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拿出来回来我检查 美女图片脱空一点不露(我在驾校
Chapter 73 依照伦子的安排,幸村在两天后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宽敞明亮的诊疗室里,幸村安静地坐着,等待医生宣判死刑或者救赎。在他身边,那像猫一样的少年此刻褪去了所有的骄傲彆扭,紧紧握着掌心冒着冷汗的手,金色的猫眸里有不加掩饰的担忧。
“亚瑟,情况还好吗?”将手放在幸村紧绷的双肩,伦子安抚般轻轻拍了拍,神色严肃地看着正低头研究检查报告的医生亚瑟.布鲁克。
抬手示意伦子安静,亚瑟仍旧埋首于厚厚的病历报告中,眉心微蹙的模样看得在场人紧张得摒住了呼吸。
握紧幸村冰冷的手,少年漂亮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盯着一直含着浅浅微笑的紫晶眼眸,轻轻皱眉道:“不要胡思乱想,幸村学长。”
“我没事的,小家伙。”微弯着眼眸,幸村抬起纤长的手指在少年眉心轻揉,直到那轻蹙的眉宇渐渐鬆开。转过头,看着伦子略带担忧的笑容,他轻声道:“伦子妈妈,你也不要担心。”
听着惯有的温柔话语,伦子眼眶一热,忍不住轻轻搂了搂幸村的肩膀。“不会有事的,精市。” 这孩子,明明最紧张的人应该是他,他却反过来安慰身边的人。
微眯着猫眼,少年带着一丝不悦的表情,圆圆的眼眸在伦子与幸村身上来回移动。等了许久也没见伦子把手挪开,少年终于忍不住哼道:“妈妈,你可以把手拿开吗?”
微微一愣,看着儿子满是不爽的小脸,伦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紧捂着唇,伦子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龙马,不用连妈妈的醋都吃吧?”
“谁吃醋了!”听着伦子的调侃,少年拉低帽檐,将头扭向一边,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少年可爱又彆扭的表情,让紫晶般的眼泛起深刻的宠爱,原本沈郁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拥住瘦小的肩膀,手指轻扣着小巧的下颌让他转眼看向自己,幸村柔声安抚:“龙马,伦子妈妈只是担心我。”
“我知道。”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少年皱了皱眉,小声嘀咕。当然是知道的,但心里就是不舒服,不行吗?
轻咳了一声打断这段小插曲,亚瑟面上带着严肃的神情,转眼看向瞬间安静的三人,道:“根据检查结果,我能确诊你的情况是格里巴厘综合症复发的先兆。真的很可惜,你当初那场手术非常成功,如果能够安心静养上半年的话,早就完全治癒了。”
顿了顿,看着幸村眉眼低垂的模样,亚瑟想了想,问:“幸村先生,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休养好就又投入了大剂量的训练?”
“医生说的是。遇到我这样不听话的病人,的确很让人头疼。”眼中凝起苦涩的笑意,幸村像是不敢再看医生那副惋惜的模样一般,撇开眼去。
一旁,少年咬着唇,眉眼紧蹙。
这个人,一直都这麽勉强着自己,为了什麽狗屁三连霸,最后连自己都赔进去了!难道就不能快乐的打网球吗?一定要背上那麽沈重的担子吗?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不听话的病人,那麽之后就好好听我安排吧。”幸村谦恭有礼的态度让亚瑟也不好再说什麽重话,只得轻轻歎了口气,道:“你必须再次接受手术,具体时间我会替你安排。先住院进行术前治疗吧。”
细緻的眉眼微微一蹙,幸村抬头望着亚瑟,柔和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请求:“医生,我必须住院吗?能不能让我每天来应诊,我不想呆在医院里。”
是的,不想呆在医院里,那种每天闻着消毒药水,看着生老别离的日子,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精市,这个让我和医生商量吧。放心,我儘量让你住在家里。”微笑着拍了拍微微颤抖的肩膀,伦子柔声对着一旁闷声不语的少年道:“龙马,你陪精市出去晒晒太阳。”
“走吧,幸村学长。”仿佛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一刻,少年(推荐阅读:我的一夜情,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站起身,紧紧扣住幸村的手腕,拉着他快步朝外走去。
站在医院的花园里,仰头望着那双些微恍惚的紫眸,少年不悦地道:“说好了,没有完全休养好之前,不许再参加任何比赛,知道吗?”
