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放松一点就不疼 做的过程水越出越多
在幸福的尽头还有 26 26我似乎可以理解若萍的想法,虽然她本人反倒无法做具体说明,然而我觉得我就是懂那个「活」字的意思,只是当时我没告诉她原因。江涵予,这个跟我一直说熟不熟,说不熟却其实也很熟的朋友,打从他出现至今,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分一直存在着,我这段爱情故事里的所有起伏,他几乎都看在眼里,再不也听我吐过苦水,所以我在他面前没有包袱,也没有束缚,而之所以能这样掏心地把自己的感觉与想法倾倒在他身上,我知道那是因为他跟小肆有个性上类似的地方,他能理解箇中的冷暖滋味,同时也因为他自己的艺术家性格,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把我的种种悲喜太放心上,只当个纯粹的听众,甚至还常常用冷眼看戏的心态来面对,虽然看似冷血,但也唯有如此,他才不会被我的情绪给压垮。想得远了,我没注意到脚下,差点被拥挤的人群给撞倒。音乐表演正精彩,阿春仔力竭声嘶正卖力唱着,小肆、包租公跟香肠也尽情忘我地演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又不时传来此起彼落的口号声。这场反对兴建核电厂的抗议活动,聚集的人数并不少,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有些人像是来看热闹或逛园游会,充满新鲜与好奇,有些人则货真价实是来抗议,眼神中满是愤怒,更有些人手上拿着水瓶或小石头之类,一副在等待时机就要捣蛋的样子,让我看得有点不太放心。而人群最外围那边,我看到好几排的警察已经完成阵行编组,他们手执盾牌,站在拒马旁边,还有警察拿着摄影机正不断蒐证。「这种抗议活动,我拍过好多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都可以让人走上街头,但今天的气氛格外紧张,镇暴警察好早就出现在会场,让人有一种随时可能擦枪走火的不祥预感。」一边认真地拍照,江涵予忽然转过头来,用力拉住我的手,他指着远远的一边,说:「妳看,那边已经吵起来了。」我愣了(推荐阅读:性情感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一下,好远的彼端,黑压压都是人群窜动,根本瞧不出什么所以然,而此时舞台上的音乐刚停下来,阿春仔拿着麦克风正在讲话,可是周遭实在太吵,我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不知道小美有没有来。」我问江涵予。「就算有,现在大概也已经走了,情况真的不太对。。」他皱着眉头,手一指,江涵予说他刚刚拍照时,发现警察的队伍正在移动,而且也已经举牌过三次,这场在闷热的午后所举行的集会游行,只怕会严重失控。「失控?」我呆了一下,这种事情我只在电视新闻里看过,但被夹杂在现场人群中,这可还是头一次。「如果待会真的打起来,妳记得往反方向跑,还记得我刚刚停机车的地方吗?妳在那里等我。」说着,他还指指我的手臂,要我记得在逃命时,把那张反核的贴纸给撕了,免得被驱散民众的警察给遇上时,会遭受池鱼之殃。其实我不知道核电厂究竟会对我们的家园造成多大威胁,但即便再无知,我也曾在电视上看过日本前几年那场地震与海啸,是如何唤醒人们对核能安全的重视。可是我们要因此而放弃核电吗?刚刚挤进人群时,我还看到很多人举起的标语,也看到有一座小舞台上,有几位专家学者正脸红脖子粗地呼吁群众,到底核电将有多么危险,要大家坚定立场,一起反制。到底谁是对的?而谁又是错的?我心里有些茫然。江涵予不知何时,已经挤开了我的身边,在人马杂沓中,我看到他站在安全岛的较高处,还把相机举得很高,正对着茫茫人海拍照。还能看得到他,起码让我稍微心安一点,然而此时阿春仔在那边的大舞台上,不晓得说了什么,台下群众欢呼鼓譟,闹成一团,就在这个纷乱的时候,我周遭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人不断推挤着,而那些手上拿着东西的人,居然开始朝着警察的方向投掷过去。