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撩起裙子从后面
粉色系契约【第六章】 邵莞歆的表情很凝重,即使她不停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没事。
可文这群人现在都聚在加护病房外,写着「手术中」的灯亮着,大伙们的心,悬着。
邵莞歆很自责,反覆在脑中责备自己为何要让训练不足的白鲨上阵。他才高一,才跟着她没有多久,就发生这种事……更何况白鲨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责任完全在她身上,身为可文的大家长,她怎么如此大意!
愈想,邵莞歆的脸色愈发难看,连嘴唇都开始发紫。
「歆姊,妳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妳的脸很苍白。」阿奎担忧地询问。帮派里面鲜少发生这种情形,幸亏歆姊在可文称霸之前,就已经处理过不少这种事情,但是眼看她脸色越来越糟,伙伴们不禁都开始担心。
邵莞歆毅然地摇头,靠在墙上,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没放鬆。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白鲨真的出了什么差错……
「歆姊!」小紫走上前,抱住她。「白鲨会没事的。」
邵莞歆点点头,靠在她肩膀上,闭起眼睛。
她会负起全责的,无论结果是什么。但在那之前,她一定会先把那个女的拖下地狱。
她深呼吸,而此刻,显示「手术中」的灯熄了。
大伙们都焦急地在门口等着,一位医生身后跟着两三位护士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负责人是谁?」医生开口问,邵莞歆鬆开小紫的怀抱,走到医生面前。
「是我,敝姓邵。」邵莞歆回答,声音平稳。
医生微微露出笑容,「邵小姐,妳弟的状况比我们想像的好很多,头部经过检查和手术缝合后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我们担心可能会有脑震荡的状况出现,所以要留在医院观察一个礼拜。」
邵莞歆展露笑颜,随即点点头,「谢谢医生。」
「待会儿会将他转至普通病房五零七号,大约十分钟后就可以去探望他了。」医生附注道,邵莞歆随即点头,连忙又是好几声谢谢。
医生和几位护士离开了走廊,邵莞歆鬆了一口气,转身面对她所有的伙伴。
现在该是分配工作的时候了。
这一个礼拜内,她要处理好白鲨的事情,还有跟呈亦宇交代好身处在可文该小心或该遵守的规定,再来就是使尽一切办法甩掉齐洛恩这个人渣,免得烦得她什么正事都不能做。
白鲨这方面,医药费不是问题,她当然会出,问题是每个时段都应该要有人留下来看好白鲨,负责和院方沟通协调。
「你们谁可以留下来照顾白鲨?」邵莞歆看着大伙们,「来分配时段吧。」
「两个白天,一天三小时。」小紫率先说,虽然她一直看(推荐阅读:男女性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不惯白鲨一心事二主,在歆姊底下做事却又对小雪百般依顺。
邵莞歆点点头,「好,小紫妳星期一和星期二可以吧?早上九点到十二点?」她问,一边输入手机备忘录。
小紫耸耸肩,「可以,如果要换班我也很OK。」
阿奎举起手,走到邵莞歆身旁,「礼拜三到五,晚上,三个小时。」
邵莞歆皱起眉头,视线从手机移到阿奎身上,一脸纳闷。
「……嗯,怎么了吗?」阿奎搔搔头。
「我记得你要打工。」邵莞歆直点出她的疑惑。
「喔,星期一到五啊,晚上六点到十点……」他话还没说完,邵莞歆就立刻打断他。
「不行,你不要留到凌晨。两个小时就好。」邵莞歆说道,输入手机。
「可是……」阿奎想反驳,但马上又被邵莞歆反问道:「你书不用唸吗?觉不用睡吗?自以为是无敌铁金刚啊?我们人那么多你担心什么?」
被邵莞歆这么一问,阿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迅速地分配完每个人负责的时段,剩下的一大片空白的时间,是星期六、日的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
不用说,邵莞歆连问都没问,就把整个时段都包下来。
「这样好吗?这么晚,更何况歆姊妳也是个女生?」小仓开口问,白皙的脸上有着担忧的神情。
邵莞歆乾脆地摇头,接着走出人群,「不用担心我,我们也该去看看白鲨了。」
语毕,邵莞歆迈步往前走,绕过电梯,丝毫不考虑就举步跨上三阶爬楼梯上楼。
其他少数人决定搭电梯上去,有些人则跟紧邵莞歆的脚步,而小仓还愣愣的站在那里。
突然,有个人拍拍她的肩。她惊讶地转过身去一看,小紫还站在她身后,眉宇间充满英气地看着她。
「怎么不跟上去?」她问。小仓苦笑,摇摇头。
「我真的不懂,奎哥和大伙们明明都自愿再腾出时间,为什么歆姊偏偏要挑走最危险的时间点,自己一个人留守医院?」小仓问,「她明明最大,为什么还要做最辛苦的事?」
