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上的程雪柔txt全文 烂货我捏烂你的奶公艳情短篇

Chapter 5 幸福来临 (3) 随风摇曳的大树,熟悉的建筑物,怀念的教室,辽阔的操场,曾经穿过的制服…眼前的一景一物彷彿潮水般袭来,好像滚烫的沙子在眼角旁般,好难受,可是却又想再看见。
我木然的站在原地。
「这里...就是我想带你来的地方...或许你不想再来了,但...我执意,一定要再带你来一次...纵使是一次,也好!」看着亦契,眼前的他,不再像平常一样,搞笑、嘻闹、幼稚,反而显得多了几分忧伤,认真诚恳的眼神就像是已经下定决心般,彷彿任何人事物都无法轻易改变他。
「为什么非得带我来?」我问。没有告诉他,其实…我很怀念这里,我并没有…不想来。
「因为…我希望,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彷彿是把你刚癒合的伤疤又再次划开,但这里有很多很多属于妳美好的回忆吧!承佑他…我以为我也很了解他的,但…似乎又……」
「算了!我今天带妳来是要让妳找回幸福的回忆,不是要讲这些的。走吧!我们去....妳想去哪看看?」
「我…我们去篮球场好不好?」他皱眉愣了会儿,随后又露了一个了解的微笑,点头回应,我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着,走到幸福开启的地方。
夏日热烫的阳光照在篮球场上,把篮球场的地板照得闪闪发亮,闷热的空气,散布在每个角落,望着眼前的男孩和女孩们打着球,脸上悬挂的汗珠不停地滴下,但脸上的表情却都挂着笑容,没有丝毫的烦躁,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一起来打吧!」承佑伸出手站在我面前,脸庞的汗珠悬挂着,黝黑的肌肤被阳光照着显得耀眼,早已不再是小时候白皙的脸庞,高中的他更多了点阳光的气息。
「很热耶!而且…我也不会打。」烦闷的空气贴附在肌肤,让人连走出树荫的动力都没有。我烦躁的回答着。
「走。」不顾我的反对,他拉着我的手把我从阴暗的树荫下带开,整个人暴露在艳阳下,热得几乎要被烤焦。
「一起打吧!都不打球,不晒点太阳怎么行?」他扬起嘴角微笑,漂亮地投了个三分球。
进。球掉进篮框后砰的一声坠地。
他捡起篮球拿到我面前「换妳了!」,我接下篮球,生疏地脚尖轻垫着跳起,球碰到篮板后,反弹,承佑不费力的单手接住。
「我就说不会打了…」闷闷的哼了一声,和他相比,我打的差多了。
「谁说球进才代表会打,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再投一次!」我接下他丢来的球,没信心的望着眼前的篮框,举起手準备再度没投进...不....进了!
承佑在我準备投球的时候,轻推了我的手背,让球又多了一股力量,往更高更远的準确位置投进。
「看吧!只是失误,妳成功了!」他展开笑颜笑着,而我脸上没有太多的喜悦,冷淡的回应着。
「又不是我自己投进的...」他看我不是很开心,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再试一次,相信我,语希,妳一定可以的!」
点了点头,彷彿信心十足般,瞄準角度再度投出,看着球,抛物线的划过上空,进到篮框里。
「进了!」我喊着。以前三分球不管怎么投永远和篮框无缘说再见,这次居然进了,脸上提起笑容,嘴角勾起笑着,彷彿刚刚的不悦随着球的飞越烟消云散般。
「成功了!而且这次真的是妳自己投进的喔!我就说妳一定可以的。」他舒展开双颊笑着。听着他的称讚,脸颊不自觉的红了,缺空的信心像是被他填满,我扬起嘴角说:「那我们打一场吧!」
「妳确定?我可是很强的喔!」他挑了挑眉,有自信的转着球。
「摁!我也不会输的。」虽然知道赢的机率是零,但还是想比比看,看自己能追上他几分。
两个人与其说是打球,不如说是一个追着另一个,你追我跑的抢球游戏。
「给我!」矮了他一颗头,努力的跳着,想抢下他手里的球。「不行!给妳了,那我不就放水了!」他运着球,靠着身高的优势,顺利把球投进篮框。
就这样,在他不停的得分下,我也得到了几分,他故意偷放水给的。
「欸,我赢了!要不要...休...休息一下。」我点了点头回应。他双手撑坐在地板,我蹲在他身旁听见你我微微喘息着的声音。
「妳第一次打得这么累吧!」他伸手摸了摸我湿挂着汗水的髮尾。
「摁!」
「我终于能体会为什么你们那群人即使打得又热又累,还是想一直打下去。」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整件衣服早已溼透。
「哈!因为篮球就是有这种吸引力。」脸上挂着笑容,从刚刚打到现在,我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没停过。
汗水还没乾,他直起身,拿起篮球再度投了一颗完美的三分球:「我喜欢妳!」他说。

[特传]长篇架空-那些家里的事情(all漾)-27上(三多篇) 午安各位太太,这里是分段希owo//
因为还没一半就两万五了,所以决定先放一点上来orz,其实主要是因为我不想再改来改去了,为了不让自己继续纠结决定一刀死((喂
然后因为这篇很複杂,所以我要先讲一下架构:
27主要是在讲三多和漾漾的关係,葛兰多和白陵几百年的交情。
这边我有调动的是他们的年龄,考量到伊多是医生,在厉害也不可能马上就独当一面,所以设定上伊多的年龄和漾漾差了十岁。
雷多雅多和褚冥玥、然的年龄也做了调整。
第一次碰面:伊多/19岁、雷多雅多/15岁,漾漾/9岁,但是因为何人接触的少,所以怕生比起同年龄的孩子,还要更不精明。
褚冥玥、然第一次登场,玥姐十二岁,保留原作中和漾漾的年龄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xD)然大一岁,十三岁。
这篇和前面的篇章不同,会比较沈重、勾心斗角有---应该说,从这篇到战争篇完结,都会有这种势力斗争的感觉,这也是我选择用三多来为备战篇做结尾,他们是使命感与感情最好的中间者。
然后有崩角!!!真的有崩角!!!再说一次有崩!!!慎入!!!!
最后,这篇下面有我开的印量调查和心得,记得要填一下喔哈哈XD
那么
正文
拥有龙之庇护的王者,越过死荫的幽谷,手握荆棘的长剑,开拓历史的黑色道路。
『日落月升,沈默森林唱响夜之歌。以歌为引、以夜为凭,立于王国三岔路之前』
『宣誓』
『此生不争荣宠,不戴宝冠,尽忠职守,生死与共。我愿以龙之双翼为王挡去灾厄,以龙牙撕毁阻碍在前的罪恶,献奉此身为王之双臂。从今以后,格守王理,即便以我之血为祭;遵从王意,即便以万人之血为祭。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我宽恕。』
宽恕什么?
读着书本上字字沈重的宣言,十岁的孩子眨着褐色的眼睛,不能明白为何发誓忠诚之后,得到的回应却是宽恕。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其貌不扬的小诊所。
廉价的绿色塑胶板上用白漆写着几个大字—XXX小儿科,非常俗气却又普遍的名字。
穿过防火巷,从小门走进诊间,跟里头的医生点过头打完招呼后,伊多目送对方从后门离去。
过没多久一个小男孩推开门,跑了进来。
黑色的短髮熠着光,柔顺的髮丝上圈着月牙色的光晕,男孩稚气未脱的脸庞泛着异样的潮红。
莽撞的动作、急迫的小碎步,一举一动间没有成年人的从容、社会化的礼数,表现出来的行为完全符合他的年纪。
同样是孩子,他和他的性格却迥然不同,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医生….?」吸着鼻子,已经坐下来的男孩怯生生的看着自己,黑色的眼睛雾濛濛的,像是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
回过神来伊多露出温和的微笑「叫我伊多就好。」
将身体转回来,褐色的眼睛装模作样地瞄了下萤幕「褚冥漾阿......我可以叫你漾漾吗?」
从头到尾语气都柔柔的,像暖烘烘的羽毛。
『他的声音好好听。』
这么想着,年幼的孩子眨眨眼睛,顿了一下才重重的点头。
冥玥说不可以跟坏人讲话,医生应该不是坏人吧?
恩,应该不是。
自我质疑又肯定了一回,没几下就被放软的语气收买的褚冥漾,把心事就这样大辣辣地写在脸上。
不大的脸一下紧张,一会困惑,最后又是肯定…..非常精彩。
伊多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了,漾漾今天是哪里不舒服?」
「喉咙痒痒的,很热….哈揪!」喷嚏来的又急又快,孩子根本来不及遮掩,两条鼻涕就这么飞奔出来挂在脸上,吸都吸不回去。
困窘的吸着鼻子,褚冥漾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姐姐的话,出来的时候带上一包面纸。
呜呜呜呜好丢脸好想躲起来—
一张卫生纸被递了过来。
「…..谢谢。」接过纸巾抹抹脸,把自己打理好后他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膝上正坐,一双眼睛无比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人。
原本以为会像平常那样被嘲笑,没想到医生不仅没有笑还马上翻出卫生纸。
大哥哥果然是好人!
