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未央

　　毕业后的这几年里，一直开始往返于各地奔波劳累。过去总觉得一个人出行是种痛苦，后来发现一个人的旅程其实是一种未知的冒险，那种与生俱来的惶恐怯弱在我一次次的出走后成了陪伴，像是被日光无限拉长的黑色身影，是一种无声又温暖的孤独。
　　
　　而我也由一个腼腆的少年开始在职场里摸滚打爬后开始熟练的面对人情世故，就像每每酒桌上的推杯换盏后我依然可以豪迈的拉扯着对方称兄道弟，就跟女孩我也照样如此，但我酒后并不会因为如此的放荡不羁而失态，唯一能表明我比较实在的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从我嘴里套问出我的银行卡密码。所以经常性的与那些狐朋狗友聚会后我都会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手机又收到了扣款短信。
　　
　　妈的，一群狗日的又刷我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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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想是什么，我细数着我日夜走过来的岁月，身体里不断的听到骨骼拔节生长的声音，远处有很轻的声音向我飘来。
　　
　　每天叫醒我的也不是梦想，是无比胀痛的膀胱。
　　
　　年轻时因为荷尔蒙的激发而疯狂，开始不断在灯红绿酒的生活里醉生梦死，事实上也并不是因为如此。而我发现毕业的骊歌最终响起，爱情的分道扬镳好像让一生开始骄傲的自己开始越来越怀疑自己的人生。
　　
　　像是身体里被设定了固定的程序，用手抵着还带有疼痛的头颅上个厕所，很多日子里都会在这样的清晨里醒来，这样一个狭小的单身公寓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但却让我足够的温暖。
　　
　　外面还是微微亮的光景，大爷们正在楼下打着太极，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一切还是年轻的样子，空气里洋溢着青涩懵懂的悸动，遇到了谈了一个完美青春的女友，我们躺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上，无数的候鸟掠过天际，阳光透过云层覆盖在每个人的身上，这样一个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大家的梦想还很纯粹，我小心翼翼的亲吻你的额头，你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然后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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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的日子异常舒服，躺在床上一整天啥事也不干就死命的睡，好多次Z小姐打电话来的时候都说“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来打击我，每次都是听到我这边没有声音了就气呼呼的骂了句“死猪”后挂掉电话，在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饿的不行了才打开手机叫起外卖，每次外卖小哥到门口的时候看着订单上的信息尴尬的问道：
　　
　　“刘老板订的外卖？”
　　
　　可惜我还不是老板。要不然怎么会就穿一个裤衩出来拿外卖。
　　
　　Z小姐是我在酒吧参加朋友聚会认识的姑娘，北方人，来这边上学，总是喜欢没事的时候叫我出去吃烧烤，一边喝酒一边讲诉自己过去的感情，讲哪个前任是分手后马上谈了新女朋友，不知道感情是有多空虚；讲哪个前任是无比的暖男到最后还是脚踏两只船；讲哪个前任打电话找她借钱她直接让他滚蛋……
　　
　　“前任这种东西死都死了还说他们干嘛？”我举着手里的鸡爪说道，眼睛却还直直的盯着桌上的猪蹄。
　　
　　“我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没人珍惜？”顿了顿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是个gay？”
　　
　　“哈哈哈，别贫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我们俩在很多个这样的日子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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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武汉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五年，从上学到工作，我也有逃离过很多地方，上海北京浙江到处跑，最开始还比较节俭的时候只能坐火车，想起当时去浙江坐了十六个小时就感觉后怕。以前写文章里也说过，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哪是我们穷人想的事情，但是现在能够自己赚钱了就可以实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终究是从小成长在农村里，什么样的风景没有见过。
　　
　　只是陌生的城市依然会带给我更大的惊喜，我喜欢那种楼宇耸立下的严肃，喜欢其他城市看不见的干净清爽，喜欢听见来自不同城市的口音夹杂，这种热切的惊喜就像那天我透过飞机的窗户看见外面的云朵，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心里莫名的感动。
　　
　　我打电话跟Z小姐讲这些事的时候她正在外面，伴随着车辆鸣笛的声音，起先可以听到那边“嗯”“是的”的回应，再到后来就没有声音了，然后喂喂半天才听到那边微弱的声音——
　　
　　“你在家里干嘛？”语气中带有点怪异。
　　
　　“没有干嘛啊，躺在床上跟你打电话啊。”我环视了一周后确定家里没有任何异样说道。
