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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才与天兵只有一线之隔(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时钟上的长针和短针显示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零七分。
我背对着罗海封，全身缩在被窝里，说要休息的我不但不放鬆，反而紧绷到极点。
这家伙完全没有走人的打算，一副等我睡饱养足了精神才会安心的样子，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够教出这样的小孩来。
开会去的护士阿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啥会议竟然可以搞这么久。我不禁开始埋怨起无辜的护士阿姨。本来嘛，我只要睡一觉就可以和保健室说再见了，哪里知道罗海封这个天才硬是留下来陪我！
我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人陪啊！他这样子让我觉得很难搞，而且被他一搅和我根本就睡不着！明明已经很累了，却因为罗海封在场而无法入睡！
啪啪……翻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很显然的，身后那个人还不肯走。
呜呜……谁来把他带走，谁都好啦──
我痛苦地缩成一团。
「……你睡不好吗？」
罗海封关心的询问只让我觉得更加痛苦，「呃，唔……有、有点……」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喔喔！神啊！这孩子开窍了！虽然感动得想痛哭流鼻涕，但我不想因此伤了对方的心，于是不得不昧着良心回答：「当、当当然不是啊！怎么会吵呢？我只是会认床啦，认床！哈哈哈……」笑声里的苦涩只有我知道。
「你……」
「东环！」
此时一声叫嚷从外头轰了进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推开棉被坐起来，见到李学诚和马圣武提了一袋东西过来。
「那个……」我来不及开口提醒，李学诚已经发现到在场多了一个人，他指着罗海封就大叫起来。
「啊啊！罗海封！你怎么会在这……噢，噢噢！你良心发现了吗？」
罗海封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没有回话。
「白目诚，你这样很失礼。」马圣武一把抓住正要冲过去的李学诚，将塑胶袋交给他，「哪，先顾好东环的胃吧！我可不希望你和罗同学打起来后，东环还得自己爬到福利社买便当。」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肚子确实饿了，过去那一个多小时都在烦恼罗海封的事，压根没注意自己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呿！」李学诚无趣地翻了翻白眼，便自动略过罗海封的存在，大剌剌地拿出便当盒就往我的怀里塞。「拿去！我们只能陪你一下下，等等就要回教室了。」
我瞄了罗海封一眼，后者似乎察觉到了李学诚的不友善，并没有主动和李学诚攀谈，只是静静地坐回位子上看杂誌。我顺势往下望，发现他手上拿的是当期的星座杂誌。
「……」我不动声色地再往他身后的书柜看去，这才释怀了。满柜子的化妆品与女装刊物，一般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有兴趣，那他选择看星座和心理测验的杂誌就可以被谅解了。
我忍不住叹气。其实，他根本不用牺牲到这个地步的。
「干嘛呀！给你送便当来还叹气喔？」李学诚露出一脸「你真难伺候」的表情，「难道你不想吃便当？」
「啊，不是啦……」我一时忘了白目诚和阿圣还在场，真是笨蛋。「我是感动你们很够朋友啦！」
阿圣无奈地摇摇头，「八成又在胡思乱想了，你就是常常发呆才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就连白目诚都拿怀疑的眼神看我。「东环，不是我要说教，你真的太不小心了，假如今天砸到你的不是排球，而是一片钢板呢？」
(推荐阅读:梦见家和母亲，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 脑袋绝对开花……我顿时沁出了一身冷汗，光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你不要吓我……」
罗海封听到我害怕的声音便立即放下杂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瞧，好像在问「需要帮忙吗」。
「阿诚，你别吓他啦！」阿圣没好气地往白目诚的后脑杓巴了下去，然后拉着他的后领一边往外拖，一边回头对我说道：「记得吃饭啊！好好睡一觉应该会舒服很多。下午的课都很无聊，不想上的话就直接请假回家吧！我和阿诚放学后会到你家报到，就这样。」
保健室再次剩下我和罗海封两人，我捧着散发诱人香气的便当，尴尬地看看对面的罗海封──他跟我一样饿了吧，我怎么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开动啊。
「呃，罗同学？」
他迟疑了一下，才慢慢放下杂誌（话说你也看得太入迷了吧），「嗯？」
