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传】婚礼之上

婚礼之上

同事文在单位里评价不错,口碑也好,年轻英俊有技术。青年才俊,淑女好逑。他刚婉拒了共产党员霞的追求,新调来的红就把他看上了。文上夜班再也不找我下象棋了,他和红半掩着门子在屋里谈恋爱,我探一下头就快走,回去自己把他哥们猜想吧。

文不但在厂里赚的好,在家里也奇能干,他除业余时间自己插电视修电视外还养金鱼玩小鸟耍着好几十盆子花。每天下班后先挑六担水,给花浇足,给四五只鸟搞卫生投食,给三大盆一鱼池金鱼换水喂鱼虫,鱼虫是早上四五点钟起来到河里捞的,傍晚时分它们还是活食。说起每天早早起,记得文跟我讲了一件关于他弟弟的趣事:他说他不论休班还是上班每天都早起习惯了,他弟上中学也得早起吃饭去学校,但有意思的是他弟礼拜天也跟着他早早起来,也不知多睡会,他起那么早又没啥事,跟着我来回转几圈啥也不插手就呆在那里,尤其是冬天。当时我听着好玩,感觉自己比他弟强多了。现在我才想你这当哥的也不早跟你弟讲清楚,你是看他好玩还是好傻啊。我怎么越寻思越像是在说我啊,谁记得我当年的傻样啊,傻傻地一生一本正经到现在。

“我要结婚了”,我听文跟我讲后高兴地就像我那俩亲哥要结婚一样。我不能闲着啊,我的帮忙啊,前期的忙活就不多说我还懂结婚的流程啊。记得文结婚当天把我累得够呛,晚些时候我才有机会进入新房闹一闹。新媳妇红一看我来了,赶快倒水点烟又扒糖。我手里端着茶碗,嘴里叼着烟卷寻思:新媳妇扒糖咱也没咬过新媳妇手,今天试一试。眼看着红扒开糖纸双手把喜糖递到我嘴前面,我嘴巴一张一个血盆不但把喜糖吞了下去,还就真真把新媳妇的拇指狠狠地咬了一口。红哎吆一声:你个死这个你。转身捏住手指不再出声。我心道,我就是故意的,嘿嘿。周围的人却大笑出声来了:哈,今天没吃着肉是咋的。

那天我回的很晚,睡后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满地翻滚的落叶又有舞动春夏的柳絮还有漫天的鹅毛大雪,它们交织混合掺杂在一起。突然,它们都变成了纷纷扬扬五光十色的结婚纸花,它们飘上我的头发把我扮,飞进我的衣袖来浪漫,扑入我的胸怀激情燃,射入我的心田都不见。它们密密地使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天上地下男男女女,我伸出双手一阵狂舞乱抓了一夜。次日午时一睁眼,口水诗透了枕巾。

千万别给儿子改姓

在一次同事女儿的婚宴上,听明说人高马大的东已经over交支票了,四十刚出头。据明说这东知道自己得病后先是一块不在乎,他还不太相信,后来几经确诊,医生家人劝告,他就配合着治疗了而日,他心有不甘啊,为啥,他还年轻啊,好日子才刚开始啊,他死那年他已经赚下了八台十轮渣土车,存款少说也有五六百万,这些年他也没干别的买卖,就指望他老爷子当局长时拉下的那些关系拉垃圾,这可赚大发了,成片的垃圾谁也没有数,双方一挤眼说多少就是多少,里面的水分多了去了。东最牛B的时候开着奔驰用对讲机指挥调动他的渣土车队与交警周旋,与城管捉迷藏,东说他妈的他刚开始干那会儿这些马路橛子吸尘器整天和他过不去,他经常把垃圾车斜停在马路中间甩头就走,一天不朝面,那会儿还没配上拖车,把交警急得直接找我爸了。明说:这东心里奇明白啊,知道来日不多了,两万元的酒喝着也不香了,三万元买个鸟也玩不起性来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东从中学就欺负他老婆,在外面也不老实,最后把我们几个叫去当面跪求他老婆说:千万别给儿子改姓,不给孩子改姓我就放心了,就算你对得起我,其它你自己看着办。你看人就是这样,无论你是谁,当年干了什么,曾经多么有权有势,经历过多少乳房,最后就这点要求,但这又算个什么破事啊,还邀请朋友去作证。