　　
　　“那……怎么有奇怪的声音，你是不是在……哎呀……”
　　
　　我发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然后仔细听到隔壁发出来的声音。
　　
　　“啊……不是我，是隔壁的，单身公寓就是隔音不好，千万不要误解我……”就算是一个22岁的我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也突然脸涨的通红。
　　
　　“哥们儿，小点声音，跟开公放似的！”我用手用力的锤了锤墙壁喊道。
　　
　　“管得着吗你？”对方声音明显感觉在不耐烦的吼。
　　
　　脑海里瞬间想起之前出门的时候打过一次照面，八块腹肌的健硕身材着实让人看着有点心动，呸呸呸，我这想什么呢。
　　
　　“是对面在造小人儿呢，你刚听我说他们了吧？”我凑近话筒小声的说道。
　　
　　半响才发现没有声音，早结束通话了。拨过去手机关机。
　　
　　故事是有多尴尬，这黄河水真有点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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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小姐手机关机了，好多天也联系不上人，肯定是觉得我这种人一本正经但是却心里特肮脏，还在跟她打电话的时候看着小电影，我好多次打电话过去都是关机中，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可能是再也不想理我了吧。
　　
　　入秋的武汉并不像入秋样子，温度陡降到以为开始了冬天。我靠着楼下路边已经凋落了最后一片树叶的老树抽着烟，来来往往的行人结伴而行，小孩子牵着妈妈的手吵着想吃街边的烤红薯，男孩拍拍女孩身上的树叶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路过的大爷买了一篮子好肉好菜准备做一桌美味的饭菜，我抽完了烟低头拉了拉上衣的拉链转身回家。
　　
　　“哎呀！你怎么走路的，大白天眼瞎啊？”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突然感到莫名的熟悉，我抬头确认后打了个招呼，“那个….好多天不见……”语气明显显得有点尴尬。
　　
　　“啊，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Z小姐用手揉了揉被我撞到的额头。
　　
　　见我没有说话，拍了拍我肩膀说道：“怎么了？想我想的相思成疾吗？哈哈哈！”
　　
　　“没有，就是上次打电话后，一直关机，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是隔壁的……”
　　
　　“我相信你，不过我那天是家里有事必须赶着回家，然后在车上手机被人撞到地上摔坏了。”Z小姐抢着说道，并从包里拿出手机晃了晃，“换了个手机没你号码了，昨天刚到武汉，这不怕你担心我有啥事，专门来请你吃饭！”
　　
　　“嗨，原来这么回事，我以为我这么个正人君子被人误会到电话拉黑了呢！？”
　　
　　“哈哈哈，傻逼！”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Z小姐说吃太饱了消化消化，然后我俩绕着江边逛着，我点燃烟问她毕业后想做什么，她说不打算开始工作想继续考研，想去其他城市里看看更多的风景，不想待在家里被父母管着，好不容易上大学脱离了想多去外面看看。她说了很多期待的事情。
　　
　　“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胆子挺大的，就不怕在外遇到了什么麻烦吗？”我把抽完的烟丢到地上用脚踩了踩。
　　
　　“我就是最大的麻烦，别人不怕我麻烦到他就行！”晚上的风有点凉，她用手捋了捋吹起来的头发。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兴的跑去前面。
　　
　　“我不怕麻烦。”我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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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小姐的考研成绩下来了，比预报的学校分数线低了三分，就着北方姑娘的一股傲劲开始不相信现实心里倍受打击，想着辛苦了这么久而且信心十足到最后好像也就没有了动力。现实就是这么不可理解，当你真正热切而又满足一件事情的时候，好多事情都是带给你莫大的期待，只是这期待最终成了失望。
　　
　　后来朋友的游说终于选择了调剂院校，在到后来发现调剂院校也没选上最后想了想认命吧，也只能这样了。有点失落之后朋友又是不断鼓励洗脑到想着既然是去外地在调一个试试吧，总不是想着逃离自己生长的那个城市，不想要被父母安排好的生活，想要活的更自由。还是没有选上开始不得不跟我一样怀疑人生，心里无数个草泥马之后发现，弄了半天自己什么时候把不服从调剂选了！
　　
　　Z小姐坐在江边的石护栏上思考着接下来的人生，我赶过去的时候明显有点担心。也许是担心突然之间没有了期许后会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吧，我祈祷着上天一定让我赶到。
　　
　　“你不要做傻事啊，不就没考上也不至于这样啊，青春大好你还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啊！”我怀疑她要跳江一边喊着一边谨慎的慢走过去。
　　
　　“去你妈的，老子什么时候想过去死，不就是掉档了我还不至于这么极端！”她拿起旁边的酒瓶喝了一口，零零散散还有几个已经喝完的空瓶。
　　
　　“把我吓死了！小心脏可受不了！”我捂着心脏大口喘气着。
　　
　　“想过去死，倒不会这么早。”她从石护栏上轻轻一跃跳到我面前，“走，吃烧烤去吧，最后一餐。”
　　
　　“什么？”我有些不理解。
　　
　　“我决定出国留学了！”
　　
　　作者：陌子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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