孩子闪亮亮的眼神,让伊多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嘴角—八成是觉得他人很好吧,真的很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客气。这几包小的面纸你带在身上,下次要带齐东西在出门喔。」从抽屉翻出几包随身面纸,伊多递了过去,尔后伸手柔乱那一头细髮。
将东西收了下来,褚冥漾乖巧的点点头应了声好后,突然抓住头顶上的手掌。
软软的手捉住长着薄茧的大掌,皮肤贴着皮肤,特属于小孩子的体温传了过来。
温温热热,握不起枪提不了刀,还在练字的手没有多大的力气,就连茧或水泡都没长出几个,皮肤细细滑滑,白嫩的颜色体现出生命的稚嫩。
就是一双孩子的手。
和自己不同、和白陵然不一样,这是一个还很幼小的生命,不懂世事没有自保的能力。
比起成年人複杂的心思,什么都没想的褚冥漾用头蹭了蹭被自己捉住的手,然后自己舒服地瞇着眼睛。
细长的手指覆在脑袋瓜上,完完全全的盖住,蹭起来格外有安全感。
在家虽然老妈有时候也会摸他的头,可是……..他还是比较喜欢爸爸的摸头,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爸爸了。
「伊多哥哥。」自顾自蹭的很开心的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句亲暱的称呼就这么跑了出来。
穿着医生袍的人楞了一下,片刻的僵硬后,褐色的眼睛顿时温如暖玉—雷多、雅多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叫自己。
一想到那两个彆扭的弟弟,在看看笑的灿烂的小鬼头,不管是谁準备在多的戒心,眼下都绝对拿不出来了。
见褚冥漾似乎很喜欢被摸头,伊多也不在客气,肆意舞动手指就跟搓汤圆一样狠狠的搓乱那一头乌黑的短髮。
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小孩子也不生气,东扭西闪笑的更开心了。
又闹腾了一会,直到人都快从椅子上跌下去,伊多才收手「好了别玩了。」
「呜。」这一声(推荐资讯:摘抄文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不是不甘愿,而是对于自己头髮惨状的哀嚎—事实上生着病褚冥漾本来就不太舒服,玩了一会也确实累了。
乱成这样光用手指整理是不够的,从包包里拿出梳子,伊多笑着对苦着一张脸的人招招手「过来。」
眼睛一亮,孩子立马蹦下椅子,乖乖凑过去,什么小心陌生人、看医生很可怕等等诸如此类的念头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伊多哥哥人很好,他会陪我玩,是好人!』
十几分钟前,十几分钟后差异之大,如果褚冥玥在这绝对会环手冷笑,接着把自家弟弟拖出去狠狠重新教育。
「除了喉咙痒之外,漾漾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一下一下的梳着头,总算(推荐阅读:姐弟luanlun,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还记得自己是来干麻的伊多,轻巧的将话题带了回来。
「老妈说我好像有点发烧,」眼睛往上飘阿飘,孩子努力回想出门前被交代的事项「鼻子痒痒的…」
都是蛮常见的感冒症状,又听了一会,梳完头后伊多才开始检查,和年龄全然相反,动作间行云流水,熟稔无比。
葛兰多世代服侍白陵,他们是黑色帝王跟前最忠诚的医疗者,家主一辈子更是只负责维护首领与守护者的健康。这样子的职责、背景,注定了他们无法像其他的医疗者,进入正规的体系学习。
既然无法进入体系,葛兰多家族也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自成一系,资质优秀的本家孩子被留在家族中教育,旁系与手底下的家族,部分进入正规体系、有些则是潜入先进的医疗机构,唯一的任务就是掌握住所有先进的医术,反馈回家族。
有了情报的更新、白陵的支持、历代家主顶尖医术的传承,葛兰多绝对可以说是最顶尖的密医。
用长大后褚冥漾的脑残话来形容,他们活脱就是一群怪x黑杰客。
「漾漾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回去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快速的敲打键盘定下药方,伊多一边交代「晚上睡不着、不舒服要跟爸爸妈妈说喔。」
又打了一会,他这才注意到不太对劲。
转过头去,坐在椅子上一直很活泼的人忽然静了下来,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漾漾?」
轻轻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伊多忍不住皱眉,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是根据前面的互动,褚冥漾是别人问话绝不会一点反应都不给的孩子,不敢答最不济也会点头摇头,现在的反应隐约有些反常。
他好像在…….难过?还是沮丧?
自己有讲什么话刺激到他吗?
扫了一眼电脑上的个人资料,配着门外顾问给的讯息,不一会伊多就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结论。
拿起桌上的贴纸在孩子面前晃阿晃,吸引对方注意力后他放缓了语气。
「回答我几个问题,贴纸就送给你。」
「….好。」
「你是一个人睡吗?」
「恩。」
「会害怕吗?」
「….恩。」褚冥漾机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自从感冒后他一直都睡不好,冥玥在隔壁房,老妈总是很忙,每次躺下去就睡着了,他实在不敢去吵她,老爸………不在家。
夜很深,房间里头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盖着棉被与不舒服的身体相处,面对冷冰冰的墙壁与黑漆漆的空间。
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到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平常不觉得有什么,这种时候待在房里却格外难受。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晃着脑袋,在难以入眠的每一晚他都在偷偷想着这个问题。
还真的被他猜对了。
看着孩子隐约泛红的眼眶,伊多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撕下贴纸贴在他的手臂上「漾漾很勇敢喔,这个送你。」
褚家的情况放在这个社会上,其实很常见。褚项长年在外时间都被工作佔据,白玲慈虽然是家管,但是一个人要照看两个正值活泼好动年纪的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况就算她做的在好,都绝对难以取代儿子与父亲间难言的羁绊。
他们都还在摸索怎么扮演好爸爸妈妈的角色,然而,褚冥漾却已经成长到能够感觉到孤单的年纪了。
年幼的孩子不懂得表达,拿起笔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写不出寂寞两个字。
他描摹不出来寂寞与孤单的轮廓,却又比谁都要清楚的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没有说话,伊多轻轻将人往前拉,敞开双手给出了一个毫不保留的拥抱。
闻着洗髮精淡淡的香气,被抱住的孩子在片刻的僵硬后,很快的鬆懈下来。
黑色的小脑袋蹭着青年的颈窝,不高不低的体温暖暖的,光是靠着就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又蹭了一下,觉得好点后褚冥漾忍不住伸手抱了回去,像是要抓住那种温暖。
「喜欢伊多。」软软的童音和着一扫阴霾的笑脸,说着单纯的喜欢,孩子一边欢喜的往肩窝又钻了钻。
忍住犯起的搔痒感,伊多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拍拍褚冥漾的背。
又陪着玩了一会,直到柜台值班的护士敲门,用有些为难的表情说外面还有其他病人在等,伊多这才结束诊疗,将人送了出去。
边整理桌面上的资料、删除电脑的使用记录,他一边回想孩子走时脸上恋恋不捨的表情。
不捨虽然不是什么开心的情绪,但至少也已经没有沈浸在难过的氛围里了。
这样子,病也才会快点好起来阿……虽然很想要帮忙,但他也清楚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随便能够插手的。
只能请门外顾问转达,让褚家的人多注意褚冥漾的状况好了。
将几份资料放进包包理,扫了桌面确定收拾的差不多后,伊多这才停下来。
用很慢、很小心的动作,将手写的两份病例拿出来,看着姓名栏位上的两个名字,褐色的眼眸转为深沈。
特殊的纸张、特殊的印记,放眼整个家族,除了白陵首领与守护者之外,只有一种人的资料能够盖上这种印章。
白陵家族首领的候补继承人。
白陵然、褚冥漾。
六个字,印在白白净净的纸上。
只有一种人配的上这种印章,也只有一种人能握有这种章。
葛兰多家族下任家主继承人,当代候补者中医术最杰出者。
握着纸,伊多.葛兰多轻轻呼出一口气,凭着手上这几张纸,无论本家那群人有多讨厌他们兄弟,下一任的继承者都肯定是他了。
这不仅是两份病例,更是让他们能够正大光明立足于世的证明。
心性沈稳如他,一时之间也不禁有种这么多年的感歎—可感慨归感慨,后头需要去办的事情还多着。
不在停留,收拾好东西后,伊多跟去而复返的驻诊医师简单寒暄完后,直接从后门离开,没一会就消失在巷弄里。
白陵,当代数一数二的古老家族,组织之庞大细分起来写满几张纸都不够。如果真要粗略的写出架构,大致上可以分为四个部分:首领与守护者,以及葛兰多家族、瓦利亚与门外顾问。
而其中最特别当属葛兰多,比起其他另外两个井然有序,俨然就是组织架构的团体,执掌医疗的葛兰多完全就是家族体系,成员全都是有血缘关係的家族者,放眼望去一个外人也没有。
名符其实的掌权一族,而且执掌的还是机密中的机密,这样子的存在放到任何一个环境里势必会引起当权者的反感,可神奇的是,白陵与葛兰多之间却从没出过什么问题。
叛乱、灭门、暗杀等等在两族之间的历史从没发生过,不仅如此,历代白陵首领甚至有几位公开表示过与葛兰多当主有着至交的情谊。
这段主僕关係,看在有心人眼里无疑是种难以理解的奇缘,但真正奇葩的部分,却是只有他们两家人才能够明白。
不是只有几代而已,事实上每一任的白陵首领与葛兰多家主都是生死与共的至交,这并非作假博个美名,而是双方人马心里都有数的事实。
『到底是要多投缘,才可以连后代子孙都同样共赴生死?』
没有人能够替初代回答,两方家族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段离奇的缘分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甚至越演越烈从首领延烧到候补。
回到家族,一个人走在长廊上,伊多回想这两次的出访。
这一代的首领候补有两位:白陵然与褚冥漾。
在过往的历史当中,不是没有发生过旁系家族生出拥有言灵能力孩子的纪录,可褚冥漾的异常并不仅仅只是如此。
有一句很古老的话叫作人性本恶。
白陵的存在恰巧验证了这个道理。历代拥有言灵能力的候补继承人,从小就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心智才华。
遇事他们神色自若镇定异常,并且学习能力惊人,应对间的进退反应更是超龄到似是成人。
白陵然就是很好的例子,历代继承人的心性也大多如此,但是褚冥漾….伊多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当初诊疗时出了什么差错。
漾漾就是一般的孩子,跟他的表哥完全不同。
白陵然生性谨慎,对人有很强的警戒心,要不是两族间那一层奇妙的缘分,他绝不可能在一次三十分钟的诊疗时间内让他鬆下警备。
看着无名指上的玛雷戒指,褐色的眼眸不禁闪过一丝複杂。
………缘分吗?
