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纯色底图超清 人妇催眠开宫

《番外》世上只有 (限) 下午四点多钟,方宣布会散,底下又一位部门经理手机响起来。对方尴尬又仓促地向我这里看,可是马上接起来,一面垂头低语,一面快步走到外头。其他人也走得匆忙。我有些费解。这些人开会向来专心,不必交待,手机自动静音,好像今天这样频繁接电话都很少有过。因问:「今天什么日子吗?」秘书张小姐在旁道:「今天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我恍然过来。原来都是要约会去。进到办公室,我看看时间,向年轻的张小姐讲:「剩下的事明天再做吧,早点走。」张小姐含蓄地笑道:「谢谢董事长。」临走,又到我办公室敲门打招呼,说一句:「董事长今天也该早点走。」我笑笑,只催促她快走。门再度关上。想了想,我打一通电话出去。那边没有接听,或者正在会议。赵宽宜比我一样的不清闲。我挂下电话。其实也很少要庆祝情人节。因为只去记得后面的二月十五日。是更重要的纪念日。结婚纪念日。结婚本来不在预期之内。或者应在很久以后。不过复合的两个月后,我们便结婚了。是赵宽宜提出的。谈复合后,因各方面的事,又忙碌,我还未搬去跟赵宽宜同住。到年后,正好有空,又冯闻君在纽约办摄影展,发出邀请,于是一起排开事情去了。展览的地方在莱辛顿区,看完有时间,我们便乾脆乘缆车到罗斯福岛。我们沿着河向着公园的方向去。相比对岸,岛上真正没有什么可看。可是清净,非常合适居住。假如有房子,时时来度假也很好。况且交通便利。赵宽宜在纽约是也有房子,在长岛。不过那次去不住他那里,而是住到我在市中心的房子。回程时还是乘坐缆车。我随口问明天到什么地方去,他先不答。在缆车来时,他讲:「去结婚好了。」简直未料到,我先一怔,马上答了好。晚上回去立刻查问办法,填好申请,隔天就去市政厅。办完相关手续,很快站在证婚台前。见证人方面是临时打电话给了冯闻君,请她来当。当时她还以为玩笑,匆忙才赶到。大概手忙脚乱,她竟然没有带到相机,只好用手机仓促地拍了几张。直到今天她还懊恼。而因为一切都是临时,没有準备婚戒。是后来才去买。倒也没有太花时间挑选,先在卡地亚看看,便买下一对白金钻戒。那戒指上的钻是比较小的。之后又找人在戒指内围刻下结婚日期。后来邱亦森问:「你们怎么不是刻名字?」我含蓄地答:「名字当然是已经刻在心里了。」邱亦森先不说话,之后彻底给我一记白眼。他讲:「够了——简直肉麻!」回去的半路经过一家花店。我让司机回头,进去买五朵红玫瑰。那里的女店员一再劝我买九十九朵,特别是穿插了金沙巧克力花的那种。大概看见我手指上的婚戒,还道:「今天情人节,送太太巧克力加鲜花,最好了。」我不禁笑了,讲:「可惜我太太不很喜欢巧克力,也不爱花。」看她疑惑,补一句:「花要送别人的。」她马上换过一副表情,彷彿了然,可是语气变得敷衍。我猜她一定是误会了,也不解释,付过钱,拿了花离开。车子再开上路,往汐止去。现在是搬到那里了。房子是独栋三层楼,在半山腰,可是基座深,盖得高,很有遗世独立的气氛。那是外公过世,母亲分到很小部分的财产之一。她不曾住进去过,始终在英国。后来她再婚,就把房子过给我了。到住处时已经晚上七点多钟。我让司机星期一早上再过来,下车后并不上家里,先往前面差不多间隔五分钟路程的一幢房子走。我按了门铃,过一下子铁栅门开了,里面房子的门也打开,走出一位有年纪的女士。她脚边跟着一只黄金猎犬。那狗看见我,连连叫着,一面跑来,蓬鬆的尾巴在后面摇蕩。我开口:「Silence,No?lla。」No?lla立刻安静,在我脚前站住。我蹲下来,伸手去揉牠的脑袋。牠便追着我的手,伸舌头来舔。发现我另一手上拿着花,立刻要咬。我连忙把手躲开。也不知道为什么,牠很喜欢玫瑰。我站起来,向那位女士笑道:「洪太太,今天真打扰你们了。」洪太太笑道:「不要紧,我跟老洪都好喜欢诺拉,牠好乖的。」No?lla是法文,洪太太逕自改口诺拉。No?lla是我和赵宽宜从法国带回来的。牠那时暂住在威廉先生家里,刚满一岁,已经能听得懂话,非常乖巧。可是自Dominique走了后,Marina就不打算再养狗,不然一定养下牠。也是因为她跟威廉先生年纪大了,不够体力照顾这么小的狗。在那期间,因为跟No?lla处得很好,我考虑(推荐阅读:我的性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后决定收养。经过一些手续,总算带回台湾。但是No?lla听不懂中文的意思,为了方便请来的阿姨照顾,还花费一些时间教牠听,可是牠最后也只听懂吃饭和散步。今天是因为阿姨请假,只好拜託向来喜欢牠的邻居洪太太照顾一天。我把带来的玫瑰花送给她,她非常高兴,回头去拿了一盒巧克力糖送我。因推託不掉,只好收下。No?lla过来闻,马上把头转开。我不禁笑。这是牠最讨厌的东西。又谢过后,我带了No?lla散步回去。到房子底下,No?lla飞快跑上石阶。我在后慢慢走,抬头看,位在高处的房子并未亮灯。