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孽缘 卧铺车上的冲动

第四十杯 事件 思绪回到了现阶段,我望着两人,一位是前辈,一位是同侪,他们曾经与我坐上同一台列车,而在固定时间分别下车,他们能信任多少,我想……现在应该能够判断了。
「方学长,颜海音当初有没有用毒控制过你,不……这样说吧,你有没有碰过毒品?」
「什、么?」李小猪被我忽然丢出的问题吓到反应不过来。
「这突然说些……」方唯清皱着眉,刚开始还不大理解我的用意,后来不知为何,他渐渐领会我的意思。
「嗯……」
他若有所思的停顿几秒钟,眼神移向窗外。
「有的……为了减缓压力我吸过毒,但毕业后被父母发现强迫戒毒,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比较晚读大学,都把精力放在高考医大上。」
「所以那时候学校贩毒谣言是真的!」惊愕得睁大眼睛的李小猪,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
「到现在才肯相信啊……妳到底是有多天真。」
我忽略李小猪的剧烈反应,继续追问。
「琼玉有吸毒吗?」
「她没有,班上唯一没有吸过毒的就只有小玉,至于细节你必须亲自问本人。」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所谓的班上指的是辅导班吧,那么其中一员的我应该逃不过她的魔掌。」脑海的记忆翻搅。
「大树你也吸过毒?」李小猪猛然拉住我的胳膊询问,「被会长强迫吗?」
「嗯,但是仅有一次,或许是我有特殊病症,毒品没办法迷惑我,让我身体产身剧烈的排斥反应,她显然吓呆了。」
「依你之前状态是不该记得这些事情,因为八年前……我在事故发生后收到一封简讯,传讯者是秦老师。」方唯清面容严肃的凝视着我。
「他说你因为精神上遭受巨大的冲击除了遗失部分记忆,还导致人格分裂倾向,甚至组建了另一个错误的不存在记忆。」
李小猪紧张得抓住学长的手臂,「学长,你把这件事情提出来不太好。」
「我没有签订任何契约,为何不可以呢?」他温和的举起手婉转拒绝,「我答应过他,保证可不能失信吧。」
「我之前确实是那个状态,但是经由这次的酒醉加上很多事情的冲击,我梦见以前那些片段,也许你无法相信,我遇上那个还保有记忆的自己对话,活生生的真实感,他告诉我很多事,比如八年前的那场火灾。」
两双眼眸震惊的刺向我,当下我立即明白他们的讶异,因为我从没有主动向人提起八年前的事件,而在面对我的时候,他们也都是避重就轻或是刻意省略,甚至埋没那起事故存在。
因为我不愿意去接受,他们也乐得轻鬆乾脆不提。
「我知道引发争端是十三年前的毒品案,然后陆陆续续牵涉十年前的药头自杀事件,八年前酒店大火,其中颜海音是关键人物之一,为何说是关键之一,因为她涉及了这三件案子,小猪不用回答,看妳的样子大概不知道,但是学长你应该会知道关于十年前的伪药头事件。」
我一股脑的道出所有事情的关联点,针对围绕在毒品周边不寻常之处。
「这……该怎么说明才好,自杀的那位学长是曾经待过辅导班的学生,不过在三上的时候转到市区的学校就读,听说是家庭因素搬家,学校方面也是如此告知我们……」他停顿一会,像是思索该如何回答那般困扰,「而另外说法是他被牺牲扛下药头的身分,有可能遭受威胁或是其他金钱纠纷……自杀身亡,但他的确是药头之一。」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校园的药头不只他一人?那么药头事件又是怎么说,檯面下没有结束?」
「他是名义上的药头,你还记得狂虎老大吗?」
「喔,蓄着鬍子的粪金龟。」我不以为然的点头。
「狂虎是那位学长的好友,但他也是会长的忠心人马,为了顾及全局,狂虎说服了学长。」
「流氓会说服……难道不是用自身的暴力手段压迫人家吗?」李小猪并不相信这套说法,「勒索弱势学生的人,我讨厌,进入辅导班被学生会长管控也没有消除他爱欺侮人的坏习惯。」
「海根本没有制止他。」我老实的回答,「她让粪金龟站在最前线去诱惑学生吸毒,但他最主要的功能其实是……」
「扮坏人。」方唯清瞥了我一眼替我讲,「若遇到需要暴力的手段,更是他的强项。」
「这不是很严重的事情?怎么不跟师长说啊!」
闻言,我和学长禁不住得大笑了起来,如此天真的言语,不愧是李小猪。
「你们笑什么!」她红着脸怒视骂道。
「秦老师不知道吗?他是学生会长的父亲,虽然是养父,但是他对她的疼爱可是到了执拗的地步,而且校长绝对知情,他可以从中获取金钱利益,放任毒物侵入校园。」
「大树,除非有很明确的证据,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学长皱起眉头不能认同猜测。
