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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请小心背刺(二) 「喂，前面的等一下！」
不得不说阿诚像阵急惊风，一眨眼的时间就快追上正要开车门的罗海封，后者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惊诧。
「你们……」
「呼，幸好赶上！」阿诚鬆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搭在车门上不让人打开，还偷偷非礼了晶亮的车门两下，「噢，好棒的触感……啊，不！我们是要来关心你的！」
我的头上瞬间黑线挂三条。你这样的说法很诡异耶……感觉比较像是来围堵的吧！
「关……心？」看吧，人家满头问号。
「对啊，我们刚刚在那里，在三楼都看到了！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吗？」
(推荐阅读:公交车上的奶水，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 「困难……」他好像终于弄懂了我们的目的，摇头澄清道：「不是的，方才我接到电话，听说我弟弟出事了，现在正要赶去了解。」
「嗄？你弟？」我们吃了一惊。
「是的──不好意思，可以路上再谈吗？」
听到他的家人出事，我们当然不想拖延到他的时间，当下二话不说地钻进车内。行驶的途中，他开始向我们说明原委。
「我爸的秘书致电来表示海昕在今天下午失足摔下楼梯，情况好像满严重的……我爸已经先赶到医院了。」
虽然他的神态很镇定，语调也很平稳，但是他交叠紧扣的双手却洩漏了他的心情。儘管兄弟偶尔会阋墙，但罗海昕仍是他唯一且疼爱的宝贝弟弟，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担心、不难过？
「从楼梯上摔下来？」阿诚表情狐疑地问，「在学校吗？」
「没错。」
「是自己不小心的吗？」
罗大少摇头，「我也不清楚。」
「阿诚，你想问什么？」我略微蹙眉，不懂他问这么细做什么。
「你们想想看嘛，他那个人就是一副很精明的样子，做事应该都很小心，又不是小学生了，会在奔跑打闹的时候失足摔下阶梯吗？」
我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但意外若是能预料也不叫做意外了：「到底实际情况如何我们又不了解，干嘛怀疑到那里去啊？再说了，又不见得是他……」我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太妥当，便马上住了嘴。
「不见得是他不小心，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你是想这么说吗？」阿诚很不识相地自动帮我接话。
「麻烦你『惦惦』！」怎么不看看当事人的哥哥正坐在我们旁边？要耍白目也该有个限度！
我瞥了罗海封一眼，他正望着窗外出神，似乎没有把阿诚的话听进去，真是「好里家在」。
只是……我不由得叹气，然后慢慢分开他的双手，「你还没改掉这个坏习惯吗？」
经我一提，他才惊觉自己的手背多了几处红痕，「呃，我……」
「什么、什么？」阿诚满脸好奇地凑过来看。
「没你的事！」我直接将他的脸推了回去，气得他飙了一串髒话。我轻拍罗海封的手臂，聊表安慰：「不要太担心，也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只见他一路保持沉默，直到下车。
阿诚悄悄地扯了我一下：「我们要跟进去吗？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立场有点尴尬……」
「现在才发觉会不会太慢？」我不客气地给他一个白眼，这种事情不是早在一开始就该知道吗？跟到这里来才表示意见有什么用！我不管他没营养的疑虑，立即抓着他尾随罗大少。
我们踏入的是罗家设立的市区医院，距离我们学校不算远，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周遭的环境我们并不太熟悉，难怪阿诚会有点却步，我自己则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适应得比较快。不过那所贵死人的圣维尔私立高级中学离这里就有点远了，会送到自家医院来是因为肥水不想落入外人田吗？
不愧是自家开的，罗海封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左弯右拐上楼梯，又是弯弯绕绕，我们都不敢落后就怕跟丢，还好没多久就走到目的地。他直接推门而入，我与阿诚对看一眼，随即跟上。