今晚赵宽宜有应酬,不会比我早到家。进屋后,我打开灯,No?lla自顾跑到沙发边。那里放了一张垫子,是牠向来喜欢待的位置。不过近来牠又长大一些,那张垫子快要容不下牠了。我随手将那盒巧克力糖放到茶几。在客厅陪No?lla有一会儿后,我上楼进书房。在那忙了一阵子,来了电话。可是讲不到一下子,突然听见狗在叫。我很快结束通话,走出去到楼下。是赵宽宜回来了。No?lla在他脚边打转,又叫着。他让牠安静,便看到我。我笑道:「今天倒是很早。」赵宽宜道:「应付的差不多就走了。」这时No?lla还不停用鼻子去蹭他的腿,他走到沙发坐下,才伸手去揉了一下牠的脑袋。No?lla彷彿不满,抗议似的要去咬他的袖子。我笑笑,也坐到另一张沙发,喊No?lla过来。我伸手去搔着No?lla的下巴,又问:「今天谁作东?」赵宽宜一面点菸,一面道:「何荣保。」我道:「咦,是他,他这么容易让你走?」赵宽宜并不答,抽一口菸,目光好像一转。看他彷彿在看茶几上那盒巧克力糖,我笑道:「洪太太给的。去接No?lla,为了感谢,我送她一束花。」见他略抬起眉,又讲:「刚好今天是情人节。」赵宽宜脸上似笑非笑,「哦。」我把那盒巧克力糖拿来,打开看,盒子里放了十颗用彩色玻璃纸包装的糖。我拣起一颗。大概闻见味道,No?lla立刻跑开。我向赵宽宜看,递给他道:「正好,情人节礼物。」赵宽宜没有接过去,微笑道:「就这个?没有别的选择?」我也笑了,想一想,拆掉巧克力外层的包装。我将巧克力放进嘴里,站起来,坐到赵宽宜身边,向他凑去。他没有避开。我含糊地说:「还有我。」赵宽宜不说话,吻住我。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那滋味彷彿甜进心里,可是一点也不腻。我扯开赵宽宜的领带。他亲着我的嘴唇,一手抚在我的背上。他的菸挟在另一手指间。那菸头还在红红的烧着,升起袅袅白烟依稀氤氲了此间的暧昧。是潮而热的。赵宽宜将我按倒在沙发。他将半截的菸啣在嘴上,动手脱掉外衣。他解起衬衫釦子。我看着他。他也望我,目光深而远。我支起身,抽走他嘴角的菸。我抽一口,白烟迷濛。他半阖了眼,那对长眼睫彷彿在颤着。我不禁亲上去,又去亲他的嘴。他把我手里的菸拿走。他的舌头探进我的嘴里。这一吻,急不可耐的,未细腻,可是缠绵。很快都是衣衫半褪。赵宽宜将我按着躺回去。他的手在我身上游动。那掌心很热,身上也是。而吻更烫人。他解开我的裤子,一手扳在我的腿根,一手扶着我腿间的东西,先舔湿,又用嘴含住。那东西在他口中越加气燄高张。简直忍不住。我呻吟一声,手按在他的脑后。他吞吐得更深。我不久洩在他嘴里。我喘口气,他把我拉起来。我望住他,那眉目旖旎。我凑上去吻他,嘴对嘴,亲了一遍又一遍。烟灰缸之内余烬未完,炙人的热在延烧,一发不可收拾。浴室内水雾蒸腾,浴缸内持续放着水,水声哗啦啦,向外溢流在地上,湿了遍地。可是都不管。我蹲下身,手圈住赵宽宜的性器,凑上去吻了吻,用舌头舔,又含住。他的手顺着我的脑后。我闭上眼,听着那沉沉的逐渐不稳的吐息。赵宽宜突然把我拉起身,将我压着趴上壁砖。他的一手摸着我的嘴。我去握住,吻一吻,用舌头去舔他每只指尖。我吻着那无名指上的戒指。紧贴在后的身体,温热非常。他亲吻我的脖子,肩膀,一只手环在我身前,摸在我的腿间,抚慰那已经半硬的性器。我不禁呻吟。他抽出被我舔得湿淋淋的手指,探进我的股间。我忍不住发颤,感觉到那里被一根一根的手指撑开,是折磨,又似乎不够。我不禁恳求。他终于放过,可是推进更热更硬的东西。他的手用力扳住我腰胯,一下子进到很深的地方。我呻吟出声,冒出汗,感到全身都在颤抖。彷彿马上要支撑不住。是煎熬,可更快乐。他贴着我的背,手又来摸我的性器,轻轻抚慰。我先在他手上到了高潮。他抱紧我。过一下子,他也射了精。还是满室的热,这一时却是彷彿连吐息都汗涔涔的。我转过头,赵宽宜便来吻住我。我沖好澡,套了浴袍出去。先出去的赵宽宜不在卧室。音响里放着广播,深夜节目的女主持人,款款讲起一天的心情分享。床脚的地毯上,No?lla伏在那里,舒服似的摇着尾巴。连通阳台的玻璃门是打开的,我走过去。赵宽宜是在阳台上。他单穿一件浴袍,背对门,两手伏在墙围,那脖子后的髮稍还有湿意。他转头,看见我将菸递来。我接过,抽上一口。此刻夜已深,向下望去,星星点点之间有着冷萧萧的寂静。我想到一件事,开口:「后天陈立人的小孩子双满月,他只办两桌酒,请几个朋友而已,也叫上我跟你一起去。」赵宽宜向我看来,问:「几点钟?」「好像是晚上六点钟,请在喜来登。」我想想说。赵宽宜道:「这是他第几个孩子了?」我将菸递回去,一面道:「第二个,是女孩子。这次很不容易才保住,差点流产,所以全家人都很宝贝。」笑一笑,「听说老大很吃醋,常常发脾气不去上学。」赵宽宜说:「他那个儿子一向是被宠过头了。」我不禁要笑。上次一起吃饭,陈立人那个儿子,坐不定性,身上好像住着跳蚤动个不停,差点打翻果汁,还非要陈立人太太餵东西吃。后来下桌子,又在包厢里四处跑,简直没有规矩。大概当天吃饭都是很近的朋友,陈立人夫妻不太注意,朋友们也让着,小孩子更恃宠而骄了。