跟家徒四壁的奶奶,姥姥将家里的长辈们都叫了出来轮流劝服爷爷,可是他却软硬不吃,一心就娶奶奶。

姥姥很挫败,她说服不了爷爷就跑到了奶奶家说服奶奶,奶奶跟爷爷一样一直坚持着他们的信念,有时候人的力量终归是渺小的抵不住命运的安排。

老舅是奶奶的弟弟,但却不是亲生的是姥姥的养子,他的命运是可悲的但是也是自己造成的。在姥姥第二次登门时,奶奶不在老舅却在,他提了一个要求给他一份工作一笔钱,他能让奶奶和爷爷结不成婚。究竟是什么方法谭心不知道,奶奶没有告诉她,可能是一个永远也不愿意开口的故事吧。

不知道姥姥是如何说的,爷爷奶奶没有在一起,从那个时候奶奶杳无音讯,而爷爷误会奶奶爱金钱,大病一场之后,听从了家里人的安排当了兵,并且以优异的成绩生了官,回家探乡时可谓风光无限,家里来说亲的踏破了门口,十里八乡的都知道,那时爷爷生的俊俏浓眉大眼,高鼻梁,可是爷爷的脸上少了微笑。姥姥挑了好几个漂亮的姑娘照片给爷爷,希望爷爷能够看一眼,然而爷爷却将照片倒扣在桌子上“扔下一句不喜欢就走了”,姥姥年纪大了,看到此景气的直哆嗦“你是恨我的”爷爷停下来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出去了。

奶奶辗转来到很多地方,最后落脚在云山监狱,那里需要一个做饭的人,奶奶能吃苦不怕累,很幸运的就在那里帮人家做饭,爷爷所在的军区也是在云山,那天爷爷替他的战友巡视监狱,中午顺路就在那个食堂里吃饭,那时强调勤俭节约,对于军人来说去饭馆终归是不太好的,因为时间晚了,食堂里饭菜早就没有了,正好奶奶收拾东西回去晚,临危受命重新做了饭菜,其实饭菜很简单,白米饭,豆腐汤,青菜,小炒肉,对于饭菜有挑剔的爷爷吃的却很喜欢,后来爷爷专门来这里指名要吃奶奶做的菜,后来爷爷为了方便打算招奶奶来给他做饭,记得那天奶奶被爷爷的战友王爷爷叫住说明情况后,就跟着他到了门口,那一刻爷爷奶奶都震惊了,八年没有见过面,此时相见彼此却没说出任何话,王爷爷看的是一头雾水。后来是爷爷先开的口,因为王爷爷在的缘故他们是相互问候了一下。

第二天爷爷堵在了奶奶下班的路上,爷爷说“你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吗?”,奶奶起先有点惊讶,后来就带着爷爷去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个藏在小巷子的古屋,门前一颗大树大概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奶奶说那是一个不错的老奶奶租给她的,开锁后迎来的是一声“娘”,爷爷被镇住了,没想到奶奶结婚了,居然还有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谭心的大伯,其实他是老舅的儿子,姥姥给他介绍那份好工作是煤矿挖煤,当时挣钱特别多,他也特别挥霍,可是他还是死在了矿难中,奶奶接到消息后,就过去了,管事人说找不到尸体,奶奶就给他立了衣冠冢,她的妻子在生下大伯后也走了,奶奶就把大伯当儿子一样给养了起来。

那个时候奶奶是想告诉爷爷的,可是爷爷却有点接受不了他看到的,转身离开了。奶奶回头看时爷爷已经走远了。

后来爷爷没去那个食堂吃饭,奶奶也没去爷爷在的军区做饭。他们两个就那样生活,姥姥不断送信让爷爷结婚,家里就爷爷一个独子,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

那一年爷爷三十二,奶奶二十七,大伯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急需手术,奶奶筹措不够钱,找到了爷爷,可是爷爷却开出来一个条件,让奶奶凉了半截心,给我生个孩子吧,因为不想结婚。奶奶当时给了爷爷一巴掌,当场就拒绝了。辗转几天还是凑不够,最后奶奶答应了爷爷的要求,爷爷在另一个地方租了间房子,后来爷爷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后悔了,他的做法侮辱了奶奶,也让他们两个蹉跎了那么多的时光,爷爷喜欢带着怀孕的奶奶在路上散步,听到周围的夸奖,他心里是满足温暖的,奶奶说那十个月好像他们回到了恋爱的时光,可奶奶是一个倔强的人,她坚持认为他们在一起是利益交换,有着赤裸裸的欲望,她不要这种结合,生下父亲一个月后,爷爷还沉沁在喜悦中,奶奶带着大伯就走了,看着还在襁褓中父亲,奶奶是心疼的,但是她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去了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西藏,传说那里能够净化心灵,回归最真实的自己。

爷爷疯了式的寻找奶奶,那时他终于明白,他对的起所有人可独独对不起奶奶,她自始至终只有爷爷一个人。爷爷去过很多地方,家里的照片里有大半个中国,只是那里边的爷爷是无神的是没有灵魂的。可是唯独在西藏那里的照片,爷爷是意气风发的,虽然被风吹的皮肤干燥,嘴唇爆皮,可是双眼是有神采的。

那一年爷爷三十五,奶奶三十,父亲三岁,爷爷奶奶终于结婚了,蹉跎了大半个世纪,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爷爷给奶奶的承诺,一辈子无论如何相信你。因为浪费了太多的时光,生活中一点一滴都不想浪费,姥姥没有说话,只是可着劲的哭,或许里边有愧疚吧,任谁都劝不住,还是父亲用他的小手拿着嘴里唆了半拉的糖给姥姥吃,才逗乐了。抱起父亲左亲右亲。

那个年代的爱情阻隔很多,真正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奶奶爷爷的爱情算的上轰轰烈烈了,源于爱,始于情,终于欲。人生不就是就是:定性,知事,选梦,遇人,择城,终老,最后回归于平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