那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在被定位继承人后没几天,现任首领把自己叫了过去,除了让他负责照顾白陵候补之外,还说了些关于两家族间的事。
白陵与葛兰多确实如外人所说世代交好没错,但这背后除了悬怪的缘分以外,还牵扯到戒指。
众所皆知黑色王族所拥有的,象徵首领与守护者身份的七枚戒指,无疑是黑手党传世宝物中最尊贵的存在,而且历经上百年的传承后,陪伴无数首领走过大风大浪的大空首领戒,更是被神话成能够选择继承者—事实上,大空戒除了白陵血脉之外,确实无人可以配戴。
戒指是会认主的,这么特别的属性奠定了它们无法被取代的地位。
『玛雷戒指与白陵指环当初在铸造时,使用了同一块原石,它们是同出一脉的亲兄弟。』
首领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么,是不是玛雷戒指也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平淡?而是跟白陵指环一样,拥有足以让后代拼死也要传世的价值,例如………选择首领?
伊多不晓得,关于这部分首领并没有细说,只有暗暗提点他,两家族会如此紧密背后或许也有戒指的因素。
可以选择首领的戒指,有着亲兄弟的关联;而它们选出来的人,有着亲如手足的情谊。
听起来难以置信,可历史摆在那、两次出诊经验摆在那,无论伊多在理智也多少有些动摇。
怀着心事,他推开门,待在房间看书的两个人立刻抬起头来。
「………吃过晚餐了吗?」没有马上将手收回来,褐色的眼睛半垂,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他顿了一下才走进房里。
「吃过了。」双胞胎对看一眼,看着正在整理包包的兄长,雷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伊多,我们—」
「既然吃过了,就把衣服脱下来吧。」
房间里静了下来。
将资料收好,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伊多转过身看着神色忐忑的弟弟们,放柔了语气「让我看看。」
觉得大哥好像没有动怒,犹豫了一下,雅多率先解开衬衫,露出底下的绷带,一旁的雷多跟着动作。
看着厚重的绷带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后,他走上前去帮忙。
没多久两副伤痕累累的身体暴露在空气当中。
瞇着眼睛看了一会,伊多转过身、拿出房里的医疗用品。
虽然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双胞胎每次受伤,伤都在同一个位置,彼此互相治来治去做的在好好完成度也就七八成而已。
除了动作间发出来的细微声响,没有人说话。
好几道伤口都很深,连一向很能够隐忍的雅多在消毒时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好几处的肌肉都痛到在抽动。
将弟弟们忍耐的表情看在眼里,琥珀色的眼睛沈了下去。
「伊多,生气了吗?」先一步被整理好的雷多,看着自家兄长紧抿的嘴唇,难得严肃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寻问。
「没有。」
他得到的是生硬的回答。
怎么看都是有阿。
抓抓头,一想到早些发生的事情雷多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是他们先动手的,要不是他们说死人就不会有医术好不好这档事,我跟雅多也不会—」
「雷多!!」正在慢慢穿回衬衫的雅多低吼一声,制止了未出口的话。
虽然话没有讲完,但这不妨碍伊多从蛛丝马迹中旁侧推敲出事情的始末。
「家族里的人想要动手吗?」
话一出来,两兄弟的表情顿时阴沈了下来,隔了好半晌才作声「恩。」
「他们知道你还没见过所有候补,打算要….下杀手。」说到后面几个字时,连一向脸上都挂着笑容的雷多,也忍不住面部扭曲咬牙切齿。
两家族世代交好,但是在好权力顶点的斗争也是避无可避的。葛兰多虽然家规明定由医术最好的人继位,可凡事总有意外,万一最优秀的人死了呢?
虽然专职治疗,但就凭跟白陵的关係就足以让许多人垂涎家主的位置了,对于这种家族内部的势力斗争,黑色帝王就算想插手也不能够完全把手伸进来。
不能坐视不管—不然医术好的全被斗死了也不行,却也不能强行出手,两相为难之下,有了一条彼此之间不言的潜规则,那就是『一旦完成所有下任候补的治疗,便算是为家族效力,视为正式的家族成员。至此,葛兰多继承者的身份将会得到白陵一族的认可,派遣瓦利亚小队保护。』
规矩是这样定,但条例是死物人是活的,山不转路转几次发展之下才演变成如今这种誓死阻挠的局面。
不起眼的小诊所后门连着狭窄的暗巷,在知道那群人打算在唯一的入口机狙击伊多后,他跟雅多赶过去,拼死在半路拦截攻击队伍。
在没人注意到的小巷子里,他们不晓得砍死多少人,自身的鲜血跟敌人的血混在一起,横流在柏油路上,形成一洼洼的暗色。
好几此他都忍不住为敌人强大的火力与狠劲而感到髪指—往死里打有很多种方式,可这些家伙残忍到似乎连一个全尸都没打算要留下。
雷多知道,那不仅是因为伊多继承者的身份,更是因为他们三兄弟并不是正妻所生的孩子—打从生下来家族里的人就一直对他们敬而远之,一天的好脸色都没给过。
与非姻亲的女人生下孩子,这在黑手党界是不被允许的。
这些事情、自己的身份,他们都晓得,也比谁都还要清楚,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能够忍受有人想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唯一照顾自己的兄长。
看着弟弟们愤恨的神色,伊多轻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们的头「我真的没生气。很快白陵就会插手后续的事情…..今天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就算要气,也是气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两个弟弟。
从小看到大,伊多又怎么会不清楚他们的转变?从前年幼无知的时候,还会期盼身边的人改变态度释出善意,长大懂事后渐渐变成只在乎自己这个兄长。
心灰意冷,就是形容这段不停被伤害的过程,最好的四个字。
不是他们不愿意做好孩子,而是在那群人眼中他们就是不该存在的孩子。
雷多跟雅多自从医术达到家族门槛后,就转换跑道学习起枪械体术—以他们的资质,继续学医就算没办法超越自己,也绝对能够挤身顶尖的行列,但是他们放弃了,毅然决然。
而那个时候,正是他的医术天赋被首领注意到,暗地里攻击最盛的时候。
弟弟们的选择是为了什么,他们没有说出来,但是作为兄长伊多又怎么会不明白?
就像他努力往首领之位爬去也是为了他们一样阿。
「我们已经不是小了,别老是把我们当小孩子看阿…」拨开头上的手,雷多嘴上如此嘟囊着,一旁的雅多也跟着赞同的点头—都十五岁了还被人这样摸头,实在是有点难为情。
「在我眼里你们永远都是小孩子。」看着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时露出无奈的表情,再糟糕的心情这下也都散了,莞尔一笑,欺负完双胞胎后伊多地从公事包里抽出褚冥漾的病例,递给他们。
接过东西,在看到上面的资料后,雷多跟雅多一直以来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白陵然的那一份他们前些日子已经看过了,再加上手中这一份,继承者的身份如今总算是拿到手了,以后家族里的人也不能够在轻易对他们动手了。
「漾漾得的只是小感冒,过几天就会好了。」
「漾漾?」随手把病例传给在旁边探头探脑的雷多,雅多挑起眉。
大哥是先探访过白陵然才去医这个小鬼,可前一次回来可没改称白陵然任何的绰号。
反倒是这一趟回来直接就喊起褚冥漾的小名了,两相比较之下和谁亲近自然不言而喻。
「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将东西还回去,同样察觉到这点的雷多忍不住发问—白陵的首领候补有什么特徵他从资料上也读过,大部分都很早熟稳重,这样子的个性很难让人第一次见面就亲近,而且伊多也不喜欢和那类人相处…..可眼下似乎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不问还好,一问就提起了他一路上放在心里头的烦恼—褚冥漾的异常。
「他是会害怕寂寞的孩子。」
简单将情况说了一遍,听完后雷多雅多对看一眼,同样意会到为何自家大哥会如此担忧。
这是纪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白陵是立于里世界顶点的存在,出了这样子的一位候补,万一传到有心人眼里难保不会对褚冥漾出手。
如果他确实没有历代候补的超龄本领,那么……他能熬的过吗?除此之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特例也是需要调查的部分。
「我跟雷多会从古老黑手党同盟中塞选出一些信得过的家族,问问看他们的家史中是否有相关纪录。」
瓦利亚的部队已经到了,以后大哥就不需要他们守着,他们也就能够腾出时间去查这部分的资料。
虽然正式的纪录中没有出现过,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毕竟正史永远是掌权者说的算。
那么眼下也只能从野史着手了。白陵家大业大,几百年下来出过的候补算起来人数也绝对可观,每个人到处活动总是会在其他家族的历史中留下点影子。
「就交给你们了。」看着已经开始热烈讨论到底要怎么做的两个弟弟,伊多的眼神忍不住柔和了起来。
以往这个时候雷多跟雅多总是在谈论枪械等等血腥的问题,放下护卫的担子后,言语间总算不再那么严肃暴力,终于,有些像被出作业的时下年轻人了。
他们这个年纪,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看这热络的气氛…….今晚大概要熬夜了。
转过身,伊多背着弟弟们偷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迈开脚步去泡提神的茶水。
褚冥漾到底是不是白陵的候补继承人?