小紫笑了。「要不要去外面,我们聊聊歆姊的事?」
小仓吓了一跳,看着小紫,一脸疑惑。
「难道妳一点都不好奇,像歆姊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为什么要搞帮派吗?」小紫再度拍拍她的肩膀,「这可是最高机密,不听下次就没机会啰。」
小仓一脸受宠若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关于她最崇拜的歆姊的过去,她怎么能不好奇?只是,小紫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也说明了这故事,并不单纯。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小仓偏着头,但她相信,她很快就会得到解答。
※
白鲨还没有醒过来。
一大群人都围在白鲨的病床旁,虽然医生已经担保过他不会有大碍,但是邵莞歆没看见白鲨睁开眼睛,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安不下心。
白鲨从小就没有爸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从小到大都饱受欺凌,无论对方是男是女,对他一向视若无睹,在班级里头像个空气一样地存在着。惟一能让他的同班同学们认同他的存在的方式,就是成为他们的出气筒。
如果不是那次邵莞歆正好比较晚离校,她也不会发现这可怜的小伙子。
她记得那一天,她刚刚弄完手边一叠的报告,不经意地经过一年级女厕,依稀听见里面有叫嚷的吵杂声,走进里头一看,才看见几个女的正向白鲨施暴,一个手拿打火机,另一个手拿棍棒,还有几个人在旁护航。
而那是她第一次出手打一年级的嚣张学妹。
在那之后,白鲨便开始跟随她,一改以往的懦弱性格,被邵莞歆训练成一个有骨气有个性的男孩。
然而那男孩现在会躺在医院里,却也是因为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白鲨,未来即使他不怪罪邵莞歆,她还是会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邵莞歆思忖,但在这时候,白鲨缓缓地撑开了眼皮。
「醒了!」在邵莞歆身旁的一人大叫,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甦醒的白鲨,都高兴极了。
邵莞歆将视线转移到白鲨身上,看见白鲨清醒,鬆了口气。
至少,她能够安心一点了。
「歆姊,还有大家。」白鲨露出疲惫的笑容,「谢谢。」
「什么话?」邵莞歆看着他,「你忘了我们是一伙的了吗?」
白鲨听完先是一愣,最后感动地看着邵莞歆,露出温和的微笑。
他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有这些伙伴在,所以他才会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对于这一切,他感到满足,至少在他十六岁这一年,上帝总算是给了他该有的补偿。
「白鲨,」邵莞歆开口,「我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白鲨赶紧点点头,但又不小心弄到刚缝合好的伤口,痛得哎了一声。
邵莞歆皱起眉,「第一件事情就是,没事不要乱点头和摇头,免得扯动伤口。」
话语一落下,大家都哄堂大笑,白鲨尴尬地笑了笑,算是答应了邵莞歆的第一个要求。
「第二个,医生说的话通通都要听,要把他当作我的替身,听懂了没?」邵莞歆继续说着,白鲨笑着称是。
「最后,」她说,「什么都不要担心,好好休息,」她本想结束话题,但又补充道,「别忘了我们都在这里。」
白鲨的演眶溢满感动的泪水,但是没有落下,因为歆姊曾告诉过他,在谁面前都别示弱,别落泪。
就算是在邵莞歆面前也一样。
「好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邵莞歆站起身,捏了捏白鲨修长的手,「星期六晚上我会来看你,要听话。」
交代完一切事宜、离开医院后,邵莞歆漫步在街头,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排山倒海而来的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生活像是被弄乱了的一盘棋,原先她已经盘算好的棋步完全派不上用场,为什么?
此刻,她想起何胤雪的脸。
很无奈,以往在这个时候,留在她身边陪伴她、替她出主意的都是何胤雪,现在她身边已经少了她,任何事都只能靠她自己来了。
真的很可悲,她好想哭。
此刻,一台黑色BMW驶过她眼前,紧急剎车停在她面前,存心阻挡她的去路。
俗语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坏事不过三吗?可为什么今天能发生的任何一样衰事都被她给遇到了?