「你应该也饿了，快去吃饭吧，不需要再顾着我了。」
他眨了眨眼，「我不饿。」
……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是看星座杂誌看饱了。「三餐要定时定量，多少吃一点也好呀！」
他微微歪头，不解地看着我：「你在顾虑我吗？我要是饿了自己会买东西吃的。」
我无言以对。好吧！既然他本人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必管他的死活了。
想是这么想，但我在扒便当的同时，仍是忍不住偷偷观察罗海封的动静。
嗯，他还在翻杂誌。（那是第几本了？）
我啃着猪排，沉默地盯着罗海封略微低垂的脸庞。
听女生们说罗海封是她们的梦中情人。头脑聪明（真的吗）、运动杰出、长相出众、家世上等，样样符合令女孩子倾心的条件。白目诚好像就是从班上女生称讚罗海封的那时起开始讨厌人家的。
「哼！罗海封算哪根葱呀？我比他帅多了好不好！」当时白目诚甩头冷哼，差点被女生们扁成猪头。
……脸蛋吗？我一直没有打量过罗海封的五官，现在仔细一看，似乎真的比李学诚好看一点。嗯……我不自觉地咬着筷子，眉心打结。男生看男生跟女生看男生的角度和眼光有差异吧？回想女同学的评语，都是什么「气质冷酷中带点纯真」、「细长深邃的眼睛好像会放电，电得人全身酥麻」、「模特儿般的身材，尤其是修长的双腿好迷人」……
「噁──」我忍着噁心的感觉将便当往桌上一摆，可能是呕吐感作祟，此刻口中的猪排嚼起来活像通乐加巴拉松！
罗海封惊诧地抬头，「要不要紧？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我没……」推开他搭着我肩膀的手，我勉强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吐出一句：「我没事……」女生的用词太恐怖了，恐怖到连猪排都变了味道！
「反胃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问得好，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我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呛出眼泪了。口中还残留着那种非常噁心的味道，我直觉地想要喝水，但看看四周连个饮水机的影子都没看见。
此时罗海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一连问我需不需要找护士阿姨来看看我的身体状况。
我婉拒了他的提议，转而以一种接近哀求的口吻说：「我……我现在只想喝水。」
他愣了一下，也许是我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他不忍心再说下去，原本即将脱口的话又吞回腹中，留下一句「等我」之后便迅速跑了出去。
感谢上苍，终于可以休息了……

第一章 天才与天兵只有一线之隔(四) 这样好吗？我轻轻摇晃宝特瓶，呆望着里头蕩漾的透明液体，虽然再三告诉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更不是因为害怕人家不合常理的殷勤才选择落跑，但心中就是有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愧疚感。
啊，难道是因为我放了人家鸽子，所以才感到愧疚吗？
等到我睡醒时，不知在床前待了多久的罗海封将买回来的矿泉水交到我手上，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放学校门口见」后便离开我的视线。
我当时愣了好久，不明白为什么放学还要在校门口见，涌上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刚才是我幻听了，其实罗海封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我就以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回教室上课直到现在。
眼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走了，我仍然待在座位上，抓着宝特瓶重複摇晃的动作，下意识地不想面对现实。
「东环，你到底在干嘛啦？」观察我许久的李学诚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抽走我手中的宝特瓶，「从保健室回来以后就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和阿圣两人叫你多少次了，你都没听见喔？你还想不想回家啊？」
思绪乱糟糟的我，回他一个十分乏力的笑容。
……回家？我当然想啊！我可是比谁都还想回家呢！偏偏校门口有尊比神明更加闪亮耀眼的家伙，要不是学校有监视器，我真想翻墙啊！
李学诚见我精神萎靡，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阳刚的脸部线条变得有些僵硬，「怎么了？」
我注意到阿诚的语气怪怪的，「什、什么怎么了？」我以眼神询问走过来的阿圣，他对我耸耸肩。
「罗海封那家伙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见鬼，人家哪有对我做什么啊！「阿诚，我何时跟你提到罗海封了？不要诬赖人家！」
