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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十六 眼泪彩虹(3) *
炒高丽菜、滷肉、蘑菇炒四季豆、清蒸鱼、香菇鸡汤……
真的都是一些家常到不能再更家常的菜色,却丰富得像在办桌一样,白白盯着一桌子的菜、厨房里妈还在继续使出她看家本领,白白有点苦恼、却更觉甜蜜。
「呃,白罂粟妳笑得好噁心,可以不要这样吗?」注意到老姊脸上的表情,白咏童搓搓手臂退了两步。
白白正想回应,手机却响起来,看到来电的人,笑的更加开心了。
「爸、妈,我去帮梓言开门喔!」笑着说完,白白旋风似的出门,把家人暧昧的取笑全抛在脑后。爱笑便笑吧!她是如此快乐,她不介意用这种形式把她满满的快乐分享出去,因为她是这么的幸福啊!
几乎是小跑步的来到社区大门,白白向警卫打过招呼,开门走向伫立在门前的章梓言,笑容一直很灿烂。
「东西重吗?」
白白走过去要拿他手里的袋子,章梓言摇头,顺势牵住她暖热的手十指交扣,她笑着紧握,一点也不在意身边经过倒垃圾的邻居好奇的眼光。他看着她清甜的笑靥,从下午一直热呼到现在的心怦怦跳的更是激动。
「不重。」注意到自己声音有点哑,他轻声咳了咳,原来自己真的很紧张啊。
「你没看到那一桌子菜,幸好你準时到了,不然我妈恐怕会继续煮下去……」并肩朝家门走过去,白白边走边微微倾身向前上下看了看章梓言不同于在公司时所穿的衣服,「你还回去换了衣服啊?不要告诉我你飙快车了喔!」
「我怎么敢飙车。」章梓言笑了下,「只是考虑了一下,还是回去换了套衣服,妳觉得……怎样?」
「嗯……」白白停下脚步,手没有放开的绕着他向前走了半圈,又绕到(推荐资讯:英语美文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他身后,貌似真的看得非常仔细。
今晚的章梓言穿着白底灰蓝细直条纹的合身衬衫,领口袖口是别緻的全白色设计,搭配上浅灰色的长裤与黑色的皮带、皮鞋(推荐阅读:情感日记大全,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整个人英挺清爽、帅气非常,给人感觉正式中带着随兴,没有距离感。
「如何?」她看了这么久都不说话,章梓言终于忍不住开口、掩不住紧张的问。
「很好看喔!只是……」她停顿一下,他屏息,「只是你今晚实在太帅了,我担心我家的人全被你迷住了怎么办才好?」
听得很认真的章梓言愣了下,而后没辄的笑出来,白白悄悄微笑,然后惊呼。
「啊!穿得这么帅再加上这个笑容……我们全家都爱上你就糟了,今晚你别想走出我家大门了!」
白白夸张的说着,章梓言笑的越发轻鬆自在。他明白她想让自己不那么紧张的用心,虽然还是紧张的,却又真的放心了,那挂上嘴角的笑容真的拉不回来啊。
「嗯咳,那边那对闪光情侣,该停下来啰!大门在这边。」再走就要闪到隔壁家去了。
白咏童嘻嘻笑着喊住一脸羞窘的自家姊姊与面带笑意的未来姊夫,白睿恩站在二姊后面也是笑咪咪的。
「爸、妈,我们回来了。」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章梓言。」
「欢迎欢迎,一直以来麻烦你照顾罂粟了。」白妈笑呵呵地招呼着,比较沉默的白爸跟着点点头。
「哪里,罂粟也非常照顾我。」说完还看了看身边默默脸红的白白。
「那什么,大家不要都站在门口啊。妈,菜都煮好了吗?我来帮忙……」白白感觉自己的脸都红透了,急忙打断自家父母与自家男友的客气寒暄。
「妳就别忙了,都煮好了。」白妈笑睨着女儿彆扭的表情,白白只好害羞的用眼神向妈妈求饶,「睿恩,帮章先生把东西拿来厨房吧!」
「伯父、伯母,叫我梓言就可以了。」
「爸、妈,叫他梓言就好了。」
异口同声后白白与章梓言相视一眼,白白脸更红了,章梓言也有点窘意,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长辈面前以男女朋友的身分相处,难免有些放不开。而白爸白妈彼此也对看一眼,眼中写的却全是安心。
「梓言,多吃点啊!」
餐桌上白妈妈笑容分外和蔼的招呼的同时,白咏童搓搓手臂,悄悄对白睿恩耳语:「妈已经进入『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状态了……」
白睿恩埋头吃饭,假装没听到。内心却在OS:二姊,妈听到了、妈听到了唷……
「你吃这个高丽菜,麻婆豆腐那道比较辣,你少吃一点,对胃不好……」
而这头白妈妈话刚说完,白白就夹了一筷子菜到章梓言的碗里,全没注意到弟弟妹妹的小动作。
「妳也吃啊,我可以自己来。」说着,也礼尚往来的夹了一块滷肉到白白碗里,「妳也要多吃点,太瘦了。」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白白却突然红了脸,连忙低头扒了一口辣辣的麻婆豆腐做掩饰,「哪、哪有瘦?你不知道我上次量体重居然胖了一公斤耶!为了帮你补身体我还去学做药膳,最后却肥到自己……讨厌死了……」