她的怒火愈来愈强烈,打算等车主下车非得痛骂他一顿不可。
终于,车门打开,映入眼帘的那个身影非常刺眼--因为那个人她认识,就叫做齐洛恩。
邵莞歆瞪着他,直接绕过,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小子,复原能力太快想再讨一次打吗?可惜,她现在全然没有兴致打人,要打改天吧。
但是齐洛恩似乎就这么不知死活,伸出左手用力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她没有回头,只冷冷地抛下一句,「把你的髒手拿开。」
齐洛恩笑出声,转过身看着邵莞歆冰冷的脸庞,「怎么这样?我才刚洗好澡,全身都香喷喷的,妳不会想吃掉我吗?」
邵莞歆的火山就快要爆炸了。她用力扯开齐洛恩的手,但他却死缠烂打又挡在她前面。
她抬起头,瞪着他。
这家伙到底想怎样?她的生活会变得乱七八糟,这浑蛋至少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现在竟然还存心找麻烦,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这么想死,为什么不乾脆从一零一大楼跳下去就好了?
「闪一边去,老娘我今天不想动粗,你不要太得寸进尺。」邵莞歆最后一次厉声警告,「让开。」
齐洛恩还是保持着一脸自以为是的笑容,摇摇头,不打算退让。
「我请妳吃个饭,当作为今天的事情道歉,」齐洛恩开口,「我想过了,我确实不应该干涉妳处理外校生的事。」
邵莞歆面无表情,「我无所谓,所以不用了。」
齐洛恩坚定地摇头,丝毫不愿意屈服,「那怎么行?别忘了,现在妳可是我的女朋友,一起吃个饭不为过吧?」
邵莞歆瞪着他,「女朋友没有义务陪男朋友吃饭。」
齐洛恩笑得更开心了,「我好喜欢听妳说男朋友这三个字,特别是那个角色是我的时候。」
邵莞歆火大了,这个家伙到底够了没有?
她随即转过身,对着路旁经过的一辆黄色小客车招了招手。
小黄对于居住在都市里的人来说果然是最熟悉的好朋友,尤其是遇到这种难缠的男人的时候。
邵莞歆一面想着,一面看着那辆计程车停在她眼前。
她瞪了齐洛恩最后一眼,接着迅速地推开他,开门,上车,关门。
「喂--」齐洛恩一回神,发现邵莞歆已经上了车,不停狂拍车门,「喂,邵莞歆,妳这女人!」
邵莞歆叹了口气,不打算理会,「司机,麻烦你送我到流心酒吧。」
司机点了点头,但却面有难色,从后照镜瞄了一眼仍旧用力拍打着窗的齐洛恩。
「那位先生要上车吗?」司机开口问。
邵莞歆立刻摇头,「不用,不要理他,那个人是个疯子。」
司机一头雾水地点点头,接着发动引擎,驶离现场。
齐洛恩瞪着愈趋愈远的计程车,气得咬牙切齿,赶紧又跳上自己的车,下达命令,「快,追上那辆计程车!」
专属司机无奈地点头,其实刚刚上演的戏码他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少爷竟然也会有这样失败的光景,还真是难得。
他加速努力追上前方那辆小黄,但是邵莞歆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司机,麻烦你抄小路好吗?」邵莞歆开口问道。
司机点了点头,要抄小路他当然乐意,里程数增加他就能向客人收取更多费用,何乐而不为?
然而,一钻进小路,齐洛恩马上就跟丢了邵莞歆。
他怒得大吼,「搞什么,连个女人也会跟丢!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你!」
专属司机无辜地看着后照镜里头表情扭曲的齐洛恩,这实在不是他的错啊,但他什么也不能反驳,只能淡淡地回应一句:「抱歉,少爷。」
齐洛恩气得双颊涨红,眼看邵莞歆就这样硬生生从他眼前跑掉,他实在不甘心。
好个可恶又鬼灵精怪的女人!