「我没有诬赖他！你回来后就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才不相信那家伙什么都没做！」
「阿诚，够了，没有的事情不要乱说──」
「乱说？你认为我在乱说？」李学诚很是不满地瞪向阿圣，全然无视我的劝阻，「谁不知道罗海封财大气粗，喜欢用钱砸人！他──」
「阿诚！」我大声喝止李学诚即将脱口的话语，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阿诚，别这样。」教室内大概还剩下四分之一的人，我可以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胶着在我们的身上。「罗海封是个很热心的人，他一心想补偿我，如果要我说他对我做了什么，也就只有陪伴我吃饭、休息，还有帮我买水。」我指了指那瓶水。
「真的？」他的眼中充满不信。
「真的。」
「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他侧头思索了片刻，表情带点疑惑和不确定，不过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我，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不会骗我。那我们要回家了吗？糖醋排骨、红烧鱼趁热吃才好吃。」他那双细长好看的眼睛告诉我「再拖拖拉拉地就要你好看」。
真是个爱家的小孩──狗屁！可恶的白目诚，心里就只有老妈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吗？！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快速收拾书包。本来还有点感动白目诚这么担心我，这么够朋友，可下一秒关心的竟然是老妈準备的晚餐！
「东环，你慢慢来没关係，我们不急。」此时阿圣的声音听起来宛如天籁般动听。
真正的朋友是要像这样才对！
「厚！马圣武，你不知道我肚子快饿扁了吗？都是东环在那里拖时间啦！你还叫他慢慢来？」
「他今天很累了，要多体谅一点。」
「但我快饿死了！你怎么不多体谅我啊？」
「少年郎少吃一顿也不会少块肉。」
……
我边听着三天循环一次的吵闹声，边低头整理抽屉的课本和杂物，虽然挂念正在校门等待我的那个家伙，但仔细想想，只要跟他把话说清楚，让他了解补偿不是只有一个方法，问题就能够解决了……吧？
「樊同学。」
我的身子一顿，阿圣和阿诚两人也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愣愣地望向声音的主人。
白白净净的鹅蛋脸，纤细的眉，一对彷彿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巧的鼻樑下是两片柔软红润的唇瓣，如云瀑般的长髮披垂在背后，她正是享有班花之美誉的温茜茜。
在我们犹自发愣的期间，温茜茜状似不好意思地拢拢秀髮，柔美的脸蛋浮现淡淡的红霞──我想可能是我们的目光太直接了。
「樊同学，你……」她的声音像是苹果般娇脆，「躺了一个早上的保健室，还要不要紧？」
「嗄？」犹处在发呆状态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很蠢地维持蹲地的姿势不变。我不是故意要耍蠢的，绝对不是！温茜茜出现得太突然了，我们交情并不深，只是很普通的同班同学──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特地跑来关心我的状况，真有点令我受宠若惊。
「嗄什么嗄！」阿诚低声道，很不客气地巴了一下我的后脑杓，「美女在问你话耶！装什么傻啊？」
我无辜地摸着脑袋，看见阿圣背起书包就往外走了出去。阿圣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女孩子了。
「我……呃，我没事了。」我对着温茜茜傻笑，手脚不知往哪放才好。
「没事就好。」她绽开一朵美丽的笑花，吸引在场男性癡迷的目光，「我听说罗海封同学照顾你一整天，他……他……」
等了好一会还等不到下文，我开始觉得脖子有点痠疼。
咦？为什么脖子会痠痛？咦！温茜茜什么时候变高了？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蹲着没有起身，一直抬头仰望，脖子不痠才怪！
我连忙站起来。
「东环你这呆子。」
我撇头不想看白目诚促狭的嘴脸，只觉得脸庞发热，一定是脸红了！
「他……」温茜茜也是红着脸，不过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我是因为感到丢脸。「有没有……和你聊……聊到我的事？」
「嗄？」我和阿诚默契十足的发出疑问之声。
我和阿诚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困惑、不解，完全不了她为何天外飞来一笔。
「我……我的意思是……我是说……」
我看她羞得快无地自容的样子实在很可怜，虽然她问起罗海封的事有点奇怪，但我不想令她太难堪。「欸……他、他没有提到妳，妳想跟他说什么？我可以帮妳转告给他。」等等走出校门就会遇到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真的吗？」她的眼睛一亮，甜美的笑脸令人无法逼视，「请樊同学帮我跟他谢谢上次的事！多亏他我才能……那就麻烦你替我说声谢谢了！」