章梓言忍不住笑出来,却不是为她抱怨自己变胖的事情,而是发现她被他说瘦时脸红的原因……嗯,有些情节确实不适合现在提,但他敢发誓他刚才这样说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啊。
这边两人一个莫名其妙脸很红、一个笑的很神祕,那边白爸白妈、弟弟妹妹看的很津津有味,简直比韩剧日剧偶像剧还更有滋味!
关于章梓言,白爸白妈其实了解的不算少,从自己女儿的上司、到做为女儿男朋友的中间过程,除了他们那最近才终于开窍的女儿之外,他们恐怕是最明白章梓言为了罂粟做了多少努力的人了。不说身为父母对罂粟这四年在国外四处工作飘荡的担忧,他都尽力安抚解释,让他们理解;也不说这四年连他们都渐渐感觉得出来章梓言对罂粟的感情究竟是如何定义,并非只是上司、或哥哥对妹妹的照顾而已。只说罂粟如今这样独立、笑容满面,每一分幸福喜悦都是发自内心,做父母的又如何不明白对方对自己女儿的用心程度?
做父母的私心,就是看子女都有自己的归宿,即使自己百年后不在孩子们身边,也不用担心他们没人爱、没人照顾……而章梓言,无疑是他们俩心中女儿归宿的最好人选。而且这四年来,他们也对这孩子的身世知道一些,虽然他是孤儿、但肯努力打拚、为人又正直有责任心,这么好的伴侣人选,惹的两老在两孩子还没在一起时难免心中着急的想对女儿劝说,却屡屡被梓言暗示明示的劝下,只因为不愿给罂粟任何压力。
而今总算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了,本以为可以放心,怎知罂粟却说一个月后她又要离开台湾到国外去搞那什么赞助企划……白爸白妈又坐不住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场『家庭聚餐』,就是为了一探这『未来女婿』的真实心意。
眼看饭吃得差不多了,白妈手肘轻撞了撞白爸,白爸立即会意的放下碗筷,咳了一声之后看向大女儿。
「罂粟啊,妳一个月后出国……行李都整理好了吗?」
「喔、嗯,差不多了……」白白有点意外爸爸会问这个而些许停顿才回应,「怎么了吗,爸?」
「其实,今天找梓言来家里吃吃饭,除了是想以另一个身份来多认识梓言一点之外,我和妳爸爸也有些是想问问你们俩……梓言啊,你不会介意吧?」
梓言与白白对看一眼,虽不明所以,还是笑着摇头:「当然不会介意。」
白妈看着梓言,点点头,笑容温和,「梓言啊,之前听到罂粟说要带男朋友回来、而那男朋友是你,我们俩老都很开心,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真心在对待我们女儿。罂粟这孩子太有主见、热爱自由,整个地球没有界线的到处奔波,我们都相信即使没有男人照顾,她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多采多姿,但做父母的总有私心,总还是希望孩子能离自己近一点、有人作伴……所以,罂粟回来了、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有多高兴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也因此,对一个月后这孩子又要跑去国外,除了对她对于自己未来的选择表示无奈的尊重之外,我们不得不考虑的是你对罂粟的认真程度。」
白白听妈妈说到这里,已经从一脸状况外到有点着急着要解释了,章梓言却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轻柔却坚定的包覆,无声地安抚她慌急的心。
「从前你是以她上司、朋友、长辈的身份在看顾她,如今她是你的女朋友,应该是更重要的身份才对……你却还是能说放手就放手,这一点让我们俩老很难理解啊……梓言,你真的无所谓吗?」
「妈……」
白白终究是忍不住刚要开口,章梓言却紧了紧包沃她手的力道、接着对她投去一个安抚的浅笑,那笑容极浅、极淡,却意外的极有力道,白白看着他,像是理解又像是信任,于是她不说了,只看着他慢慢开口。
「如果我说我无所谓,那一定是骗人的。那种明显不足的藉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但是,我与罂粟在一起,从来不是非让她牺牲什么才可以感到安心……是,我是曾没安全感过、甚至现在也是……但如果为了成全我的安全感而要用她的自由、她的未来、她的成就来交换,那我想要守护她、想要给予她一切她想要的初衷,就形同谎言了。」
章梓言慢慢的说,语气慎重,想在思索如何才能更準确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情、而非迟疑,「如同伯父伯母所想,男朋友是比过去任何能让我带在她身边更重要的身份,过去与现在不能相同并论……但我一直坚持的一点并没有不同……」
「我非常珍惜她的笑容。」
这句话一出口,不只白白,全家人都愣了。只为了罂粟的一个笑容,他可以做到放手、完全信任并等待着,做她身后守护的那个背影吗?
