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人生,一梦经年瘦。

年华流转,他与我初次的寒暄,在我的笑容背后,是一种没名状的伤痛。

         文、安筆桀

  
     彼时,江南天阔。暮色昏沉的坠下来,有着含糊不清的色彩,抬首间流云变色惊散,风冷雨急。
      道上人来人往,这雨给满街形色各异的人带来的是始料未及的局促。南方小镇的夜霓虹斑斓但毕竟不失萦绕在水天之间的文墨气息,不必翻读束之高阁的经史子集,夜凉如水的清宵烟笼寒水上来往过密的船桨划过的吻痕里,遇上这片土地的风烟柳絮,就像是与一场伤感的温柔相遇。
       思绪走的深远,一片落叶划肩而旋,就将我惊醒。
        流年日深,三寸光阴里原是一场欢天喜地的戏,水袖泼洒,冷风长月里锣鼓喧天演绎的却是风云不尽。戏梦人生,一梦经年瘦。而此时,因了这雨,满城飞絮的浪漫,瞬息不复。
        十里街的角落里安静的有了间茶餐厅,消费的群体是些文墨骚客,无心而过便总觉里面隐约有古乐演奏,清寂,惆怅。我想即使不为特定的某个人而奏起,总也为这芸芸众生而奏,既是归芸芸众生所有,那便是为我而奏,谁都无能改变我是众生微尘的角色,是宿命而定的因果,容不得置疑,它以风月依旧的姿态在流年似水的约定里不惊慌,亦不失措。
         架上世俗的华衣,把滔滔浊浪的红尘万象当是风景,随意看了便忘记,浅薄的光阴向来罩不住愤青时的姹紫嫣红。
         古典简静的装修与砚台残墨围绕周身,半盏绿茶飘香四溢,误以为自己走进了诗野遍地,歌舞盛行的晚唐,那感觉真切的近到肌肤相亲,近到可以呼吸相闻。满堂如流的笔墨下舒展开,枕于红尘一世的我搜索枯肠想不到的只为一个人,四海潮生的回肠荡气。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知道,这些迅速写下的故事,到最后都要归还给时光,用来遗忘,褪色,甚至落得无人问津。大概这也是岁月恩赐的一部分,忧伤遇上如流的光阴就会不着痕迹的抹平,而后活在这宁静又喧嚣不止的尘世,微笑,快乐便更健康的生长。
       我坐下,窗外莲花开出繁盛,红光覆碧水,这样的绝世丹青,若是无人欣赏,被无端辜负,就会化成千古的憾事。幽人独居,怀念的是佳人;那么这个角落平地而起这间文墨早就喧宾夺主的茶店,怀念的又会是什么?
       与我一个屏风而隔的是一名男子,微风席卷送来他身上淡淡的茉香味,这一秒我遇上他的香,注定戳破我的伤,突然顿悟我披尘跋涉好似只为叠合他的脚步,换取一次擦肩而过的倾心。我不能够像信徒追寻央仓嘉措,用一次跪拜和诵经来安慰自己,其实离他很近;我只能够不停地走,远远的走,不用回头的走,最终来到宿命编排
好的地方,受一个梦的指引,明白我今生幻化成人,只是为了等待一份约定,完成一个夙愿,甚至还是一段未了的情债。
      我想他,必定剑眉星目,轮廓清俊,而我注定与之共度一生。
      乡榭小弄,我渴望与之来一次油伞旋转的相遇。
      只可惜当我真的与他清澈相遇,他却又只是一个失魂潦倒的诗人,不具性格轻而易举的醉入江南缠绵的雨季。
      他真的是我前世相思过的那一朵吗,若不是,那么我这条远航的船,又将要停泊在何处的港口?
      我以亘古不变的姿态站在这里,自雾霭里望穿他凄迷的眼眸,望穿千山,秋水,前世轮回;后知后觉前世睡在他眼睛沙漠里的我和忘了聚拢飘散在风中的誓言在这一世俗世躯壳的他这里,只是萍客,做不了归人。

      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一直在追寻的会是一些错误的东西。
      年华流转,他与我初次的寒暄,在我的笑容背后,是一种没名状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