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情况似乎真的被江涵予料中了,人群在混乱中开始移动,各种吶喊声四起,而我最后听到阿春仔拿着麦克风,很大声骂出来的是一句三字经。要命,怎么会这样呢?我吓得都快浑身发抖了,低下头来,连叫都叫不出声,而且这当下就算放声尖叫,大概也不会有人理我了吧?辨明方向,急着想钻出人群,可是那些人你推我挤,根本连个缝隙都没有,慌乱中,踩到一个宝特瓶,我还差点跌倒。急忙忙地掏出手机,可是这当下实在没办法好好打通电话,我好不容易挤出一小段路,后脑勺却不晓得被谁架了一拐子,痛得几乎晕过去。那边传来警察用扩音器呼喊的声音,但同时我也看到示威群众狰狞而愤怒的脸孔,整个世界像要开战了一样,而我糊里糊涂地,置身在这个战场中,但天晓得,其实我只是来看乐团表演的。小肆呢?一想到乐团表演,我立刻站直了身,想要回头去看,然而这时距离有点远了,再加上旗帜与各种行动剧的道具晃来晃去,完全瞧不见舞台那边的情况,为了探头,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被撞倒,手掌心在柏油路面上擦出了血迹,而更惨的是我还来不及爬起身,又被急着挤过去的路人给踢了好几脚。小肆会不会有危险?刚刚阿春仔是不是在鼓动大家跟警察对峙?他们会不会被逮捕?我急得快要哭出来,赶紧爬起身,这回不是再往外逃,反倒想往舞台的方向又挤回去,我想去看小肆是否要紧。也不管还有多少人挡在前面,我奋力拨开人群,只想拚了命又挤回去,然而手腕却忽然被一把扯住,江涵予满脸慌乱,他原本一件白色的上衣,现在居然沾满了鲜血。「搞错方向了,出口在那边!」他大喊。「你受伤了?」我吃了一惊。「不是我,我没事。」他摇摇头,扯着我就要走。「小肆还在那边!大家都还在那边!」我一边大叫,想挣脱手腕的桎梏,还要再往前冲。「他们不会有事的,妳冷静点!」把我用力拉回来,我看见江涵予在惶急中,还有专注的眼神,他说:「别人我不管,但妳是我带来的,妳就不可以有事。」说着,他忽然把我的脑袋一压,自己也赶紧一缩头,但可惜我躲过了,他却没能倖免,也不知道是谁乱扔出一颗好大的石头,不偏不倚擦过他的前额,有鲜血流了下来。我大声尖叫,可是他浑不在意,把相机塞到我怀里,右手抱着我的背,左手不断推开前面的人潮,当我们一步步捱出困境时,他的鲜血已经流满了脸,也沾上了我的衣服,而那当下,我再顾不得小肆的安危,眼里看到的,只有江涵予咬牙忍痛在帮我开路的眼神。-待续-我还没为你流过一滴的泪,你却已经为我淌了满身的血。
在幸福的尽头还有 27 27「到底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破皮而已。」「破皮?你差点就要死了耶!」我瞪着他。江涵予一直说我大惊小怪,但别说是我了,又(推荐资讯:干二姨,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回到医院,在急诊室看到他那模样,珮珮跟若萍差点都没昏过去,等他缝完针、包扎好,我们回到楼上的病房,小蔓一看到他就哈哈大笑,直说那就是报应。不理会那个断腿女人的落井下石,江涵予先问我有没有受伤,确认我没事后,他赶紧检查相机是否受损,甚至还开始看起刚刚拍到的照片。「你应该先担心自己的伤势吧?」我有点看不下去。「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但要是照片没了,我的血可就白流了。」他一边检查,想到什么似地,忽然问我打电话找到小肆了没有。那瞬间我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漏了这么重要的事。「真不知道妳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看着我,江涵予摇头叹气。其实我也不是全然没想到小肆的安危,只是江涵予那流了那么多,还沾到我一身的鲜血实在太过骇人,所以才让人慌了手脚。