「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学校会不知道?秦老头有这么大的能耐压下全部?我不信!」
「事情总会有盲点,再钻牛角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先告诉我们八年前大火到底怎样发生的。」
「你们知道多少?」我眉毛一挑,「我被禁止看相关报导,所以我要得知道外界对事件看法是如何?」
「禁止?报章杂誌都不给看?」
是的,我点头。
「待在医院观察一年,由琼玉来照顾,后来母亲将我带往城市定居,这期间她不准我接触事故新闻,只要央求我专心準备考试,后来我考入市大的建筑系。」
母亲对我的严厉依旧没有减轻,但正是这样我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大致上那段时间我很孤僻沉默,进入大学也是这样独来独往,不愿与人交集,半个学期过去了,只认识长相特殊的同学,却记不得名字。
大学时期的岁月无法与人真正交心,就算有了朋友后还是有一种无形的界线在那儿,难以和人深交的疙瘩。
不过,依然有特别的案例存在,多亏她的福,使我见识到极端的糜烂生活,但她总说那是与生俱来的自由。
这么怪胎的一个人,挥散我的寂寞,也送来不少痛楚。
「嗯,我记得镇上的图书馆好像有保留历年来的报纸,再说网路不是很发达吗?可以自己查啊。」
「网路上的资讯我老早看过了,几乎没有什么重点,不外乎围绕在帮派争地盘,流氓闹事等等上面,但那不是引发大火的争端哪,虽然我之前半信半疑,内心接受此说法,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会用网路查询当年的事件,是在与丫头心理深谈后,逼迫自己去了解那些对我不利的新闻,纵使那是没有根据的报导。
「报导说你是纵火的嫌疑人,这个你也知道?」
「特殊的报章杂誌不都说我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吗?还说我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我冷笑的苛薄讽刺。
「嗯,但我不觉得你是啦,不过外界的报导就差不多这样,知道的其实没有很深入。」学长尴尬地拍拍我的肩头。
「反正我现在不想针对汙衊的不实报导,只是想找回我应有的记忆。」
「以前你明明就很消极,现在突然积极面对,好奇死我了。」学长装可爱的抖抖肩膀,两颗拳头放在脸庞嘟起嘴巴。
「只是一个思考转折。」我云淡风轻的说着话。
「大树,如果你真的想寻回过去,生活会改变喔,或许对我们来说只是细微变化,但对你来讲……大幅度影响的后果不可忽视。」
「对对,阿珠妞说的没错,你精神状态会不会再次崩溃,身为一名医生我不能冒险。」
「不就是小儿科医生吗。」我给了学长轻蔑的表情后,看向神情凝重的李小猪,「我不能保证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是好是坏,但是我会尽(推荐资讯:与女同事,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最大努力去承担后果。」
学长用力点头认同,小猪则是无奈的跟着点头。
若不想如颜海音那般选择错误的方式终结,那就背负一切勇敢的向前行,到达可以释怀的地方。
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存在于内心的另一人格心声。
「接下来的内容是我所经历的八年前,不是很完全,它有时会像片段那般的浮上来。」
整整的十分多钟,以最简洁的方式说明当时的情景,尽量平静的叙述整件事发经过,他们偶而会提出疑问,小心翼翼的不影响所有人的情绪。
其中,海死亡的过程我下意识的轻描淡写,结束后喉咙乾涩的微微发疼。
「真是不得了……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学长听完后发出感叹。
「太可怕了。」小猪低下头咬着指甲,处于紧张状态,「如果告诉警方的话,他们肯去调查吗?」
「不可能的,那件案子早已不了了之,而且既然有可能与十年前的案子有关联,妳想嘛,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压下呢。」学长一付没戏般的甩甩手。
「从我记忆甦醒的那刻,我就不打算告诉警察。」
我镇定的望着两张惊异的面容,「因为那样得不到什么结果。」
「你难道想这样放任犯人逍遥法外?」小猪无法理解的脱口而出!