他负气地走下车,「你先回去吧!」
司机点头,一脸无奈,但很快地便开车离开了。
齐洛恩抬起头,下午的阳光真是毒辣得可怕。
叹了口气,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女人。
长得这么高又这么帅的他,向来都是被女生倒贴;以正常的情况说来,就算他主动向谁示好,也是连追都不用追,那个女生收到消息后就会马上投怀送抱,让他一度不能理解何谓「女性的矜持」。
但这一点,他在邵莞歆身上完完全全地见识到了。
与其说是矜持,倒不如说邵莞歆这女人固执还比较贴切些。和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难道会少掉一块肉吗?既没有什么坏处又福利多多,干嘛要这么抗拒?还是她会害怕自己爱上他?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齐洛恩想着,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理也最可能发生的绝佳解释--不,这根本不单纯只是解释,分明就是事实!
他愈想愈开心,在街头上晃蕩着。
这下子,可真的是好玩了,他想着。邵莞歆啊邵莞歆,终究还是得栽在他手里了,是吧?再怎么样,他都非得征服这女人不可。绝对。
邵莞歆这女人,再度挑起了他熊熊燃起的斗志。
粉色系契约【第七章】 计程车驶过每一条狭隘的巷弄,在都市中来回穿梭,经过几条人潮汹涌的大街,最后停在流心酒吧前面。
下了车,邵莞歆抬首,看着粉红色的缤纷招牌,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制服。
应该不会被拦吧,她想。
之前到这里来,她一向是穿着火辣,上着浓淡适中的妆,踩着高跟鞋走进PUB,到这里喝酒的频率高到连服务生都认得她了,应该还不至于因为她这次穿制服就被挡在门外吧。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踏进店里,就如她所预料地,一位服务生走向她,似乎有意图确认她是不是还是个未成年的女高中生。
「咦!」服务生一走近她才赫然发现她是邵莞歆,惊讶道,「嘿,歆姊,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清纯?」
邵莞歆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穿吗?」
「重回学生时代不是也挺不错的吗?」服务生嘻嘻笑,「今天一样在吧台喝酒,还是歆姊有约朋友要包包厢?」
邵莞歆摇摇头,开口道,「跟平常一样就好,今天的特调是什么?」
「血色皇冠,很烈喔。」服务生回答,一边领着邵莞歆走向吧台。
邵莞歆点点头,「就那个吧,没关係。」
邵莞歆坐在吧台旁,左手撑着下巴,看着酒吧内零星的几个人坐在一块谈天喝酒。
大白天酒吧内确实不会有什么人,更何况这种时候喝酒似乎也不太对。
但是又怎么样?她现在心烦得要命,但什么话也不能说,就算很难过,也说不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喝酒也许是最好的方法吧。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一切才会结束?
她想起自己在国中时,乍入帮派的情景。
会想打架不是没有原因,但是绝对不是像久城那群人一样,为了逞一时之勇,血气方刚地就到处找人打架。这种理由太幼稚,简直是唬烂。
原因很单纯,就是她看不过去。暴力充斥了整座校园,却没有人能够跳出来解决这一切;大人们总是告诉小孩,有这类事情发生时应该要寻求他们的协助,但弄到最后除了情况越来越糟之外,还有什么?
她真的不能忍受。当周遭的朋友们一个个被恶势力侵扰,自己却无能为力时,那种感觉有多么挫败。也许在一般人的眼里,以暴制暴不是好办法,但也只有这么做,才有立竿见影之效。
她不后悔混入帮派,(推荐资讯:英语文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更不后悔惹出这么多是非,毕竟最终目的,她也只是想保护那些永远躲在角落受到欺凌的孩子,如此而已。
只是这次白鲨却出了意外,怎么说她都不能免责。
她回过神,服务生已经将血色皇冠调好摆在她面前。
「想什么,那么入神?」服务生问,但邵莞歆只是摇摇头。
拿起酒杯,也不在乎酒精浓度到底多少,她一口灌进喉头。
是很辣也很呛,可是一点都不苦。
「没什么,反正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永远很多。」苦笑了一下,她又说:「再帮我叫一杯会醉的酒来,还是直接来一整瓶也无所谓。」
「可是啊歆姊,喝这么多有点太……」服务生面有难色。
邵莞歆伸起拳头,服务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只好马上跑到柜檯后方,替邵莞歆再叫一些酒。
等酒再度送上来了以后,她不断地将那些烈酒通通灌进胃里。
她的眼神开始迷茫,她明白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地不大清楚了,但是没有必要害怕,这才是她要的。
这阵子已经有太多令她心烦的事了。齐洛恩的出现让她和何胤雪之间多年的情谊出现裂痕,他却还不肯罢手,死缠烂打到一种神乎其技的境界。
面对何胤雪,她还能说什么?电话不接、留言不听、简讯不回,该做的她都做了,还能怎样?