这东是谁啊,就是前文《开门不用手》的主角,就是与明在冬夜发飙裸着身子比耐冻的那位,就是武姑娘看上的那位刚进单位的高富帅小伙子。我突然记起一个场景:有次我下楼时看到武姑娘在楼拐角处给东上课,东半哈着身子歪着脑袋双手卡在腰间一只脚尖搓着楼梯面,耐心听课。快中午下班时候我回车间上楼,发现东还在那里姿势没变,武姑娘依旧是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在给东上课,下班铃响过以后我们路过此处,武姑娘还在对东面对面的辅导,她傍若无人,用心很专。但东好像有点神不守舍,他皱起眉头翻眼上瞧。

我相信武姑娘会经常记起这个曾经带给她无限快乐又倾情心血的小伙子,因为回忆的伤感会让她更有渴望。

刘庄赵高

刘庄赵高是我们单位建厂时候同年代的师傅。刘庄师傅在分厂,刘师傅保管后勤看大门,快退休的老师傅八几年就看不顺眼,总是一边认真工作,一边小嘟囔:还捏着半边装什么紧的,要改就全改,又不是没在旧社会呆过,那年头《肉蒲团》在大街上随便卖,头一页人脸上的鼻子画的像个吊,那嘴巴不是横着是竖着……哼哼哼,直接一下子全改回去多好,省的装。庄师傅名字谐音“装元宝”,这名字起的,真喜庆。他在分厂管后勤,领一帮老婆干零活,攒废品,一块劈柴都不舍得丢了,几个螺丝几个钉子也要收好,分厂好几个仓库东西满满的。庄师傅不太爱讲话,有时几个老婆不爱动弹,几次点活不动他宁愿自己去干也不发火。老赵师傅总是闭不上嘴巴,一颗门牙像烟屁股似的总在嘴里叼着,因此大家背地里都叫他“赵大牙”。赵师傅在单位负责每天上下班的铃声,平时送报纸看传达捎口信看东西。早晨拉上班铃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看到许多职工急急火火丢三落四地往单位里赶,他就在传达室里呲着大门牙笑,有时还故意把手伸向电铃开关处作出要停止的样子,但多是摆摆样子,赵师傅会有意把铃声时间拉得长些,总是看到没有同事急急地快跑时才关闭上班的铃声。但下班时候则又是另一番情景,有的同事或有事或想早走一步就会早下楼等着,人越来越多,心越来越急,表越瞅越慢,人越挤越靠前。每天都有此时候每天都是相同的,赵师傅大喝一声:想造反啊,靠后,还差二分钟。他撅起腚来,躬身在地上划一道白线:不准过杠。每到此时会引来一片老婆的笑声,而赵师傅也会沉浸在这片老婆的笑声中并幸福着把牙呲出来。高师傅胖胖的总是一副欢喜佛的笑脸,他雪白的大平头,雪白的短胡须,夏天总是一件雪白的老头衫在身上。我与高师傅熟悉是我去分厂住集体宿舍时候,记得第一年放暑假的夏天,高师傅在传达室上夜班,是他教我们用扑克牌打麻将。那会儿我们是整晚整晚地玩够级,麻将还是个传说,高师傅把四副扑克牌检出一种花色当中发白四季风,正副大王是神也可当混子,除去十到老K,没法抓牌就分牌,然后学着出牌。于是慢慢知道了一条龙,知道了什么叫青雀平和一般高混一色断九全带幺,七对子对对碰,半条龙亲姊妹楼上楼喜相逢,先碰后吃自摸单调杠上花……,后来有人买了一副真麻将,我们就轮流上桌赢扑克牌,再后来就大赌特赌了,那会儿高师傅就退休了,我也从此戒了够级和麻将。