「因为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至于讨回公道,应该不是由我出面吧。」
「但你是受害人哪,大树明明那么痛苦……」
「有更多人比我痛苦。」我口吻温柔的说道,「但是她们却一点也不想让我知道,选择陪伴的方式一同生活,虽然我很气他们隐瞒事实,不让我回到最初的状态,放任我走错误的道路人生,可是我仍旧无法以怨恨的态度面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嗯,老话一句,如果需要帮忙,别客气。」
方唯清给我一个可靠的眼神,「不过你说的过程缺少了前半段以及后半段,譬如你为何会到达那个场所,这你没印象吗?」
「没有,我记忆那边还是空白,并不是所有片段都能想起。」
「差不多,」学长摸着下巴点点头,「记忆缺失的状况痊癒时间因人而异,重点是你有产生另一种人格的可能性,这比较麻烦。」
「是指精神分裂?」小猪再度提出疑惑。
「不,解离性身份障碍与精神分裂还是有所不同,不过大树学弟的精神状态有时候处于不定,但暂时是没有危险性,小玉在旁观察你这些年,她认为你比较属于人格解体障碍,被称作人格解体失实综合症,起因往往由严重灾难所导致,影响人的心理层面。」
「为什么琼玉要观察我?」我皱起眉头。
「嗯……妳来回答吧,这件事情该是让他明白。」学长的脸色忽然变得黯沉下来。
「可是不是答应她不许说吗……」小猪表情异样的嘟唸,「根本就是要害我嘛。」
「假如是妳告知的话,大树应该不会太激动,小玉也不会责怪。」
「你这是以什么根据做假设啊。」她气愤踢了他的膝盖关节,下一秒学长立刻发出惨叫。
叫人看不下去。
「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她轻轻呼气,告诉我一件自己曾经非常在意的事情。

第四十一杯 朋友小草 迎面扑过脸颊的午后微风,我沿着海岸飞驰。
「啊啊啊啊啊啊!」
惦记小猪说得每一个字,传来的无奈,胸口被烦闷堵塞,脚踏车轮快速地旋转,额头上满是狂飙的汗水,大腿小腿不停歇地运作,牵动行驶的齿轮,将我载往那个地方。
穿着单薄的病人服,纷乱的头髮在飞扬,下坡的路上我没有煞车减速,迎着风冲入海屋围绕的街道中,午后时分,路上密密麻麻观光客穿梭,脸上堆满洋溢的刺眼笑容,恍如一座座的黑暗堡垒,阻扰我所有去路。
咬着牙穿过人群,硬是打散这些幸福氛围,得到该有的反应,尖叫惊呼,破口大骂样样都来,踢开拉扯衣衫的壮汉,冷漠地继续前进。
「大树!你这样骑车很危险!」
「搞什么!撞到人也下车啊!」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真的很抱歉!我们赶时间!」
乱哄哄的声音,被我抛在脑后,压根不想浪费时间解释疯狂行径,因为没必要,没必要向陌生人说明自己的脱序行为。
我掉转车头骑往逆向的人行道,思绪不经意的浮现。
黄昏时的么喝练习,红土跑道中央青草遍地,关琼玉的绰号也是这么来的,坚忍不拔的小草。
高瘦的身影在跑道上转着,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明明不需要如此辛苦,可是她总是选择最笨的方式做到最好。
比起颜海音这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她则像必须努力半死的才有成绩的笨拙大小姐。
「傻瓜……」
妳这混蛋小草!