那天回来的路上,赵宽宜便说养小孩不如养狗。我当时回他那不一样。况且是因为No?lla实在好教导。这时我一样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要他们维持规规矩矩的,太勉强了。」赵宽宜不语,向我看,忽道:「我总认为你可以当一个很好的爸爸。」我一怔,想想后道:「我觉得正好相反。你忘了,我也并不想要有小孩。那跟养狗不一样,狗只要对牠好,牠会永远记得,对小孩子,要更费心,好要更好,但是他们看到别的好处,还是很快就跑得远远……以后长大,不见得留得住。」我笑一笑,向赵宽宜说:「有你就好了。」赵宽宜看着我,过一下子也笑了。他道:「嗯,我也是这么想。」我不禁去拉他的手,凑近跟他亲吻。此刻卧室内开着的广播正报出时刻,已经是凌晨十二点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好好地一起过上一整天。随便做什么都行,没有工作,没有电话。谁都不会来打扰。我道:「五週年快乐。」赵宽宜微微地笑。他牵着我的手,轻轻地吻住无名指上的戒指。

《番外》有发生过 (有发生过)门上贴了一张字条,很潦草地写着I have moved。末尾的签名是Jaspe.Reed。我狠狠地撕下那张字条。我开门进去,马上看见客厅的墙架空出一格,茶几上除了堆着昨天的晚餐,还有一堆书报杂誌,沙发上还丢了几件衣服,到处乱七八糟,好像经历过一场混战似的。我把背包丢在地上,忙到房间去看。好在没有丢掉什么,除了一本讲社会学的书。真不知道Jaspe为什么带走它。「混蛋!该死的——」我骂道,倒上床去。正要闭眼,有人在门外砰砰地敲。本不要理了,可是敲得太响,简直不能忽视。我很费劲才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典型的美国人老太太,骄傲又势利,爱找麻烦。这是我的房东,她住在一楼。我把门掩去一半,笑道:「Longman太太,有什么事吗?怎么不打电话,还特地上楼来?」Longman太太用那对小眼睛穿过镜片打量我。她道:「我至少打过五通电话了!你和另一位先生一次也没有接起来。」我道:「哦,我刚才去上课。是什么事?」她讲:「我决定调涨房租。」我愣住,立刻抗议:「但是合约上写了一年内都不——」她截断我的话,拿出一张纸,「上面也写了,假如物价大幅上升,我有权调涨——」我瞪大眼,看着纸上被红笔画着的一行英文字,一时无语。实在不得不更气恨Jaspe。是他介绍,我才到这里住的。那时候找房子找得急,也没有考虑太多。她略抿嘴,说:「我猜你是忘记了,不要紧,我不介意。」耳边听她叨叨地讲起调涨的原因。我只敷衍,等她终于走了。我甩上门,立刻决定要搬家。这之前,我先给Jaspe打电话。那边响了好两声也不接。我对着电话骂,可是也只能挂断。那混蛋——Jaspe是我在哥伦比亚的学生活动上认识的。他是同志,我也是。他是念医学的。坦白说,长相不是我喜欢的样子,可是身材真的好。那天大概喝酒,我反正意乱情迷,忘记他是一个很混蛋的人。到美国之前,我已经非常认识过我自己。我这一生只会喜欢男人。这件事,家中非常不谅解,父母兄姐个个怪罪我,又大环境各方面的不友善,乾脆出国。我申请到一笔奖学金,学费不必愁,可是跟家里关係闹僵,生活费要很想办法。我从第一学期开始,一直都是同时做着三份的家教。我找出皮夹翻看,里面没有多少钱。存在银行的也不多,Jaspe未留他的那份房租,全要算到我头上了。现在搬家实在困难。可是不搬家,简直一天都不能忍受。隔天去学校上好课,我便到附近的公车站牌看租房的条子。正看着,有人喊我:「Ethan!」我转头,是同个班上的一个美国人女孩Honey。我道:「是妳啊,妳在这里做什么?」Honey一面指指后面的女朋友,一面笑道:「去吃饭,你呢?要不要一起去?」我摇手道:「再见。」Honey并不走,向站牌看,「咦,你要找房子吗?」我还没说话,旁边走过一个女孩子很大声地喊着什么。因说中文,我不禁注意。是班上同样来自台湾的张海娴。在她前面有一个黑头髮高瘦的男孩子回了头。是东方面孔,乾乾净净,很帅气。张海娴走向他,递了一个什么东西。那男孩子接过去,露出笑。Honey在旁边说:「是那个交换学生。」我茫然问:「什么交换学生?班上的吗?」Honey笑道:「你不知道啊?在前天就来啦,啊!好像跟你一样,都是从台湾来的。」我愣住,看到张海娴和那男孩子一道走了。我问:「Halle跟他很熟悉吗?」Honey向我看,笑一笑道:「我怎么知道?那你跟Halle熟悉吗?」我不由要白眼。众所皆知,张海娴是很怪的人。不能说是特立独行,反正就是怪。我跟她同乡,但是同班到现在,谈话不超过一句。应该除了教授,没有人要特别和她说话。Honey是哈哈笑。又拖我一块吃饭,我还是婉拒。跟她一起的女朋友好像不高兴似的催促几下,她才走了。我在这里又待了一下,撕下两三张条子也走了。我準备去吃点东西。附近有很多快餐车,有一个是卖墨西哥玉米饼,饼里面夹烤肉和蔬菜,浇着红红的辣酱,够味又好吃。