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方向的无穷分之一

chapter1。

1979年，改革的春风沐浴在华夏大地。未来的时光里，黑的，灰的，棕的等暗色建筑犹如破土而出的幼虫，在黝黑的土壤上扭动，生长。

1987年，热浪未冲击到那座临海的小镇。一切都还残留着封建社会的气息。

小镇的一角，青色的石子路一直向前延伸，京味实足的唱腔声从不高的围墙上飘散出来，微风带着香草的味道，刚刚入秋的天气还是很舒服的。前面，只能允许三个大汉一起进出的门打开着，近看的话，大木头已经分裂出许多小木头，很尖，但不硬。这全部的场景就像是老电视机上播放的黑白电影，满是这八十年代末的味道。

五岁的娃娃在戏院门前停下，趴在及自己小腿高的门槛上向里面张望，大大的眼睛格外明亮，圆嘟嘟的嘴先是抿着，不一会儿又咧开来，乌黑细碎的短发如杨柳般轻柔地随风舞动。

“娃儿，今天不买炒粉了？”一个妇人模样的女人一边翻动着推车上飘香的食物，一边和蔼地笑着看向女娃娃。

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娃娃扭过白嫩的脸看向妇人，大大的眼睛似乎在探寻什么，咧开的嘴又习惯地抿上。随后站直着拍了拍衣服，又拍了拍手。缓缓地走到推车前，眼睛已经换成另一种渴望，“我没有钱。”

许久，妇人道：“没有钱可以找你爷爷要，没钱是不能吃炒粉的。”已经换了的语气，妇人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在娃娃身上。

娃娃将一直盯着炒粉的目光移到妇人脸上，三角形露出门牙的小嘴再度抿上。突然想起什么，娃娃的眼睛又闪亮起来。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推车上的炒粉，娃娃扭动小小的身体跑开了。

跑上小桥，娃娃慢慢地停了下来。

蜿蜒的小河印着火红的落日，将娃娃白白的脸蛋染红。河边细长的植物像护卫队一般，将小河点绿。河上漂泊着几只小船，那么地悠闲。

看得久了，娃娃的脸上挂出淡淡笑容。远处传来客家吹饭的声音，娃娃闻声看去，许久，便又收拾脚步向祠堂跑去。

跨过门槛，娃娃绕到西楼，沿着暗红的楼梯一格一格向上走，很是小心翼翼。

西楼和东楼的二楼都是一种古式的阁楼，被一个有钱人承包下来，专门供给一些人打牌，麻将或者赌博。

娃娃站在阁楼上，用手抓着楼梯，小小的嘴巴抿地更紧了，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注意到她的人们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随即又把精力放在眼前的桌上，似乎大家对这种小孩子都是不在乎的。

见没人再注意自己，娃娃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移动小小的步伐，穿寻在这烟雾缭绕的空间。是的，那是一方烟雾缭绕的空间。不同于鸦片和大麻那种厚重沉迷的烟，更不似熏蚊的淡淡薄烟。它含有一种秸秆被烧的香气，混合着那些人特有的嗜赌、嗜酒气息。

走了一圈，娃娃又回到楼梯边，肉肉的小手抓上一个固体，大大的眼睛似乎在确定什么，毫无顾忌地环顾起来，明显比几分钟前大胆。

“你在找谁？”一个困顿的男人站在楼梯的另一边问道。

娃娃闻声仰头，嘴巴因为重力的原因变成好看的三角形，疑惑的眼睛缓缓变平淡，“我在找爷爷。”

“爷爷？叫什么？”

三角形的嘴巴渐渐抿上，娃娃低头，眼睛黯然地看向楼梯。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总需要一些时间反应的。

“去另一边找吧。”男人自顾自地走下楼梯。娃娃闻言，目光疑惑地跟随男人的步伐。

走到楼梯下，男人突然停住，缓慢转身，“你下得来吗？”

眼睛忽地明亮起来，娃娃嘴角张了张，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男人便走了。

娃娃站在男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好看的三角形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清澈的眼睛闪亮，再慢慢转向暗红的楼梯，仰视着阁楼。美丽的三角形变成一轮明月，格外清美。

虽然奶奶说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但娃娃很喜欢这里，尽管自己的动作和表情并不是那样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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