或者应该说,漾漾身上到底有没有继承到白陵一族的言灵能力?
这个问题在无数的日夜里不断在伊多的心头上跳动。
在没有任何证据前,他不能够随便拿这件事情去问首领,事关重大贸然提出来难免会被人说他质疑首领的判断,挑战权威。
但这不代表伊多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
褚冥漾只是一个孩子,很普通很普通,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卸下心房,抓着人傻笑要摸头的小孩子。
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非正统的出身、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看见了弟弟们的影子.....无论如何,伊多都不打算袖手旁观。
如果这孩子当真没有继承到言灵能力,只是被捲入权力斗争的一枚烟雾弹,那么他会尽全力设法帮漾漾脱身。
但首先,必须要先确认言灵能力存在与否。
密传的检测是做不了的,一去準备器材就会打草惊蛇,眼下也只能够先派人跟着。
白陵一族的言灵能力并非像世人所看到的那般温驯好操控,事实上历代的首领完全掌握住自身的能力最少也要十五岁过后,在这之前力量随时都会有暴起的可能性,而且随着年纪越大会越明显。
让人跟着,随时记录一言一行,在对照漾漾身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最慢一两个月内就能够搞清楚。
伊多是如此盘算着,却没想到事情比他所想的还要更快拨云见雾。
雷多跟雅多面露疲态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过了一会伊多才跟上。
蓝色的髮丝贴在额头上,但是眼下也没人在意这些,随手抹掉额头上的汗,转过身雷多看着自家大哥,表情欲言又止。
他们三个在接到门外顾问通知说候补被牛撞断骨头时,还以为是恶作剧电话差点训斥对方。
因为这个时间漾漾应该在市中心的学校上课!市中心哪来的发狂野公牛阿?
但是等他们到了现场,看到门外顾问真的追着一头野牛跑的时候,也只能硬是忍下满腔的不敢置信问人被送去哪里了。
连总是沈着一张脸的雅多在看见躺在病床上,白着一张脸的少年时都忍不住投以怜悯的目光。
他们三个的医术都是被扔进战场实打实练出来的,只需一眼就晓得褚冥漾的左手伤得很重,骨头断了都还算小,十之八九大概碎了,而且可能碎的很惨。
回头想起来,被发狂的公牛痛踩了一顿,这样子的伤势绝对算是轻了,只是不管是当下、还是现在,他们都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会不会是另外一位候补、或者敌对势力要对付褚冥漾?』
在手术房里他们曾经低声讨论过这个可能性,可是很快就被否决了—派一头野公牛来暗杀?怎么看都不会比雇用正常杀手来的靠谱。
而且冷静下来细想,不难发现奇怪的地方。
在伊多开始照看候补之后,很快就注意到褚冥漾异常高的受伤频率,比起前景被看好更多人想杀的白陵然,前者受伤的频率之高足以让人啧啧称奇。
虽然都不太严重,可理由千奇百怪,例如:被天花板打到、坐在五楼被篮球打中、还有一次是白鹭鸶撞破窗户,飞溅的玻璃划伤褚冥漾,原以为这些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还有更诡异的。
好端端坐着被野牛撞伤送进医院,这在首领候补者的历史当中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对上弟弟的目光,一直以来拧着眉不作声的伊多,顿了一下点点头,褐色的眼眸中没有倦色,清明如烛火。
「是了。」
一句简单的是了,却已经足够道尽一切。
褚冥漾身边的怪事是自然发生,大多都没有人为迹象,这点早在一开始他就让人查过了。
既然如此,也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这种现象。
三兄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情势已经有了定论,但是他们心里头的忧虑倒是不减反增。
漾漾确实继承了言灵能力,这意味着他有角逐首领之位的资格,不管他本人有没有这个意愿、适不适合,光是拥有这种能力,就注定了他这辈子都很难从权力的风暴中抽身离开了。
原本脸色就不好的雅多顿时整张脸皱了起来,雷多也收起了笑容—他们不像伊多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在褚冥漾面前,正大光明的有私交,对白陵继承权的问题更是打从心底不关心,但就凭大哥很想帮他这一点,就足够他们两兄弟为这局面想破头了。
何况从这几个月的报告来看,漾漾实打实的就是普通小鬼,对小孩子雷多雅多也不是没有丝毫怜悯心。
就在气氛有些低迷的时候,本是无人的走廊忽然传出一声冷哼。
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谁在那里?」转过身,雷多一抬手就準备要将藏在身上的小刀甩出去。
「住手!」
一只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在看清楚来人后雅多几乎是扑过去压倒自家兄弟的…..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如果是他的话,难怪瓦利亚没有传来任何敌袭的警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褚冥玥与白陵然。
十二岁的小女魔头脸上挂着和年龄全然不符的可怕冷笑,随手将靠在墙角的人影扔了出来。
「这个,是你们的人吧?」
看着摔在地上挣扎的手下,两兄弟神色一变。
虽然只是简单的跟蹤任务,但为了小心起见他们还是派出了手底下的死士—事关候补谨慎点总是好的。
可眼下却被活擒了,这代表遇上褚冥玥和白陵然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逮住了,这是要多俐落的手法才能够办到?
而现在,他们都还只是刚过十岁的孩子,如果在几年………他们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原本就已经满是汗水的背,顿时又被源源不绝涌出的冷汗狠狠浸溼一次。
「是我派去的人。」相较于弟弟们的紧张,伊多镇定的扛起责任。
站到最前面,褐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怒意与尴尬,而是一如往常的温润如水,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他缓缓的说道「这里不是很好的谈话地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
尖锐的气氛被温柔的语气三两下的化解。
白陵然的额角机不可见的抽了一下,没多久也跟着扬起一个同样温和无害的笑「我刚好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厅,就去那边坐坐吧。」
「…………………..」看着互相笑来笑去的青年与小孩,褚冥玥不与置评的撇撇嘴。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谁优谁劣?
