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挣扎

谁的梦想满是忧伤,谁的青春偏执轻狂。

我们都在追忆,都在说原来,都在假设中抹去单调。试图在黑白的记忆中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些年某个下午,某缕阳光,某些人,某些故事。

烟渐渐的灭掉了,最后一丝柔弱在空气中也渐渐的散去,天空泛着惨烈的白色,绣在上面的云移动着漫长的时光,我想或许它们也清楚某些目光时时刻刻在盯着它们吧!它故意在为难我的情绪。而我却无可奈何的任它远去我凌乱的思绪。办公室安静极了。

慵懒的转过身来,我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面对什么,空白好像今天特别的暧昧,没有理由的乱闯。我甚至忘掉了自己转身后扔掉烟头的习惯。一切可怕的像一场阴谋,蓄谋已久。我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木质化。像一个得了间歇性失忆症的患者,盲目、害怕、不知所措。却还在继续着下一个动作,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龟孙子给你请安了”。我像触电般缓过神来。在桌上慢慢的拾起手机,不需要多看一眼我就知道这是希哥打过来的,这是我为他量身定制的铃声。电话那边很急,很杂,我能模糊的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说什么有大事与我相商赶快到星月咖啡城,不来兄弟没得做了。然后没有容我说一句就挂掉了。我安静的犹豫着,这小子能有什么事,又是找我付钱。但我还是穿上了挂在架上的西装,在A市里我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毕业到现在已经混了6年了,还在副总的位置上蹦跶。但希哥说他很羡慕我,不知是真是假。因为在这个除了工作就是应酬的岗位上,我感觉自己都要忘了亲爹姓什么了。面对虚假和厌倦我却要笑脸相迎,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乞丐,明明很讨厌别人的馊饭却又一次次伸出自己的手去乞讨。希哥羡慕的其实是每次我得到的比他多一点而已,其他的都一样,只不过他还没有习惯生活而已。高中那会儿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没有量变和质变的关系,也谈不上习不习惯的交替。我是生活的潜伏者,很累!他是生活的执行者,英雄一时,然后壮烈牺牲。终究默默无闻。

他拍的每一张图片,吟过的每一首诗都紧紧搀扶着他的性格,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却很向往,因为我做不到。哪怕在他看来这一切已近不能再简单。“搀扶”就是这样的词眼,真的合适吗?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丈夫得了癌症,他们就这样飘摇在风雨中誓言共度难关。这样真的好吗?或许由着性子是很快乐,只是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而已。

当初我还是人事部主管的时候他母亲也曾要我给他安排个职务,为此我还请了设计部的主管在“琳琅酒店”消费了7000元可他没干满一个月就把事弄砸了。或许他还不能适应生活的另一面,或许他永远也不能适应。搞艺术的如果硬要拿个画框给他,那么他就永远描绘不出他追逐的理想与人生,索性放他一片天空。为此他没少挨我骂,一个即将而立之年的人,还这样四海为家……。而他每次都这样笑着,“哥的世界,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体会的”每次听到这里我都沉默了。

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刘姐在办工作上依旧细腻的核对着各种表格。川子还在调侃着公司的绯闻趣事,成哥依旧在门口警惕的看着来往的车辆,一切都按部就班,没什么不同。这套庞大的程序依旧像往常一样运行,没有太大的惊喜。我迅速前往车库开出我钟爱的黑色宝马,在出门口时成哥微笑的打了声招呼“琛总,出去呢”,我也微笑着回应,这一切似乎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我们都习惯了,没有人会去换一种方式来开启这段对话。

A市的交通像我爸煮的粥一样,一个乱字是说不完的。只有四个字勉强可以形容“不提也罢”。这是我宅在这所城市的第27个年头了,从我出生的那条泥泞的小巷到现在的商业街。形式或许变了,但状况还是搁在那里,没有人愿意理,我也一样。太多沾不上边的东西在我的生变开花结果,然后零落。或许不在我走过的路上,却成了活的一部分,而这恰恰是我所不希望的,但我终究还是无力去改变这种局面。我们是不是都一样。

星月应该算的上A市里上档次的咖啡城了,并非我一定要帮它打广告,只是这种浓郁的西式风格在其他地方确实很难见到的。古典与优雅的融合,传统与现代的交淬。无论从哪里个角度你都会认为这是无可挑剔的享受时光的场所。我的目光在空旷的空间里转动着,这时候希哥打来的电话又开始响了,我迅速的掏出手机。他首先让我不要大声嚷然后指示他所在的位置。我往右边靠窗第七排看了下,那龟孙子正朝我贱笑呢,我轻轻地走过去对窗坐下,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摩卡”,视线盯着窗外来往的车流。“看到长辈都不打招呼,你觉得这样好吗?”我顿时火气蹿到了顶点。都有拿咖啡泼他的冲动了,但我还是克制了。“说吧!什么大事把你急的跟猴一样,如果是找我付账,那你就等死吧”。说罢我轻轻的在摩卡里放点糖,我不喜欢太浓的甜味把摩卡的味道挤掉。“我是那种人吗?”希哥愠怒道。“呦呦呦哟!你小子还嘚瑟上了,十次说请我吃饭,八次是我付的帐,还有两次是我朋友付的,你还好意思!希哥顿时马上变了一副脸色”那不是意外吗!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啊,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说这些不就见外了,不过今天确实没有坑你“。希哥停顿了一下,低头喝了口“蓝山”。然后故作神秘道“你的3点钟方向”。我不以为然的扭过头去,确实看到一位美女的侧脸,有些熟悉。然后转过头来端起摩卡舔了一口。淡定的说了句“账单你自己付吧”希哥向后仰了下“别呀,琛总!你不觉得她像谁吗?”,”像小沫啊“我随口一说然后继续端起咖啡,突然间一切安静的有些过分,我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就是就得很不寻常,或许谜底就在3点钟那个人身上。我迅速把头扭过去然后又扭回来。我把整杯咖啡都灌进嘴里,喉结哽动的没有规律。突然间发现很苦,很苦,或许是放少了糖的缘故吧。”你别这样,你没看到吗?人家中指上都带上了金戒指了“。”瞧你小子那点出息,都是公司的副总用得着这样吗?"希哥小声翼翼的指责着我,伴着他愤世嫉俗的表情。我没有理会他,侧脸把服务员喊过来”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我笑着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元小费给他,”来一瓶1972年的白兰地“。waiter有些为难,因为我坐的是咖啡区,而不是娱乐区。希哥也顿时轻声吼道你疯了,七二年的少说也得好几万啊,我可没带那么多钱啊”。“我没有理会希哥再给了他300小费,告诉他出了事我负责”。侍者应声而去。”你小子不会是喝咖啡喝醉了吧!出手这么阔绰,平常不见你这么照顾我,几百几百的给“希哥一脸诧道。