但上天为证,在活动现场最混乱的当下,我拚命想往舞台区挤去,就是为了那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男人。可是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当我拿着手机时,偏偏却迟疑了。这通电话该打吗?如果小肆平安无事,而整个冲突闹到这等地步,小美不管本来身在何处,她都应该会立刻赶到男朋友身边去的才对吧?那我还要打这通电话吗?会不会不打没事,一打去反而露馅了?还在踌躇,江涵予忽然走出病房,问我一脸癡呆在干嘛。「你为什么不在里面休息?」我先反问。「看着那个魔鬼终结者,妳叫我怎么休息?」江涵予摇头,说如果没什么事,他还想再回活动现场一趟,希望可以再拍到更多照片。「不把自己整死,你就是不肯放手是吗?」我生气地说:「看看自己头上缝了多少针,你居然还想回去?」「在还拿得动相机的时候,我的职责就是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他很淡然地说着,从我旁边走过去,想到什么似地,回头,他又对我说:「倒是妳,问问妳内心里,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吧,不过就是打一通电话而已,从心之所行,难道真有那么困难吗?」我知道这一点都不难,但我承担不起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的伤害。一直忍耐到晚上,小肆始终没消没息,最后我才终于按耐不住,拨了电话过去,但接连两通都没人接听后,我便勉强自己,绝对不能再打了。每一家新闻台都在播放着相同的内容,也有许多名嘴或专家,在谈话性节目里,探究整起冲突事件的原委与责任归属问题,然而我转来转去,就是没转到自己想看的。满怀焦虑,思索着是不是该跑一趟「回声」,或许在那里可以得到一点消息,但又怕去了以后,如果小美也在,那我该怎么办?踌躇中,本来还想透过江涵予替我跑一趟,但转念作罢,每个人都有自己关注的事情,他这时候搞不好还在活动现场。我在新闻画面中看到,下午发生激烈肢体冲突,警方展开强制驱离行动,也逮捕了不少滋事份子后,到了晚上,又有许多民众再次回到现场聚集,双方依旧僵持不下,既然还没恢复平静,那江涵予应该就还守在那里捕捉画面。于是我决定了,就算怕遇到别人会很尴尬,而不方便跑去「回声」,也不能再打电话,或者不好再央求江涵予,那至少我可以靠自己吧?抓起皮包就下楼,直接搭上计程车,我乾脆直接往小肆家的方向去,起码在那里,不管多晚,总可以等到他回家。在车上,望着纷乱的台北街头,隔着车窗,好像都还能感受到整个城市动乱的氛围。司机问我今天有没有去参加示威游行,问我赞不赞成核电厂的兴建,我全都置若罔闻,唯一跟他说的,只有一句话:麻烦请开快点。我不敢明目张胆到他家外面才下车,在路口付钱后,小心翼翼,确定没什么异状,这才一步步走过来。四楼的灯光没亮,看样子小肆还没回来。他现在情况究竟如何?有些担心,我在对面的骑楼等待,已经打烊的髮型沙龙店,外面就有可以坐下的长椅子。儘管灯光不亮,还有几只蚊子飞来飞去,但都没能分散我的焦虑心情,我心下决定,如果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别人陪着,那我就别露面,只要站在这里,亲眼确认他平安无事,便可以逕自回家,甚至连招呼都不用打,以免横生枝节。一直等到夜深,我几次拿出手机来看,看到都快没电了,这才听见熟悉的机车引擎声,而出乎意料之外地,是他居然没载人,独自回到小公寓来。「妳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满是倦容的脸上也带着错愕。「担心你。」看着小肆,一时间察觉不出他的心情,我有些忐忑,就怕自己贸然跑来,会太过造次,甚至带给他困扰。然而小肆没有责怪,他露出的是一个风尘困顿后,终于得到温暖的满足笑容,还在骑楼边就先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拥抱。小肆告诉我,今天下午的冲突,本来应该是可以避免的,但因为集会活动的範围很大,管制也不够严谨,再加上参加示威抗议的群众来自社会各角落,本来也不相统属,所以根本谁也不想听谁的。