主要也是非常便宜。我向那台餐车走去。今天买的人不少,已经排起队伍。我看到排在我前面的人,怔了一下。是刚才那个男孩子。大概察觉后面有人排上来,他转头看。我想,果然好合胃口。当然还因为看见家乡的人不免要有些亲切。我马上用中文打起招呼:「哈啰。」他先好像吓一跳,可是看看我,便笑道:「你好。」我讲着,一面伸出手:「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从台湾来的,好巧啊,我也是,我叫邱亦森。」他跟我握一下手,彷彿侷促地说:「我姓程,程景诚。」我问他要怎么写,他似一怔,突然从外衣口袋拿出一张证件。想不到是他在国内学校的学生证。我望一眼上面的照片,点着头。再跟他讲:「对了,我的英文名字就叫Ethan。」我拼给他听。程景诚点头,笑一笑道:「哦。」我也笑。可是以后都要时常感叹这一段,真是自作孽。假如时光倒流,我一定不去搭讪程景诚。或者换个想法。他并不好像外表那样子的纯良。并非他多坏,他绝对是一个好人。可是难招惹。好像一块糖,吃了会上瘾,要腻在其中,但是甜蜜的太短。跟他做朋友很好,当情人太累。好在从未发生过。他跟我是不同的。但是在那时候,直觉彷彿无用。后来就知道了他不抗拒男人,而女人亦不断。两方面一个换一个,在我看,有的连感情都谈不上。那天买着辣酱玉米饼,我有意思地绊住程景诚谈天。他跟我一起站在街边吃饼,非常随兴。他要在这里待上一年,问他选课,有的部份和我重叠。他在国内的学校系别排名都高。他的英文流利,非一般口语也应答得很好。我诧异道:「当初你就该直接申请来美国读大学吧。」程景诚只是笑。我问他:「对了,你找到地方住了吧,室友人怎么样?」程景诚道:「我目前自己住。」我吃完最后一口饼,问:「那你找不找室友啊?」程景诚似一怔,看着我笑了。后来跟他一起回去。搭地铁,他不住在学校附近。在三十六街,靠近时代广场那里的公寓,最上打通的两层楼。楼下是客厅厨房,还有一间书房。楼上有三间房。主卧位在廊道最末端。我看看后,选择最近楼梯的第一间。简直想不到能住到这样好的地方。交通也便利,地铁站就在附近,乘一号线就可以直达学校。程景诚算我很少的租金。几乎只是水电费用。他道:「我不知道一般行情是多少。」我告诉他。他点点头,但是也没有调价钱。他也不用签约。房子是他家里的,他说他自己也是借住,就免了。我不免要问他家里,他说两句,可是很含糊。我也不多问,来日方长。总之我成为他的室友。谈定那天,我先说回去收拾,到门口想一想,还是坦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是同性恋。」程景诚看着很镇定。他道:「好,我知道了。」我不语。当时国内不像现在风气开放,对同志可以说非常恶意。虽然国外也非完全友善。可是不料他这种反应,几乎是冷淡。想想,我拿出公寓钥匙,「假如你现在反悔,我会接受,反正没有签约,我另外去找房子。」程景诚这才好像讶异,他道:「不用这么严重。」顿一顿,「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会带人回来过夜吗?」我当然说不会。况且有一个这样帅的房东,找人回去简直天理不容。不过后来我很明白跟他的不可能。不然一定天天生气。搬过去后,相处上没有大的问题。只有一点,程景诚不会做饭。天天外食花销要很可惊,通常我一向有空会做,不然找便宜的餐车食物。我拖他一起上超市,在那里碰见张海娴。是张海娴先过来打招呼。当然是对着程景诚。我第一次很仔细地看见张海娴的样子,很普通,跟时下的年轻女孩子没有不同。可是绝对不会想打交道。张海娴也不理我,跟程景诚说完话就走了。我问程景诚和张海娴的关係。他说透过台湾同学会认识的。我从不去和那些人打交道。他们当然很好,是我这个人太讨厌。走回公寓时,我道:「我看Halle老是找你,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程景诚哈哈笑,不搭腔。我趁机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程景诚彷彿心不在焉,嘴里道:「不知道,顺眼就好。」我默然,又问:「你交过对象吗?」程景诚呵一声点头。我想了想,说:「不要做饭了,今晚我不用家教,我们去酒吧玩。」去的酒吧叫wiwi,在格林威治那里。酒吧里有男有女,异性恋和同性恋。看见男人和男人,程景诚好像也不感到奇怪。我叫了酒,随口地讲些圈内的事。后来又叫了一次酒。他的酒量不错。过一下子有人来打招呼。是曾经好过的,叫做Oliver的美国男孩子。他跟我们一起喝酒,那眼神越来越有点意思。美色当前,当然不拒绝。这里有舞池,Oliver邀我下去跳,身体紧贴着,简直天雷勾动地火。之后舞不也跳了,转移阵地。我向来都满意这里的洗手间,乾净,气味又好。只是隔间太少了。重回到吧台,程景诚还在。不过他身边坐着一个女人。两人在搭话。看见我回来,那女人彷彿失落,又笑得暧昧。等她走开,我问:「她在搭讪你吧,怎么就走了?」程景诚笑道:「可能她以为我们是在一起的。」