一进去就见到罗海昕坐在床沿，摸着左腿上缠得很大一包的绷带，除此之外，手臂、小腿、膝盖上也有几道擦伤和瘀青，他抬头看向我们，那张稍嫌苍白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容，精神还算不错地打招呼。
「嗨！」
还嗨咧！不过他还有力气嘻嘻哈哈的就表示不严重。
阿诚打量四周一圈，低语道，「好大的单人病房。」
「对，收费也很贵。」我回道。
阿诚发出啧啧的声音，似乎是开了眼界。
罗海封见自己的弟弟还算有精神，明显地鬆了一口气，他上前关心道：「要不要紧？」
「这个嘛，」罗海昕转了转眼珠子，嘴角挂着狡猾的笑意：「当然要紧啰！至少有一个礼拜得拄拐杖呢！生活起居会很麻烦的。」
我瞪着他。
「那学校那里……」
「就暂时不去啰！我都受伤了耶，我才不要拿着柺杖去上课呢！」
怪怪的。我审视着罗海昕的神情，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诡异。我推了推好友：「欸，你觉不觉得……」
「不用问，我想的跟你一样。」阿诚道。
我们俩都感到一丝丝不对劲了，可惜爱弟心切的罗海封没有察觉出来，注视罗海昕的伤腿时眼里透着心疼：「我请家里的人照顾你吧。」
「不要，老头刚也这么说，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不想要整天对着佣人的脸，很腻。」
「你……对了，爸呢？」
「他和方姨到外面说话了。」罗海昕看向我，「你们坐啊！干嘛在那边罚站？」
我们俩默默地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罗海封略带歉意地向我们点了点头，接着回头对弟弟说道：「你要待在家没关係，可是不能没人照顾你。」
「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罗海昕不知打哪来的自信，一条腿都包成那样了还这么我行我素，「欸，哥，你觉得方姨怎么样？」突然话题一转，他的双眼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
闻言，我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噢，不要告诉我兄弟俩爱上同一个女人，太老套了！连电视剧都不演这套了！两个人都有恋母情结会不会太恐怖！
「你不要岔开话题。」罗大少皱眉，不高兴弟弟顾左右而言他：「真放你一个人在家，你要我怎么安心？你要爸怎么工作？都是太放任你了，把你宠得无法无天。」
虽然兄训弟的场面很感人，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对比较像是父子？我抹了抹脸。
「是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你又知道我一定做不到？」罗海昕冷哼一声，眼里却闪过狡黠的光芒，「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乾脆你来照顾我好啦！不要在那边啰哩叭唆的！」
我猛地抬头，与身旁的阿诚交换一个眼神：没错，这才是他的目的！
「我当然可以照顾你，但是白天我要上课。」某个耿直到傻气的哥哥居然还没看出来：「我去问方姨你的情形，再安排时间陪你，好吗？」
「……我可没求你喔！」标準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知道。」罗海封神情带点无奈地笑笑，起身离开了。
房门一关上，罗海昕马上就露出得意的笑容，对我们道：「不可以说出去喔！」
「……说啥？」
「我的腿伤呀，不准揭穿我。」
我感觉被打败了，「你到底是真受伤还假受伤？」

第二十五章 请小心背刺(三) 「废话，当然是真的！」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我没有无聊到为了假装受伤而白受一个星期的委屈！」
「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阿诚问。
「不是，跑步跌倒，扭到脚踝。」
「嗄？」阿诚很震惊地大叫，从他握拳的动作看来似乎是想扁人：「稍微扭伤就包成这样？不要浪费资源啊！」
「有什么不可以！」罗海昕极度藐视地瞥他一眼，「是方姨帮我包扎的，你自己跟她说！」