昨天你是否会想起,

有我的点点滴滴。

昨天你是否已忘记,

食堂的饭菜不济。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上可时走神的你。

我也是偶尔翻日历,

才发现没写日记。

那时候我总是很懒,

班主任很有脾气。

有时候你也会调皮,

嘲笑我又被挨批。

谁叫了陷入梦境的你,

谁的心牵挂着你。

谁总叹时光休矣,

谁的梦不在清晰。

……

她曾经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所有。

陆小沫

你过得还好吗?

我忍不住轻轻的转过头去,散开我的余光,把她融入我眼角的弧线,我像一个窃贼,在瞟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间把她的侧脸放的极为漫长,但还是姑息了她清秀的气质。只可惜没有了我为她扎上的马尾辫,不然她应该更漂亮些,不是吗?或许是眼角转动的弧度有点大,竟然有些酸涩。承认或不承认的东西一直在攻破我的防线,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便把我的世界掠夺一空,唯独关于她的记忆,我一直压抑直到痛不欲生还在挣扎。染上酒是不是对我来说不算我的错,可为什么受惩罚的却只有我自己,我想不明白。我尽力了,我真的已近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忘记了。

“先生,你要的酒来了,先生……”我慢慢的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他说了声谢谢。“你的眼睛怎么了?”这时希哥搭腔了“他有红眼病,没事“服务员像顿悟了什么然后悄悄走掉了。希哥迅速抢过那瓶72年的白兰地,如获至宝,他是贪酒的但喝不醉。我不贪酒但却经常喝醉。人生就是这样很不公平。他拿着酒瓶到嘴边嗅了嗅,然后满足的闭上眼睛。这时我听到我右上角有老外开始议论着,我转过头去。他们应该是被希哥的举动惊扰到了,我对他们礼貌性的示意一笑,他们端起酒杯回礼。我转过头来,她还呆在那里,像是等什么人,是啊!过生日总得要人陪吧。天空的云还在那个地方吗?是不是已经不需要遮盖什么了,蓄谋已久。我轻声喊了声希哥,让他把酒拿过来,他很不情愿的哦了声,然后缓慢的把酒递过来,我不知道为什么用力过度把拧下来的酒盖子拧成了畸形。我给希哥倒了半杯,这是礼节,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依旧有很多规矩在束缚着我。然后我给自己倒满了,希哥惊愕的看着我”你不要命了,喝死了怎么付账啊“。听到这话我苦笑着,笑声其中包含了若干元素,其中之一就是笑希哥虽然酷爱喝酒但他却并不了解酒。”白兰地“不会因为年份的流逝而和其他酒一样浓度提高,只是它的醇度会与日俱增罢了。这是我为什么喜欢这种酒的原因,也是我们领导层的第一堂必修课。 我举杯一饮而尽,希哥赶紧抢过我的酒杯,但已经来不及了。确实很醇这么多年了。火烧一样的痛。我想过去,或许只有意识模糊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自己吧!我的出现能带来什么?我不应该自私的妄图取下那枚金戒指,然后让它失去光泽。隐隐被什么东西拽住,我回过头来看了眼希哥。是啊!我就是个穷小子,连书都读不起的穷小子。注定穷……。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开始着急起来。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着急的表情,因为她喜欢搓手,我曾不止一次想改掉她这个习惯,但终究不是我所能改变的。她开始起身,然后向我们走来,我以为是的。希哥朝她招了招手,她顿时站住了,有点茫然,然后看了看身后,之后便向一个右拐,消失在门口。我迅速站起来,可刚迈开一步就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希哥赶紧扶我起来。我望着那扇门良久。希哥赶紧跟赶过来经理道歉,然后大方的说一切由我们来陪,之后把我扶到账台从我钱包里随便掏出一张银行卡。服务台的小姐很礼貌的把账单打出来”一共是九万四千二百元,希哥突然心疼起来“多少?”我模糊的听到那位小姐又复述了一遍“先生,一共是十九万四千二百元”声音还是一样的温和。希哥慢慢的把卡放上去,然后让我按密码,我按了几次,都不对。我让他按“密码是26年前的今天,后六位数字”。希哥哦了声“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

时间在改变着我们原本的面貌,你的被偷走的那几年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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