「……好，我会转告给他的。」我调开视线，她的笑容太耀眼了。
「谢谢你！樊同学。」
「呵呵……不客气。」
阿诚在一旁翻白眼，嘀咕道：「又在傻笑了，真受不了！」
我暗地里捏了他一把，痛得他龇牙咧嘴。
「妈的！东环你给我记住……」
我不理会他的咒骂，和温茜茜道别后，便拉着他快步走向耐心等候我们的阿圣。
阿圣不发一语地接过我的书包，便转身迈开步伐。
「欸！」阿诚用手肘顶了我一下，低声问：「马圣武在不爽什么啊？」
「嗄？有吗？」我瞄瞄阿圣的侧脸，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啊！
阿诚翻了一下白眼：「算了！当我没问。」
我望着越来越接近的校门，前进的脚步乍停。
大门的正前方，一道颀长的人影坐在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
「东环？」阿圣不解地看着我。
──该死的，我忘了和阿圣他们说罗海封的事！
「我……」
「那不是罗海封吗？」阿诚率先嗅到死对头（？）的气味，观察对方的同时也在打量对方屁股底下的豪华轿车。「劳斯莱斯零九年款『幻影』，双开门设计，独一无二的星光车顶。」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靠！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吃惊地看向阿诚，从来不知道他对车子这么有研究。
啊！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啦！「阿诚、阿圣，我跟你们说，罗海封他约我在……」
「他走过来了。」阿圣提醒道。
「什……」
「感觉好一点了吗？」罗海封几个跨步便来到我面前，腿生得长就是有这个好处。
「好……好很多了，多谢关心……」我抓紧书包的背带，努力忽视李学诚探究的目光。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喔，好……呃？不、不不不用了！」
「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这家伙好难缠。「谢谢你的好意，但家……家里的人正等着我回去吃晚饭。」
「这种事和伯父伯母说一声就行了。」阿诚小声地插嘴。
我狠狠地瞪向不识相的李学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阿诚彷彿没看见我愤怒的眼神，凑近我耳边，说：「欸，我看啊，你就让他请吧！他这么阔，去的肯定是高档的餐厅、饭店什么的，你就乾脆趁机敲他竹槓！儘量敲大一点！最好把能Ａ的通通Ａ到手，绝对不要跟他客气！」
我无言了半晌，「……怎么一说到好处，你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废话！谁不想拿点好处啊！他这么想请你，你就让他请啊！反正是他心甘情愿让你敲竹槓的，彼此都没损失嘛！」
「喂喂！谁要敲竹槓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哎唷！你……」
「咳嗯！既然是悄悄话，两位就应该要放低音量才对。」阿圣在我们背后说道。「你们两个笨蛋，刚才的对话通通让人家听见了。」
「啊……」我和阿诚尴尬地望向那个被我们当冤大头的人。「对、对不起，我们刚刚是在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当真……」
罗海封眨了眨眼睛，语带迟疑地说：「什么事情不要当真？」
「……」原来你根本没搞懂我们在说什么啊！

第二章 八卦不会少于七十五天(一) 有时候，我会想，人类是一种群体动物，一旦聚集在一起就会有团体，有团体就会有交流，有交流就会有八卦，有八卦就会……
「欸！你听说了没？昨天有人看到樊东环坐进罗海封的车耶！」
「噢！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大头到处广播的嘛！」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的啊？」
……
一群嗜嚼舌根如命的同学们就在距离我前方两副桌椅远的地方聊得不亦乐乎，儘管他们的音量「小声」得连蚂蚁都听得见，儘管阿诚在一边偷笑个没完，儘管我拿笔的手不停地在颤抖，那群亲爱的同学们仍然没有罢休的迹象！
妈的！不过就是上了那个大少爷的豪华轿车去吃顿晚饭而已嘛！有什么好八卦的啊？从我早上进教室以来，一伙人就不停地回头瞄我，然后和同伴窃窃私语，真是令人火大！
「樊同学？你还好吗？」
娇脆甜美的问语瞬间扯回了我的理智，我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美丽的杏眼，温茜茜坐在我的正前方，满脸不解地望着我。
「嗄？没、没事！」我慌忙丢下被我用力掐呀掐的原子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樊同学……」温茜茜唤了一声。
「嗯。」
「樊同学？」
「嗯？」为什么一直叫我？
温茜茜秀气的眉毛拧了一下，水漾似的眼睛露出一抹无辜：「我刚刚问你课文的解释，你还没……」
「喔！」我恍然大悟，很不好意思地将课本接过来：「这里的『之』是代名词，指的是前面提到的老人，第二个『之』则是语助词，没有意义，至于这里的『哂』是年轻人耻笑老人的粗鄙，这一整段的意思是说……」
