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情感 哦我的女人
【之一】你的宇宙02初次见面 终于等到这一天,齐伟高中新生训练的日子。
我看着玄关处的镜子,在白色制服领子上别上红色的缎面领结; 我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这身制服,而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相当陌生。
「别照了,妳才刚烫的离子烫早就捲回来了,捲毛檎。」说话的是我妹巫天琬,巫天琬臭着一张脸,我瞥了她一眼,不答话,就只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如果是高一时的我,早就去扯巫天琬那和我一样捲的头髮,然后两人可以一天一夜不说话,但是现在的我,是二十五岁的灵魂,装在高一女生的身体里,我可以理解,巫天琬不过是升上国三的焦虑发作罢了。
巫天琬等不到我的毒舌回击,好像有点意外,她吐司咬了一半,不知道该继续咬还是停下来;这时,一岁八个月的巫天裔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我抱起他,捏捏他米其林人一般的肥胖小手,他开心地咿咿呀呀讲了几句火星文。
这是二〇〇九年,前一年,老爸上班的公司因为金融海啸资遣了许多管理职员工,那时巫天裔还不到一岁大,老爸好不容易找到稳定的新工作,但薪水硬生生被打了七折;我下面有妹妹,还有特别年幼的弟弟,当年的我才会选择有全额奖学金的名治女中,大学又选了一样有全额奖学金的美国姊妹校。
而也是因为如此,我错失了巫天琬国三应考的寂寞和焦虑,也错过了巫天裔的牙牙学语,错过他第一次自己吃完一碗饭,错过他会自己使用小马桶,到我二十五岁时,他已经是个看我眼光有点陌生木然的小少年了。
我和可爱的弟弟玩了一会儿,晨间的姐弟温馨时光只有十分钟,我算準要搭上半小时才一班,可以直达齐伟高中的公车,这样才能节省通勤时间,于是我加快脚步出门去。
顺利上了公车,车上已经坐满了同校的高中生,没有半个位置,我抓好座椅扶手,旁边已经坐了一位齐伟高中的男孩子,他的视(推荐阅读:我的好色班主任,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线稍微从手上的书移到我身上,他揉揉眼睛,似乎怔愣一下,而后微微勾起嘴角。
他一张小麦色的脸庞乾乾净净的,俊俏高挺的鼻樑上架着黑框眼镜,衬起漂亮的杏眼和浓密的睫毛,哇,通勤路途中坐在好看的男同学旁,这也是住宿型女校生活绝对没有的福利啊。
但男同学似笑非笑的神色太诡异,我也跟着困惑了,我赶紧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除了失败的离子烫,看起来应该一切正常啊,我默默站好,而邻座的(推荐资讯:英语经典美文,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男生很快地再次专注在他手上的书。
我偷偷瞥一眼,视线从他直角型的髮线,乾净饱满的额头,越过耳垂的轮廓,来到他手中的书,那是一本满是风景照片的书,他和书本之间,自动产生一股静谧又稳定的气场,车上的拥挤吵闹好像都和他无关,自成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宇宙。
车行辘辘,很快到达齐伟高中站,我跟着人群刷卡下车,身旁那男孩,也随后阖上书本,站起身。
刷悠游卡时,公车司机叫住我——
「同学!妳背后有一张巧虎的马桶宝宝贴纸!」
我往后一摸,却摸不出个所以然,然后我后方「唰」的一声,刚才的邻座男孩,帮我把贴在背脊心的贴纸撕下来了,我转身面向他,他却把贴纸贴在??我的鼻尖上。
「喂!」我抗议,男孩绽放一个促狭的笑,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微微反光,我气呼呼地拔下鼻尖的贴纸,贴纸上有拟人五官的小马桶,还戴朵小花??这毫无疑问,一定是巫天裔这小家伙的杰作!