原先的演讲、行动剧与音乐表演,都是号召这次街头运动的主办单位所策划的节目内容,然而后来不晓得是谁,居然在路边的建筑物上喷漆,这个动作引起了警方关注,而就在制止过程中,果然擦枪走火,最后演变成一场群殴乱斗的暴动。「妳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小肆洗乾净了脸,把一堆污垢都洗去后,我看见他额角跟脸颊上都有瘀青,他说:「阿春仔当时拿着麦克风,骂了一句髒话,那等于是在火上加油,把原本只是同仇敌忾的抗议群众,全都带领着往火坑里面跳。」小肆摸摸他脸上的伤,说这根本不知道是谁打的,他只是拼命地想制止大家起冲突,结果一边是警察,一边是抗议群众,他在混乱中被人打了一顿,而后来警方强制驱离开始,也逮捕了几个滋事份子,阿春仔就是那时候被警方抓走的。「他被警察逮捕了?」我很惊讶。「不会有事啦,都已经交保回去了。」小肆摇头。他说后来一群人都回到「回声」去静候着,到了晚上,阿春仔在律师陪同下,回到店里时,还接受了大家英雄式的欢呼,说这是一次成功的社会运动,也是向来关注基层民生与百姓苦难的地下乐团,一次非常值得嘉许的表现。「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妳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后,我们会落得什么下场吗?」小肆叹口气,点了一根香菸,在白色烟雾袅袅飘散中,他说:「一个会在抗争运动中鼓譟群众,还带着群众一起打架的摇滚乐团,是没有一家唱片公司愿意跟他们签约的。」我起初还有点不明就里,不清楚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看着他面若死灰,闭上眼睛,半躺在地板上,背靠床缘,无奈地抽菸时,这才恍然大悟,那岂不表示他们原本商谈中的唱片发行计画要被迫中止了?无话可说,除了错愕之外,我从小肆身上感受到更大的无奈与绝望。任由菸灰掉落在地上,也任由喝完的饮料罐子搁置一旁,他全身懒洋洋,动也不想动。我静默了很久,总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乾脆把他拉起来,叫他进浴室去洗洗澡。「没力气,不想洗。」他摇头,居然转身就想爬回床上去睡觉。「乖,去洗个澡,你会舒服点。」我一把拉住他,脸上是勉强振作起来的笑容,说:「天无绝人之路,也不过就是暂时少了一张唱片的发行机会而已,但是你今天不洗头,明天身上就会爬满跳蚤!」我自告奋勇,说要再帮他洗一次头,又是拉手又是扯脚,最后才把这个人拖进浴室。如果这时间小美忽然到来,大概一切就全完了吧?我在帮小肆洗头时,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那只是电光一瞬的掠过而已,都这当下了,不管可能承担多少风险,我都希望至少可以帮这个男人稍微打点打点,也稍微重振一下他的精神,就算平常走的也从不是什么开朗的阳光路线,至少我不要看到他悲伤难过的样子。帮忙洗过头后,身体当然就让他自己洗了,我回到房间,望着一室凌乱,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也满身的疲惫感觉给强压下去,立刻低头开始收拾,即使他待会洗过澡,可能就会直接往床上赖,但这时我却坚持要把乱成一团的棉被先折好;若非时间不太够,否则我也许还能擦个地板,甚至洗洗衣服。手脚飞快,不到二十分钟,一切就尽归原位,唯独角落的桌子上那些东西我没碰,因为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是另一个女人存在的证据。「妳明天不用上班吗?是不是该回去了?」洗完澡后,小肆诧异地看看房间的整洁,又面带苦笑地问我。「那不重要。」而我模仿他的语气说。我跟这个男人说,一张唱片合约而已,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黑色童话」存在的意义,原本就不只是为了赚钱,倘若真签了约,做了唱片,他们可能会被迫违背本意,去很多不必要的场合进行商业演出,届时也许只会让大家更不开心。