白白呆呆的,心里一阵感动一阵恍惚。这些话,他连在自己面前都没有说过呢……
「以前,我可以这样等待她四年,现在,我就能够等她更久。而事实上,能这样牵着她的手,已经是从前的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是在不该再有更多奢求。」他说着,桌子下包握着她手的掌心悄悄紧了紧,「虽然分隔两地会很痛苦,但我会很期待她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就在一家人被他一席话说的还回不过神来时,章梓言猝然话锋一转,面向白爸白妈坐正了姿势,微微倾身低头,「因此,我有个不情之请要请求伯父伯母同意。」
白白看着他,心中蓦然飘过某种预感,却不真实的让她都来不及抓住好好分析一番就听见他的声音……
「请伯父伯母把罂粟交给我!」
这下子白家父母、弟妹更是愣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别说白白这被『间接求婚』的主角遭逢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给惊的一脸呆样,看得紧张不已的章梓言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还好白爸白妈毕竟是经过过大风大浪的人,回神得很快,俩老对看几眼,欣慰而又安心的相视而笑之后,点头认同了。
「好,梓言,请你谨记今天你对我们说过的话,我们……就把我们这个女儿下半辈子交给你来照顾了。请你,一定要做到你的承诺,好吗?」
说话的是白爸,两个男人在彼此眼里看到的都是郑重,一个是託付的信任、一个是被託付的慎重,章梓言重重的点头。
「我一定会让她幸福,一定。」
耳边响起弟弟妹妹欢欣鼓舞的笑声,还有父母放心的喟叹,紧紧握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的手,白白昏昏然与笑得一脸幸福满足、得偿所望的章梓言对看,很想说点什么、也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又觉得什么都不说,也很好……
章之二十六 眼泪彩虹(4) *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她,竟然就这样被自家父母交棒给章梓言了!?
该说是太意外还是什么的?总之,心里感受好複杂……毕竟在他说了那些话之前或之后,他都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啊……呃,不是说她在暗示他该有什么表示才对喔!她真的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白白在内心与自己斗争着,因回忆而羞窘的笑脸淡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梓言他……因为想留住自己才说出那些话的?还是,真的有那种想和自己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渴望呢?