「等等。」我制止还想继续叫骂的好友，向罗海昕提出心中的疑问：「方医生帮你？她不可能不知道你的伤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哼了一声，好像不太想解释，但下一秒又回过头来，乾瞪着我片刻，开口道：「说给你听也行，我是故意受点伤，再夸大事实，让哥哥答应照顾我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只是个开始。」他慢慢抬腿，然后整个人坐上床，抱着枕头道：「我要把他拉下来，爬上那个位子。」
我呆了一下，「你是说……你要抢继承人的位子？干嘛这样大费周章？」
「你不懂，应该说你懂个屁。」他斜睨着我，冷冷地笑了：「我的先天条件是差了点，但并不是卧病在床的药罐子，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哥哥抢着做，根本就不公平！」
阿诚忍不住低叫：「欸，安捏听起来你心机很重耶！亏你哥──」
「局外人给我闭嘴。」他那张秀气漂亮的脸带着接近死灰的鄙视，气色比起刚才更糟了：「你完全不知道他那人有多倔，爸明明说了不用做那么多，他偏不听，就因为我身体差，他要连我的份一起做！我看他是想把自己逼疯！」
「罗弟弟，你先休──」我见状况不对，想劝他多保重身体。
「我不要！每次都只会叫我休息！」他大叫起来，单手按着额头，神情多了丝痛苦，但十分逞强地不躺下：「樊大哥，你听说过他要出国留学的事吗？我跟你说，那是我爸提议的，我哥他……竟然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为什么要答应？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帮他赶走那些女生了，为什么他还要答应跟风家千金约会？难道他不知道他将来很可能要娶那个女的吗？
「是他自己跟我说，他不要陌生人当妻子的！那他为什么现在反悔了？是不是因为我？如果真的是因为我，家业由我来继承，他就不需要做那些事了对吧！我……」
「够了！」我冲过去将他按倒，强迫他躺下来，近看才发现他全身都是冷汗，分明是在死撑！「你要搞什么伟大的计画都随你，要征服全世界都随你！可是你如果先把身体搞砸了，那就什么都不会实现！现在给我乖乖躺着！」
他圆瞪着眼，轻喘着气，一时之间似乎找不到话反驳我。一旁的阿诚反而被我吓到，吭都没吭一声。
「我只是……」他不服气地小声争辩，「头有点晕而已……」
「自己留着跟你哥解释！」
真是说人人到，我的话方落下，房门就被推开，罗海封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方医生和罗爸爸。
「哎呀……」罗爸爸第一眼就注意到我们的存在，面带微笑地点头招呼道：「你们也来啦？不好意思，让你们专程跑来。」
我和阿诚连忙摇头表示这不算什么。
罗海封率先发现弟弟的脸色不好看，箭步上前探视：「怎么了？很痛吗？方姨──」
方医生会意地检视起罗海昕的状况，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后，便转身向罗家父子俩交代照顾罗海昕时的一些注意事项。躺在病床上的家伙偷偷地朝我们扮了一个鬼脸，我感到无奈之余只好将目光挪开，落到外头的花花草草身上。
「还好我是独子，不然有这种弟弟会很想掐死他。」阿诚以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嘀咕。
同感。
「爸，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在我们分神的时候，罗海封约了父亲到别处谈话。
他们离开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共同知情的人了。
「唉！你这是乱来。」方医生颦起娥眉，眼神斥责地俯视着罗海昕，「我实在不应该答应你的……你没看到你的家人多担心吗？」
被骂的人却毫无反省之意，「方姨不也赞成让哥哥的负担减轻些吗？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都先说给妳听啦，更何况现在才要退出已经来不及了！」
「你这孩子……」
「有些事不早点做就永远做不到了，方姨难道不懂吗？」
方医生轻抚着罗海昕的头髮，秀丽的脸庞很感叹：「为什么你们父子三人都是这种拗脾气？你爸爸他一直跟我提你们俩都是他放不下的石头，还很烦恼是不是父爱不够……」
好像进入了严肃的家庭话题。我和阿诚对看一眼，不动声色地退远一点，免得被人误会是在偷听──虽然退到哪都听得到。
「只有父爱当然不够啊！」罗海昕笑咪咪地问：「方姨，妳觉得我爸怎样？」
原来如此！我心中的一个谜题解开了。我懂他在想什么了！他并不是有恋母情结，而是在打某种算盘，八成想撮合自己的父亲跟方医生。