同样是温和,对面那只是货真价实的草食性,而她身旁的这位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肉食动物阿。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混着店家特意点起的薰香,只闻几下就能让人浑身舒爽,紧绷的气氛在淡淡的香气包围下,一时之间倒是缓和不少。
垂着眼,伊多不急不躁的喝着热茶,端坐在对面的白陵然也笑盈盈的捧着茶杯,三不五时浅啜一口。
两巨头不开口,满桌的人到也没人想去当出头鸟打破沈默的僵局。
又过了一阵子,然才像是得出结论般加深了脸上的淡笑,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率先发话。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漾漾的情况了。」顿了一下,在对面三张神色各异的面孔都点过头后,他才继续说下去「我跟冥玥打算要让他从黑手党的斗争中脱身,从此以后世人只会知道这一代的白陵,只有一位候补继承,只有一个人继承到言灵能力。」
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背后蕴含的讯息量却深深震惊了听话的三个人。
没有急着继续说下去,更没有催促众人回神,白陵然褐色的眼睛凝望深色的茶水—如果在深一点,就会像表弟的髮色了。
漾漾和他们不一样,这是褚冥玥和然小时候就察觉到的。
可是他却也继承到了言灵能力,必须被算进候补里……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他们就开始筹划要怎么把褚冥漾从这潭烂泥里划出去。
打从很小,还没有人会防备他们的时候就开始準备,最近几年可以说是已经修成正果了—威胁首领让他放弃这个候补的筹码他拿到了、现任的葛兰多当主也有把柄在他手里,负责瓦利亚与门外顾问的冥玥这几天也已经就定位了。
还没搞定的就只剩下眼前的三兄弟了,不管手中的势力多寡只要他们一天坐继承者的位子上,就一定会见到褚冥漾,然晓得自己势必得将他们算进去。
伊多早就起疑心,让人跟着漾漾这件事情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却没有阻挠。
这个和自己一样,即将背负家族的青年他是见过的,性格中有着历经权力斗争后的小心谨慎和沈着冷静,却又保有温和良善的医者心性。
这样子的人脸上还总是挂着柔和的微笑,光是看就足以让大半的人心生好感如沐春风,白陵然当然也不例外。
但这并非是他信誓旦旦伊多不会伤害褚冥漾的理由,最主要的还是第一次诊疗过后,他向门外顾问提出请褚家人多陪伴候补的请求。
一个小感冒,有需要如此关照吗?头一次诊疗就对别人的家务事出声,有多么不妥,严重点甚至可能会影响到白陵对他的评价,伊多不可能不明白,但他却还是做了。
代表这份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明明晓得漾漾只是一个孩子,手边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他坐稳继承者位子的势力,也愿意冒着自伤三百的风险将人护在龙之翼下。
再深入一点,假设他们从别的管道知道了他和冥玥手底下的势力,想要利用漾漾放长线钓大鱼…………然也早在刚刚无语的沈默中对这一可能性有了定夺,虽然另外两个很紧张,但是伊多本人到是问心无愧的从容。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动机单纯,那么要谈成接下来的事情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们都很担心漾样、三个人又已经靠自己的力量了解了局面,光是这两点,就已经优渥到白陵然有把握,今天这一场会谈他不需要拿出额外的筹码…或是威胁。
虽然心知肚明棋会落在哪,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
「你们这么关心漾漾,是因为他是褚冥漾?还是候补者的身份?」
「他是我的朋友。」放下杯子,伊多的目光笔直地望向然,神色是难得的严肃。
这不仅是关係的表示,更代表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是想要扶植或者支持某一候补,而是以担心友人的立场在调查整起事情。
这一代的葛兰多家主无意介入白陵继承者内部的斗争。
「那你呢?是因为他候补者的身份才做这些事情的吗?」一直以来没有说话的雅多,瞇起眼沈声说道。
刚刚那番话表面上听起来对漾漾似乎很有利,但仔细一想最大的得利者其实是没了竞争者的白陵然。
黑手党的承诺即使是亲兄弟也不可以轻易相信,在没有正式的签出协议,这份保证真的可靠吗?会不会漾漾一脱身就被人害死在暗处?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没有因为质问露出怒容,白陵然只是似笑非笑的用指尖轻轻摩擦着茶杯上的花纹,可咖啡厅的温度却彷彿硬生生地降了数十度。
隔了很久,薄如刀片的唇吐露锋利的话语。
「他是我表弟,」纤细的指头把玩着茶杯,抬起头,充盈满冷意的褐眼扫过对面所有人「但是我把他当作亲弟弟。在这世上无论是谁妄想杀他,我都会将他剁成粉碎。」
没有老梗的茶杯粉碎,只有森冷的笑容与凛然的杀意—虽然明白这份杀气不是针对自己,雷多跟雅多却还是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而坐在中间的伊多却彷彿没感觉到一样,神色自若的笑着开口「那么,我们需要从旁协助什么?今后对漾漾的看护要怎么进行?」
柔软的语气,简单的几句话,一切似乎又跟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所有刀山血海的气势就像打在棉花上,波澜不起的被化解了。
「这部分就交由我来说明吧。」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褚冥玥黑色的眼睛看向年轻的后继者—有意思。
虽然跟葛兰多继承者打好关係、交涉早就列在计画里,可如果对方是个识趣的聪明人,她做起这份工作也会比较提的起劲。
划分好今后的职责归属后,这场起头不算欢快的谈话总算是愉快的散场了。
走在回程的路上,他们三个同时鬆了口气,一鬆懈下来疲倦的感觉立刻就席捲而来。
毫不避讳的打了一个哈欠,雷多揉着眼睛,强撑着精神笑着开口「好厉害阿,有他们在漾漾说不定真的不用当黑手党了。」
一旁伸着懒腰的雅多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赞同的神色不言而喻。
这个他们是指谁伊多当然知道,用人小鬼大来形容白陵然跟褚冥玥都还淘气了,这份本领简直只能用老谋深算来形容。
毫无疑问,白陵然会是很好的首领人选—至少现在看来,他的能力绝对足够坐上那个位置,漾漾也会过平凡人的生活,这样…..很好。
「是阿,他…会跟我们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按耐住胸口那股难言的失落与寂寞,伊多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们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还是一如往常的照顾两位候补,只是负责联络他们的不在是总部的人手而是白陵然自己的部队。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偌大的房间内,坐着一个面带愁容的青年。
穿刺伤、摔伤、被篮球架砸伤,翻着褚冥漾的病例,伊多重重的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回桌面上,看着厚度悬殊的两叠白纸,他忽然又觉得,刚刚那口气叹的太早了…
言灵能力本来就不好操控,在配上漾漾没自信的个性,简直就像野马没了缰绳,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告诉他力量存在的事实,好好教导,说不定这孩子可以少受点伤—但是那两位似乎没打算那么早和人开诚布公。
「伊多,时间差不多了喔!」
门外传来雷多的声音。
收回思绪,听着弟弟欢快的语气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处动了一下,唇角跟着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转头望向月曆,白净的纸上唯有一天被标上了醒目的大红圈—是的,就是今日了呢。
起身走向衣橱,打开拉门后,伊多一边听着隔壁房叽叽喳喳兴奋的讨论声,目光一边在整排的衬衫中来回,最终落在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衬衫与黑裤上。
等到换好衣服照着镜子,他这才在满满的熟悉感中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漾漾时,他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向来沉稳的人忍不住愣在原地,表情说是错愕,却又带了些五味杂陈。
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记住和那孩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却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每当他挑选茶杯、挑选衣服,挑选生活中很多东西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与记忆中的一切相撞,眼前的画面时不时就会和回忆轻轻碰在一起。
他总是会选到漾漾喜欢的东西,不然就是他们一起看过的事物。
正是因为不会刻意去记,所以在举动间,发觉到对方的影子时才会如此的不知所措。
所有的惊讶茫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慢慢地平复下来,平静的望着镜子,伊多在心里不断重覆一句话。
『只是一套衣服而已,没什么不要多想。』
又反覆宽慰自己两三次后,他才提起公事包走出房门。
今天对于伊多来说,只是与褚冥漾又一次寻常的碰面吃饭,但是对于雷多雅多而言,却是个天大的日子。
今天,是他们和漾漾的『第一次见面』。
在这之前,雷多跟雅多并不是没有见过褚冥漾,然而他们每次见到的时,人要不是昏迷就是被麻醉,总之没一次是醒着讲到话。
雷多不是没想过要偷偷接近褚冥漾,没什么动机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就只是单纯的聊聊。
可无奈葛兰多最森严的家规之一就是除了首领与其继承者之外,其他族人是不得擅自接近候补的,这不仅是必免事端,更是在权力的斗争中为保家族清誉的作法。
所以伊多可以光明正大得和漾漾成为朋友,而他们不行,因为撇开那一层血缘关係,他们也不过是族中一抓一大把的治疗者。
如今知道白陵还有另外一位候补存在的人,不是选择合作就是已经消失在世界上了,白陵然完全兑现了对他们的诺言,漾漾就只是作为普通人生活着,身边很乾净—所以他们才能够安心把人约出来,不用担心会被其他黑手党发现或者一状告到首领那。
「雅多,等一下要跟漾漾聊些什么阿?」喝着色彩斑斓的冰砂,从清早开始脸上的笑容就不曾退去的雷多,无比愉快的问着自家兄弟。
这真是个好问题。
虽然他们是看着人长大的,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难拿捏聊天的分寸,说太多怕会被怀疑,太少又怕冷场。
伊多出门前就已经交代过漾漾个性胆小、怕生、缅腼,场面万一尴尬起来势必会很难救回来。
环起手,雅多皱起眉沈思了一下「说些学校的事情?」
「可是我们没上过学阿。」一提到这个原本心情十万分雀跃的雷多一下就扁了,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回话。
到也不是他们没接受过教育,而是葛兰多家族的教育方式本来就跟外面不一样,什么小学他还真没待过—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伊多接下照顾候补的任务,雷多这辈子说不定永远不会知道小学、国中到底在干麻。
雅多想了想又提出几个可能用的上的话题,雷多一边听时而点头又摇头。
双胞胎一来一往的讨论起来,一时之间倒是把第一次见面的紧张扔到旁边去了。
没有插话,从头到尾伊多只是出神地侧首望向窗外,将街景收尽眼底,褐色的眼眸闪烁着点点的光芒,挂在唇边的微笑淡然却又隐约带了些感伤。
虽然以前有他护着,但是雷多跟雅多在家族的日子其实也没太好过,身边通常只有两种人,敌人和暂时合作的人。
交朋友,今天倒是同一回。
更何况论起年龄漾漾和他们比起来又小很多,也难怪两兄弟会紧张。
「伊多、伊多….」
飘远的思绪猛地被摇了回来,转过头,视线越过搭在肩上的手,伊多看向身旁的人,神情难得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伸出手在兄长跟前晃阿晃,雷多担心的问,一旁的雅多见状也凑了过来。
摇摇头没有说话,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涌上心头的纷乱情绪,他重新将笑容挂回脸上「什么事?」
又看了一下,确定伊多没有哪里不舒服后,两人对看一眼,沈默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
「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跟漾漾作成朋友吗?」
直白的问句让伊多愣住了。
收起撑着头的手,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人,几秒后他不禁噗嗤的笑出声—要不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说不定会笑的更大声。
自从雅多雷多十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双胞胎像小朋友一样,紧张不安、惶恐到徵求他这个兄长的意见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如果对象换成是普通人,他们肯定不会那么紧张。
「伊多!!!!」兄长的不厚道顿时让兄弟俩恼羞成怒了,有一就有二,既然都拉下脸面问了那种问题,继续幼稚一回又有何妨?