微微抬起左手,晃晃手腕上的银色手鍊,十字架、棒棒糖……和一颗双心──大爱心包着小爱心──也轻轻摇晃着,这颗爱心,是那天之后章梓言唯一的表示。
她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笑得甜蜜的同时又别有心绪。
「啊啊……真头痛……」
「什么事头痛?」
一道她曾经很熟悉、听着便会感到丝丝心痛的嗓音接在她的低喃后响起,白白有些愣,抬头,就那么恰好的迎上声音主人那双和记忆中的人太过相似的眼睛……
「好久不见了。」
笑着接受她的注视,魏于豪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嗯,好久不见。」回神后白白淡淡地笑着回应了。
在点餐的空隙中,魏于豪悄悄打量也正低着头看菜单的白白。依旧是一如记忆中的淡然模样,却不再是刻意的冷,那种柔和,是从前的她所没有的。即使是在过去两人相处的平淡、却快乐的日子里,她也不曾有过这样柔软的眼神……
她真的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胆小鬼』了……
存在在他们之间的时空断轨,如今真的只剩下他一人还在莫名的执着守候着不肯走……
「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跟妳说话……妳,过得好吗?」稳住嗓音,他试着让声音带笑,希望有成功。
「很好。」白白没有迟疑的点头,却彷彿若有所思,神情中带着一点掩饰过的欣悦,笑意淡淡,但很真挚。
「是吗。」自语般呢喃过一声,中断的话语怎么也找不到接轨的节奏,无法好好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也无法让话题平淡无波的继续下去。
这突来的挫败气氛,让白白眼中淡淡的笑意也沉寂下来。看着魏于豪那双与豪太过相像的眼睛再无法掩饰的流露出满满痛苦,白白并不迴避,心中生出一点一点似曾相识的疼痛。
「……为什么,想见我?」假设过许多理由,却都不能说服自己,「我以为我们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次在车里……不,应该说,你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在车上那次,早就都结束了。」
在白白轻声却接连的疑问中,备感狼狈的魏于豪先转开了目光,竟不加思考的就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在白白诧异却未及阻止的轻呼中发出一声哀号,重重将杯子放下。
这咖啡……也未免太苦。瞪着杯子旁边的砂糖包,魏于豪狠狠皱眉,嘴里浓厚的苦味让他更是羞恼,却听见一声很低的笑声,他猛然抬头,白白脸上那他许久未见的笑脸映入眼帘,他的心蓦然一暖……这咖啡,怎么苦的让自己的眼眶也有点发烫了呢?
「明明不习惯喝咖啡,却还要点,点了又忘记加砂糖……」回忆突然很清晰,白白笑得很感伤,「我还以为你的喜好什么时候变了呢。」
「妳还记得啊……」
面对他眼中蕩漾的喜悦,白白歛下苦涩的笑,摇头。觉得此刻要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利刃,而自己抓着那利刃高高扬手,就要刺下──
「只是因为我没来的及知道『豪』喝咖啡的模样,才会记得,如此而已。」
那瞬间,魏于豪眼中的喜悦有如被狂风吹过的星火,眨眼熄灭的连灰烬都没剩。
「……妳,也还是记得如何最能打击我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很明白不是吗?」白白自嘲笑道:「我利用你,想像我想要知道的、我来不及知道的他的一切,我的每个动作都是试探、每一句话都是设计,只为了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他的眼神会传递出怎样的讯息、会做出什么反应、说出什么话语……」
「够了……」
「没错,我做的所有行为都不是为你,你不过就是连鬼魂都比不上的替代品而已!」
「我说够了!」
这回压抑的吼声终于让白白不再继续说下去,魏于豪痛苦的闭了闭眼,胸口郁闷自责的让他气息难定。
「我知道妳是想报复我当年说过的话,但妳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不是那样……不是……」
白白握紧桌子底下颤抖的双手,咬住牙根呼之欲出的哽咽,挺直了背椎,张嘴,祈祷声音千万不要颤抖。
「找我出来,不就是想重新确认这件事吗?除了这个原因最有可能,我真的想不到其他。」意外的,她的声音冷就到近乎冷酷。她心里苦笑,或许,当年她怨恨得比自己想像还要多……「你都知道的,还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问呢?你认定的事情,是我怎么反驳都无效的,你这么说过的,不是吗?报复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都过去了,我和你都不是过去的我们了,你为什么还要紧抓着不放?」
下午还有一更。预告一下,大约再更个五次这故事就结束了……感伤。(下午续更不算)
章之二十六 眼泪彩虹(5) 「因为我忘不了!」一直忍得很安静的魏于豪激动低吼,那双神似那个人的眼含着深深自责与悲切,伤痛的令人不忍卒睹。
「因为我忘不了那年被我的话伤害的妳的表情……我一直,都忘不了……」
很意外,竟是这样的理由。白白几乎不忍再看他那双泛红的眼,但一闭眼,那一天的记忆就自动复甦,清晰的像那天从未远离……她记得,一直都记得,真心被言语扭成的巨斧毫不留情地劈成碎片的莫大痛楚……
『妳是用什么心态在和我相处的?我真的很好奇。欸,白白,妳不觉得妳这样,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我吗?』
『我……』
『一个死人,能让妳念念不忘到宁可伤害活着的人也在所不惜,是什么原因?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知道。』
『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妳喜欢的是我这张脸,不是我。再说,妳不是误会了什么吧?我对妳也不是认真的,只不过是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很不爽而已。』
『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好不好……?』
『其实,在妳心中,从来就没有过「魏于豪」的存在吧,我……多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妳。』
不能弥补的错有那么多,该从哪里开始才不那么痛彻心扉呢?然而,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触碰都会化成痛处,还能怎么修补?又要如何缝补,才能不再次拉扯到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不让它流血呢?
