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日子
也许,人生总要经历一些难忘的事。
虽然三十年了,那段令我心碎的日子,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忘,时刻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一九八五年八月十六日,弟弟因患鼻咽淋巴癌不治病逝,那年他十八岁。
他的离去,也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离开了令我伤痛的地方,走向一个陌生的生命里程。
一九八三年,我把弟弟从海伦老家接到绥棱读初中。弟弟很聪明,又是共青团员。我想给他创造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期盼将来有一个很好的前程。
弟弟从小因为一次感冒患上鼻炎。因为那时生活困难,家里一直没当做一回事,难受了就吃几片正痛片。
到了一九八四年的下半年,弟弟的鼻炎好像有些加重,犯病的频率越来越多。
为了不耽误他的学习,我也暗作打算等他放寒假去大医院看个究竟。
我对弟弟的学习要求很严,尽管家里已经有了电视,平时都不准他看。
一天,他对嫂嫂说:"哥哥还说等我放假再去看病,我头疼的太难受了。"
下班回到家里,爱人对我讲述了这件事。我当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想,健康比学习更重要,当即决定第二天带弟弟去医院看病。
记得我刚接弟弟来绥棱时,曾带弟弟去医院看过医生。因为要采用穿刺的治疗方法,弟弟对疼痛难以承受。于是,医生说:"孩子还小,等大点再说吧。"我听了医生的话,就把精力用于督促弟弟的学习上。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我带着弟弟乘坐火车赶往哈尔滨,到哈医大二院耳鼻喉科门诊就医。
我带了五百多元钱,当时可算作巨款了。心里核计着,给弟弟住院手术一个月足够了。一个月后,在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快乐健康的弟弟。
在门诊,医生诊断首先要采集标本进行化验,取样本的过程对患者来说是非常痛苦的,我守在旁边也伴着割心的痛!
化验结果要等几天才能出来,又赶上八五年元旦,医生们都去休假了。
我和弟弟住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旅馆。等待化验结果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恨不得把这几天的日历一次翻过。
可能是由于取样本弄成破伤的原因,弟弟的病症越发严重了,他疼痛难忍,脸庞肿胀,眼球都有些突出。我焦虑万分,坐卧不宁。一次次的跑到医院,看到节日中的大夫们有的集体唱歌跳舞,有的忙着采购节日的礼品。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化验结果,就不能进行任何治疗,只好这样煎熬着。
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一九八五年的元月四日,我心急如焚的一早就赶到了医院,飞步来到病理化验室领取化验结果。迫不及待的看到了恶性淋巴肿瘤几个字。哦!恶性?也就是比良性难治些吧?我心里这样宽慰的想着。怀着极大的期待来到门诊医生身边,等着医生的判决。
看着医生很平静的样子,我紧张的心似乎有些放松,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
这时,门诊医生对另一位医生说:"Ca,要转院治疗。"
什么Ca?我不懂医生的专业术语,便向医生询问。他告诉说:"是鼻咽淋巴癌,要转到省肿瘤医院去治疗。"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简直不肯相信医生的话,犹如五雷轰顶,绝望至极。
我跌跌撞撞回到了小旅馆,回到了可怜的弟弟身边。看着躺在床上还在熟睡中弟弟的面容,我五内俱焚,痛不欲生。我默默流泪,不敢哭出声来。弟弟还小,他还没享受人生最好的时光。如果能够置换,我情愿替弟弟去病,替弟弟承受病痛的折磨!
我轻轻地唤醒弟弟,收拾好行装,带着弟弟精神恍惚地来到了省肿瘤医院。为使弟弟得到医生的精心治疗,我想到了送礼。
那天,我买了一盒香烟,里面塞了二十元钱,忐忑不安地送给了徐医生。可当他发现后,说什么也不要,又强塞到我的手中。这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行贿,还没成功。若不是为了弟弟,这种事说什么我也做不出。
徐大夫很理解我的心情,他诚恳地安慰我说:"我们会尽力给你弟弟看病的,这是我们做医生的本分,你尽管放心。"
同时,他还告诉我:"这种病目前还很难治好,尤其在淋巴上,癌细胞很容易随着淋巴系统的循环而转移扩散,存活期最多不过三个月,你弟弟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吧!"
