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秋风乍起,叶微黄,又到了一年里的这一天。在我35岁前的那些岁月中,从没感觉到这样的一天与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有什么不同。可当我离开故乡,远离相伴多年的亲人,有一些日子忽然间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是一块块巨石凌乱地堆砌在我那缓缓流动的生命之溪,挣扎想着要推开,岂知它们早已牢牢的驻扎在我心里;抑或可以悄悄的绕过去吧?哪成想它们那被岁月侵蚀圆润了的棱角依旧会荡起一层层记忆的漪涟,久久无法消散。

儿时印象里父亲是个话语不多的人,不高的个头,睿智的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一身中山装四季鲜有变化,独自带着我们姐弟四人在一所中学任教。最西边一间低矮的平房里没有任何家电,一辆二八自行车是父亲带我们与淮河彼岸在农田里操劳的母亲相聚的唯一交通工具。那时候的我一定是胖乎乎的吧,为什么不嫌坐在横梁上硌屁股呢?总期盼着父亲支起车,一把抱我坐到横梁上回头对哥哥或者姐姐说:“今天回老家去。”过了河,父亲的话儿会多些,告诉我那些绿油油的是麦苗,金黄色的是稻子,湾里容易发洪水,地里青黄相间的是黄豆........扬起头,父亲的胡须就会蹭到我的脸,一点也不觉得扎人,反而是一股烟味儿更轻易钻进鼻孔来,时至今日,那熟悉的味道从未曾散去。父亲的课时安排的很紧,很少过问哥哥和我的学习情况。考虑最多的应该是如何让我们姐弟四个吃饱穿暖吧,夏天买不起水果,就准备了好多西红柿、萝卜,使我们摄取足够的维生素;春节的时候,就自己和面、支锅,炸些椒叶(一种面食)当做我们年下的零食。后来才知道,就是这样的生活条件,父亲微薄的薪水加上在外面临时代课的收入也坚持不到一个月,每月末都会到财务室那儿预支些生活费。所有的艰辛困苦都压在父亲那并不强壮的肩头,可父亲宛如永不知倦的黄牛,一声不吭的工作着,如山般的父爱呵护着我们无忧无虑的成长。

六年级的学习还是要紧张些,每天拖堂、补课是经常发生的事儿。一个冬日的傍晚,阴霾的天空下飘着小雪花儿,我懒散地跟着同学一起慢悠悠的走出校门。父亲推着那辆已经破旧的二八自行车,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影绰的路灯下,头发也不像前两年那么黝黑发亮了,本来不高的个子显得愈发矮小,“小四儿,这边,小四儿!”几个同学“轰”的一下笑了起来。我涨红了脸跑过去,路上对父亲说:“爸,下次别来接我了,要来的话就在远点的地方吧。”“哦,这不是雪天黑的早嘛,不然才懒得来接你呢。”一路无话。可第二天父亲还是来了,是在校门边的人行道上等我的。过了很久,父亲才问起我原因,我说是同学笑你个子矮。长大后,才知道自己错了,顾忌那些漠不相干的人毫无道理的看法,却伤害了最疼爱我的人。

上了初中后的我更加调皮捣蛋了。暑假的一日清晨,记不得是为了一件什么样的鸡毛小事,我和哥哥打了起来,叮叮当当老停不下来。父亲很生气,一下把我俩都推出了家门。站在楼道里,反而和哥哥不打了,眼泪还没干,我就问哥:“你去哪儿呀?”他没理我。我一扭头就跑了,跑到一个小学同学(付强)家里,坐了半晌,蹭了顿午饭。手伸进裤兜里,攥了攥唯一的一张五元纸币。满不在乎的对同学说:“我出去玩了,到蔡家岗找我姑去。”走到人民路转角,搭乘三路公交车,凭着几年前的记忆我还是摸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大姑家。忘记怎么忽悠大姑的了,反正大姑见我来了非常高兴,让我下午带二胖妹玩,吹气球、玩魔方、扮公主不亦乐乎。晚上大姑做了好多好吃的,把我肚子都快撑破了。就在我洗好脚,准备睡觉的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姑父打开门一看,是父亲到了........简单的交谈几句后,父亲抚摸了我的脑袋一下说:“走,我们回家。”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一路上没有一句责备的话,问了我一些大姑家的事情,谈及车窗外的掠过景物,只是从上车到下车父亲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多年以后,儿子远在千里之外,您那青筋突起的手还能这样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吗?

泣不成言,唯望父母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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