凝视着阳光下璀璨的金眸,幸村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点头道:“对不起,龙马,让你担心了。”
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少年仍就紧绷着一张小脸,嘟哝着:“还有,什麽立海大的三连霸,以后不想再听了。”
“龙马,这是我欠下的债,必须要偿还。”伸手搂住小小的身躯,手指轻抚着少年削瘦的脊背,幸村摇头低低地歎息。“你懂我的,小家伙,所以不要说让我放弃的话。不过,我答应你,一定快乐的打网球。”
怎麽会听不懂这孩子简单的话语里包含的意思,紫晶凤眸里漾起感动的涟漪,幸村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柔软得不可思议。真的很幸运,能够拥有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孩子。
安静地靠在幸村胸前,向来彆扭的少年难得的没有抗拒,伸出手环住幸村的腰,低声道:“等下跟妈妈说,儘量把手术安排在我走之前或回来以后。我要陪着你。”
“準备什麽时候走?”眼底泛起一丝不舍,幸村沈默了片刻,轻轻问道。
不会忘了,怀中的孩子已经获得了澳网外卡,再过些日子,又要远赴澳大利亚参加比赛。只是,真的捨不得。心疼他如此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独立奔波于世界各地;捨不得他们才相处了几日,又要迎来分别。
“今年赛程提前了,估计圣诞前就要走。”抬起眼角偷偷打量着那张含着浅浅微笑的绝美容颜,少年皱着眉,小小的手轻轻抓紧了幸村的衣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传达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不舍。
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幸村怅然歎息,掌心覆在少年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胸口,轻声道:“还想给你过生日呢,小家伙。”
“那个不重要。”将脸埋在温热的胸口,听着幸村平稳的心跳,少年稚嫩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闷闷的。“你好好等我回来。”
“好,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纤长的手指轻轻抬高白色的帽檐,弯腰在少年白皙的前额留下疼爱的亲吻,幸村微笑着:“加油啊,龙马。”
站在窗口,亚瑟望着花园里亲密相拥的两个少年,唇畔带着一抹笑意。真是很美,很般配的画面。转过头看向伦子,他笑道:“小龙马也长大了呢,伦子。”
浅浅一笑,伦子走到窗边,与亚瑟一起看着冬日和煦的阳光下那道美丽的景致,轻歎:“精市是个好孩子,把龙马交给他,我很放心。”
“是的,也只有那孩子配得上小龙马。不过,你确定不让他住院治疗吗?”目光落在那叠检查报告上,亚瑟俊朗的眉宇间蒙上一层凝重。“他现在的情况,随时可能发病,住在医院会比较安全。”
低头想了想,伦子道:“这样吧,先让他住家里,如果情况有变化,我立刻送他来医院。”迎上亚瑟不赞同的目光,伦子轻轻歎了口气,轻柔的嗓音里带着一抹疼痛:“那孩子之前已经住过好几个月的医院了,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他孤零零的呆在医院里。”
“他的家人呢?按照医院的规定,必须要有直系亲属签字才可以手术。”沈默了片刻,亚瑟仿佛是默认了伦子的决定,转了话题。
静静地望着幸村修长的身影,伦子疼惜地皱眉,低声道:“我会和他说的。”
“另外,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对不对他们说,你自己决定吧。”目光一沈,亚瑟久久的盯着检查报告,沈默了许久之后,道:“即使手术成功了,我也只能保得住他十年不发病。你知道的,格里巴厘综合症是神经性疾病。就目前的医学水準,对神经这一块的了解还太少,你必须要有心理準备。”
愕然地望着亚瑟,伦子美丽的唇无法遏制的颤抖,一丝晶莹缓缓滑落眼眶。深深地歎了口气,目光伤感的看向窗外,她轻声问:“如果再发会怎样?”