「喔，我懂了！」她会意地一笑，「谢谢你！前天的国文课我请病假在家休息，有好多地方都没有听到……」
我跟着笑了，但很快地这抹笑容僵凝在脸上──那群八卦的民众还没结束！还频频回头指指点点的！
「该死！」我忍不住低声咒骂。
「呃？」温茜茜眨眨眼。
「噗哧！」躲在旁边的阿诚摀着肚子又开始笑个没完没了。
始终默默地在座位上算数学习题的阿圣在这时总算有了动作──踹了白目诚一脚。
「吵死了！安静一点。」
我对阿圣比了一个大拇指。
「樊同学，你不用太在意。」温茜茜突然说道。
我望向她。
「这些流言不会持续太久的，」她笑笑地说：「大家都只是觉得新鲜有趣，说着好玩的，过几天就没事了。」
「欸，听说罗少爷请你吃西餐啊？」
该说「探听情报」是人的天性还是死性呢？
在某节下课时间，同学甲不识相的提出这个问题后，在场的人全都竖直了耳朵，双眼瞪得老大，像是定格般的盯着我看，表情好像在说「快说呀！最好把细节都交代清楚」，搞得我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没事个鬼啦！过了将近一个礼拜八卦的主角还是我啊！
我悄悄捏紧手边正在整理的文言文白话版手稿，很努力地维持风度微笑道：「没这回事，他没请我吃饭，只是送我回家而已。」
「少来！」
我在剎那间脑袋空白了几秒，差点就要跳起来行凶。
「大头他那晚亲眼看到罗海封载你到高档餐厅去耶！」
「……」我依然很努力地保持微笑，看向一脸谦虚的大头同学，以眼神示意我跟他没完！
同学乙跟着不识相地发问：「你跟他是什么时候混熟的呀？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咧！」
喔！说了半天，终于表明你们的目的了啊！
我暗自咬牙，手稿都快被捏烂了。
我最近走的是什么运？先是倒楣地被排球砸昏，再来又让罗海封那个富家大少强迫中奖地带去吃晚饭，最后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错了！是连上课时间都在聊的热门话题。
我在安华念了一个多学年，到今天才知道只要和罗大少爷沾上边的事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早知道昨天坚决的拒绝罗大少就好了！难怪人家说「一失足成千古恨」──
「够了吧！」阿圣冷冷地插话：「那么想跟罗海封攀交情？二年九班就在对面的大楼，从连接走廊过去不用两分钟。你们凭什么在这里骚扰同学？」
「马圣武说得没错。」阿诚附和道：「哪！大家都听见了吧！自问还有点良心的(推荐资讯:三人成狼塞葡萄104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不要再来烦我们家的笨蛋了！」
原本还在感动这两个哥儿们够义气的我一听到「笨蛋」两个字，再感动的心情都消散得无影无蹤了。「你才是笨蛋咧！」我气不过地踹他一脚。
大伙儿听了他们俩的话之后，纷纷露出羞愧的神情，真的不再来「打听情报」了。
我感激地看了两个哥儿们一眼，随即抓着手稿到合作社影印。
为什么要影印呢？嗯，这真是个好问题。
因为应班上众多在国文课睡觉的懒鬼的要求，我要将自己整理好的文言文翻译印出来一人一份。根据那群死都不肯认真做笔记的同窗说法是：「哎唷！国文课超无聊的，文言文看不懂啊！可是你好威喔！可以把文言文翻成白话文耶！而且正确率是百分之百，比老师的翻译要容易理解多了！」
当时我的反应除了无言还是无言。说穿了，这群人不过就是懒而已！阿圣曾跟我说过没有义务答应他们的要求，我自己也知道，可是一接触到同学们哀求的眼神我就投降了──说我傻还是软心肠我都认了。
「噢！」我一踏出合作社就和一团人影相撞。
「妈的！走路不看路的啊！」
我摀着撞疼的脑袋，很是歉疚地看向被我「袭击」的受害者，那名受害者是个身材很高大的男孩子，估计至少有一九零公分高，浓眉大眼、鼻翼丰满、轮廓稜角分明，肤色黝黑，长相算不上英俊，但很有性格，眉宇间的兇悍之气显示出他不是好惹的角色……真是糟糕，刚才我只顾着低头清算翻译稿的份数，竟然谁不撞偏偏撞到一个狠角色。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第一步先道歉就对了。
他挑高眉毛，眼看马上就要发作，但在下一秒却像是发现了什么，表情由愤怒转为惊讶：「……你就是樊东环？」
咦？我愣了愣，他知道我的名字没什么好稀奇的，因为每个人的制服上都必须绣上学号姓名，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认识我？
「同学，你认识我？」我问，顺带瞄了一下他胸口：黄子君，我很确定我从没听过这名字。
「谁要认识你！」他咬牙切齿地瞪我一眼，然后往旁退开，笨蛋都看得出他对我充满了嫌恶。
这让我更加莫名了，头一次碰到一个陌生人毫无理由地讨厌我。
噹噹──
啊！打钟了！
我看看手錶，再估算一下从这里跑回教室所需的时间，很悲惨的发现如果不用冲的就只有迟到的下场。我忙不迭地向那人道歉：「黄同学，不好意思撞到你！我该回去上课了，再见！」一说完，我转身开始冲刺。
「慢着！」
「哇啊──」
根据牛顿运动定律，当你向一物体施力的时候，那股力量会在同时反弹回来，这就叫做「反作用力」。所以同理可证，当我要拔腿狂奔的时候，那位黄子君同学大手一伸抓住了我的肩膀，他的人被往前一带，但也只是往前踏了一步而已，我可是整个人因为反作用力硬生生地摔倒在地！当然，捧在怀里的纸张也跟着天女散花地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