「什么怎样？」方医生面带不解。
罗海昕坐起身，仰头瞪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问：「方姨，妳没有交过男朋友，也没有结过婚，对吧？」
这么直接地探问别人的隐私和终身大事而不感到一丁点的心虚、尴尬，好一个强者！
虽然我不欣赏罗二少跋扈的作风，但是方医生无语、害羞的样子彻底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不会吧，被说中了？这么正点的熟女居然没交过男友？
阿诚拉了拉我的裤管，小声问：「欸，现在是开八卦大会吗？」
我低声回：「你就算不想参加也不行啊，安静点吧！」
「这……」方医生转头看了看我们，大概也觉得公开讲这种私事挺难为情的：「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我调查过了，」罗海昕勾起一个微笑，「妳的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可是妳始终不肯从中选择，为什么呢？因为……心里有人了是吗？」
「你这孩子是什么时候……」
「那个人是我爸对不对？」他抓住方医生的外袍，不让她走开：「你们是国中同学，他是妳的初恋对吧？就算我爸那时候对妳不感兴趣，那并不表示现在也没兴趣啊！」
哇塞……太劲爆了。我不禁遮住脸，开始后悔跑来探望罗二少。他是觉得一不做、二不休，要我们帮忙他的「篡位」计画之外，还要促成他老子的第二春吗？
「你──你不要再说了！」方医生一张俏脸已经红得像颗熟番茄，向来干练、沉稳的气质全消散无蹤，慌乱的模样简直像个偷偷写情书却被父母发现的少女，「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我、我得去巡病房了！」她扯回自己的袍子，快步走向门口。
「方姨，妳到底还喜不喜欢我爸！」
转动门把的手僵住，她没有立刻回答，高挑的背影透露着几分挣扎。
「我……」
我和阿诚把耳朵竖得尖尖的，唯恐遗漏任何一个字。
「……沐融，妳怎么杵在这？」好巧不巧地，房门被外力打开，去而复返的罗爸爸正满脸疑惑地望着呆站不动的方医生方沐融。
啊，尴尬了。
「妳的脸好红，不要紧吧？」
「方姨，妳还好吗？」站在父亲身后的罗大少跟着关心道。
方医生立即闷不吭声地推开眼前的男人，迅速跑走。
罗爸爸虽然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但仍是追了出去：「等一下，沐融！」
罗海封呆愣地看着两个长辈快速远离的背影，显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末了他慢慢走到罗海昕的床边，望着一脸无辜的弟弟。
「海昕，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这天家里很安静，大概是因为明天有两个科目要小考，加上升学考的日子越来越近的关係，阿圣选择回自家温书，而最近开始变得用功的阿诚也选择放下我家的XBOX360，拿出教科书和我一块窝在房间研读。
「……欸，」阿诚突然推了我腰侧一下，「阿圣真的那样说啊？」
我叹了一口气，目光抽离书本，望向他好奇的脸：「我还以为你很认真地在读书……对，他真的那样说，他不要现在知道我的答覆。」
他瞪大双眼，有点神经兮兮地左右看看后，跑去把房门关上，又跑回来问道：「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阴你个头，专心念你的书啦！」
「欸欸，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他将教科书往床上一扔，自己一屁股将我挤开点，硬要占据一半的座椅，「他说不定就是算好你可能会拒绝，想使用拖延战术！再过几个月就要上考场了耶，他现在这样不就是让你自己一个人苦恼吗？」

第二十五章 请小心背刺(四) 「啊……还好啦，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确定？」他撇了撇嘴，「好，算我多嘴。那换个话题，你想考哪间大学？」
「上得了哪间就去哪间。」
他一把抽走我手里的书本，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认真的？」
「是。」
「你──」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发火，但下一秒就按捺下来，他吐了口气道：「樊东东，我们都认识几年了，你骗不过我的。你不是那种完全不肯付出努力的人，你只是一时找不到目标罢了。」
