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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妳要选择哪一边？ 「玉娃，妳到底想干什么？」南璇在月落离开之后，沉声问道，虽然他的声音还是娇娇嫩嫩的，但是听得出其中的寒意。
「你从来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锺玉娃懒懒地伸了懒腰，倒卧在榻上。
「玉娃。」南璇没想到锺玉娃会这样子跟他顶嘴，「妳宁可相信素来不熟识的月落，也不相信我？」
锺玉娃也很不客气，转头对南璇道：「我应该吗？南璇，你瞒着我用了这么多尸符，难道就很高尚吗？你才是值得相信的人吗？」
南璇讥笑道：「是谁说我们两人一直在一起，放火烧了那栋宅子？」
锺玉娃默然。
南璇放软了声音，说道：「我大概猜到妳跟月落要做些什么了，月落今日来，是来跟我发战帖的。玉娃，即便如此，妳还是要站在月落那一边吗？」
锺玉娃悽笑道：「这本来就是我跟月落做的交易。」
「才一夕之间，妳就变成这样？」南璇有点难以置信。
锺玉娃淡淡说道：「不是一夕之间，是一直以来。我是前几日才下定决心的没有错。就在放火烧屋的那一晚，还有昨夜跟月落的交易。你知道你的命快要撑不住了吗？南璇。」
南璇没有回答。
锺玉娃续道：「南璇，对我来说，你就像兄长、师父一样引领着我，甚至放弃一切，不惜为我养命。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嬴丹橙让你失去求生意志的，但是我从知道你一直在为我养命符的时点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两个，都是想着要复仇而宁可捨弃性命之人。」
南璇痛苦地跪在锺玉娃面前，稚嫩小脸皱成一团，流不出泪，因为在心里，他已经是个压抑情感的成人了。
锺玉娃轻轻捧起南璇的小脸，南璇只觉得锺玉娃的手既僵硬又冰凉，毫无人类的温度，她的面容既是哀戚、又是坚决、更多的他看不透。
「玉娃，妳要背弃我吗？」南璇沉痛问道。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多珍惜你自己。」锺玉娃温柔地看着他。
南璇有点激动，说道：「我当然也是！我也希望妳多珍惜你自己！」
锺玉娃缓缓地放开捧着南璇的手，轻声说道：「你的脸真的很温暖，而且还有小孩子的热度，」她微笑，笑起来并不好看，却有种莫名的魔性魅力，「因为我们都遭受背叛了，然而看着彼此又觉得对方太不爱惜自己了。」
「所以妳选择跟月落一起？」南璇苦痛地说。
「计画都被你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决定了，怎么能够告诉你呢？」锺玉娃耸耸肩，「利害关係一致的人不见得能够共事、同情对方、与对方相濡以沫的人更无法。但是需要在对方身上取得自己需要的东西的人，却可以。」
南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从今以后，我还是会像以往一样，作为一个僮僕的身分，跟在妳的身边。」锺玉娃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灿烂少女。
锺玉娃点点头，听得南璇续道：「之后妳跟月落的行动，我就见招拆招。」语罢，他将小小的身子裹进了他的小蓆子里。
「我拭目以待。」锺玉娃含笑闭眼，即便她根本不需要睡眠。

第三十六章 尸水横流 行军多日，锺玉娃一如往常和月落走在最前头，然而现今的气候正是三伏天溽暑，锺玉娃纵使浑身裹得紧，还有秦时予替她用香粉掩盖，身上的尸水却是浡浡流出，发出难闻的恶臭，就像臭鸡蛋的味道，也就是尸体味。
锺玉娃自己也知道，所以没有责怪身后的军士们离她老远。唯有一个人她抱持着疑惑，那就是一直与她并立而行的月落。
「你没嗅觉吗？」锺玉娃忍不住开口问。
月落噗哧一笑道：「妳臭死了。」
锺玉娃用帽子遮住的脸，底下的目光黯然，谁都看不到。
「今后只会越来越臭吧，两军正式交上战后，泡澡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或是我们先逃离军队之后，妳就没机会泡药浴了，我得天天跟一具活尸相处，到时候妳的外头肌肤会开始腐烂发皱，我得从现在开始学会忍耐。」月落淡淡地说。
「你还真是不择手段。」锺玉娃笑。
「彼此彼此。」月落叹道，「才双十年华的女孩，这种年纪都是扑着香粉，画着胭脂口红，梳着好看的头髮，穿着漂亮的衣裳在院子里抓蝴蝶或是在房里绣花，谁像妳在这边给阳光晒到流出尸水。」
锺玉娃笑道：「你这番话半对半错，我如果今天不是这副身子，我会随我父亲打遍天下。至于在阳光下晒到流出(推荐资讯:摘抄 ，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尸水，即便是一个八十岁老头，也不会想这么做吧？」
「这些年来苦了妳了。」月落发自内心地道。