我哈哈笑。他又说:「那个Oliver呢?」我道:「他有事先走了,我们也走吧。」走出酒吧,他突然问:「你跟Oliver刚才去做了吗?」我差点没被口水噎住了。我看他,莫名地尴尬。他倒是笑起来。又走两步,我问:「你有没有跟男人接吻过?」他不说话,还是笑。我没有抓住他吻下去。我想,他大概只喜欢女人。后来又晓得他在台湾有位关係暧昧的女性对象。我跟他玩笑,顺便澄清跟Oliver的关係。他好像不意外。以后发现到我还是想错他了。有一天正好星期五,再到wiwi。我下去舞池玩,留他在吧台。我拥住面前的一个男孩子,向他那里望去,他正跟一个白人男人接吻。快到圣诞节时,程景诚告诉我,他有个朋友在节日期间要到纽约来,对方和一个同学準备住到他这里。我没有意见,可是很好奇他的那个朋友。跟他同住一段时间,我注意到他时常在晚上用网路和一个人聊天。有一次一起在客厅写报告,他正好走开,我装不经意看他的电脑,画面上还留着对话框。交谈对象名字署名为宽宜。因问:「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他道:「哦,赵宽宜。」我本来还有话,想想先不说了。圣诞节前两天,我看见到那位赵宽宜。是高高瘦瘦的,很漂亮。那五官不完全东方人的样子。又染金髮,更显出那对眼珠子的颜色,不是完全的黑色。想不到是这样的类型。我一时不知道要惊豔或者什么样的心情。他笑得懒洋洋似的,向程景诚打招呼,并不介绍一道的同学,也不向我看。跟程景诚一面说话,一起上楼。我向着被丢下的男孩子望去。那是个拉丁裔男孩。他彷彿不介意,笑一笑。可是笑里隐约有落寞。我看得懂。上楼后,程景诚才向我介绍。赵宽宜对我点点头,神气淡淡的。他喊他的同学。同样介绍过,随便说两句,跟他的同学去楼上休息了。我问程景诚:「你跟他认识很久了吗?」程景诚道:「嗯,认识差不多要十年了。」我默然,再问:「他是吗?」程景诚不说话。他一定知道我的意思。他之后笑笑,道:「你不用打他主意,他不是,很多女朋友的。」我未语。因其实更想问的是他——你是不是?后来我向他说赵宽宜的同学应是同志。他好像不惊讶,可是沉默。坦白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赵宽宜这个人。或者因为是谈不够深。他对不熟悉的人有些淡,可是我感觉,有时候他和他那同学也不很热络。但是跟程景诚则是一直很亲近。有一天我用藉口拖住那拉丁男孩出门。我跟那叫做Lucas的男孩子在超市外面喝掉半打的啤酒。他向我问程景诚。我笑笑,反过来打听赵宽宜。他哈哈笑。他说赵宽宜是个如何好的人。我想,那是因为喜欢了。我突然想知道程景诚究竟怎么想。回到公寓,也不知道程景诚他们聊了什么,一个沉默,一个开怀。赵宽宜搂住Lucas,说上酒吧。那笑意斑斓,简直不能注视。他到这里的几天,我从未见过他这么笑。以后也不曾。我当时不由要去望程景诚。他只是看着赵宽宜。后来都去了附近的酒吧。大概假期,店里客人多,气氛高昂,大家都喝了不少。等到我注意到程景诚时,他已经伏在吧台上。我第一次看他喝醉。我把他搀起来,他走得很不稳,连带我也不能好好地走。有人扶我一把,顺手将程景诚带过去。是赵宽宜,他讲帮个忙,一面将程景诚背到身后。我好一下子才反应。赵宽宜揹着程景诚走一路。酒吧距离公寓不远,也要走上几个街口。况且之前下过雪,走得更慢。我跟在后面,Lucas亦是。我跟他都不说话。倒是赵宽宜一直不知道在哼着什么歌。隔天,赵宽宜他们一大早便离开了。程景诚宿醉起来,前晚的事一句都不提。他不提,我也不说。那晚在酒吧,我是看到赵宽宜和一个男人接吻。他还是在晚上以网路和那赵宽宜谈天。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他?」他没有回答我。新年后有一天,在餐厅时,我听见Honey跟旁人谈到了他。他在和张海娴的室友约会。张海娴的室友在新闻学院,名气不小,是很漂亮的美国人女孩子。Honey道:「好像Halle本来不知道,昨天在宿舍楼下撞见他们接吻,听说尖叫的跑走了,不知道多晚才回去,今天早上眼睛那么红,该不会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大家笑成一团。后面又说什么,我不再听,走出去。经过图书馆,正好看见他,只有他。我喊住他,作不经意地问。他不问我怎么知道,可是不否认。我又问:「你怎么认识Allison的?」他道:「张海娴介绍我们认识的。」我默然,问:「你喜欢她吗?」他彷彿怔了一下,笑一笑,说:「喜欢啊。」我才知道,原来有的人连自己的感情都要欺骗。一年以后程景诚就回去台湾。他和Allison的恋爱期只有一个月。分开是Allison提的,在我们的公寓楼下。他未挽留。至于我,跟程景诚始终友好。他走后,我也未搬家。他在大学毕业后再次来了美国,而我则去到英国学美髮。拿到学位后,我回过一次台湾。四年前和四年后风气大不同。大概也因为时间久了,家里从不接受到眼不见为净,从而软化。甚至捨不得。