三个大姨

三个大姨与母亲的关系极好,她们从二十几岁才开始交往,却一直团结到退休以后还互相牵挂打电话,以至于家人和后辈互相之间也成了好朋友。我从小就与她们熟悉,经常跟父母一起去她们家串门,也得到过她们的许多关爱,有许多小事记忆深刻,难忘在怀。今日小记,权作了结,愿挥之而去的永远安好。

伦大姨:记得伦大姨的家距我家很近,她家最早住的是一间东厢房,她有两个女儿,每次去两个姐姐就领着我一起玩。那会儿每每去伦大姨家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从没见过伦叔叔,两个姐姐开心笑起来看上去也不尽情十分,还隐约听到过关于再婚的消息。直到快工作时候,才从母亲那里真正了解到伦大姨的一些个人情况:老伦离过两次婚。第一次有两个女儿,离婚后都跟着她,第二次也有个女儿,跟了男人。两次婚姻一共维持了五六年,老伦让婚姻伤透了心,发誓不再结婚,她一个人弄俩孩子,开始还不到三十岁,想想真不容易啊。后来我参加工作与伦大姨成了同事,见了我就哈哈大笑地叫我的小名。伦大姨退休以后,她的三女儿也来认了亲娘,一家人终于团聚。

牟大姨:牟大姨比母亲年长几岁,她的丈夫是个厂医而且小她七八岁。听母亲说老牟每天像伺候少爷一样伺候她的男人,一个不投心眼子就耍小孩子脾气。每次去牟大姨家玩都会看到大叔在吃酒,小桌摆在炕上,几个小盘摆在小桌上,每个小盘里都有一大半酒饶,大叔盘腿斜靠着棉被双手扣着被在脑后,看到我去又叫了大叔就高兴着抿一口小酒再抓一小把五香花生米递给我说:来啊,大侄子,上炕吃,长大了陪大叔喝酒啊,你那俩哥哥真没出息,都不陪我喝酒。然后叫牟大姨再弄壶酒,牟大姨就一边招呼母亲一边牢骚:好没喝够,每天喝酒到半夜,每次酒后不吃饭,早晚死这口酒上。牟大姨退休后没几年就查出病来了,大叔当然知道这病的厉害,许是害怕牟大姨先走以后没人伺候他的缘故,听说这位厂医大叔用酒折腾得更厉害了,早上一睁眼就要酒喝,一直喝到晚上睡觉,还是不吃饭。大叔说:我就是只喝酒不吃饭,看看咱俩谁先死,看看谁死谁头里。后来不用说,大叔赢了。母亲去的时候牟大姨说:人这一辈子谁知道谁什么样啊,我让了他一辈子,没想到死他也要抢我头里,你说稀罕不稀罕,这下好了,他死了,我也清净几天。

王大姨:王大姨与母亲也曾在一个单位工作过,她的男人刘叔是父亲的师兄弟,是父母给她俩做的媒。相比之下,我感觉与王大姨的关系更近一些,因为两家来往的更密切一些,我上高中时候还去王大姨家住过一段时间呢。后来记得刘叔经常与父亲一边喝着简陋的小酒一边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特别是他讲起有次亲眼见我在襁褓里吃屎的样子时更来劲,而且每次都描述得都很详细,什么又抓又舔的弄得满身满脸都是,就像真的一样不由得我不信。我也曾多次向父母求证过到底有没有我吃屎这件事,没有答案,那就只好相信刘叔了。