「我一直都想当面向妳道歉……对不起……」
看着他红着眼眶,眼底水光浮动,白白忍不住回想,在自己记忆中的魏于豪何曾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她反覆的想,四年前将她伤的遍体麟伤的记忆浮现在最外层,画面中,残忍的话语被消了音,只剩下一双被伤得很深的眼睛。
用冰冷讥诮掩盖、用愤恨怨怒表态,在得知自己的用心竟是建筑在谎言上头,所有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因自己成为某人的替身才得来……任谁再宽宏大量,都没有转眼释怀包容的道理……他也受伤了,这些年,她慢慢都明白过来。
「嗯,我原谅你。」她低声说,「然后,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先做错了。」
他愕然,望着她泪光闪闪的释然笑容,惊喜激动的拉住她的手,急切的说:「我那时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我无意伤害妳,我知道妳那时是真的喜欢我,我也……」
「停!」白白吓了一跳,连忙趁他反应不及用力抽手,急急打断他继续要说的话。「那都过去了!魏于豪,我是说真的,那些都过去了。我和你都不是过去的我们了,你没发现吗?任何事都无法再重来一遍的,我不会再被过去所羁绊,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走出来,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跟你见面的原因之一,你明白吗?」
淡定的语气、些许防备的眼神、被挣脱开的手,在在都成功地让魏于豪未竟的话在嘴边消失,他慌乱的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对于过去留恋的眼神,却徒劳无功。那眼里只有愧疚,再没有其他。
「总是这样……我只能接近妳到这个距离。四年前因为我不懂得把握,四年后就算误会解开了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段时光……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但我真的不行吗?是因为章梓言吗?他能给妳的,我给不起吗?白白,妳告诉我,为什么……?」
「……你知道,你跟梓言不同的地方在哪吗?」他问『为什么』的悲哀眼神让她感觉窒息,「在他身边我不用倔强、不用坚强,我可以不计形象、放声大哭大笑,他知道我所有弱点、我所有不完美,而我也不怕让他知道,因为我很明白他会包容我那些不够好的一面……」
「我也……」他急着承诺,但白白却缓慢的摇头,眼神悲哀。
「即使我的不好是因为那个人?即使我的心中永远会为他保留一个特别的位子?即使我偶尔会提起他、因他笑因他流泪?」白白笑了,笑容却更悲伤,「不行的,那个人会梗在我跟你中间,但梓言却从不曾试图阻止我要我停止这份感情……他陪着我,四年里从未放弃我、骂我也是因为心疼我、他牵着我的手,指引我……这些……你能做到吗?」
「妳这只是感激……」
「我是感激他,因为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白罂粟。但是我更爱他,感激与爱情并不冲突啊!假设今天有别的女人要靠近他,我会吃醋、会发飙、会想把那女的千刀万剐!我也会害怕失去他、怕他不再爱我……这些都不是『感激』该包含的感情,不是吗?」
太多人怀疑、连梓言都担心她是不是把感激跟爱情搞混了,但又有谁知道,她内心曾有过的挣扎?如果只是感激、如果可以当他是『哥哥』,就不会发现自己的依赖超过限度,也不会发现这样超限的感情就叫做『爱』……也就不会因为害怕这份感情的变化有可能会害的她失去他而试图逃避了……
幸好,她没有失去,也没有错过。她不只一次的后怕。求之不得、患得患失,如果说这不是爱,那什么才是呢?