当前方红灯转为绿灯的时候,我一反常态的立刻停下来,因为我见到了那个人,在马路正对面準备绿灯起步,她也看见了我,貌似吃惊,从疑惑不解转为怒视,互相对视许久,她拉下口罩朝我说话,叫我待在原地等她骑车过来,以简单手势要我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乖乖的听从点头,把脚踏车靠向一旁的店家墙柱等待。
我等等要怎么面对,要怎么发洩不爽,我都没有考虑,更别说后果会如何。
她是跟家人一样地位的朋友,我感谢她十年来的陪伴付出,不离不弃。
但如果这些是必须建立在牺牲上面,情愿她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不想表露的真心,内心的感动,做为朋友已经足够了。
她骑到我的身边,中性的打扮俐落,脂粉未施的脸蛋上长着很淡很淡的晒斑,伸手将摩托车熄火后,转头纳闷地向我开口。
「看看你这鬼样子,怎么大病初癒就外出乱来啊!接到你清醒的消息,我正赶往诊所,你倒是跑过来挨骂啊?」
她指着我的鼻头不悦骂道,草莓色的安全帽搞笑摇晃。
「问你话不回答啊!不是叮咛过你不能喝那么多酒吗!」
我哑着嗓子回覆,「我很生气。」
她愣了一下。
「什么啊?」
「我很伤心。」
「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嗯!」
不等她话说完,我微微弯身,立即展开双臂拥抱了她,皱紧眉头。
「你突然干什么!放开我!」她惊慌地在我怀里挣扎,用力猛捶胸口,显然吓坏了。
「果然……很噁心哪。」我轻声的说。
极力挣脱了我的怀抱后,她气沖沖地揍了我一拳。
「你有毛病吗?这突然是怎样,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我揉着红肿脸颊,肌肤传来发疼之感。
「不会有下次了。」
我微笑回道。
「到底是怎么了。」她叹气,无意识地转过脸庞,「你很反常。」
「妳被解雇了。」
我平静的说着话,给了事实一个总结,将所有人的时间给予完结。
闻言,她诧异的望着我,问着为什么。
「从明日起,妳就不用再到店里,薪水的结算会包含遣散费用……我会尽量不佔妳便宜。」
「我不是要听这些!」
她气愤地抓住我的衣衫怒吼,「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妳一直认为只要勉强就什么都能做到,但那是不对的,不要把自己塑造得这么伟大好吗,在我眼里那是残忍。」
眼神坚定凝视着,喉咙发出地嗓音却禁不住颤抖。
「琼玉,妳从不过问我意见,我认了,但妳放弃医科而选(推荐阅读:重庆援交,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择留在我身边整整十年,我实在无法嚥下这口气,明明是妳的梦想,却因我毁了,妳觉得我还可以像之前一样默不作声?装作没这回事?」我痛苦微瞇双眼,「友情真的值得牺牲如此地步,妳告诉我好不好,我该怎办?该怎么办才能把亏欠的部分还给妳。」
「……你知道了?」
我点头回应她的问题。
「所以你结论是要我走?」
默默再次点头承认。
「为什么?」她眼中闪透着哀伤。
「已经够了……我要的是以朋友身分伸出援手的小草。」我吞下涌起的酸涩,「而不是其他人假扮模仿逝去的人,也不需要其他人欺瞒掩盖伤口,重新塑造那家店,使我继续迷失其中。」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决定对我来讲更是残忍,你把我所做的一切都当作不被需要,我放弃什么跟你没关係,你少不要脸的揽在身上!」
她用力推开我的胸膛,既愤怒又难受。
路过的人被她的行为吓傻了,频频前来关切。
「妳为什么就不理解我的用意呢?」我阻挡上前关心的人们,再度踏到她的前方争论,「我只想大家回到原位、原本的生活,这样难道不对吗?他们不都是你和秦老师异想天开凑来的吗?妳到底想要干嘛,妳在想什么,我完全不了解,说我没心,我承认,但是可以告诉我啊!妳明白自己现在有多像海吗?独自一人闭锁内心,隐藏痛楚,不让旁人察觉,然后再做出愚蠢的行为离开我们!」
最后发狂的一声咆啸,抑郁很久的情绪朝她发洩,激动得握紧拳头。
「明知道被蒙在鼓里的痛苦,干嘛还要学呀,笨蛋!」
她头上的安全帽不知从何时起就掉在人行道上,或许有撞到铁捲门反弹吧,草莓色的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沾染油汙的角落。
那儿是一家休息中的中古机车行。
眼神直勾勾的瞪着我,参杂陌生与怀疑,彷彿感觉到了某种信息,正刻意的划清界线。
「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说。
「告诉我!」
语毕,末端的尖锐划破空气,引起周围大幅度的震动!