再加上自从齐洛恩那天来到她家以后,她爸妈又再度出国工作,一直到她回家了、发现只剩她一人时,她父母才打电话告诉她,他们人已经在美国了。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她很想大吼,为什么在她父母眼中,她很可笑的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阿潘!」她叫唤着,「再给我一瓶威士忌,不要冰块。」
服务生担心地看着她,「歆姊,妳已经喝空了两大瓶了,不要再……」
「你的废话真的很多!大不了我可以去别的地方喝!」邵莞歆大怒,站起身来,但整个人摇摇晃晃。
此时此刻,她已经醉到不醒人事。
「歆姊,妳醉了,我请小紫他们载妳回去啦,不要喝了!」几个服务生扶着她,好心劝道。
歆姊今天异常的行为令他们相当诧异,平常她就算喝酒也是会有节制,但今天却像是把酒当水喝一样,拼命灌醉自己。
事情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烦不烦啊!不要管我!」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突然,有个人轻轻地拉开服务生扶住她的手,将她拉回位子上坐好。
「她怎么了?」男孩轻声问,但服务生只是摇摇头。
邵莞歆的双眼迷濛,根本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男的长得什么模样,但认出了他蓄着的一头酒红色头髮。
是齐洛恩吗?邵莞歆浑身颤抖,因为愤怒。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邵莞歆想问,但胃却不听话,开始传来阵阵绞痛。
「还好吧?」是很温柔的嗓音,但是她很确信,那是齐洛恩的声音没错。
他没事装什么绅士?少以为她喝醉就会不知道他是谁!
「走开!」邵莞歆大吼,推开齐洛恩。
他皱了皱眉,看着整张脸涨红的邵莞歆,又靠近了她一步。
「妳到底在干嘛?中午想请妳吃午餐为什么不跟我去?空着胃就拼命喝酒,妳以为自己很强壮吗?」齐洛恩也有点生气了,这个女人怎么就是这么难搞?
刚刚在街头晃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招到一台计程车,想来酒吧喝个酒,没想到老天待他如此不薄,就让他在这里遇着了刚刚在他眼前硬生生逃掉的邵莞歆!
然而这女人竟然拼命替自己灌酒,喝得比一个男人更兇、更猛。
「还不都是因为你!」邵莞歆完全被惹毛了,喝醉酒便毫不考虑直接开骂,「如果不是你出现在我和小雪之间,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吗?!如果不是你突然插手,今天久城那个女的会跑掉吗?!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女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挑我和小雪?你存心找碴是不是!真的够了,你到底烦不烦!你烦不烦啊!」
邵莞歆大声叫嚷,站起身用力推开齐洛恩。正当齐洛恩以为她要动拳头时,他却傻眼了。
邵莞歆没有出手痛扁他一顿,而是无力地坐回软椅上,两行清泪无言地溢出眼眶。
「邵莞歆……」他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向强悍的邵莞歆竟然在他面前哭了!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他理应要感到高兴,这就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不是吗?但令他手足无措的,是他不但高兴不起来,更扯的是他竟心疼这女人!
为什么?是因为她与夏孟晴太过神似,还是他的的确确动之以情?
他不知道,完完全全地没有答案。
他走近邵莞歆,伸出手臂想拥抱她,但犹豫了。
他知道,不管他做出什么动作,邵莞歆一定会推开他。
他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道歉?但那不是他会做的事。
邵莞歆仍是哭个不停,看得他心都慌了。
「邵莞歆,不要哭了,这不像妳。」他开口道,这应该不算安慰吧,他想。
邵莞歆没答话,但哽咽声渐渐消失,情绪虽然没那么激动了,脸上却还是挂着两行泪。
服务生拍了拍齐洛恩的肩膀,接着走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无能为力。
「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给我滚。」邵莞歆的语气平稳,但冰冷刺耳。
齐洛恩这次却毫不迟疑地抱住了邵莞歆。她用力想挣脱,但所有的挣扎都是白费力气,齐洛恩反而抱得更紧了。
为什么,见了她这副样子他好心疼?他真的不懂,也许在邵莞歆身上的确能看到夏孟晴的影子,但是有这么容易就能撩拨他的心弦吗?