以前在家,我是最得宠,从没有离家这样久,不用讲打工吃苦。我想,我多么幸运。圈内有的人花一辈子也得不到家人理解。父母有兄姐照顾,我无牵挂,但是不想做制式的工作。当时我应约去伦敦,因缘际会对美髮产生兴趣,便留下学艺,一面準备申请学校。而后拿了奖,我回台湾,那时程景诚已经拿到MBA回去做事了。我準备开店,问他意见,他什么也不说,是乾脆地投资一笔。在以后我的髮廊好像成为他的恋爱告解室,跟某某或谁谁上床或分手总要来说。他在男女之间周旋。在我认为他已经和谁都无所谓时,有一天他来,彷彿懊恼。他坐在我旁边,点着菸,一面道:「我们又上床了。」我无语。可是知道对象,是讲过的叶文礼。对方和他是一路人,谁都不愿被看穿。况且又同公司。但是越要躲,越不能避。我抬起眉,道:「不要告诉我又是因为喝醉了。」他不说话。我只能给他一记白眼。我看看他,手臂横过他肩膀,道:「算了,做都做了,他也不难看,你也不吃亏。」程景诚哈哈笑。这时办公室门突然打开,来的是我的男友。大概看我们很亲近地坐在一起,当下走人。因为跟程景诚的交情,导致的争吵已经不只一次。我什么办法都哄过,又拿这个吵,实在烦,索性说分手了。以往我交的对象,程景诚都见过,那之后,他彷彿有感觉,次次避开跟我的男友碰面的机会。可是之后再交往的Milton,不免又因为他而吵。坦白说,每次劝他该定下来,我也很想过。可是Milton年纪轻,不懂我跟他之间的情份,每次计较,加上很多分歧,还是分了。关于赵宽宜,程景诚很少主动去谈。通常是因为我问。我认为他不会不想说,因是太习惯讳莫如深。我知道他们闹僵。原因跟一位赵小姐有关係,后来知道是赵宽宜的母亲。他说得含糊。我想他是同情。或者羡慕那么不顾一切地追求爱情。过了这样多年,我依旧记得当年圣诞假期的那一晚。我从不告诉他。我认为他们根本不合适。一个太优柔,一个太果断。然而他们最后在一起了。非是顺顺利利,几经波折。他们第二次分手,我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时多风雨,看见赵宽宜澄清的报导,我不以为意。后来又知道程景诚接手他父亲的公司了。看他在记者会上如常谈话,以后他也彷彿不伤心,未有前次那样酒醉过。可是如何不心伤?这次我没有问他了。因问不出口。我想,他们真是有太多的不合适,分开也好。痛苦只要一次就够。我去买回来一束玫瑰花。回到家,Glenn笑道:「咦,怎么买花?」我道:「看到就买了。」Glenn拿起大衣穿,一面道:「我都弄好了,差不多该出门,不然赶不上。」指一指一只纸袋:「你拿好酒就可以了。」我提了酒,Glenn则提了另一只袋子一起出门。我坐上驾座,看他繫上安全带才开车。Glenn是我后来认识的最后一个男友,他是两家店的主厨。跟我交往几年,在上个月变成未婚夫。本来我是不婚主义,大概年纪长了,周围好多人也结婚,便心猿意马,被求婚就答应了。况且Glenn很讲究,事先买好戒指,又在伦敦眼上求婚。谁能拒绝。Glenn这时道:「等一下你们先开酒喝,吃的交给我来处理。」我道:「遵命。」Glenn向我笑了笑。很快便去到目的,在阳明山竹子湖往上走一点,那里新近开了一家私房菜馆。老闆有四个,出地或出钱。其中之一是Glenn的朋友,找Glenn试菜,当顾问。这世上想不到的事可是太多,老闆名单中也有赵宽宜。当时我跟Glenn到餐厅去,碰见程景诚和他在那里,简直吃惊。Glenn和程景诚当然认识,但是两人也未在餐厅碰到过。我想,果然是孽缘。今天是其中一位老闆的太太生日,餐厅歇业一天,办生日宴。我跟Glenn到达时,大家也差不多到了。Glenn进厨房看看,我将带来的酒打开。我跟一个人对喝,谈着话,向外望出去便看见程景诚。他在外面的庭园,两手插在大衣口袋,站在梅花树下,时时望向赵宽宜说话。我当然听不到他们说话。可无非是动听的情话,不然嘴角的笑不会都是那样柔软。我突然感到他们其实非常合适。他们一起向着这里走来。大概看见我,程景诚招起手。我将酒杯一举。我想,等等或许可以告诉他一件好久远的事情。

《番外》境外 上 电话滴铃滴铃地响了好几十声。我走出房间,接起来。还未开口,那头已经先哽咽出声。是Laura。她用英文低语:「Kuan,你终于接电话,我感到好对不起。」我道:「没什么——妳怎么知道这支电话?」Laura道:「我去问Fred,他说假如是要紧的事情可以打这个号码……。因为你、你的手机号码总是不通。」Fred是我在NYU Stern MBA的同学,上次为了报告,不得已留下公寓的电话。我不说话。Laura好像着急了,这次换成法文解释。她是华裔法国人二代,法文是她的母语。中文当然一句都不会了。她在道:「你听我说,真的都怪我误会——昨晚我好好想过了,我想到当时态度不好,简直好羞愧。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发脾气,我也要对Von抱歉。」Von指的是冯闻君,可应该称Nyla.Fung,我的房东女士。还是很年轻的。昨天我向她介绍过Nyla,大概情绪上头,一时记差。我往后靠到墙上,不答腔。