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班车上的糖果味道

黎乐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地铁站的铁栅栏正好徐徐的放落，那时节，早忘记了妈妈教训的淑女样子，忘记了高跟鞋子下的风情是经不得这般地急急赶赶，这节骨眼上，就那样身子一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闪了进去。立定了自己也觉得惊魂，挺象好莱坞里面拍的中国功夫的大片，然后是啥也没能顾得上地冲着去坐那末班车。

末班车上人不多，呼呼地解了衣扣，呼呼地取了围巾，靠在一个角落，再呼呼地平定这奔跑中的心速。汗意在微微空调中收拾了一些，车上的音乐是熟悉的旋律，才抬眼去看地图线路标识，到底是哪个站台转车才能赶得上的线路呢？看了半天还是迷糊的，好象是哪个站台下车都没有用了，因为是末班车，转车的可能都不太大。可我好累，好赶，我好想可以快快地回家，想尽快地赖到床上，到底是在心中纠结地筹划定了一个站台时，下一个站台也就已经到了，下去一些人，上来一些人。

一对老人，相扶着，也进了来，人们纷纷让座，那爷爷先扶着那奶奶，谦让地奶奶先坐下，自己才挨着坐定。座位上的一双老人，因为正对着我，我就毫无避让地，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哩话，不知道是谁靠近的谁耳边，好象什么都是同时的情形。那爷爷，便摸摸地在身上掏，从口袋里就摸掏出一方小小的盒子，盒子上没有花俏的图案，很是精巧，就象一个锦盒。锦盒一般真的会有也肯定是有什么妙计藏着的吧，我还没想完哩，那爷爷就直接将锦盒打开了。

不得不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糖果，也是糖果专用的盒子，里面不能装太多，但肯定是估计了许长的一段路也是够吃的了。爷爷把一颗糖果轻轻地剥下糖纸，就着糖纸塞放在奶奶的嘴里。明明切切的温柔！

我竟然看到那爷爷眼里盛满了的东西，还是当初少年般的情怀，隔着岁月做起来绝对没有任何尴尬或者别扭的，那么自然，绵绵的，满满的，缠缠绕绕。老奶奶零落着牙齿的嘴边，同样是满满地，浮现了一抹天使似的微笑。

天使的容颜！

我糊里糊涂，一瞬间，眼泪，就热热地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相携相扶，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那些融于水融于骨子里的恩爱亲情，根本不用问，已经了然。

车厢内，很是寂静，我感觉所有的眼光都温柔地投了过来，个个心潮澎湃。这无意里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估计，看到这场景的人，都无形地进入了一些他们的心境，都是拔不出来的模样。空气里，又感染着的都是老奶奶的糖果味道，那样的糖果氛围，好似在时光的激流中，依然记得，那个曾经的你也是这般牵过我的手，拖着经过喧嚣人群、穿越繁华。也许，会一样地牵手走过春夏秋冬，也要去体会生活中无数个喜怒哀乐，一起经历许多个小灾小难，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而时光何其悠悠长，我，也会拉过你的手幺？

他们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刻痕，但嘴角上扬的温暖却把所有的沧桑都给稀释了，留给世人一份满满当当的幸福。看着这对老人，有关于什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说词，想想也是无关的了，黄昏又如何？能够和自己爱着的人永远地相互依偎，不离不弃，足矣！所有海沽石烂、天长地久、山盟海誓、这样的事实上的真挚爱情，就融入于这样的患难与共、不离不弃般的亲情样的生活时，一点点的事实细节，就已经见证两人的人生。

这人世间，又会藏着多少关于情关于爱的秘密啊！他们是天使！

这，定然会是妖娆年华里不过是真的路过时的一首歌，一首情歌，没有音乐悠扬，却突然间觉得光阴是如此的美妙，象是眼眸里，这个季节里，最生动的那片枫叶，摇曳着平静也自得的日子就这样飘落在我的心底。

从来以为，“长发为君留，散发待君束”，只是在梦里才会携刻下的以为；那轻抚的青丝万缕，会在对方的怀里安心睡去，不过是情动时，一时的温馨画面罢了没想到；永恒之约，所有的以为只会是出现在书本里小说里，只会经过了编辑制作才会有的场景。而此刻，这么美好的场景，就这样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人世间熙熙攘攘，缘起即聚，缘了即散，今日末班车上这一遇，如一粒闪光的糖果，在我的生命途中，以最甜美的滋味，诱惑着我，灵魂都不得宁静。糖含在嘴里始终也会化掉，会消失无踪，但是，这颗糖果的味道，足够我一生都去记住。

2013.02.20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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