梦想的实现方式有很多种,这条路不走,可以改走下一条,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惋惜,但起码我个人却认为塞翁失马,说不定反而能让乐团有更好的发展路线。「妳不觉得如果有个更好的收入,可以带来更好的保障吗?」果然连头髮都不吹,他直接躺在床上,挽着我的手,淡淡地问。「我不认为一天到晚把未来保障的规划给挂在嘴边的样子,会是适合你的样子。」凑得近,我闻到他刚洗好的头髮上,留有淡淡香气。「这样不好吗?」他几乎已经快睡着了,轻轻闭上眼睛,声音也很低缓。这样不好吗?不,这样当然好,但我知道那根本不是小肆这种个性的人会主动去思考或追求的方向。没有回答,我转过头,看看矮桌上的几罐保养品,再转过头来,我问:「你爱她吗?」「爱。」「那你爱我吗?」「爱。」最后,我还是没对那个未来保障究竟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做出回答,我觉得已经够了,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或者那些属于未来的想像画面里有没有我,至少此时此刻,他在爱她之余,也还爱我,这样真的就够了。-待续-你说你要一个未来,却没说那个未来之中有没有我。
在幸福的尽头还有 28 28「为什么我残废的这段时间,都不见妳来我家帮忙做家事,看是要洗碗也可以、刷厕所也可以,噢,我的柜子坏掉了,是有打算换组新的,妳来帮我把旧的那一组给扛下楼去丢掉,好不好?」没好气地,小蔓问我。「好啊,我钟点费很便宜,一个小时只收一千二,这个妳说好不好?」我笑着反问。看我忙上忙下在帮着布置,小蔓颇不以为然,甚至还吃起醋来。但其实她自己也没闲着,儘管坐在轮椅上,不能随便乱跑,然而她的双手可忙碌得很,在一叠的票券上填写日期、盖上店章,也帮忙将好几叠酷卡分类摆好,那些透过赞助经费来製作的小纪念品与周边商品,也放得整整齐齐,一张长桌子俨然就是她个人专属的战场。「左边绑得太高了,稍微再低一点吧。」听从若萍的建议,我跨坐在铝梯上,小心翼翼地维持平衡,一边将布条挂好,布条上面印着本来很可爱的娃娃,非常有童话风格,但插画家为了符合「黑色童话」的精神,却给它添了七孔流血的骇人装饰,让我在悬挂时都得特别避开视线,免得看多了,回家会做恶梦。整家店里到处都是工作人员,有些是原本就属于「回声」的人手,有些如我跟小蔓她们,则是义务帮忙的性质。大家孜孜矻矻,为的就是今天晚上的演唱会。傍晚五点左右,快餐店把好几大袋的便当送来时,坐在角落里,一边跟小蔓吃着饭,我还看到珮珮手忙脚乱跑来跑去,大家负责的工作都在硬体设备方面,包括各种布置与材料的到位,唯独她特别辛苦,一个人要做整个乐团的髮型设计。「妳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小蔓忽然叹口气,问我:「不是要泼妳冷水,但我真的很怀疑,妳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就跟妳们来帮忙一样吧,妳们也不全然是为了这家店而来呀,今天做的这些,与其说协助今晚的表演準备,但其实帮忙的对象是我,这当中有值得与否的问题吗,应该没有吧?」「我们帮妳,是因为我们是朋友,那妳来帮他,请问妳跟他是什么关係?是一只等待主人偶尔撒下点饼乾屑,就摇着尾巴很开心去接来吃的红贵宾跟饲主的关係吗?」「这不好笑。」我嘟嘴。「我也没在笑。」小蔓还瞪我。我知道她们都很不以为然,儘管今天同样都到场了,但小蔓可是那种只愿花钱看演出,或者跟几个玩音乐的朋友喝酒胡闹,但却没兴趣兼任卖票工作的人;珮珮虽然原本就很常帮大家做造型,可是也没有支领酬劳,况且今晚,她还得一个人负责整个乐团的髮型设计,成本都是自掏腰包来支付,就连若萍也是,她向来是最不热衷这些的,今天不也挽起袖子,跟着我到处爬上爬下?会这么义气相挺,当然都只是为了我。街头抗争的风波终于落幕,但对「黑色童话」的冲击才刚刚开始,阿春仔三天两头被警察传唤去说明,唱片公司果然也宣布中止合作计划,连带地,他们好多场原本排定的演出机会都没了,整个乐团的人沮丧了一阵子,直到前些天,一个公民团体找上门来,他们带来的不只是活动邀请,更还有企业团体的赞助经费,才让在那次抗争运动中一战成名,但却灰头土脸的「黑色童话」,重新又有了一次翻身机会,而也因此,才在诸多单位的合作之下,有了今天晚上在「回声」的音乐演出,听说预售票已经全部卖光,而现场保留的门票,看样子也不够外面排队的人潮抢上十分钟。