陈木匠

单位里有专职木工,就陈木匠一个人,在分厂归后勤。他的工作间里有一张大案子,案子上摆满了刨好的各式木料长短不齐,刨花零散的滚在案子边角处,如果你想坐在案子上总要事先把锯末吹走。案子底下是各种布满灰尘的工具箱,陈年不用的旧木料懒散腐败后与老鼠蜘蛛为伍,几双破鞋每日被弄来弄去却依旧耀武扬威地开怀大笑。案子的对面是送来的工作和完成的任务,尽是一些破门窗,烂抽屉,瞎木盒,瘸椅子,病长凳,也夹杂着一些个人偷送来的私活。墙上挂着大小手锯弓子锯和拉大锯,还有雨伞黑兜和一嘟噜咸菜,挂工作服的地方贴几张摞起来的人民日报,人民日报对面墙上有一张老旧的世界地图。陈木匠工作相对轻松,每天来厂的首要任务是喝茶抽烟看小说,一般来活他三锛两斧子就能糊弄好,没有急任务,也没人催他。陈木匠喜欢抽烟也有一套抽烟的绝活,那会儿的烟卷大多没有过滤嘴,陈木匠抽一天烟最多能有一个烟屁股,每次看他抽到最后时候总是另拿一只出来把一头捏一捏,落下烟丝后把旧烟屁股塞进另一只烟卷头上接起来继续抽,陈木匠最长的烟筒能接五支烟卷双手托住抽,他说这样的好处是既节约又安全防火,他屋里全是易燃品啊。这一招我学会后不得了了,为了节约一个烟屁股,这种接烟筒抽法,从好玩开始每天的吸烟量大增,后来我发现陈木匠留了一手没说,他有时会把一个烟屁股留下,想抽烟时再接上,而我只学会接忘记停了,看来照猫画虎就是不行啊,为了节约一个烟屁股改革了抽烟的方式却增大了烟瘾不说,多了多少二手烟害了多少人啊。

下面是一段上世纪八几年我与陈木匠关于抽烟的对话,我记下来可能是当时我认为这段对话很有意思,今录于下。嘿嘿:

我:陈师傅,抽烟,我给你点着,嗨嗨,倒了倒了。

陈:要要,倒了倒了,怪不得我吃着热乎乎的没烟味呢。

我:换一只,换一只。

陈:不用不用,我使使劲就把它吸过来了,哼,还抽烟呢,带个嘴也没看着,让人家笑话。嗨,这烟还有带嘴的,我没吸过,带个嘴没用,烟丝跟两毛的一样,金叶防潮纸的三毛六,都一样,都是七公分,我给你量量你看,七公分,是吧。

我:呵,我没注意过,还真是都七公分长,多个嘴没啥用啊。

陈:我抽习惯两毛的了,那个没烟屁股,算了,还抽两毛的吧,让人笑话,还是老烟鬼老抽烟的呢。

一六八挨日

回老家的路上沿河向北走到大石桥,下面就是北坝崖,每逢初一十五潍县大集,河滩里也是熙熙攘攘一片繁荣。物以类聚,随行就市卖得好,卖针卖线的紧靠坝崖,这里被称为“针市”。针市里半口子老婆很多,她们东跑西颠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江湖女侠,许多是头天晚上从外地赶来夜里住下,晚不了第二天出早市。早市奇早,买卖偷货的鬼市还早。据说这些老婆夜里不闲着,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买卖人,夜里顺手找男人慰藉一下心灵而且还半卖半玩有吃喝,何乐不为。你看:有人开放早,有的特区小,针市红灯区,买卖真不少,是吧。在我们当地“崖”读“挨”,“针市”意同“真是”。比方说我做了件令你不太满意的事或是说了句让你听后有点尴尬的话,你就会不温不火不想说破又不得不说的来一句:你这人,真是。但我不太自觉不太识趣不太给你面子又不太想就此罢手,马上会习惯性的回一句:真是,针市在坝挨上。这时争吵有可能玩笑式升级,但对方还是会比较含蓄的骂一句:挨去吧,挨去吧。还会伸出拇指食指和小拇指做个手势挥一挥。这个“挨”字意为“挨操,挨日”,就是骂人。手势的意思是:拇指或食指代表“一”,拇指和小拇指是“六”,拇指加食指表示“八”,“一六八”谐音“一溜坝”,挥挥手是我讨厌你滚一边“挨”去吧。整个手势加上那句“挨去吧”翻译过来就是:你快沿河的一溜坝崖去针市挨日去吧。近年来许多明星大腕与观众互动都在用这个手势,我看后吓了一跳,不明白,想不通,后来百度了一下,说这个手势是“我爱你”的意思。⊙﹏⊙b汗,谁叫我不明白,变而快,快而乱,乱而闪,闪的我花了眼,活该。其实,日与被日,只要愿意,何尝又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情因此,在明星们的眼心,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爱。