司机大笑,「我儿子最近在马桶上贴了一张,妳家有很小的小孩子吧,你们齐伟高中都是会唸书的好学生,妳不会是未婚生子的小妈妈吧?」
「哈哈哈哈!」眼镜男生爆出笑声,「没有,不是这样的!」我用力摇头否认,赶紧逃下公车——没关係,我很快就忘记他的长相,只要脸皮厚一点,下次看到他,我不会记得他是谁,也就不会想起这件事——
我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进了校门,而后到公布栏前看了教室位置图,找到位在忠孝楼的「高一六班」的教室。
冗长的自我介绍和各种简介活动之后,新生辅导员终于放我们这些高一新生去自由参观社团摊位,当辅导员宣布解散,已经比表定时间晚了十分钟,我马上冲出教室,想要赶快完成今天最重要的事——参加天文社,还有去学务处询问打工机会。
我先去学务处,十五分钟内完成填表,选择了时薪最高的工作,进修推广部的行政庶务工读,接着又小跑步来到社团招生摊位。
社团摊位人来人往,每个社团的学长姐都拼命叫嚣抢新生,齐伟果然是属性活泼的学校,我穿过人群,婉拒了许多「让我为妳介绍XX社」的热情邀请,终于,我来到天文社摊位前。
我停下脚步,瞪大眼睛,仔细搜寻祝雁德的身影,却找不到他。
糟了,我会不会认不得九年前的他?
婚礼照片中,他高中时头髮略短,戴着黑框眼镜——我要感谢詹慕薇,她是我见过最仔细的新娘,每张照片中她都记得把自己和祝雁德圈起来,帮观影宾客画了重点。
眼前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从摊位中搬出一张小凳子,站上去调整有星星月亮太阳图样的招牌;夏天阳光下,阳光为他挺拔的身形镶了金边,他短短的头髮,显得清爽有朝气。
最重要的,一副优雅的黑色钛金属眼镜衬出他的斯文气质,这个好看的男生,毫无疑问,就是祝雁德了!
「雁德哥哥,」我走向前,唤出小时候的称号,尽可能摆出最灿烂的笑容,「还是我该叫你,雁德学长?」
祝雁德听到我的话,身体一僵,他偏了偏头,而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凑近我面前,对着我的眼睛挥了挥手——「妳认错人了,祝雁德社长在那里——」
【之一】你的宇宙03同班同学 他手指着站在对面摊位的男生,我仔细一看,他也一样是黑框眼镜和短头髮,但他是偏圆的髮线和额头;对面的男生走了过来,站在「伪祝雁德」的右边,两人一模一样的制服,一模一样的身高,一个肤色白皙,一个略带阳光的浅麦色,阳光从右方照了下来,我有点眩晕,对我而言,眼前的两个男生,太过相似。
呃??到底哪一个才是祝雁德?
我深吸一口气,定睛一看,而后咬了牙,转向右边比较白皙的男生,他绽开一朵明朗好看的笑颜,「嗨,小檎,妳找到我啰。」
我鬆了一口气,他果然是祝雁德。
其实我能认出来,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制服上的年级槓——二年级的他,应该是两条线才是,原来的「伪祝雁德」身上只有一条线。
祝雁德伸出大手,充满关爱地揉揉我的头髮,就像小时候一样,然而我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小檎,妳还是一样可爱啊,不要紧的,只是,想不到妳居然放弃名治,来念我们学校,来,想参加哪个社团,我给妳介绍,各社团的社长我都认识,我会跟他们打声招呼,说一下妳的情况,叫他们好好照顾妳。」
「天、文、社。」我仰起脸,无比认真回答,还伸手从口袋掏出原子笔,哒地一声按出笔芯,「我要填写入社资料表。」
祝雁德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他似乎有点吓到了,「妳知道天文社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在看星星。」
祝雁德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妳、妳不是从小怕虫、怕冷、怕晒,最讨厌户外运动,不喜欢大自然,我记得巫伯伯说过,妳的『野外』只能是市中心的森林公园??小檎,天文社很多活动都是在山上海边夜宿,妳可以吗?」
「呃??」我感觉脸又涨又红,不愧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还真了解我。
我还记得,大学刚毕业回台湾时,我听说祝雁德高中大学都参加天文社,常常一整晚都在看星星,我问他,「天上的星星,不是都长得一样吗?到底有什么好看?」
祝雁德当时好像有些失落,不好意思地笑笑,「每颗星星都不一样啊,就像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
那时的我叹了口气,「只可惜,对我而言,恐怕都一样,我连人脸都认不得,何况是星星。」
如今想来,我挺想掐死当时的我自己。
「小檎?」我发现祝雁德看着我,还等着我回答,我赶紧大笑几声掩饰尴尬,「哈哈哈,人总要改变嘛,不是吗?」我诚恳地看着祝雁德,「我想,既然上了高中,就要勇于尝试新事物,才不会浪费青春嘛。」
祝雁德单手摸着下巴深思,我心里无声吶喊——拜託了,让我入社,我只有改变自己,才不会让我永远错失有你的十六岁??