「放手!」邵莞歆大吼。
「对不起,但这次不行。」齐洛恩回答,语气中有着满满的温柔,吓到了邵莞歆。
齐洛恩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温和?他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
她纳闷,但是同时也放弃了挣扎。没有用。
「我知道妳很难过,但是请妳再等一下……一个月就好,再一个月,契约结束了,我们都自由。」
「为什么现在不放手?为什么要等到一个月?你不可能爱上我,我也不可能爱上你,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结果,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邵莞歆反问,无法谅解。
这是在自找麻烦不是吗?还是到头来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不败纪录?多可笑,凭什么要她照着剧本演,参与这场契约游戏?
「对不起,但我需要妳。」齐洛恩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地回答道。
「哼,」邵莞歆觉得可笑,趁齐洛恩一个不注意,狠狠地将他推开,「你以为我还是十五岁天真小女孩,傻得听信你那说过不下上百次的情话吗?」
齐洛恩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站在她面前,凝视着她的表情。
这不是花言巧语,而是事实;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真的需要她,他想要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保护,是邵莞歆--或者是夏孟晴的影子--让他心中再度涌现了这般悸动。
邵莞歆没有理他,转过头去从柜台抓起一瓶威士忌,也没倒进酒杯就直接就口。
「妳继续喝,我是无所谓,反正喝醉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向妳保证。」齐洛恩坐下,托着下巴看着邵莞歆。
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我倒想知道,究竟是我会先喝挂,还是等一下你会先被我打趴。」
「哦?」齐洛恩挑起眉,「妳还有力气打架?」
她淡淡地瞟了齐洛恩一眼,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猛灌酒。
他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待在她身旁,然后看着酒吧一来一往的人潮。
他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爱上邵莞歆了吗?还是纯粹因为夏孟晴的关係?早知道最后会弄得这么複杂,他就不签这契约了--然而他现在,是已经放不了手了。
邵莞歆的面颊潮红,她已经有些昏沉,这已经是她今天开的第三瓶酒。这么多事,这么複杂,这么乱……如果能有一把剪刀,将缠住的,打结的,不顺眼的通通剪去,那有多好?
此刻她终于了解,酒只能让她释放情绪,所以即便是喝茫了,痛苦也不会减少,也许明天一早起来,宿醉引起的头疼会让本就难熬的生活变得更加恼人。总之事情不可能好转。
「你要滚了没?」邵莞歆不耐烦地问。第三瓶酒已经空了。
齐洛恩摇摇头,他温柔地看着她,「如果妳不喝了,我就走,但我要送妳回家。」
「想都别想。」邵莞歆站起身子,但摇摇晃晃,一个重心不稳跌进齐洛恩怀中。
他笑了。
「妳看吧,都这么醉了,还要逞强。」他嘲笑道。
那又怎样?邵莞歆不屑地想着,推开他的身子,伸手扶住吧台。
「就让我送妳回家而已,那么难吗?」齐洛恩操着一口温柔醇厚的嗓音。
「不,不难,谁送都可以,但不能是你。」邵莞歆强烈摇头,但心里头彷彿有些什么正在瓦解。
她好累,她需要一个人陪,她不要待在学校时看见何胤雪冰冷的眼神,不要回到家却空蕩蕩一片只剩她一个人……
那么,她还在硬撑什么?是自以为是的道义,还是她那可贵的面子?
她不知道。
齐洛恩笑了,「那至少打电话请一个朋友来接妳,如果我亲眼看见有人能送妳回家,我就离开这里。」
终于他还是妥协了,虽然他心里清楚他是真心想要陪她回家的,但如果她那么坚持,也不能双方僵持不下吧?
但令他吃惊的是,邵莞歆又摇了摇头。
「邵莞歆,妳疯了吗?不要我送也不要找朋友接妳,妳是想怎样?浑身酒臭味的直接睡这里吗?」齐洛恩的语气忍不住加重了。
「都跟你说不干你的事了,你这么啰嗦是--」邵莞歆正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昏了过去,吓得齐洛恩赶紧扶住她。
吐了口气,齐洛恩用力将邵莞歆背起,踏出流心。
她真的很倔强。齐洛恩将邵莞歆轻轻抱近车内,一面想着。
如果解除了契约,是好还是不好?他拄着下巴,很明白这契约根本没道理继续存在,那么他还在坚持些什么?
夜晚灯火通明,他望着车窗外点点灯光,侧过脸看着邵莞歆的脸庞。
她毕竟不是夏孟晴啊。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他不肯解除契约?