她想冲过来,却被半路杀出地程咬金抱住,而我也被来自身后的外力牵制,半强迫得拉开两人之间距离。
周围多了三名员警还有两位熟人,小猪拦住我,学长则压制暴走得关琼玉。
「冷静一点!!都是大人了路边吵架丢不丢脸哪!」学长大声责骂。
「关你屁事!」关琼玉用手肘重击身后人的腹部。
「呜哇……」
学长摀住肚子吃痛的弯下腰,待在一旁两名员警立刻上来递补位置,其中一人不悦的飙出警告,「小姐,妳再不冷静!我马上请妳到警局喝杯冷茶!」
随着警方介入,我俩就这样被逼得休战,长达一小时的解释争端缘由,还有切不断好比孽缘的关係。
「所以说啊,只是朋友间的小吵架,」学长勉强维持表面的笑脸,热烈的比手画脚,「唉唷,待会找地方聊聊后就没事的啦,您们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那么麻烦干嘛呢。」
「确定?」其中一名警员怀疑的目光飞向这里。
「当然确定啦,我用医生的名义跟你打包票!」
「没错没错,请您们放心。」站在一旁的小猪也随声附道。
「这次是警告,不要再有下次了,观光风景区发生这种事很让人苦恼,又不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不要添麻烦。」
「是、是。」
我和关琼玉摆出争吵后一贯的臭脸冷战,我们之中隔着一辆一二五的重型摩托车。
学长转头用唇语示意我们,「你们也说句话啊。」
乱七八糟……
闭上双眼几秒后睁开,我戴上可以混过去的面具,伸出手臂搔着脑呆瓜紧黏头皮的髮丝乾笑,不经意地加入对话,希望整件事能落幕。
没多久,琼玉也同样地选择我的作法,营造出我们真的有和解的意思,让大事转换成鸡毛蒜皮的小事,结束这一切。

第四十二杯 风雨前的日常 应付完警察,大伙人回到咖啡店,每人的表情甚是难看,不同于平常的和乐气氛,因为在中途的时候,关琼玉又为了秘密被我晓得而向倒楣鬼大发脾气,倒楣鬼两人愈解释,她就愈生气,直到我插了一句话她才闭嘴。
「今日内赶紧收拾个人物品,省得明日再跑一趟。」
走到店门口,我不厌其烦的再说一遍。
「学弟,凡事别这么早下定论,总会有转机。」学长插进我们之间,嘻皮笑脸得想缓和降至冰点的气氛。
「说法错误了吧,学长。」小猪微蹙弯眉,望着我的方向开口,「大树,看在多年的情谊上,你不能那么狠心。」
「可能吗?」我苦笑地反问。
「为什么不行?」对此,眼睛朝向发问者那瞪去,狭长凤眼蕴含的直接情感,冰冷的射进心口,她正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
见状,我收起不合时宜的笑容。
「今天我们的立场若是颠倒,我绝对不会选择妳这种方式,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哪里没好处!这间店是我辛苦经营而来的,员工还有废物老闆,上门的顾客,你日子过到都成瞎子啦?」她不自觉的提高嗓子,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前,「你不满意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不满意啊!」
「因为那全部都是假象!」我生气地不小心撞到店门,清脆的铃铛声吵杂响动,「妳把跟事故有关联的人捲进来,是想要大家一起办家家酒互舔伤口,还是同情我这个有病的人,妳说清楚啊!」
「我是为了海!」
「如果是为了海,妳大可不必对我那么好,她最在乎的永远是他哥哥!我不过是寂寞才被需要的替代品!」
声嘶力竭的怒喊,积压在胸口的忌妒,全被一股脑发洩!