基干民兵

家里没有当过兵的人,听父亲说年轻时去验过一次兵因为鼻炎没验上,大哥好像也有去验过,据说也是因为鼻炎没验上。那会儿家里兄弟们多的当兵参军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至少能解决吃饭问题。我们院里小军的哥哥小伟就抢了个参军的名额,不但从此吃得饱吃得好还从部队进了军校好光荣呢,把他妈乐得笑了大半年,因为他妈就是抢了个工作名额干了十年多点就退休并开始拿大把的退休金。二哥和我好像都没去验过,征兵的讯息好像是军事秘密,名额有限是假的,他们就是想把这份一人参军保家卫国的无上光荣独吞,据说我们人武部的大门被无声无息地挤破过好几回。

据说人生不能没有当兵的经历,当过兵的男人才是完整的。怎么办,看着办,走着瞧,机会终于来了,单位里报名参加基干民兵。据说让你报名是考察你的态度,你的名字早进入这个象征光荣与梦想的红名单了。我当然是积极报名并有幸参加了全脱产一个月的基干民兵训练,每每回想起这个短暂的经历,似乎或多或少地弥补了下人生缺憾。

第一期全局聚集有三十几个青壮年参加基干民兵训练,女民兵也在其中。局人武部从当地部队请来了正式的军事教官,一行一动一派军人好作风,威风凛凛不苟言笑有板有眼暗地赢得许多赞。我们跟着他站队集合和报数,稍息立正向前看,右看齐左距离,原地下蹲还站起。向左转向右转,左转右转向后转,齐步走踏步走,立定还要敬军礼。枪上肩枪放下,刺刀出鞘和收起。卧倒匍匐隐蔽好,一声令下向前冲,投弹迅速要冷静,三点一线稳准狠,瞄的准打的狠,沉着应对是根本,全国军民一条心,试看天下谁能敌。

训练还没过半,几个老基干民兵油子就与教官混熟了,他们成了榜样和助教,他们替教官做各种高难动作的示范,可以学教官的样子经常帮扶女队员也可以与教官在阴凉处深聊而我们新基干民兵蛋子却要挥汗如雨努力练习保家卫国的本领。很快交答卷的时候到了,我们要进行实弹射击了,我把多年的期盼和激动混合成射向敌人的怒火押压进枪膛,时刻准备着。解放大卡车拉我们去了西关靶场,射击正前方向是高大的土城墙,两边是比监狱还高缺了电网的红砖墙,距土城墙百米左右是射击地点,土城墙下面有报靶报成绩的地沟。每人可以打十发子弹,前五发子弹是练习,后五发子弹是成绩。记得这是我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实弹射击,非常紧张,教官就趴在我身边亲临指导。瞄准,三点一线,扣动扳机,预备,射击,随教官一声令下,我没让子弹多飞一会,我的子弹一下子就穿透了敌人的胸膛左侧。九环,八环,七环,我记得前五发子弹我是及格的,实战时候我五发子弹报靶指示说全都飞了靶,我有点不太相信,看他们高兴着唱起打靶归来,我还在盘算我的五发子弹怎能飞了靶呢。