“如果再发,他就必须停止网球这项激烈的运动,好好休养。”眼中带着一抹坚决,亚瑟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的回答。
点头,伦子努力让自己微笑,轻但坚定的道:“十年的网球生涯,够了。”
其四十八 沉春也算是体贴,没有故意带她上酒楼吃些会要她赔上后半辈子的珍馐,只找间摊子点几样清粥小菜和一壶小酒。她也许久没有在这样的小摊子悠闲度日,菜一上来,沉春举箸开动,她则在旁撑腮放空,仔细享受春日和煦。
沉春吃饭的样子优雅,喝粥的时候半点声响都没发出,夹菜入口嚼得甚慢,模样像只有教养的马。她见沉春不疾不徐,把吃饭本该这大快朵颐享受的差事放慢许多,不禁好奇。
「你连饥肠辘辘也吃这样慢吗?」
沉春抬眼,「嗯」了一声,又继续一口菜一口粥。
「要是我的话,用这样的速度吃饭简直像是酷刑……」她小声嘟嚷。
她想起自己和人吃饭一定要配话,或是把菜肉汤混成一碗大杂烩,塞一口说句话,吃完满桌洒满白米粒和菜渣。娘担心她这样嫁不出去,曾经实行只要她开口便迅速用菜堵满她嘴巴的策略,可惜没多久就觉得这法子荷包吃不消,作罢。
她看沉春的吃相,看着看着就觉得这男人要是不说话只吃饭,那该会有多好。修眉星目,动作略微矜持却不拖沓,手里握的要是换成笔,肯定会让一票黄花闺女一见倾心。
她蓦然笑了起来。
沉春瞥见她笑,先是轻咬着筷子不发一语,瞇了瞇眼,而后问:「想吃啊?」
「你吃就好。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人再温顺点,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哪户人家的乘龙快婿。」
沉春撇撇嘴角,「哼,也要看那人有没有胆子收我做女婿。」一边向卖粥的大婶要了个碗,给她添了一些粥推到她眼前。
「你这性子要是有人愿意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嫌。」她只顾着说话没有回绝,顺势拿起碗来呼噜几口就喝完粥。
沉春见状笑得甚乐,夹菜到她空的碗里,边说,「说得妳好像已经把我摸得熟透了一样。」
闻言她认真回想从初识到现在这人的所作所为,后来想歪了方向,她低下头掩饰般的匆匆开口。
「就算不熟,我也能大约猜到,谁喜欢上了你谁活该倒楣。」
沉春原本要把筷子递到她手上,不知怎么的手一滞,最后只轻轻搁在她碗旁。
最后她付了钱两人就分道扬镳,沉春笑着道谢,转身就走。她一个人愣愣先是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受这男人影响说话越来越不厚道,狠狠惭愧一番才回客栈,打算再和袁苍说说去拜访那人的事。
她顾着盘算,没看见那端沉春脚步缓了缓,回头张口似欲辩,只见她背影渐远,才打消念头甩甩脑袋继续前进。
沉春原先不想那么快把话都说明,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掉,总要隔着点距离观望一段时间才甘愿下手,有个人曾笑着亏说他是玄武转世,要比磨人绝对不会败下阵。
那人与他是志趣相投的好友,见面次数虽不多,却总是能不消片刻便聊得热络,每每欲罢不能。口里老是嚷嚷三旬一期要把酒言欢,也不晓得是不是两人都习惯蹉跎,没有一次约成。
而这一次拜访竟已隔了遥遥数年。
他不忌讳当年那不胫而走的谣言,反正那人天不怕地不怕,当年见着沉春落魄的模样也只是笑说:你没死啊,倒也命大。沉春循着记忆中的印象来到一处宅子,没从正门进去,反而绕了一圈找了棵树,距离恰好够他窥望里头又不给人发现。沉春匆匆提气跃上,见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瞧着眼熟的男子悠悠坐在椅子上头晒太阳,便噙起笑意跳下树头,翻越红砖墙,轻飘飘落地不出点声音。
那人晒着晒着,起身想舒展筋骨,见一个人杵在不远处吓得手里果子险些落地,错愕的盯着沉春看,来来回回看他好久,才鬆口气的骂,「你这兔崽子吓死我了,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能好好从正门进来,非得翻墙弄得鬼鬼祟祟。」
「惊喜嘛。」沉春抱拳作揖,「昌云,久违了。」
左昌云,当年他是新科状元时,沉春仍身困楼宇,日夜惦记那个女人终日不得好眠。后来左昌云当没几年便辞官做买卖去,离开官场三年之后,那个短命的王也从世上消失。