「……妳都这么笃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能说什么?真的没有了。看着白白一脸为难,却无可迴转的神情,他笑了,试着满不在乎,「白白,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本来,我今天约妳出来,最主要就是想当面对妳道歉……其他的,不重要了。」
「魏……」
魏于豪笑得很苦涩,又端起那杯不再冒着热香的咖啡,一杯仍没有加砂糖的咖啡,毫不犹豫地一口一口喝进嘴里,藉以掩饰他连苦笑都无法自然的神态,也不去看她坚定与愧疚并存的表情。
白白真傻啊,有什么好愧疚的?她其实……真的不欠他什么的。
一阵一阵绵延不绝的苦涩味道从喉口窜向鼻间、眼睛,整张嘴全瀰漫着一股说不出、形容不上的苦味……真的,苦到他眼眶不自觉的泛红瞇起,好苦啊。
他果然像白白所说的,非常讨厌喝咖啡,尤其是冷掉的咖啡。
看着魏于豪几乎喝完那杯他很讨厌的咖啡却无动于衷,白白心中忍不住难受。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不愿意,他们都做错过,所以也都无可辩驳
「嗯咳,魏……」清清哽塞的疼痛的喉咙,白白试着微笑,「魏,做我的朋友吧?」
这句话……魏于豪有瞬间恍惚,因她脸上此刻的笑容带着让人怀念的意味……
第一次见面那天,他也曾这么对她说。
「我叫白罂粟,我的名字刚好是一种花,花语是『遗忘』。我曾经很希望自己可以遗忘所有关于过去的回忆,后来才发现不管当时多么痛苦、多么想忘记,一切迟早都会过去……现在,我想去回忆那些快乐的、温暖的、充满笑声的回忆,不再只看见痛苦、被痛苦束缚……你呢?」
如果说四年前的自己还有什么感情未了、话没说完,大概,就是此刻了吧。魏,你能感觉到吗?就像你说的,相信我当时真心……一如此时。
「我……还无法释怀。所以也做不到忘记那些愚昧的、妄断的自己,还有自己做错的事、造成的伤害与错过……但我相信妳说的,痛苦会过去。白白,我会一直都是妳的朋友。」望着她的眼神还是痛的,但至少,已经能向前看了。
白白笑着,再没有多说什么。
「下次见妳,是很久之后了吧?」
走在人行道上,隔着一臂的距离,魏于豪问的自然,却没注意到白白带着些许讶异的眼光若有所思。
是郁希告诉他的吗?她想,彷彿有莫名预感,又无从为之定义。
「我也不知道,但会尽量早点回来。怎么了?」
「下次回来,妳和章梓言如果还在一起……结婚的时候,放帖子炸我前要先想好,说不定我会去抢新娘的。」
白白愕然慢下脚步,而他笑容似真似假像恶作剧又像宣言,让人分辨不清这句话有多少真心。直到撇见他眼里波光,白白掠开视线,不说好也不摇头。
就像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告不告诉他都是为难,又何必计较他祝福与否?
再次迈开步伐,不再去看他眼睛里还有多少收敛不够乾净的不捨眷恋。就这样吧,
「白白。」
「嗯?」
「妳会很幸福吧。」
「嗯。」
「能不能,再让我抱妳一下?」
近乎恍惚地说完,就看见她的背影僵凝着停下,回头,像是没听清楚又或不可置信,连他都觉得自己唐突的太过分,就算真的没有存什么心。
但白白回头向魏于豪走了两步,站定看他,魏于豪几分不确定、几分犹豫的靠近她,颤抖着张手轻轻拥抱她,她没有躲开。
「魏,我曾经非常喜欢过你……跟那个人无关。」含着眼泪,白白轻声地说,在说出口的同时也为当年的心情画下真正的句点。
「嗯……我知道。」
「我会一直很幸福,所以,你也要幸福,好吗?」
「……嗯,我会的。」
最后一个字吐出之后,他也放开了手,顺手抹去不小心滑出眼眶的一滴泪。
「白白,妳可以喊一次我的名字吗?」
「怎么……?」怎么这么莫名?比要求拥抱还奇怪。
「妳总是只叫我『喂』啊『喂』的……」
他的表情有几分不服气,白白会意过来他的意思,忽然就笑了出来。
「我是一直都喊你的名字没错啊!魏!」
被笑得莫名其妙,直到白白连喊了两声魏,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哭笑不得。喂……魏?所以是『魏』而不是『喂』吗?这谁搞得清楚啊?
「就到这边吧。」
向着前方,白白回头笑笑,却带着离别意味。
「……嗯。」又走了两步才停下,魏于豪望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庞,点头。
「再见。」
「……再见。」再见,我来不及珍爱的女人。
迎向章梓言等待的前方,白白笑着,笑容里再没有悲伤。世界上这么多人在这一秒分离、重逢、相遇,而这一秒,因为有你,不论将来分离多近,我的心已不再流浪……从此,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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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你让我来得及,再没有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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