「唔??也对啦,怎么好久没见到妳,妳一下子讲话变成熟多了。」高二的祝雁德轻易被二十五岁的我给说服,他拿出入社资料表,但他还是一脸忧心,「小檎,如果有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喔,我帮妳转到适合的社团。」
「一定。」我点点头,心想,我一定会努力适应的。
「等了这么久,妳都不跟我打招呼吗?」写完资料表,刚才的「伪祝雁德」问我。他的声音厚实好听,我觉得,今天好像听过类似的声线??
「我们认识吗?」我一脸困惑地望着他,他大惊失色,「不会吧,妳认不得我?」
祝雁德打圆场,「一年六班,郑骍——小檎,我给妳介绍,看妳资料表也是六班,那么,他是妳同班同学。」
祝雁德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想怎么帮我们互相介绍,这位郑骍似乎更加困惑,「学长,你干嘛呀?我们班上已经自我介绍过啦——」
祝雁德还没开口,一位高高壮壮的学长突然拉走他,「学弟妹对不起啊,雁德借我一下欧,雁德!课外活动组说天文台修缮的事他们不能出经费??」
郑骍——我看着眼前的男孩,的确,班上自我介绍时,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我内心为这个名字加上的注记是——
身高大约一七八,黑框眼镜(班上总共有十六位眼镜男,其中四位戴黑框),短头髮,直角髮线,黑色运动鞋,体型偏瘦,新路国中毕业,座号二十三号,而且,毫无疑问他是班上长最好看的男生。
是的,我有绝佳的记忆力,可以记得非常多的人名、行程、数字,甚至三十六桌的宾客名单、三十页的PowerPoint讲义稿,我都过目不忘,瞬间可以植入记忆体;唯独对人的脸孔,我看过就忘。
只要几分钟,我就不复记忆刚见过的面孔;熟识的人,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祝雁德,只要换了衣服髮型,我就会认不得他是谁。
就像我对祝雁德最后的记忆,是婚礼上戴着隐形眼镜、头髮旁分又抓得有型的他,因此,来到天文社摊位时,出现了两个短髮戴眼镜男生,一时之间我就无法辨认出他。
爸妈带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这是脸部辨识障碍,也就是俗称的「脸盲症」,原因可能是心因性,也可能是脑部先天因素;我只能运用自己过人的记忆力,努力记住每个人的特徵,才能维持正常生活,避免自己成为一个太过高冷、不和人打招呼的怪咖。
在班上自我介绍时,我曾犹豫着要不要坦承自己有这样的毛病,但看着台下黑压压的头,我不自觉把话吞了回去。
郑骍似乎还等着我回应,我赶紧拉抬嘴角,摆出亲和力满点的笑脸,「嗨,你好,郑骍,你也参加天文社啊?」
郑骍偏着头皱着眉看我,好像我是什么奇怪的外星生物。
「妳怎么??好像第一次看到我?妳是传说中的金鱼脑吗?」他问。
「呃??刚刚自我介绍人太多了,我没记住??」我赶紧解释。
「那这样妳是否记得呢?」他目光一凛,嘴角一勾,绽开一脸无害的灿笑,露出有点萌的虎牙。
而后,他一字一句地吐出话语——
「这位小妈妈,妳来参加天文社,晚上不用回家照顾宝宝吗?」
【之一】你的宇宙04情敌出场 我脑袋轰然一响,天啊!他是公车上那个男生!