在人武部登记注册光荣地成为基干民兵之后就执行了一个任务,春节单位组织高跷演出,我的任务是拿根长竹竿围场子。当我听说还有免费的晚餐时候,心里就有了许多等待。只是没有人给我下通知,当我从练习场赶到单位食堂时候,大师父说你怎么才来,吃饭也抢不到热的,没了就剩下碗底菜汤了。不过当大师傅用一个大脸盆装上三个馒头的面条,把剩余的炸酱肉全部划拉进去,再放进其他小菜我连汤都没让他加一下双手接过来,哗啦哗啦几口就一股脑全部倒进我的胃。我只记得那晚我吃的那个香啊,也记得“吃饭也抢不到热”的这句话。小时候一个哥哥结婚,也因为不敢抢热饭吃也没人管我饭还自己偷偷回家哭鼻子。

声不在高

不想忘记爱忘记

无曾记起恶记起

清静和寂无回声

笑貌一掷藏心底

佛意向西禅声重

他音绕生众声低

无声声声追有声

鼎沸独来赵老师

赵老师,我们当面称他“老帅”,背地里敢小声叫他“大杆子”。“老帅”是因为赵老师帅透了,“大杆子”是因为他又高又瘦有精神。他仙风道骨摸样,轻描淡写眼神,立如云端青松状,行如垂柳腰身态。他花白头发向后拢去,一副透明圆边眼镜。他身着圆站领对襟盘扣藏蓝唐装,黑色扎腿灯笼裤圆口布鞋。他进教室,把手里拎着的教案往讲台一扔,起立后半斜身子一个蜻蜓歪点水,开始讲课。如有同学开小差,赵老师会把手里两三个粉笔头朝你扔一个,然后敬候你回神,当你抬头看他时侯他一副失望笑容马上归正。他从不多说一句话,下课点头致敬会同时迈起一条向前走的腿来,一点一迈一夹教案一路摇摆着回办公室。他是名校数学专业的高材生,却像个隐者一样啥也不算计,好像是怀才不遇。他时常游离于教师队伍之外,见他时独来孤往。他手不离烟,烟不离嘴,他翘着二郎腿备课批改作业,猜想他玩世不恭。出个难题给他他就画画画啊解决了,一双寂寞高手。他是我众多老师中最为敬畏的,我甚至至今也不敢挑他一点毛病,其实他也没有怎么样。

他是我的高中数学老师,至今也知之甚少的迷。

曾为后人忧

年轻不知忧何物

赋个新词强说愁

闲书泪流替古人

我为后人忧什么

记得上世纪八十代初我刚参加工作不几年,几乎家家都有十二,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了。那会儿白天没有电视节目,每天晚上六点半全家人聚在电视前面等着,先看一个测试用的黑白方格大圆球半小时,有需要干的活也搬到电视机前面,不是边干边看就是看的忘了干。七点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是看新鲜的必看节目,台少节目少的好处是全家老少可以聚在一起没有意见无需争吵地看电视,不像现在全家三口人两个不在家,一人守台大电视俩电脑,不知看啥好。那会儿的电视剧奇好看,特别是刚开始看港台新日剧的时候,港式武打真过瘾,台剧自有真情在,新加坡的很现代,日剧励志人都爱。我记得直看得我热血沸腾,长吁短叹。我记得直看得我张着大嘴,挽挽裤腿。我记得直看得我想冲上去,暴打可恶的人,安慰善良的人,恩爱寻爱的人。有时候,我就想啊。

好像范先生有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但我想这么好看的电视剧现在就拿出来让这些不咋地的天下人看岂不可惜,因为我们还在学习进步之中,因此我竟为后人担忧起来,因为怕“先天下之忧而忧”不够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乐太过,我想不如我给他改改吧:先后人之忧而忧,后后人之乐而乐。这是我的人生:乐忧观。我想我已经超越了范先生的人生乐忧观。当然,范先生比起“看闲书,两眼泪,替古人担忧”的“乐忧观”来还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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