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相爱因为想爱,错过无关过错。或许人生就是失望与得意的纠缠,生命就是狂喜与刺痛的交织。

曾经沧海,晓雾弄人。有些事你永远无法抵达,就像有些事你永远无法忘怀。

1.

这天,阳光正好,唯一不足便是那张狂肆意吹着的风,把柒爻及腰的长发狠狠地向后吹着,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双黑色的翅膀。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柒爻喃喃道,一阵失神。

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把柒爻右耳的耳机取了下来,戴到了自己左耳上,柒爻停下脚步,头微微抬着,眸子眯了眯,看清了他的脸,是帅气中带着桀骜不驯的那种,衬着头顶的太阳,柒爻觉得心一下子就漏了一拍。

柒爻没有推开男生,只是看了看远处看热闹的一伙男生,开口道:“真心话大冒险?”

“嗯。”男生好听的嗓音传来:“这是什么歌?”

“东京喰种第一季主题曲。”

“你还听这种歌?”潜台词就是你这么内向的女生,不符合气质啊。

或许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过扭曲了吧……柒爻没有答,只是:“你可以走了吧。”不是问句,语气中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可严逸就是从中听到了疏离。

无奈中还是照做了,严逸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听话,不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生么?

就在严逸转身离开时:“右耳的耳机应该戴在右耳上。”一愣,随即唇角一勾,带着邪气,强迫症?

是的,当柒爻爸妈离婚时问她跟谁时,柒爻就得了选择纠结症,最后她跟了爸爸,因为爸爸可以供她上学。于是在照顾自己,照顾爸爸的日子里,她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又患上了强迫症。

“怎么样?”严逸被兄弟们围着,七嘴八舌地问着。

严逸嘴角勾着,缓缓吐出两个字:“有趣。”

结果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高一(1)班的学霸校草严逸在追求高一(13)班的徐柒爻。

身为当事人的柒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三天,请假的柒爻回到学校,刚踏进教室,全班突然从寂静变成了吵闹。

“徐柒爻诶。”

“徐柒爻回来了。”

甚至有大胆的直接就问:“徐柒爻,严逸喜欢你,这是真的吗?”

柒爻没有说话,她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而且,班上的同学一般是不和她说话的,当然,她也不和别人说话,可能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怪胎。今天是怎么了?严逸是谁?柒爻默默地使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这时柒爻的同桌一个脑袋凑到柒爻面前:“柒爻,严逸真的在追求你啊?”

“严逸是谁?”柒爻的声音不大,可全班的人都听见了。

一声声冷笑传来,连同桌也露出鄙夷的神色,就在下一轮讨论要开始时,上课了,老师进来了,课堂气氛无比怪异。

2.

眨眼便到了放学的时间,柒爻照样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她要回家做好饭。

就在半路上,

“徐柒爻。”说话的是柒爻班上的一个女生,余琳,后面还跟了一伙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女生。

柒爻就那样淡淡看着她没有说话,余琳被她弄得不耐烦,走到柒爻面前,恶狠狠地说着:“徐柒爻,警告你,不要接近严逸!”

听着,柒爻一下就笑了,“严逸是你的吗?你接近不了也不准别人接近?”而且我也不稀罕。后面这句话柒爻还没说出来,远处便又来了一伙人,“你算哪根葱?我家爻爻是你能惹的?”为首的男生走出来搂着柒爻的腰,是那张帅气中带着桀骜不驯的脸。

“严……严逸。”余琳结结巴巴的说着。

“知道还不快滚。”严逸对女生一向没有好脸色,或许现在得加句:除了柒爻。

一伙人就这样散了,带着余琳的不甘心。

柒爻同时也把严逸的手拍掉了。

“利用完了我就抛弃我?”严逸一脸受伤地说着。

“我利用你?如果我刚刚就拍掉你的手,可能你会更没面子吧?”

柒爻语气淡淡的,可一伙人就这样愣住了,好嚣张啊……包括严逸心里也想: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咳咳”严逸轻咳去尴尬,然后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POS,用深情款款的眼睛看着柒爻,语气认真地说:“徐柒爻,做我女朋友吧!”

“不想。”回答他的只有两个字。

一伙人再次愣住了,还没谁拒绝过严逸呢,严逸皱起好看的眉,“我是认真的。”

柒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好。”就让自己在最后的生命里肆意一回吧。

3.

第二天,全校又传:徐柒爻和校草严逸在一起了。

大家也在猜测,“严逸就是玩玩徐柒爻的吧!”

包括徐柒爻,她从来不是一个自信的人,“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严逸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不是因为喜欢么?柒爻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可严逸为柒爻所做的事情只需一件便让柒爻感动得一塌糊涂。严逸,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这句话柒爻从未对严逸说过。

严逸这个男友做的非常称职,称职得让柒爻不忍心用一句“你喜欢我吗”结束一切。

中午帮徐柒爻打饭。

“爻爻,你喜欢吃这个吗?”严逸指着一个糖醋排骨。

“我不挑食。”

“我们家爻爻这么好养活呀?”

“嗯,所以养我一辈子吧。”柒爻的语气不自觉地颤抖还带着一丝期待,一辈子啊……

“好!”

