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莎烟雨任凭声
外面好像起风了,阵阵呼啸,仿佛为暮秋鸣锣开道。玻璃窗上笼着水珠帘儿,透过窗努力向外张望,朦胧、神秘。
【一年前】
窗台上墨色的瓷瓶中斜插几枝白菊,揉着度数不低且干涩的眼睛,我并看不清它有多美,只觉得雪样的一团儿,再揉揉眼望过去,哦!像是素描画,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柔美,圣洁的白映着微微泛黛色的叶儿…看着看着,我的眼角有些湿润。“该死的,连你也来刺我的眼,你也嘲笑我丑么,不!”我近乎发狂的吼道。我又哭了,这次确认了,是泪水。但是它,它活着是个错误,我三步并两步走向窗台,狠命地将花瓶推到地上,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母亲听到声张急急从厨房出来,她的头发有些乱,手上还粘着面粉,我直勾勾的望着她,她的眼圈红红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却欲言又止。“没事,我推倒了花瓶,”母亲想必准备开口问我,我又急急补充道“我不喜欢菊花,那个黑漆漆的瓶子也一样令我讨厌。以后这些东西别放我屋里。”母亲没在言语,她朝我走来,伸着她粘着面粉的手轻轻扶了下垂在耳鬓的头发。我分明看到她弯腰时动作不如以前利索,因为她用另一只手拖着背。也许是我想多了,她这两年不咋生病,也许累了?没啥大事。我心里正想,“你不喜欢,往后妈不养花了,妈照顾你,妈,好好照顾你”她仰起头,我俯视着她,我终于看清她眼角不算深的皱纹,眼窝却有些塌陷,平时保养得宜的脸如今却透着蜡黄,又或青灰,总是说不清楚的样儿,“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如果妈不让你骑马,你也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不会不能跳舞,脸上也不会留疤……”她望着我的眼里闪着泪花,可我却没勇气听她说下去。“够了,现在提这些有用么?疙瘩汤都煮熟了,去哪儿找干面粉去?你不就想听我的原谅么,告诉你,我死都不会,我不会!”我尽乎抓狂的揪了头发,用力说出了压抑很久的话。我只知道,我的眼前模糊着,至于我怎么准确的出了卧室,摔上门。那之后,我也有些奇怪。母亲没有出来,我坐在客厅的矮椅上抽噎,心里翻滚着波涛,直到一盒纸抽伴着鼻涕落在地板上,才有些平复。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她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出去走走的,到外面看看”她浓重的鼻音下,我只听得这轻生一句,又或许她只说了这一句。
第二天清晨,我拖着她准备好的行李,踏进了一座城市,一个让我充满苦涩却不想离开的城市。
【奈良·美智】
是夜,独自走在狭窄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建筑像发育不良的少年,昏昏欲睡。绿灯下,我终于得以看手里捏着的那张报纸。忽略没营养的话题若干,在小的可见的角落看到一则广告:求合租,有独立空间,仅限女性。并留有电话。我打电话过去,再三确认了对方是女性,这才开口问:“美智女士对吧,我现在在魔豆酒吧街,我应该怎么过去?”在她的指挥下我接近二十分钟到了那个她所说的豪华小区。依旧低矮的老式洋房,干枯的藤萝树松松垮垮的扒在窗棂上。来不及细看,赶紧按响门铃。
门开了,说实话我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我丑的离谱。捏着衣角,别扭的坐着自我介绍:“你好,请问是美智吗,我叫苏瞳毓,刚给你打过电话的。”直到说完话,我都没勇气抬头看她,奇怪的是她在听完我介绍,也没任何表示。我不由得想发脾气,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家里,她不是母亲。咬咬牙,我又提高了八度说道:“我叫……”然而我刚开口,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因为我看到了一双鹿皮小靴,修长的腿,我的意识指挥着眼睛,想要迫不及待地看清她的脸,殷红的短款毛绒蝙蝠衫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锥子脸,丹凤眼,俨然是个美女。我在心里给她狂贴标签,最后觉得此人极有可能是个冰山玫瑰!“瞳毓,瞳毓,你怎么了?”她捏着我的袖口轻逛,满眼笑意开口问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能谎称有些不舒服,幸而她并不纠缠。以后的几天,我们都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只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客气而疏远。对于她,只知道一般都是晚上出去,第二天清晨才回来。圣诞节那天外面下了一夜雨,第二天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我随手拢了拢头发,抱着泰迪熊看抗战神剧。百无聊赖的生活虽然无趣,却让我暂时忘记了丑恶。看看腕表,7点整。刚准备补个回笼觉,一阵敲门声传入我的耳朵。急匆匆开门,竟然是美智,眼前的她月色连衣裙被雨打湿,头发低着水珠,精致的眼妆也被冲花,像极了逃难民众。呃,“美智,你这是怎么了?没带钥匙吗?你淋雨回来的?”她不理会我一连串的发问,只是踉踉跄跄的往厕所走,走过我的时候带动一阵风,酒气混着香水的味道说不出的刺鼻。显然我的睡觉梦破灭,我只有帮她收拾残局的份儿。
那天晚上我们相拥而眠,她告诉我,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大学毕业后像许许多多大学生一样手捧简历,四处寻觅,只为一份安稳工作。可是并不顺利,无奈之下,她便去酒吧陪酒。“幸而我有一张让许多男人动心的脸”她笑着说道,的确是一张妩媚动人的脸。我心里感叹。“我没觉得那儿不好,自古以来笑贫不笑娼,要不是为了生计,你以为我愿意去那种地方?”“你误会了,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挖空心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选择闭嘴。沉默良久,她又告诉我,她喜欢上了酒吧的酒保,并给我看照片。如她所述,一米八几的身高,棱角分明的一样脸,浑实的身材,帅哥一枚。只是觉得眼腈,怪怪的。
直到第二天美智都没告诉我她为什么淋着雨回来,我自然也不会弱智到去问。只是那天她拉着我试了好多衣服,最后定格在一条米色低胸燕尾裙上,浓厚的妆容遮住了丑陋的疤痕。她依旧是月白色拖地长裙,一样精致的暖心妆,含情脉脉的眼睛勾魂摄魄,火红的唇色,映出她的风情万种。我们手挽手进了那家酒吧。刚进门迎面过来的酒保大概就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走近后,真的跟那天看到的照片没什么区别。只是眼什闪烁不定,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我为了留给他们独立相处的机会,只拿了一杯威士忌斜靠在门口,看着形形色色的男女。然而我不知道,那是我在这个城市悲痛生活的开始。
“嗨,小姐,一个人吗?”嗯,声音低哑,有种让人心醉的感觉。我抬头搜寻声音的主人。哦,他站在吧台边儿,笔挺的粉色西装,配着红宝石袖口,痞痞的笑容,一副欠扁的模样。我自知以自己的长相,永远与这种孔雀公子不会有交集。提着裙摆,尽可能优雅的转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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