「……」
「其实不少人像你一样，不晓得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随便报一间学校、随便选一个科系，再随便拿一张文凭，然后呢？」他看着我，神情是异常的认真：「东东，然后呢？」
我难以招架他突来的审问，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你记不记得小学、国中都有一篇作文要写我的志愿？」
「记得，你小学想开钢弹，国中想当太空人。」
「干！谁让你提我那白痴的志愿啦！」
我不禁同情地看他一眼。
他咬牙再咬牙，显然很忍耐我揭他疮疤的恶劣行径，拳头才没往我身上招呼，「我是要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你每次都写自己要当老师，虽然我那时候嘲笑你没『钱途』，但实际上心里很羡慕，因为你是经过思考，觉得自己适合做什么。怎么没过几年你就变成这样了？」
他这么一提，我确实有个模糊的记忆。过去天真的自己也有认真思考的时候，再加上遇到的老师都很平易近人好相处，也会帮助我们解决困难，就觉得……啊，当老师真好，可以被许多学生崇拜、信任。
「我当然不像以前幼稚啦！」我笑了笑，伸手要拿另一本书。
「少来了，你只不过是在害怕。」
我的动作一停。
「啊哈！被我说中了吧？害怕会失败，害怕会失去，对不对？人家不都说什么没有捨，哪有得吗？像是大少爷将来要出国深造，以后应该就不太会和我们有交集了吧！还是多把握现在和他相处，说不定……」
「闭嘴！」我失控的一吼让彼此都傻住了，看着他那副错愕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我……抱歉，大声了点。我只是想说，那是他的人生他自己决定，我没资格干涉。」
阿诚嘴巴张了张，呆了片晌，缓缓说道：「我……并没有说到那边去啊。」
……我是反应过度的笨蛋。
他看似无奈地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东环，我想到了这个时候是应该点醒你了，你是不是──」
手机铃声在这时不识相地响了起来，我只好给阿诚抱歉的一眼，弯腰从书包拿出手机查看。
是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才按下通话键：「喂，请问──」
「马上到外面来。」对方劈头就是毫不客气地命令。
妈的，好跩的家伙！这声音有点耳熟，谁啊？「你……」
「我不想跟你废话，现在就出来！」
我立刻火大地开骂：「罗海昕，我是你养的狗吗！」能够嚣张成这样是需要一点天赋和环境栽培的，一般人哪修炼得出来！浑蛋！
旁观的阿诚有点傻眼：「罗小弟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气成这样？」
那端的罗海昕用他那欠扁的悠哉语调说：「啧！如果你这么想被我养也行，但你必须先改掉那种死老百姓的脾气再来，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推荐资讯:和女同事出差，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我去你的！你叫我出去我就该……」
「我哥他出事了，你来不来？」
「你一开始就应该先说啊！」我一秒挂上电话，接着不管阿诚和爸妈的询问就冲到屋外，果不其然见到一辆银色的轿车停靠在附近。等我一接近，后座车窗便降了下来，露出罗海昕那张懒洋洋的脸。
「你哥出了什么事？」
「上车。」他命令。
「你先告诉我──」
「东环！」阿诚追了出来，神色又困惑又慌张地说：「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你爸妈──哇！罗小弟，你什么时候来的！」
「嗨！」罗海昕微笑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我哥遇到了点麻烦，我是来带樊大哥走的，不过请放心，我绝对会将他安全送回来的。」
「嗄？真的假──」
「樊大哥，你快点，我赶时间。」
「阿诚，拜託你帮我跟我父母说一声，我去去就回！」我被罗二少搞得很紧张，当下也不去考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二话不说地就钻进车内。
「开车。」罗海昕道。
我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阿诚正挠着头，一脸不知所措地目送我们驶远。他等等还得帮我掩护，对他真是不好意思了，回去该向他好好赔罪。