「但是这些话我听了也腻了。」锺玉娃也是发自内心地说。
「那我们就快点离开这里，把握这四十九天，之后妳就可以解脱啦。」月落撇唇一笑。
「你是在意南璇前几天的话吗？你担心我改变主意跟着南璇走吗？」锺玉娃咄咄逼人，「那你大可不用担心，因为我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
月落转头道：「那南璇师兄呢？」
『我们一直在一起。』这是锺玉娃对南璇说的。
锺玉娃当场被打了一个巴掌般地说不出话来。
「是吧？」月落叹道，(推荐阅读:我和继母，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妳会回过头去站在南璇那边。毕竟选择我这边对妳的目标有利，妳是这样为南璇着想。」
锺玉娃不语。
「但是在我这里，这样子温情的场面是不起作用的。」月落笑得灿烂，「我这个人才是说到做到，绝对手下不留情。即便是要牺牲妳，我也在所不辞。」
锺玉娃哈哈大笑：「这种话应该是要说成『为了妳，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月落似有心似无意地说道：「这么多人为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牺牲妳一下，应该没什么不公平吧？」
锺玉娃右脚一踢，踢中月落骑着的马的马腹，月落的马失控狂奔起来。
只听得月落远远叫道：「妳连马的穴道都研究得这么仔细啊？！」
锺玉娃大叫：「宰相要替我们当斥侯兵啰！」声音一扫以往的阴恻，像个爽朗少女。众军士想笑却不敢笑，只是举起兵器欢呼。
锺玉娃喃喃自语道：「不公平得可多着了。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不是都是你们这些牛鼻子搞出来的。月落你自己坐享渔翁之利，算我让你的。」她伸袖抹抹自己的腰间，全部都是尸水，一路从身上流到马腹，然后像做暗记一样沿路滴在他们来的路上。
「臭女人。」锺玉娃苦笑咒骂自己。

第三十七章 司空雅望的突袭 就在月落被逼得策马而出之时，突然一支箭直直朝月落射来，月落反应极快，从怀里掏出太极盘格开，另一支箭也随即而至，月落头一偏，用力衔住那支羽箭，羽箭带劲，月落的牙齿隐隐发疼，但是武功极佳的他，依旧是警戒，将那支用嘴接下的羽箭拿下，看见箭翎，他背心冷汗直冒。
司空雅望来了。这个箭羽他认得，他是无常观的人，司空雅望亦然，司空雅望的箭尾跟别人不同，由于发射之难，却能够与司空雅望所持之弓形成绝搭之技，百步穿杨之余还可以没入硬石，所以这种箭只有司空雅望能够发。月落应该是无常观武功最高的人了，却耗了几乎九成内力，才接下这支箭。
为什么是司空雅望？只听说沈岚、胡尘以及长河要来，没听说司空雅望要出阵。
而且司空雅望绝对不会是伏兵，这回是要正面杀个措手不及吗？
月落从身后抄出八卦镜，将阳光反射至后方，被帽子遮住脸的锺玉娃感受到前方有强光刻意照着她的眼睛，知道是月落，手一抬，要后方的人全部停下脚步。
『前方有伏兵。』锺玉娃心道，她知道月落所要表达的。
此时月落一身白袍凛凛站在树林间，知道周围全是伏兵，他进退两难，只要一进就成了箭扎的刺猬，一退的话锺玉娃后方军士就必须正面迎击，然而在不知道敌方有多少人的情形下，不能够贸然行动。
月落没有任何犹豫，他翻身下马，一脸淡然自若，只要拖延时间便是。
果见身边伏兵蜂拥而出，夹杂着各方羽箭，月落长腿一扫，工匠特别打製的太极盘硬如磐石，被击到之人定是脑浆乍破当场死亡，月落一方面格箭格得轻鬆，另一方面却是等着司空雅望出来。
『如果锺玉娃不出现的话，只怕司空雅望是不会轻易出阵的。』月落忖度。
远方锺玉娃听得林中的打斗声，她耳力极佳，即便是成为殭尸失去内力，她的敏感度仍没有下降太多，身为武人的资质让她时时戒备。
林中定是有高手存在，月落才不会轻易退兵，而是一人独战。
锺玉娃招手向传令兵说了几句，传令兵急急忙忙策马向后军行去。
突然一支箭直直朝锺玉娃射来，锺玉娃轻鬆格开，心道：『声东击西？』
只见一个熟悉再不过的人影闪出，看着他的脸只觉得此人谦恭有礼不卑不亢，那人见到锺玉娃是微惊，接着眼神闪过莫名的哀伤。
「司空雅望，别来无恙？」锺玉娃讥讽问道，觉得左臂接合处隐隐发疼，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外伤的痛觉了。
司空雅望冷冷说道：「我没想到妳活得这么好，看来传闻是真的。」
锺玉娃哈哈大笑，说道：「活着？」说着她甩甩左手，「不仅活得很好，手臂也还在呢。」
司空雅望一凛，见锺玉娃缓缓将帽子拿下，她的长髮披垂，面容惨白泛灰，嘴唇也是白里透紫，眼下阴影甚深，全身上下黑衣紫纹战袍紧束，坐骑的马腹下一直滴着水。
全身发出尸臭以及死气。
「锺玉娃……妳果然已经死了。」司空雅望喃喃道，那日他见到她头断，直至今天之前还像是做梦一样。
「你很好意思说。」锺玉娃怒斥，飞身下马，手提长刀，朝司空雅望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