赌气的别过头,雷多雅多忍不住红了耳廓。
褚冥漾之于他们是特别的,最初是因为伊多的原因所以爱屋及乌,但是默默看了两三年后,现在的他们是发自内心如此认为。
他们一直都在看着,远远地,在暗处观察着这个人,因为有他和然的存在,伊多才能够获得瓦利亚的保护,他们才能够获得现在的生活。
所以他们跟着大哥,怀抱着一点点感恩的心情,细心照顾两位候补,而相较于强大的然,人生无时无刻都处在多事之秋的漾漾,显然更需要他们重点照顾。
为了这个人,不仅是伊多他们两兄弟也是煞费苦心。
受伤、开刀,在到之后的复健,复健完有没有养成不良的习惯,例如走路时某一只脚特别用力,康复后身体的调里等等…………为了完成这些,他们苦练外科技术、还看了营养师相关的书籍。
每一次漾漾从病床上起来,坚强的继续生活,他们心里头的感觉其实都很矛盾。
有成就感,也有难言的不捨。
雷多雅多晓得,发生在褚冥漾身边种种的怪事,是因为言灵能力没有得到控制,有时候他们也会想,如果然能够将力量存在的事实告诉漾漾就好了,如果、如果他们能够说些什么的话………….
每一次拿起手术刀,对着狰狞的伤口,他们总是会忍不住这么想。
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造成的伤害不仅仅只是肉体,更是摧毁了褚冥漾的生活。
没有形体,虚无飘渺的谣言对一个人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他们那天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因为住院住到熟了,有时候家里比较忙漾漾会很懂事的一个人办理出院手续。有一次他们三兄弟刚好还在医院没有离开,碰巧就撞见了让雷多一直忘怀不了的一幕。
拄着柺杖漾漾一个人吃力的往门口慢慢移动,身边的人跟躲瘟神一样地闪着他,没有人主动出手帮忙。
这个世界有多大,一个镇放在地图上就有多小,褚冥漾身边的事情又太过诡异,小小一块地方有谁没听说过?
看着那个瘦小、带了点凄凉的背影,雷多簒紧了拳头,他承认那一瞬间,他彷彿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作为禁忌,他们三兄弟也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可是那个时候他们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伊多守着,但是漾漾呢?白陵然和褚冥玥也都只能暗暗护着,又有谁可以正大光明的保护他?
就在他怒到极点,想要冲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肩膀,原本以为是雅多,然而当雷多红着眼转过头时,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雅多也同样被拉住。
制止他们的,是平常最在乎,最疼漾漾的大哥。
那时候的伊多先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摇摇头,接着目光才转到远处的人身上。
那眼神远远比他们还要更不捨更心疼,但也仅止于眼神,脚下的步伐却是一吋也没有挪动过,显然比起难过有一股更强的意志在制止他冲动行事。
或许是被那份镇定感染,雷多雅多翻腾的情绪也慢慢平缓了下来,冷静下来后多少也懂得伊多的苦心。
他们同样是上不了舞台,只能待在暗幕后的人,现在去帮忙一点用处也没有,出了医院的大门,在他们管不到的地方,漾漾还是要一个人面对人们的歧视,没有人会帮他。
一个人熬过来,让自身变的坚强才是他真正需要的,所以纵使有在多的不捨,伊多都还是忍住了。
明白一切后,雷多雅多不作声了。但是从那之后在面对褚冥漾时,他们的心态也转变了。
不再只是因为感谢,他们开始和伊多一样,发自内心地倾尽医术,三不五时的操心那孩子的事情,在收到情报员传来有关他的消息时,嘴角悄悄地上扬,心情不受控制的飞扬一整天。
他们变的和大哥一样,无比珍惜这个孩子。
比谁都还要来的珍惜,因为除了他们三个以外,也太不会有人那么做了。
然而,正是因为比谁都还要来的珍惜,所以才会如此的忐忑不安,深怕出师不利搞砸了这难得可贵的机会。
「你们会成为朋友的,我敢说漾漾肯定会很喜欢你们。」伸出手轻抚弟弟们的头,伊多换回温柔的笑语气轻柔的说道。
总是很介意被当成小孩的雷多雅多,难得没有一把挥开头上的手,顿了一下雅多转回来,僵硬的问
「真的吗?」
「恩,真的,漾漾他—」
就在伊多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打断之后的话。
挂在玻璃门前的铃铛随着被推开的门,发出了一连串悦耳的声响,黑髮的少年走进店里,张望一会后绽开了笑容,往这边走过来。
「伊多。」打过招呼,褚冥漾直接坐到三兄弟对面。
「漾漾。」笑着点完头后,伊多马上微微促起了眉「你自己过来的吗?」
十一岁,怎么看都不是可以一个人上街出门的年纪。虽然褚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是这样……………..
「冥玥带我过来的,她约了朋友到刚刚才分开走。」想了想稍微解释了一下,褚冥漾将目光投到坐在伊多旁边的人身上「他们是…..?」
「这是雷多,他是雅多,他们是我的双胞胎弟弟,这是褚冥漾,你们可以叫他漾样。」
「嗨,我是弟弟雷多,」挥着手,雷多很欢热的自我介绍「旁边这个脸很臭的是我哥…噗嗤!」后面的话被一脸青筋的雅多肘击打断。
几秒后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摀着胸骨痛的说不出话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褚冥漾傻住了,谁可以告诉他发生什么事?
「我跟雅多中毒会一起中、受伤会受一样的地方」显然痛的不轻半个人还趴在桌上的雷多有气无力的开口解释「雅多的事情我都可以感觉得到,他同样也可以知道我的。」
类似双胞胎心电感应吗?
可是连受伤也会一起受,实在是…….太神奇了!
等等,那他们干嘛要互殴?怎么打不都是打自己吗?
看着褚冥漾一会惊讶一会讚叹,最后停留在不解的表情,伊多笑了笑「他们从小就爱这样打闹,你别在意。」语落,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到正事「先前跟你提到过,和我不同雷多跟雅多学习的是中医,碰巧他们今天刚好没事,就带出来想让他们帮你把把脉。」
「好。」想也不想,褚冥漾直接就将手伸出来。对于从小照顾自己到大的伊多,虽然还比不上对然跟冥玥的无条件信任,却也近乎言听计从了。
从桌上爬起来,端正神色雷多雅多接过手,探了一下,问了几个问题后,开出了张药方。
「这是什么?」从来没有看过中医的褚小朋友,指着白纸上名字千奇百怪的药材好奇的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双胞胎顿时眼睛一亮,他们正怕找错话题,但如果是医学相关的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这个是….」一谈到所学,连一向冷冷的雅多也变得热情不少,两兄弟一左一右拉着人开始解释起来,问答间颇有老师学生的架势。
到最后,雷多雅多乾脆直接坐到对面,一边说一边拿出笔在纸上写下注解。
褚冥漾边听边点头,有时候还会适时的提出问题,同年龄的孩子听起来枯燥无味的药理,他听着却也没有觉得不耐烦或者无趣,反而越发津津有味。
十一岁,本来就是对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心的年纪,在三不五时住院的人生中,陪伴他的多半是书本课业,对于学习新知识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小孩那般排斥抗拒。
「…………….」看着和乐融融的三个人,伊多的眼神没有一点被冷落在旁的难过,有的只有温暖与满足。
眼前的三个人,就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最为珍重呵护的一切了,有什么比他们三个可以处的很好,还要更让人觉得欣慰满足?
又说了一会,双胞胎才停下来,拿起桌上的药方拉着褚冥漾兴沖沖的就想往外跑,竟是等不及要带人去看他们千挑万选的中药铺了。
眼看人就要被拖走了,从头到尾都没能说上几句话的伊多眼明手快的将褚冥漾拉住。
「外面的太阳正大,漾漾在陪我坐一下吧?」
瞥了眼外头金灿灿毒辣的阳光,看着盈满笑意的人,没有犹豫太久褚冥漾就点点头坐回去—平常他要上课、伊多要上班,两个人久久见一次他确实也累积了很多话想和他说。
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雅多一个挑眉,雷多暗自一个耸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也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伊多要不是真的有话想和漾漾说,要不,就是不满人一直被他们佔着了……不论是哪一个,大哥的心情都不会多美丽。
「那我们先去弄药方,回头再来找你们,漾漾放心!我们会记得帮你要名片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人他们见到了,也处的很不错,还怕以后的事情会不顺利吗?