放学等柒爻一起。

“爻爻,来,上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是一辆自行车。

柒爻听话地坐了上去,头轻轻靠在严逸肩膀上,突然就想这样一辈子下去,柒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为柒爻买各种零食。

“爻爻,这些都是你们女孩子爱吃的。”严逸一股脑地塞了过来,什么小饼干,巧克力,薯片……都有。

柒爻吸了吸鼻子:“会长胖的。”

“没事,你都这么瘦,胖点好。”严逸孩子气的一把抱住柒爻,柒爻没有避开,她贪恋他怀抱的温暖。

不时有些小浪漫。

“爻爻,我来给你变个魔术。”说是魔术,却只是让柒爻闭上眼,然后从身后拿出一束花。

柒爻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养在瓶子里,每天换水,枯萎了便做成标本,这样就可以永远了吧,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

每天逗柒爻开心。

“爻爻,我来给你讲个笑话吧!”还不等柒爻回答,他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一对好朋友,一个叫哈哈,一个叫嘻嘻,有一天哈哈出车祸死了,嘻嘻去他墓前看他,说道‘哈哈,你死了’。”还未说完,便自己笑了起来。

柒爻歪着头,也微微笑着,严逸,你知道吗?能让我开心的不是笑话,而是你的笑容啊!

……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大家渐渐不再谈论两个人的事了,可就在这时,再一次传出他们的消息:徐柒爻和严逸分手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提出分手的不是校草严逸,而是徐柒爻。

4.

“徐柒爻,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严逸为了做了那么多,你就这么绝情?”严逸的好兄弟之一忍不住过来质问柒爻。

柒爻把目光望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上,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徐柒爻!”

沉默许久,终于:“他也不过是和我玩玩,既然迟早要分手,谁说、什么时候说,有什么区别吗?”柒爻说着说着就笑了。

“玩玩?我他妈和他这么久还没看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说话的人说着便想过去打柒爻。

被一只手拉住了,依旧是那张帅气的脸,可再也没了桀骜不驯。

他一声不吭地把人拉走了,从始至终没有看柒爻一眼。

风突然变大了,柒爻自顾自地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同样的一个傍晚,

“离开我儿子。”贵妇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柒爻。

柒爻尽量使自己善意地笑着,“阿姨,我喜欢严逸,严逸也喜欢我。”说到后面,柒爻脸上罕见的带着羞涩。

“说吧,你要多少钱。”贵妇人不屑一顾。

“阿姨,我不要你的钱。”

“十万。”

“阿姨……”

“二十万?三十万?”

柒爻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即使她有选择纠结症,可这个问题她依旧不用想也能抉择,傲然转身。

“据我所知,你母亲生病了,要做手术,十分缺钱,而你的父亲,根本拿不出那对你们来说昂贵的手术费,也不会出,对吧?”

尽管贵妇人的话带着嘲讽,可柒爻依旧停下了脚步。

是啊,自己那次听到了爸爸妈妈所有的对话,爸爸不就是因为养不起生病的妈妈了才跟她离婚的,说什么让她再去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有这样的丈夫呵……

柒爻的爸爸本是不想要柒爻的,又不会读书,没有出息,还是个女孩子。是妈妈对他苦苦哀求,最后因为柒爻会做家务才勉强留下的,有这样的父亲呵……

而妈妈大概也是做好了自生自灭的准备吧。可柒爻绝不允许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离开她,于是她经常请假去照顾妈妈,可是,尽管这样,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柒爻没钱送妈妈去医院。柒爻甚至想过,等妈妈去世了,自己去陪她,至少两个人都不会孤单。

可就在这时,严逸出现了,那个带着邪气笑容的男生就那么突如其来的闯入她的世界,保护着她,在意着她,喜欢着她。

柒爻跟妈妈讲,妈妈说:“既然他喜欢你,爻爻你也喜欢他,那就好好在一起,妈妈的一生不幸福,妈妈希望你能幸福。”母女俩那晚相拥哭了一个晚上,于是柒爻决定,珍惜这份感情。

5.

可幸福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拥有。

严逸的妈妈出现了,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贵妇人看着柒爻停下的脚步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逸儿下个礼拜就要去美国读书了,我不希望你阻挡他的大好前途。”

出国留学,对柒爻来说,好遥远的一个字眼。严逸一向成绩优异,而自己,因为生活的琐碎本来就不好的成绩越发差劲了,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可成绩不好是事实,家庭不富裕是事实,妈妈急需治疗更是事实。于是柒爻动摇了。

如果说让她选择一个爱她的人,还是选择一个喜欢她的人,她的选择纠结症再次失效。严逸,对不起,我选择爱我的人。

“这是五十万,足够治好你妈妈了。”扔下一张支票满意离去。

柒爻拿着支票的时候没有哭,眼泪被她一滴一滴的塞回去了。可就在和严逸说出“我们分手吧”这句话时,眼泪溃不成军。

那是严逸第一次看到这个倔强坚强的女生哭,还哭得那么惨烈,他嘴里边说着“爻爻,怎么了,不哭了。”边疼惜地帮柒爻擦眼泪。他没有问柒爻为什么半夜来找他,还说这样的话,只是想单纯的安慰柒爻,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这不是一个问句。一向小心翼翼活着、喜欢着的柒爻,突然就想不顾一切跟他说刚才只是开玩笑的,就让他们的永远继续下去吧!

可是不得不承认命运这个东西始终是残忍的,严逸接了一个电话,手机屏幕显示是“妈妈”,电话结束了,也意味着他们之间再没了‘一辈子’和‘永远’,柒爻不用纠结了,他们也结束了。

严逸收回了手,眼神受伤地看着柒爻:“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柒爻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严逸深深地看了柒爻一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是认识了“真正”的自己后失望了吗?

柒爻就蹲在原地哭了一晚,把青涩的感情随着泪水流掉,可为什么会记得越发深刻,柒爻不懂,不过起来的时候,她想,不会再哭了,就这样活着吧。

虽然现在是春天,可依旧会有清冷的风吹来,狠狠地吹起柒爻及腰的长发,张狂肆意,一如最初的相遇。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严逸,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