听了徐大夫的话,我有些天晕地转,好像天都塌了下来。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我反而沉着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的还是积极给弟弟治病,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尽一切努力,尽可能延长他的生命,有机会等待奇迹的出现,等待科学家尽早研究出根治癌症的药物和方法。
从那天开始,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案,采用理疗和化疗交替进行的方法,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弟弟的病情得到有效控制。看着弟弟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我真的有些欣喜若狂了。
在给弟弟看病的同时,也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经过短短三年的努力,我被提升为县农业局农业技术推广站副站长,一九八四年十月,局党委又明确我主持县农业技术推广站全面工作。
我深知肩上担子的重量,工作好坏也直接影响我的前途。
面对给弟弟治病和工作的双重压力,让我心力交瘁,只能两者兼顾,合理安排,做到工作治病两不误。在弟弟病情平稳时,让其他弟弟来哈护理,使我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安排好站里的工作。
在给弟弟治病近七个月的时间里,我和弟弟们都是在瞒着父母亲的情况下进行的。有苦,我们默默地吃。有泪,我们偷偷地流。
在一次例行检查中,突然发现癌细胞发生了腹部转移。这种情况,虽然医生也曾经有过提示,但在这种担心出现时,还是让我彻底崩溃了。
弟弟病情的恶化,我清醒的意识到留给弟弟的时间不多了。面对毫不知情的弟弟,我没有勇气也不忍心把这一切告诉他。我依然把笑容留给弟弟,把泪留给自己偷偷地流。
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为了让弟弟生活的更幸福更舒适,在和医生商量后,我决定把弟弟接回家。在家里给他多吃些可口的饭菜,与父母兄弟共享天伦之乐。
一个多月后,弟弟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不支了,只得就近把弟弟送县医院治疗。
可是,县级医院没有治疗癌症的药物,我只得连夜去哈尔滨买药,回来给弟弟用。
当次日天刚亮时,我赶到了哈尔滨,立即乘车去省肿瘤医院,结果医院这种药物已无库存。我就步行一家一家医院的找,一家一家药材公司的问,可惜都没买到。
买不到药,两手空空而归,就意味着弟弟没有了希望。我抱定一个信念,不买到药就决不回家。
为了查找方便,我多数时间靠步行。为了节约时间,白天到处找药,夜间去车站休息。饿了吃块面包,渴了到饭店找水喝。经过三天两夜,我走遍了道外。南岗和道里三个区的较大医院和药材公司,都一无所获。
其实,在省城我有许多熟人,都是我的上级领导,为了自己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好打扰人家。
就在我几乎绝望时,突然想起林业总医院有个朋友,抱着最后的希望找到了他。
朋友热情接待了我。并对我说有个铁路肿瘤医院他有熟人,可是这家医院不对外,写好一封信让我带着去找熟人试试看。
我立即乘坐公交车经过近两个小时找到了这家医院。
因为这家医院是内部医院,外系统的人根本无法进入。
尽管我心急如焚,还要装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和门卫套近乎。
在闲谈中,知道门卫是一位退伍军人。因为我也曾当过兵,我们有了共同语言。他还热情的把我让到门卫室去坐坐。
说来也巧,我刚坐下,就一眼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寄信人是我当教师时的一位女教师,曾经的同事,她后来调到了市里。收信人是她的姐姐,在这家医院当护士长。因为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药房主任,此时正在开会。我想办法请护士长把信转交给了那位药房主任。
到将近中午的时候,药房主任散会后来到门卫室见到我,并把我领进了医院。
他对我说:"这两种药我们都有,就是数量不多了,我先给你拿一周的用药,等用完后再来找我。"
真是谢天谢地,弟弟的救命药我终于买到了。我很感激那位药房主任,把他视为我的救星。
遗憾的是当我带着经过千辛万苦买来的药回到绥棱后,弟弟的红血球一直没有恢复到用药的要求,这救命的药只能搁置在一边用不上了。
八月十六日下午,弟弟突然说:"我的眼睛怎么一阵阵发亮呢?"当时我心里好紧张,感到这是不祥的预兆。到了下午四点零五分,弟弟突然的一阵急促呼吸,安详的离开了我们!
弟弟,我亲爱的弟弟!是哥哥无能,没有挽留住你那年轻的生命!如果能够换回你,哥哥情愿为你去死!
弟弟的离去,给我带来莫大的痛苦,也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间的生离死别!
我遗憾!遗憾为什么把弟弟管的那么严?让他每天为学习而辛苦?
我遗憾!遗憾为什么不让弟弟多看看电视,尽情看他喜欢的霍元甲和武松,以满足他那少年的心?
我遗憾!遗憾的是弟弟想吃葡萄,但最终也没有给他买到,直到弟弟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吃上一粒新鲜的葡萄。
所有所有的遗憾,都是我心底挥之不去的痛!
绥棱,是我可爱的第二故乡,我曾为她的发展付出过努力,我也曾为她的富足洒过心血。同时,她也是令我最伤心的地方!在这里,我的心碎了!我的泪流干了!
一九八六年,也就是弟弟离去的第二年,我谢绝了局党委已研究通过上报县委晋升我为副局级领导的报请,婉拒了各级领导包括有关省地领导的挽留,毅然离开了绥棱,走向了我新的人生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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