「回声」的老闆笑得合不拢嘴,乐团这几个大男生也总算一扫阴霾,真如我所安慰小肆的那句话──塞翁失马。「这下妳开心了吧?妳的男人又笑了,妳看着看着,一定也跟着高兴吧?可是笑又有个屁用呢?他又不会对妳笑多久,等一下活动一开始,他女朋友就会过来,人家在那里眉目传情,传得甜蜜蜜,妳就準备忙收工,收工后还要哭哭啼啼找我喝酒。」看着后台那边,乐团成员在忙準备,江涵予已经到来,他满脸嘲讽地对我说。好几天没见,之前我担心他的安危,还三天两头传讯息,提醒他要注意伤口,记得换药,付出了相当多的关心,而今天,他头上的伤口好了大半,只敷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却忘了我的好心,反而对我冷嘲热讽个没完。「你……你……」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讲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说:「你难道就不能说几句鼓励的话吗?要泼冷水,小蔓刚刚在吃饭时已经泼了我满身都是,你就不能给点温暖吗?」「我只是在提醒妳,记得先做好心理準备,免得待会可能会有些画面,看到最后让妳脑溢血。」他耸肩冷笑。「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这笔帐都还没跟你算。」我指着他,小声地说:「早在我刚跟小肆在一起时,你应该就已经知道,小肆可能有女朋友,但是你却闭紧嘴巴不肯跟我说;后来小美真的要回来了,你也事先听到风声了,却照样连屁都不放一个,才害我沦落到今天这副德性。」「叶心亭妳是疯狗吗,哪有这样乱咬人的?」江涵予用夸张的语调说:「当初我怎么知道妳会真的爱上他?一天到晚有多少无知的小女生都想去倒贴那些玩音乐的,想跟人家搞一夜情,鬼才知道妳是不是其中一个?再说,我也不知道现在会跟妳混这么熟,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妳,我为什么要提醒妳这些?这关我什么事,我那么鸡婆要死?」「那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不说?」「后来?后来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哪知道小美真的是他马子?」「少在那边推推托托,总之你现在想闪也闪不掉了,」我「哼」了一声,说:「如果今天晚上我看到什么,忍不住一时冲动而犯下杀人案,你就準备以共犯的身分,一起坐牢去吧。」我恶狠狠地说着,结果完全没有威吓效果,江涵予食指朝我一晃,只说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就混到其他人群里去了。我气得浑身发抖,真想不管别人的目光,直接将这个家伙拖过来狠狠打一顿,然而他四处转了一圈后,忽然又晃回我身边,问我身上有没有两千四百元。「我还没揍你,你就已经开始担心医药费的问题了吗?」「医药费?妳想到哪里去了?」他说:「上次不是跟妳说了,参加检定考要缴交报名费吗?我替妳完成报名手续,费用也先垫了,妳如果现在有钱,待会记得还给我。」「江涵予!」瞬间大怒,我哪时候答应过要去参加那个考试的?正一把扯住他,结果后台那边,小肆刚好跟包租公一起走出来,看到我拉住江涵予,他一脸纳闷,害得我只好赶紧放手。「斯文点,妳已经输人家够多了,不要连最后一点形象都没了,好吗?」拍拍我肩膀,江涵予转身要走开前,居然还回头再调侃我一句:「妳今天丑得很漂亮,真的。」-待续-看得见美,是人之常情;看见丑得很美,可能是你对我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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