啪!
她对我的话语做出反应,挥开充满奶油味的空气,使出一耳光重重地落在我的脸颊,热辣的疼痛袭捲上来,我忍着反击的情绪瞇起双眼。
「喂!你们俩别这样好不好!」学长情急之下插入之间,「你们也想想大众的目光都聚焦在你们身上!」
小猪拉着关琼玉的手臂,急忙道:
「大树只是脑袋混乱还未平复,妳先冷静一下。」
望着关琼玉的眼神,我倾洩了压抑的情绪。
「若认为我说错了,妳就提出来,证明我说的不是事实!」
用坚定的眼神以及口吻传达她的证明,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我的双眼从未自海的身上离开过,这就是证明。」
「连她的错妳都知道?」
「知道,但我必须隐藏秘密,她心向着谁,恋着谁,我都不会刻意戳破,隐瞒是最简单的事情,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妳果然知道那些错误,那些不该发生的错误。
「就像妳创造这么大的水泥笼子把我关进其中是同样的道理,对吧?」我紧压着太阳穴,平复情绪,「我只想问一句,妳做的这些事情,一切都是为了海,所以才对我这样?」
她没答覆,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清楚,那是一张知其内心的脸孔,我不曾仔细端详……在乎的她。
哼……当时还以为丫头的话是玩笑呢,也难怪何宇会说出那番话,那些片段,那些迹象,是这个意思啊。
「我以为妳是为了叶子,哈哈,原来是海呀。」我仰高头颅,觉得可笑,「我误解的真是有够离谱,所以说哪……能怪谁呢……亏妳能隐藏得如此彻底。」
「大树。」
「这根本是乱来嘛。」视线落下,铺着柏油路的地表坑坑疤疤,「我们都病了,在一条通往梦想的路途中生病了,有些人放弃,有些人继续往前……」
心中猛然出现了黑影,颜色极深极强烈,他驻足的脚下一片空白。
「有些人站在原地等待着不知因什么而等待。」
店门悬挂的铃铛再次清脆响起,扰乱了我的思绪,红髮少女双拳各抓着一把糖果,探出高瘦的上半身,行为举止就如性格那般的莽撞。
「你们站在门外抬槓干嘛呀!赶快进来开轰趴啊!」
我丢了疑问的眼神给其余三人。
「派对?」
「你问阿珠妞吧,反正挺无聊。」学长耸耸肩回答。
视线转向小猪,她回望着我尴尬微笑,还没抽离刚才得複杂情况。
「他们知道你醒过来了,所以想简单地开个庆祝派对。」
「哼,确实挺无趣。」
每次一跟她们搅在一块,我都觉得智商退化到三岁以前,想法都被幼稚取代。
连刚刚愤怒的情绪也是。
「最好咧!」姚玟不满的大声抗议,「我们是可怜上了年纪的大叔没有人关心而主动举办派对耶,要不是见你参加派对玩疯喝醉酒,谁想要找麻烦事做啊!」
喔,原来是认为我太寂寞,可怜我啊。
「你要是常常参加交友聚会的话……」
我不耐烦的按着她的头颅将她转向室内,阻断接下来冗长的废话,一进店内,毫无半点顾客影子的空蕩,乾净无比的桌面,飘浮天花板端的五颜六色气球,落地窗上面充斥泡沫喷漆的图案,自家员工聚集在最角落的四人桌那,每人脸上堆满笑意,喔,并不是每人,仅有几名臭脸家族诞生的人们称职的发挥所长。
我用来消磨时间的桌面上放着餐点菜餚,有黑糊糊散发焦臭味的点心,香气十足的义大利麵,可口的水果冰淇淋巧克力圣代,普通地南瓜酥皮浓汤一碗,嗯……外加一份日式煎蛋和苹果。
我大概能猜出哪些菜是哪些人做的。
「Surprise!我们最亲爱亲爱的仔!」除了某些本身对配合两字就很反感的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齐声喊道,看着他们的老闆不知为何的感到有点羞怯。