何况,他们这一趟得目的本来就是要帮漾漾调身体的。虽然还很年轻但是一直受伤,久了他们三个担心会留下不好的影响,才决定要演这么一齣中医好友的戏码,帮从来不走进中医诊所的褚冥漾慢慢调整。
而成果,很不错。
满意的瞄了眼手中的配方,雷多笑着挥挥手,拉着雅多推开门走出去了。
直到人完全消失在门口,褚冥漾才把头转回来。一转回来就看见对面的伊多笑笑地看着自己「雷多个性比较活泼,漾漾在学校应该没有遇过双胞胎吧?」
「没有,至少没有长那么像,还有心电………婀。」看着两兄弟的大哥,后面的感应两个字,褚冥漾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说出来。
了然的笑了笑,没有介意,转着手中的茶杯,伊多像是想到什么地垂下眼眸「以前雅多雷多很爱打架,每次回来两个人总是伤在一模一样的地方,久了我都习惯医药箱里的东西要準备双数了。」
听起来像是在揶揄人的句子,褚冥漾却敏感的捕捉到关键字,疑惑的问「打架?」
雷多跟雅多虽然看起来也是不好惹的样子,却不太像班上的小混混,随时把『来打我』三个字写在脸上,这样子的人….感觉不会随便与人起冲突?
「他们以前在学校,因为一点家里的事情所以名声不太好,很常被人找麻烦……总是有很多人想欺负他们。」一想到双胞胎风风雨雨的成长过程,伊多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起来竟然和他有点像。
虽然伊多讲的很简短,甚至可以说是概括带过,但是褚冥漾还是对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两兄弟多了几分好感,也更加愿意和他们亲近了。
想了想,看着连笑容都黯淡几分的伊多,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但是他们现在很好了阿。」
显然没有想到会被安慰,伊多抬起头来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一直以来藏在心里头抑郁担忧的心情,硬生生淡了几分。
雷多雅多对于以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正是因为他是他们最亲近的兄长,才更加问不出口,却又比谁都还要更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那都已经过去了。
不管如何,双胞胎都已经能够笑的很开心,而不再是红着眼睛想哭不敢哭了。
已经没有人可以随意伤害他们了。
现在的他们,过得很好。
「是的,现在很好了。」想通之后,伊多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忍不住更柔和了「你的事情,我多少从褚妈妈那里听说过一些,回头让他们教你一两招防身的招数?」
白慈玲当然只是个幌子,伊多需要一个藉口来问这件事情。
虽然晓得外头的谣言,知道褚冥漾在学校是怎么被欺负的,但是这么直白地将事情摊开来讲,还是头一次。
以前害怕刺激到他,只能假装不知道,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想错了,这孩子或许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脆弱。
至少能够说出那样的话,代表着漾漾心里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仇恨。
「呜。」一提到被欺负的事情,褚冥漾顿时像被搓到死穴般发出了小小的哀嚎。
暗暗在心里头抱怨老妈的长舌,他有些难为情的抓抓头「可是我运动不太行….」
「放心,他们会教到你会的,别忘了我是他们的大哥阿。」语落,伊多暗示性地眨眨眼睛,那动作、配上语气,俨然是要拿出长兄威严压榨弟弟们。
「噗!」虽然相处没多久,但是双胞胎的个性并不难捉磨,一想到雷多像刚刚那样,扁扁地趴在桌上要死不活,无论褚冥漾心里头有多不好意思,眼下也还是憋不住地笑出声。
「漾漾愿意多说一些学校的事情吗?」
不知道是因店里的气氛实在太让人放鬆了,还是今天真的很开心,当伊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时,褚冥漾意外地没有太多排斥的感觉,很自然而然的就将那些一直压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的糟糕回忆吐露出来。
他说得很零散、毫无章法,明明都是一些没意义的抱怨,但是伊多却还是听得很专心。
「大概就是这样。」一口气说完积在心里头的郁闷,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滑过喉咙,再回甘的剎那,他忽然觉得轻鬆了许多。
其实,这些事情并没有所想的那么难,向谁诉说烦恼也不是那么彆扭与难为情的事情。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伊多先说了他们自己的事情,所以聊起这个话题才不觉得奇怪。
「我不是学生,没办法插手校园里的事情,只能给你一些人际方面的建议。」思索片刻,伊多针对几个被反覆提到校园恶霸提出了几种处理方法。
懵懵懂懂地点着头,暗自记下来,正当褚冥漾想要说些感谢的话时,咖啡厅的店员忽然捧着小蛋糕凑过来。
「祝你生日快乐!」
边缘用巧克力酱写着Happy birthday的白瓷盘,中间摆着精緻的巧克力蛋糕,上头还插着一根小蜡烛。
「这是……..?」他的生日是在前几天阿,错愕地瞪着蛋糕,褚冥漾十万分的不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的看向伊多。
「漾漾,虽然晚了几天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会喜欢。」没有否认,始作俑者笑着大方承认。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和桌上的蛋糕,过了许久褚冥漾才回过神,动起刀叉。
除了老姐老妈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过生日。
伊多对他真的很好。
「谢谢。」
听着那一声沙哑的道谢,伊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难掩心疼的伸出手柔乱了那一头乌黑的短髮,。
一个感动地吃着蛋糕,一个神色複杂的在旁边看,一时半刻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缓缓的流逝。
当褚冥漾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巴时,挂在玻璃门上的铃铛又响了。
「漾漾,该回家了,再不回去老妈说你就不用回去了。」远远地向伊多打过招呼后,环着手晃过来,女大魔头脸上挂着招牌冷笑。
小孩子听到这句话很少不会害怕「我马上回去!」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看了眼外头昏黄的天色,他确实出来太久了,也难怪老妈要发火。
「今天非常谢谢你。」
风风火火的收拾完东西,向伊多打完招呼后,褚冥漾小跑步的追上姐姐的步伐。
那模样就像寻常赶着回家吃饭的孩子,普通、温馨、平淡。
伊多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每当那对姊弟背着他往前迈出一步,一直以来他埋藏在心里头的那股失落就像是被匕首狠狠划开似的,越发不可阻拦的想要喷涌而出。
出门前强行压下的所有情绪随着距离越来越远,终于爆发了。
「漾漾!!!!」他忍不住大声将人喊住,不仅前面的人诧异地回过头来,半个餐厅的人也都看过来。
伊多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思绪是难得的混乱。
他知道,漾漾会走向和他们截然不同的道路。像寻常的孩子那般双手不染鲜血的长大,他会接受正规教育,安稳的上学出社会找工作……他会成为『正常人』,而不是和自己一样的黑手党。
将要接受他誓言的不是眼前的孩子,而是能力卓越的白陵然,到最后和他并肩站在权力顶点的会是另一个人,而不是褚冥漾。
这个孩子,不会收到他生死与共的庄重誓言。

这些伊多都晓得,会这样发展他自己在这中间也出了不少力。
他只是没想到,当这一切真的在眼前上演时会是这样难熬,他的心里头竟然会如此痛苦。
这一刻,伊多甚至有股冲动,想将他们兄弟一直以来的付出全部说出来,告诉褚冥漾:这些事情很可怕,但是没关係,我们会支持、保护你,只要、只要你….愿意当我们的首领。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在漾漾面前他可以作自己,不用像面对然那样小心谨慎,可以安心的将所有的温柔都给出去,而不用害怕会受到伤害算计。
所以总是会忍不住去在意、留心,明明晓得作为葛兰多的家主,白陵首领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却还是将这个人放到了心里头的王座上。
对于褚冥漾的喜欢,到底是兄弟间的亲情,还是出于对弱者的怜爱,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连伊多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真的要为了谁鞠躬尽瘁、劳心劳力,誓死效忠的话,他希望那个人会是褚冥漾。
如果他这辈子注定要为了谁而死去的话,他想要选择这个孩子。
然而,当他颤动双唇想要言语时,看着那双清澈困惑的眼睛、对上褚冥玥森冷无情的眼神时,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当气氛越来越尴尬,伊多越发挣扎,骑虎难下时,一包白色的药被塞进褚冥漾的手里「他是想要提醒你还有药没拿辣!」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雷多笑嘻嘻的这么说完后,将名片也一併递了过去。
收下东西道完谢后,褚冥漾下意识地就往伊多的方向看过去,想要确认是否真的是这样。
他的目光被雅多挡住。
「下次再约出来玩吧。」这么说完后,没什么表情的人脸上难得浮现淡淡的笑意。
「你姐姐已经出去了,赶快追上去吧。」轻轻推了推孩子的背,雷多示意的一指,果然冥玥已经在外面瞇着眼睛瞪他了。
「雷多、雅多掰掰!」被瞪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褚冥漾推开门跑了出去。
确定人都走远了以后,他们才走向自家大哥。
「伊多………..」
「我没事。」已经收敛起心神的伊多,有些苍白的朝着双胞胎笑了笑。甩甩头不在去想那些事情,他打起精神问道「门外顾问找你们什么事?」
褚冥玥和白陵然为了避免被人怀疑,通常不会直接和他们碰面,会遇到肯定不是凑巧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要我们证明自己。」将黑底火漆的信封递了过去,双胞胎的神情严肃异常「是不是锋利到足以成为牙,就用这个任务来证明。」
葛兰多的家徽是条银蓝色的龙,作为族长的首领拥有龙之翼的名号,而贴身保护家主,拥有足以与守护者一战实力的左右两位亲兵,被称为龙牙。
白陵然的意思是,只要他们能够完成这项任务,便会帮助他们成为下一任的龙牙。
这对雷多雅多无疑是很大的诱惑,出身一直都是他们三个被人诟病的地方,自从伊多确定成为继承者之后,家族里反对他们接下龙牙位置的声浪就越来越大,无论是否有相对的实力,那些老头作为黑手党的骄傲让他们无法忍受族里最重要的三个位置,全都被不乾不净的杂种给佔据。
而伊多,因为和他们有血缘关係变的难以出手,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上一个偏颇兄弟的罪名。
但是如果白陵然愿意公开表示支持他们的话,为了不得罪下任白陵首领,家族里反对的声浪将会小很多。
接过东西,才刚扫过第一行伊多就忍不住出声「式青?」
越往下读,原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更是拧成一团,全部看完之后伊多实在很难对这份差事下定夺。
任务的内容就是让雷多雅多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掌握式青往后三年之内的行蹤,并且巧妙地将这个人的存在与他干的种种辉煌事蹟,洩露给耶吕与比申知道。
最后在指定的日期,将人约到特定的地点就算任务成功了。
前后看起来,没什么需要动粗的地方,但是那个人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式青,光就不被发现这点就足够刁钻了,还要整整跟蹤三年……..这难度绝对非同小可。
不过,为什么然会突然对他感兴趣?