可真是善变,她现在又相信了——明明是怎么都不要信。不过也无所谓,并不影响我跟她之间的关係。本来也没什么关係。就算亲过嘴上过床,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只是这次对Nyla很不过意,平白被波及。她这时说到啜泣起来。或许已经掉下眼泪。她长得漂亮,哭了应该也不太丑。听着那声声哭泣,我感到很冷静。女人都是善用眼泪的,比如我的妈妈。妈妈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要最懂得哭泣,每次目中凝泪,就勾勾地望着,委屈尽在,嘴里还要说些恨恨的话,可是那痛彷彿要痛在心中,不怪她,只怪自己不该负气。那些爱她的人,没有一个躲得掉这样的指控。我大概是很免疫了。话筒的另一边犹在泣诉。我开口:「Laura,好了,没什么的,真的,妳明白就好了,我会告诉Nyla妳的抱歉。」Laura的声音一停,说:「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吗?」我道:「我不是说没什么吗。」Laura道:「那你爱我吗?」我不禁笑了,不答。Laura马上转口:「那晚上我们还是照旧出门吗?」我道:「哦,当然呀,这样好了到Fat Cat去,六点钟在门口碰面。」想一想,改道:「等等,我还是先过去找妳好了。」Laura笑道:「好。」我挂掉电话。在另一头的房门这时打开,我那名闻遐迩的房东走出来。她盘头髮,衬衫袖子挽起来,好像刚才在工作。她道:「喂,我要做饭,想吃什么?」我道:「妳做什么我都吃,反正一定好吃。」冯闻君笑道:「奉承。」又问:「刚才谁打电话过来?我刚才在暗房,实在抽不出空接电话。」我道:「我的一个同学。」冯闻君抬起眉,「女的是不是?你乾脆说女朋友吧。」我笑道:「女性朋友。」冯闻君呵一声,道:「你节制点吧,不要又来一个昨天那样子的女性朋友,我不想再被误会。」我两手插进裤袋,道:「哦,就是她,她对妳很抱歉。」冯闻君本来要走开了,听见向我看。她摇头道:「我改变主意,你来帮忙,才不给你吃白食。」我一笑,朝她走去,丢一句:「刻薄。」冯闻君便瞪我,扬手过来。那手掌擦过我的髮顶,十足用力。我拨开她的手,一手揽紧她的脖子,一面也弄乱她的头髮。她先笑,又叫着不能呼吸。我鬆开力气,看看她,她把我推开。她脸颊有点红,看来,笑骂我:「臭孩子。」我不说话,望着她笑。她把脸转开,一面说做饭,一面走开,又喊:「快来帮忙!」吃过饭以后,冯闻君出门去了。她拖着行李,下週感恩节大概要在外面渡过。我站在阳台,望底下的她将车开远。晚上我依约去找Laura。她公寓里还有别人,一男一女都不面生,叫Dylan和Olga,都是NYU的学生。我向Laura看去。Laura说:「Olga他们晚上也打算去Fat Cat,我想可能要遇上,不如一起去。」巧遇和说好是不一样的,我想,可是道:「那差不多出门了。」Dylan跟Olga一起站起身,他道:「我开车来的,都坐我的车吧。」我笑道:「好啊。」Dylan的车是一辆黑色雪佛兰。Olga逕自坐到副驾。Laura靠在我身边,挽住我的手,低讲:「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我笑笑敷衍。Laura大概心情好,一路上和Olga说不停。Dylan情绪似乎也不差,跟我搭讪,有时从后照镜望向我笑。车子停在一条街外,我们四人走路过去Fat Cat。这是一间俱乐部,有很多娱乐,还有现场的爵士乐可以听。因花很少的钱,就可以待一整天,时时可见有人上门消磨。我们先叫完吃的,Dylan去拿扑克牌,玩吹牛。玩过两轮,我丢光手上的牌,不等他们结束,起身去吧台。我要一杯ciroc。喝了两口,有人拍我的肩,是Dylan。他对我笑一笑,「你怎么把我们丢下了。」我道:「你还不是过来了。」Dylan笑,过一下说:「昨天Olga说Laura很伤心。她说我要是敢这么对她,她马上分手。」看看我,「可是坦白说,对女朋友就要这样兇一回,不能太宠,不然都爬到头上,我老妈都不这么管我。」我道:「说两件事,我没有兇她,另外,都只是朋友。」Dylan睇来,只是一逕地笑。我不理他。又一会儿,Laura过来了。她一来,Dylan只能去陪他的女朋友。我还是坐在吧台,Laura靠着我站,头倾在我的臂上,一面听歌。大概看我始终不理,她抗议起来。她彷彿要红眼睛,「我叫Olga他们一起来,你不高兴了是不是?」我道:「妳先告诉过我就好。」她一默,说:「抱歉。」我道:「没什么。」她凑上来,我只好吻她。她的手要搂上我的脖子,我已经向后退。看她似不满,我用手擦了擦嘴唇。我皱眉道:「口红涂太厚了。」她不说话,可是眼神又恨又委屈似的。我站起身说:「我去洗手间。」洗手间外的廊道上,有两个男人在抽菸,样子古怪。我装不见,推开洗手间的门。我用水洗掉嘴上沾到的口红。又有人进来,好像是刚才外面的其中一个。他站在门边,在我经过时,拉了我一把。他道:「嘿,要不要到什么地方去玩玩?」我无语,可是懂那是什么意思。