「你哥到底怎么了？」我没好气地问。
罗海昕首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眨眨那双大眼睛，脸上露出几分委屈，「本来哥哥在家好好的，他正亲手削苹果要给我吃的时候，有人来电约了他出去。」
听起来很普通啊。我瞇起眼，开始怀疑这家伙是否在耍我。
「唉，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他都还没回家呢！他可能被坏人掳走了，我很担心呀！」
我比较担心自己的安全！我暗自咬了咬牙，忍耐地道：「少爷，现在还没到九点呢！」
他居然回我一个好无辜的表情：「我十点就上床睡觉了，他应该要在我旁边说故事给我听的。」
乾他爹的四声！这么大了还敢厚颜无耻地要求繁忙的兄长讲床边故事哄他入睡！我真是头壳坏了才会上他的当！
「那这么说来，你根本不知道他上哪去，你要怎么找他！」我的语气不知不觉激动起来。
他笑一笑，然后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周叔，是我，哥哥在哪会客？嗯，喔，多久了？这样啊……我现在过去，不要通知他。怎么，想违抗我吗？敢说出去我就叫老爸炒你鱿鱼！欸？我是开玩笑的没错，但是我会把你的哆啦A梦剧场版全套DVD丢掉喔！嗄？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车上不是放了好几片的原声带吗？一眼就看穿了。不想被扔掉就照做！」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连自家司机的爱好都了如指掌，还以此要胁人家当他的共犯，真是……太恐怖了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就会使这种小人步数，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
「王叔，到卡妲莉雅。」罗海昕挂上电话后，向前座的司机吩咐。
「是。」
「对了，王叔，」他状似随意地闲聊道：「你知道周叔的喜好吗？」
前座的司机大叔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语气也很镇定：「不知道。」
「喔，那也就是说我把他的私事洩漏出来了。」他毫无歉疚之意地道：「你们要装做不知道喔！给他留点面子。你也不希望你的手工玩偶网拍事业被宣扬出去吧？」
「……是。」大叔的镇定功力超一流。
我悄悄地挪动屁股，尽量离罗海昕远一点。
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我从来没听过，抵达了之后才知道以前跟着爸妈进入市中心时有瞄过几次，但因为招牌是看不懂的法文字，所以都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一栋外型很像螺旋状花苞的大楼而已。
这个叫卡什么的大楼在白天时只是栋造型奇特的建筑物，会让人多瞄几眼，直到入了夜才发现它的装饰灯泡一亮，真的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入口前有个小小的造型花园，里面种植各形各色的花草植物，沿着行进路线还设置了几盏晕黄的路灯照明，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底部散发着光芒的巨大玫瑰。
好特别又好诡异的地方……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这种设计的？我一步都不想踏进去。
「不要发呆了，快下去！」罗海昕使劲将我推下车，自己则小心地先让完好的右脚着地，再移动另一条腿。
喔，我都忘了罗二少是伤患，虽然只是一般的扭伤，但行动还是会不太方便。我暂且将心里的怨怼抛在脑后，过去搀扶他。
「不用。」他逞强地推开我。
我奚落道：「那你之前都怎么行动？用爬的？」
「你……」他恼怒地瞪我一眼，「我是受伤，又不是残缺，才不需要轮椅或拐杖！」
你这样讲会伤到很多人耶……我抹了抹脸，懒得跟他争。
突然，他一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
我凉凉地开口：「你若是想用跌倒的方式进门让大家见识你的与众不同，我不会阻止你。」
他气闷地不说话，那副白净俊秀的长相遗传自他母亲，生起气来有几分小女生的羸弱，我看了也不禁感到心软，唉！干嘛跟小朋友计较？
我走过去，扶着他前进，这次他不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