「他们打算要帮漾漾培养私兵。」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惑,难得安静下来的雷多开口解释「式青会是最好的人选。」
看着自家大哥惊讶的神情,双胞胎相视苦笑—他们刚听到的时候表情大概和伊多差不多。
虽然已经不是候补了,但是漾漾身上的言灵还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捲入事端了,为了防止这点培养效忠于他的私兵,白陵然判断是必须的,而独立于黑白两道、没有立场但是能力很强的式青,很可怜的被选中了。
「………….这么早?」哑了半晌,伊多这才找回声音。
漾漾今年十一岁,再过三年也才十四,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少年身边跟着私兵,这实在是…..更何况用私兵其实不太对,应该称呼为精兵才是,能够周旋在所有势力之外的人担的起这个名号。
点点头,同样被这惊人决定压到喘不过去的雅多,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道「他是真的把漾漾当作弟弟在照顾,没有骗我们。」
「那么,你们怎么说?」举着手中的信纸,伊多看着眼前的弟弟们问。
褚冥玥显然没有强迫他们答应,不然雷多和雅多也不会这种商量的语气说话。
「这一趟绝对不会容易,不管是式青还是耶吕的势力都不是好惹的,弄不好你们可能会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压下声线中的颤抖,伊多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话。
如果这不是白陵然交代的任务、如果他们不是陷在家族反对的声浪里,如果没有这些,伊多是绝对不会徵询弟弟们的意见,直接就拒绝掉了。
可他们就是需要帮助,儘管明了这其中的风险,却还是得考虑要不要咬住这个饵。
这是每一个成年人都会经历的,不得不为之的无奈。
雷多雅多垂着头,过了很久之后才抬起头说话
「我们一定要成为龙牙。」
两个声音,却是一字不差。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一股毅然决然,他们的决心是折人的坚定强烈。
就像伊多想成为首领一样,他们也有想做的事情。
成为龙牙,向世界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他们兄弟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无论在危险都不可能退缩放弃。
他们要向这个世界证明,他们不是不该存在的人,不是不被人需要的存在。
那样子的神色,要人怎么说出劝解的话?
「走吧,我们回去準备吧。」
后记
我终于把玛雷戒指写出来了!!好激动QAQQQ
白陵指环就是彭哥列指环,对于指环认主的部分我偷偷给他加强了XDD
在想要不要让好补学弟以彩虹之子的身份登长XDDDD
式青当初会被褚冥玥带走并不是巧合,而是三多再加上褚冥玥的算计,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让他走进瓮里。
然当然可以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答应,但是这样风险太大,如果不是自愿成为漾漾的私兵,没有势力的约束又没有忠诚心,式青只会是漾漾身边的不定时炸弹。
所以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设计他,将一切做得很自然,让他第一时间没有怀疑的跳进去。
或许很多年后有人会告诉他当年的真相,但那也是他为漾漾尽忠N年后的事情了((笑
三多的身世我参照了家教中的狱寺,而前面誓词的部分不饰我自己写的,而是参考了十二国记台辅的誓词、冰与火的守夜者,以及f/z的英雄召唤词,还有断罪的兄弟会誓词...整个很多XD
总之先放一半试试这种风格的水温XD
下面是家里的印调以及心得,请踊跃填写XDDD这会关係到我要怎么修文,如果真的很喜欢哪些篇章请点进调查告诉我,以免我把他改掉ORZ
本子的事情会在印调中说明,下收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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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幸福来临 (4) 『砰』的一声,篮球坠落在地面,「我喜欢妳!」四个字彷彿余音未散的围绕在整个空气中。
我呆愣愣的看着他。
只见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拿着球準备再度投出。
「我说,我喜欢妳!」说完他投出球,刚刚轻描拂过的四个字,在他加大音量的重说过一遍后,更清晰、嘹亮的环绕着整个篮球场,引来不少人侧目的眼光聚集。
「我喜欢妳!」这四个字仍在我的脑袋边不停围绕着,好像思考模式被暂停般,我…是不是该回应他?
可是我…我…要答应吗?
我也喜欢他,这我很肯定,但…喜欢一个人就这样轻易说出口吗?
人家说,恋爱,对于现在年幼无知,冲动鲁莽的青少年来说,只会毁了自己的人生。
你们这些根本不懂,却一再想尝试青涩的爱情,到头来,只会发现,没有想得那么容易。
这是从老师、大人们口中听来的。或许当时的我们,只把它当成拂过的微风,毫不在意,但…遇到了,却又突然想起,原来这些话还是佔有很重要的成分。
可是…我真的…喜欢承佑!
从小和我一起玩乐,总是像哥哥一样帮我,偶尔又像班上的男孩一样整我,有时又像是老师,教我不会的科目,又像是医生关心照顾,我的人生里好像不能没有他。
当我逐渐长大,逐渐对爱情有了感觉,对恋爱有着嚮往,我喜欢承佑,一直在心中没有改变,我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对我说:「我喜欢妳!」,可…当他真的说了,我却犹豫,迟疑了……
不管!我忘却大人们的叮咛警告,内心情窦初开涌窜心头的少女情怀,让我决定答应眼前喜欢很久的男孩。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索着,要直接大声回应:「我也喜欢你!」吗?可是…现在直直逼视围绕我们的眼光,让我没有勇气。
还是…像言情小说、偶像剧一样,覆上一个真切热情的吻在他的唇上,但…也太过火,鲁莽了。
脑袋绕过无数答应的方式,最后...我选择......
轻轻覆上一个吻在他的脸颊,表示答应。
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温暖,亲的那一刻,他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瞳孔放大般,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移开脚步,目光移到他的脸庞,眼前的男孩,散发出高中男生阳光般的气息,笑得弯弯的眼睛,嘴角旁的梨窝,在阳光轻洒下,更显得耀眼,让人无法离开视线。
盯着他许久,似乎有点不习惯,他乾笑着说话:「干麻?我的脸上没有东西吧!」
「还有…妳答应了,对吧?」
「嗯!」我点了点头,露着少女般娇羞的表情回覆着,脸颊顿时发烫,不知所措的看着地板。
「那…我们就在一起啰!」他轻牵起我的手,再度露出笑容,看着他笑,我也不自觉的提起嘴角。
「欸,发什么呆呀!」眼前的男孩不再是承佑,亦契轻弯着手指弹我的额头,笑笑的望向我。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好奇的望向我,明知道却还要问,这叫....明知故问吧!
「嗯!」我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回应。
「我就说来这里会让妳想到很多很好的回忆吧!」他边沾沾自喜的说着,边拉着我的手,往前走着。
我们走在走廊上,空蕩蕩的走廊,不像我们记忆中一群高中生下课后填满空间的景象,有点…有点…空虚,感叹着…我们早已过了年纪,只剩下记忆里的回忆而已。
「还记得,那个吻吧!」他转头看向我说。
他说的,是承佑交往后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在走廊上的…那个吻!
听他一讲,想到,脸颊又微微热起。
「那时候阿!传遍了整个校园,好几个礼拜,大家都把目光焦点移在你们身上,女孩羡慕着妳,男孩羡慕着承佑,你们俩,根本就是风云人物!从小学和你们同班到高中一直都是如此。」他笑嘻嘻的谈论着,彷彿还是个高中的稚气男孩。
「说到这个,害我每天只想躲着人群,耳边不停传来舆论声,女孩羡慕的眼神每天都出现在我面前......」忍不住抱怨,现在想起,还是有股…不算是怒气,但就是…觉得尴尬,脸颊时而热时而红的。
「所以阿!承佑…是很喜欢妳,在乎你的!」他勾起嘴角说着。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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