这里非是随便的地方,竟然也有这种事。我不搭理,甩掉他的手。他又要拽我,还用力气。推搡之间,我出了拳,重重地揍到他的肚子上。他(推荐资讯:昨晚我捅错了洞,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脸色一白,抱着肚子,好像腿软的站不住。我转身出去。外面的男人看我出来,彷彿意外,但是不动。我去找到Laura,「走了。」Laura似犹豫地道:「但是Olga他们——」「那我自己走了。」我说。她马上拿大衣穿起来。到外面去,夜已经很深,但是还很多人在街上游蕩。她来挽我的手,说:「怎么了?突然说要走。」我道:「人太多了。」她不说话,过一下子笑起来。她道:「我也这样觉得。」我抽开手,拿出菸点上。过了街口,她忽道:「感恩节我要回家,你呢?準备在哪里过节?」我道:「我要回法国,到Rivières看我爸爸。」我对我的血统从不隐晦,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在美国,在世界各地,多的是好像我一样的混血。之所以跟Laura认识,也是因为我的一小部份法国血统的缘故。她这时似一怔,接着彷彿很高兴。「我没有到过Rivières,听说那里很漂亮。」我只是笑。她又道:「那下週我们一起回去——我是说一起回法国,好不好?」我抽一口菸,道:「随便妳。」Laura在过两天后便把机票订好。在她大谈旅游计画时,我只专注地写信。上午又去过一场徵才座谈会,跟对方代表谈得还愉快,我要写出一封感谢函。我很快写好了,开始收东西,穿回衣服。Laura这时停下说话。她从床上坐起来问:「你要走了?」我点点头,将床尾的衬衫丢向她,「穿上吧。」走两步,又回头道:「到假期前我有考试,回去当天我再来找妳。」Laura马上从床上下来。她还光着上身,胸部紧贴在我的臂上。我只有吻她,之后她问:「这几天我打电话给你好不好?」「随便。」我道,就推开她走了。下午三点钟有课,我走路回学校。在学院大楼下碰见Fred。Fred是英国人,高头大马,今天他穿着正式,是刚结束一场面谈。他向我讲过程。我不很专心听,敷衍之间已经到教室。这堂是行销,教授点名同学问问题。今天叫到了一个印度人,腔调重,要费劲去听才清楚说什么。教授还是问了很多题目。我随意地在书本上写字。课上完,Fred来搭讪,问我:「看你好专心写东西,写什么?」「没什么。」我道,一面收东西,「去不去吃饭?」Fred笑道:「去啊。」我们到对街上一家常去的餐馆。叫好饭后,突然有两个男人走来打招呼。其中一个是Dylan。他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我笑一笑。Fred也看他,又望我问:「这位是?」我道:「他叫做Dylan,也是本校的。」Fred马上起身,朝Dylan笑一笑,伸出手。两人互握,介绍他们自己。Dylan又向我们介绍他的朋友。Dylam问一起坐。Fred看我一眼,我笑了笑道:「我们要谈些报告的事情,下次再一起吃饭吧。」Dylam彷彿惋惜,但是也点点头,带着朋友走开了。Fred悄声问:「Kuan,你跟他很熟悉吗?」我道:「哦,你见过Laura吧,他是Laura的朋友。」Fred点点头。之后吃饭了,他跟我谈报告的进度。到吃好,喝过了一杯咖啡,我去洗手间。推门进去,Dylan在里面。他洗着手,从镜子里向我笑。我也去洗手,随口道:「今天把Olga丢下了?」Dylan道:「我跟她几乎天天见面,总要偶尔空窗,不然要腻了。她也需要跟女朋友们吃饭。」我关上水,抬头看镜子。镜子里有我自己,以及Dylan。他还是看我,只管笑。我最不喜欢他的地方,就是他的这种笑,好像含着算计,又忐忑似的怕被看穿什么。他突然不笑了。他上前,在我耳后说话:「Kuan,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有好多女朋友,但是有没有试过跟男朋友?」我从镜子看他,他跟我差不多高,整张脸和我非常地靠近。那两片嘴唇彷彿一颤一颤。我笑笑,掉转过身,抬起手拍一拍他的脸。他好像茫然又错愕。我道:「我对你没有兴趣,下次见。」他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好像僵住。我感到无趣,丢下他去到外面,向Fred说离开。我要拿钱,Fred便说付过了。「你要回去了吗?」走出餐馆,Fred问。我道:「对,再见。」Fred低声:「好。」我挥挥手,去地铁。刷票过站时手机响,是Laura打来的。我并不想接,这时车轰隆轰隆地进站,正好盖掉铃声。不过上车又想打电话给她。我想要她退掉我的那张机票。或者独自启程。虽然答应爸爸到Rivières过节,但是我仍时时要感到不确定。况且我从未想过带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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