害躁得让我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老仔!说话呀!」何宇兴奋地拍拍手催促着,可乐则是露出像小狗般地怜爱眼神,其他人无不怀抱着期待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姚玟也在身后猛捶我的背,像只疯狂过度的野猴子。
「……谢谢。」我勉为其难的微笑道谢。
「就这样?」韵颖率先发难,对我的道谢很不满意,「你知道我们筹备多久吗?还得在这么短的时间搞完装饰……呜!」
「嘘。」
大友即时掩住她滔滔不绝的抱怨,将她往胸膛一揽,省下多余的浪费口沫,然后这位小腐女因肌肤之亲而脸红,乖乖地安分下来。
我的心情陷入矛盾之中,先是少侠出手相救,再是无意的放闪光弹,真是高明。
「不满意的话想要我做什么呢?」
我先是移向可乐和何宇,他们俩的眼神表现直接。
「不会是抱抱吧?这么大了……」
「我要抱抱!」何宇不等我将话说完猛烈的扑过来,可乐尾随其后,一人圈住我的臂膀,一人熊抱腰部,姚玟跳上背部,双臂勾到我的颈子晃着,母野猴的习性完全曝露,忍耐了几秒钟后,他们才满足得放我自由。
「我们该不会也要抱吧……」小腐女脸色尽是不甘愿,「大友,你在前方垫一下,免得我会不舒服起疹。」
大友漾着微笑答应,溺爱地摸着她的脑袋瓜。
「喂喂喂……」又再放闪光了。
话又说回来,这个死小鬼伤人也太狠,我到底是夹带什么传染病啊!
然后,我们真的就上演莫名其妙的三明治拥抱,大友在中间是扮演配料角色吗!
我才不想当白吐司!
心情五味杂陈。
陆陆续续的跟剩下的人完成拥抱形式,健健豪爽的用力拥住我的身体转圈,芯仪姐像母亲关爱的方式拍拍我的后背,思云有点害羞的礼貌性地轻抱一下,由于在大街上已经抱过领班,我便不再重複,一来怕被揍,二来我不大想直接面对她的人。
那么……最后剩下还未拥抱的是那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傲慢丫头。
「做做样子吧。」她伸出右手,表示想以握手代替拥抱,「抱什么还是免了,太噁了。」
「我是有多髒啊!」我不爽的翻白眼小声嘀咕,「……又不是没抱过。」
「穿着病服也没整理仪容,多像个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她耸耸肩膀抱怨,没听到我后面说的话。
「不可以哟,规定每人都得拥抱,小筱,妳就别嫌。」
「对呀,配合一下喔,连我也抱了,这样很不公平耶,不然妳请何宇夹在中间垫着也好。」
「如果敝人有这份荣幸~何乐不为呢!」
腐女和色情狂又再发表低级言论了。
「妳们明明在同一屋子下生活,搞这么生疏很难说得过去吧?」健健胳膊环抱胸前挑眉问道,表情非常的跩。
可乐紧接着说道,「当作家人间的拥抱,比较不会害躁喔!」
「不过是形式上的拥抱,非得那么严格吗?」
「当然。」
「就是。」
众人不是很整齐的回答我,心态和表情却是一致。
「好吧,都这么说了,不抱说不过去。」我叹了口气将双臂展开,作势上前拥抱这名不是很配合的死丫头。
「你想干嘛,」她迅速地退后一步,伸出食指阻挡,「没有人可以强迫我,所以不准再……」
不等她把话讲完,我伸长手臂直接捞住她的食指顺势揽入怀,也许她会挣扎,所以我做好心理準备,但她却没有,反而温驯的像只养了多年的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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