「我叫巫天檎!巫婆的巫,天空的天,林檎的檎!不是什么小妈妈!」我气急,郑骍耸耸肩,露出笑颜:「总算听清楚妳名字,自我介绍时妳讲得超快,好像在赶什么一样。」
我瞪大眼,他是在钓我的名字吗?
「刚我只是来填入社单,学姊叫我顺便帮忙挂一下招牌,没想到还被认成雁德学长。再见啦,巫天檎同学。」郑骍逕自拿着天文社简介,转身挥挥手离去。
「什么小妈妈?」我听见祝雁德的声音,他和那位很壮的学长一起出现在我眼前,我赶紧摇摇头,双手快速挥动,「没事,没这回事!」我脑袋快速运转,用力回忆祝雁德婚礼上的宾客名单。
婚礼中每位宾客都有专属的姓名桌牌,製作桌牌的我,确信没有郑骍这个人。
据说上下两届天文社社员全都排除万难参加婚礼,但郑骍没来,肯定是因为没受邀。
这人一定人缘不好,不常来社团,或者很快就退社,我想我不必太担心日后还得和他长久相处。
「妳好像不太喜欢刚刚那位郑骍,妳有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吗?他是不是说了什么没有同理心的话?」祝雁德似乎发现我的异样,我赶紧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他有点白目而已,还有??拜託学长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脸盲症的事情。」
「好的,不过他会白目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好像认识好久的朋友??他好像对天文真的有兴趣,还问起我们的天文台和自製望远镜,只可惜,暑假时的莫拉克颱风吹坏了天文台的屋顶,我们要募款重建了。」祝雁德指着摊位前的透明塑胶募款箱,里头只有少许的零钱。
我想起,婚礼影片中提过,詹慕薇曾全力帮忙募款任务,最后,她还从祝雁德手中接下天文社社长的职务,继续募款,一直到下一届,才完成天文台的修缮任务。
我看着空蕩蕩的募款箱,忍不住把它拿起来,轻轻摇晃一下。
我还想多问些募款的话题,一个笃定清亮的女声传来,「请问一下,这里是天文社吗?」
声音也是有点耳熟,我转头一看,一个浓眉大眼,带点英气的女生伫在摊位前。
「学长姐好,我是一年八班,詹慕薇。」
听见她的声音,我的心一凛;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欢迎!」祝雁德点了点头,我看着詹慕薇听其他学长介绍天文社,也发现,詹慕薇不时偷瞄祝雁德。
我仔细打量情敌,儘管,五分钟后我就不会记得她的外表——整个婚宴细节都是电话和Line讯息沟通,我面对面看过的詹慕薇,是画了全妆、穿了新娘礼服的模样,我只能记得,她的身形匀称,穿起礼服露出来的一双长腿,有好看但不夸张的肌肉曲线,显然是有练过的。
高中时的詹慕薇,她素净着一张鹅蛋脸,肤色很阳光,专业的运动袜、运动短裤下的健美长腿,她留着一头又黑又直的长髮,用运动髮带束起浏海,后面扎着简单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摇曳,显得份外生动。
别说一票天文社学长,连我的眼光也忍不住停留在这阳光甜美的笑容,还有乌黑亮丽的长马尾上。
詹慕薇显然属于很好记的那一型,走在路上,我绝对能很快认得她。
我叹了口气,接下来,还要进行新生训练的活动,得到大礼堂集合,离开天文社摊位后,我趁空去上了厕所,洗手的时候,我看见镜子中有一张脸。
清淡的眉,普通大小的眼,没什么特色的鼻子,不大也不小的嘴,唯一比较容易记住的,就是异常丰厚又疯狂,已经两侧都往右边四十五度角翘起的自然捲头髮。
我有脸盲症,每天早上看自己,我都会对着镜子稍微怔愣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会想起,这是自己的脸。
也因为这短短几秒的失忆期间,我可以很中立地判断,镜中的自己,是否好看。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平淡至极,没什么记忆点,在人群中存在感很低的一张脸。
别人不必罹患脸盲症,也可能认不出我。
詹慕薇绝对是校园爱情故事的阳光运动型女主角,而意外乱入的我,真的能用这张脸、用这样的自己,能搏回美好而无憾的青春吗?
我忍不住重重地叹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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