他的心思像是毛线球一样全捲在一起,几乎已经成了死结。
21 仙女棒闪烁起劈啪的火花下起金黄的雨,黄深略感失落坐回去,换成郁两眼发直成了另一只蛾。她回过神来,眼睛一张一阖,试图恢复因视觉疲劳而不断产生的残影。黄深则是将归于平静的棒子放进水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老师,你为什么点了菸又不抽?」
他微瞇起眼,缩起肩膀脸埋在双臂之间,只露出一双眼,「我没抽菸的习惯,点来不过只是想看烟飘的样子。」
成郁立刻恍然大悟,「啊,就像仪式那样吧,跟婆婆妈妈拜拜时会点香是一样道理。」
黄深露出苦笑,静了下,眼睛平静凝视她一会儿,「是啊,的确有些相似。」
「烧香是为了祭拜往生的人,那老师你--」成郁怔了怔,阿武伯的鬼故事又悄悄爬上心头,她缩缩脖子,喃喃几句「阿弥陀佛」就作罢。反倒是黄深,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半晌他歛下眼皮,像是疲累不已。
成郁索性两手持着仙女棒恭敬的拜了几下,要周围观看的好兄弟不要对她太关照,但越说心里越毛,她默默把仙女棒放进水盆里,往黄深那里靠近一些。
黄深感受到骚动,睁开一只眼,看见宛如小动物缩成一团的成郁,他发出微微的笑声。「真是胆小。」
「陌生的鬼就跟陌生人一样,要小心提防。可是我没撞过鬼,高中时只听过晚自修时同学上厕所,从上面传来奇怪的呼吸声……唉呀,还是不说好了,都过去了。」成郁轻掌自己的嘴嘀咕,随后抱着腿愣愣看着天空。「老师,新的一年到了耶。新年快乐。」
「妳也是。」
「虽然想说新的一年要更努力一点,不过事实上我应该会跟去年一样,就算有新希望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日子会如同从前一样一直过下去,不会因为新的一年到来,就会有崭新的开始,毕竟只是延续嘛。」
黄深垂眸看着身边纤细的肩膀,目光转移到成郁泛着光晕的侧脸。恰好这时成郁回过头来,眼睛夹有笑意,弯弯的,像今天看不见的月牙。
她伸个懒腰,转转脖子,「即使如此,这也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要去洗澡睡了,老师你也早点睡。上次的脱皮好不容易才好,要小心不要生病了。」成郁看着菸灰缸里的烟头和黄深苍白的面孔,又道:「晚安。」
「……晚安。」
黄深的嗓音低沉而浑厚,她总感觉拥有这种嗓子的人天生擅长安抚人心。可是那天晚上的男人看起来相当脆弱,缩成小小一团,像是未蜕变的蛹。她本来就喜欢问问题,更喜欢抽丝剥茧,但每个人心里都有处难以企及的秘密场所,如果可以的话,当作它不存在当然最好。
现在的黄深也应该是这样对待那个地方吧。
过了一个元旦日子和过去并无两样,阿武伯不时会过来串门子,她也按照黄深指示,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给他。成郁上次正好买了感应照明灯防止猫晚上偷跑进屋子,可是她还是拿出来送给阿武伯。老人家看起来相当开心,直说这个很实用,他晚上起床要上厕所就不用愁了。
从那天以后,成郁到大卖场都会认真思考还可以送什么给他,旁敲侧击问了阿武伯的生活习惯,默默的屋子里就囤积了些预备品,屯到黄深总算看不下去,遏止她继续这么做。
「我不想白白收阿武伯的礼物,其实是我不太习惯他的热情,才想要回礼。」黄深同她坦白时,眉宇之间显得尤为苦恼。
成郁嘴里咀嚼鳕鱼香丝,了然于心的点头,「这样啊。」原来他是这样拘谨的人。
「所以妳不用对回礼这件事太介意。」黄深手插在腰间,对着一袋生活便利小物深锁眉头,若有所思。
成郁见他这样子还想是不是造成他的困扰了,差点又正座,「那个,老师啊,多买的这些东西,就算在我的薪水上--」
结果他蹲在客厅研究起手掌大小的绵羊造型迷你吸尘器,「好有创意。」
看样子黄深反而对这些小玩意儿兴起钦佩之心,她索性把吸尘器给了他。那天稍晚从书房传出吸尘器运作的嗡嗡声,还不只一次,黄深似乎对这小帮手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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