昌云点点头,叹息出声,「这么久不见你似乎也过得挺不错,气色满好的,喔?哪像我最近给媳妇折腾的哀声连天,你看,这裤子都鬆了。」
沉春笑看昌云扯着裤头。「这些年没见,你竟然都已经娶媳妇了。」
「是啊。这天气正凉爽,她午憩还没醒,我是故意不叫她的。不然见到你,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说明……」昌云说起那媳妇似是埋怨,嘴角幸福的笑却怎么也骗不了人。「不说我了,聂兄近况如何?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那件事后吧?你一直没捎信过来,我只好当作是你过得乐不思蜀,图个安心。」
昌云眼神真挚,看得沉春喉头一紧,微笑对他说。
「很好,我过得很好。和你道别后我遇到了一些人,受了些帮助,找到一处清幽的地方安顿下来,原本就这么打算终老的,只是这如意算盘打得不尽人意,这才来拜访昌云。」
昌云点点头,也没多怪罪,「伤心之地本不宜久留,我知道。知道你过得不错我也安心了。」他停了下,看看屋里有没有动静,才继续道:「聂兄这次有何相求?」
沉春思及造访的目的,嘴边笑意略歛。
「你还记得先皇身边有位陆大人吗?」
昌云蹙眉思索,「……你是说,陆承央陆大人?」
沉春颌首,伏眉,「正是。」
「记得。当年他起奏要斩杜直松那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之后我听人说他好像也死无全尸,不是吗?我也是因为那事,费了好一番功夫想脱身。」昌云愀然而叹,「我这城府要是再搅和得久一些,恐怕下一个杜直松就是我了。」
沉春眼里精光一闪而过,拧起眉,「……斩杜直松的人,是他?」
「你不知道吗?」
沉春低吟,那时他估计心思全被佔据,没有余地去理睬别的事,只是事后才听说县丞杜直松已死的消息。半晌想起一张带泪的脸,哭着不敢出马车去看看娘亲只因害怕人事已非,得要他软硬兼施才肯就範。
「……那位杜大人,是不是有个女儿,名唤为水?」
昌云歉然苦笑,「这我就不清楚,我只知道杜家其他人之所以倖免于难,全是因为润妃求情。」
听见那久违的名字,沉春仍是无法控制的呼吸一滞,喉头涌出涩意。
「是嘛,我知道了。」
昌云见他神色淡然,想起什么似的,略带一点避讳,「你和润妃那时亲近,我以为是你说服她的呢……不然依先皇和润妃那个性,怎么可能饶过他们?」
沉春轻着声,不带一丝感情。「我那时和先皇一样,病得不轻呢。」
昌云只是又叹,「也罢,都过去了。过去事还是少提为妙,免得又讨来晦气。你这次来就是想问我这事吗?」
「原本是,但没想到另有斩获。」沉春嘴角笑意逐绽,「昌云,我还会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到时我们约出来饮酒叙旧吧。」
昌云也笑了起来,往他背豪迈一拍,「当然。就怕你这一走就又毫无音讯了。话说这些年来,你可有属意的姑娘?」
沉春仅笑得耐人寻味,没回答,遂向他告别。昌云也不计较,先他一步开门,就是不想让他翻墙,说怕人以为光天化日他家遭小偷。
沉春离去关门的那一霎那,正好昌云媳妇睡起来问「相公有谁来了,怎不叫我起来招待人家」,听昌云柔声说「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之后又说了些什么,说得女人轻笑出声。
两人谈笑之间浓情密意,沉春一时站在门外听得入神,没有走开。
其四十九 他记得,从前夜里若是闭上眼,能嗅见那异色花香漫进风里飘来,浓郁芬芳,要是再凑得近些,香味彷彿能渗进衣料,三天三夜褪不去。每当闻见那香气停留,他总不捨洗去,只是无论再浓烈的香味,也还是有消散的时候。
沉春睁开眼,房里黑漆漆的。
他从梦里醒来觉得不安稳,搂过被子还想睡,却是难以入眠,后来发现是从外头悠悠传来的香气作祟。看天色青黑相接隐隐透点金黄,已近破晓,索性也不睡了,坐在窗边看下头园子几棵树花开正繁,什么颜色的看不太真切,这季节开的不是粉便是白吧。
他仍睡眼矇眬,眼皮半垂,一缕风送进阵阵暗香,却不比记忆中浓。沉春沉思,而后恍然大悟,自嘲而笑,原来是前几日昌云旧事重提,才一点风吹草动也能把他吓得不轻。
沉春把脸埋进掌里,没繫好的髮丝滑落颈侧,漆黑髮色衬得他颈子光洁。而此刻却因忍着什么,映上微光,肤色泛开一片霞红。
等微光照进房间,他才缓缓抬起头,眼有倦色,低声喊小二送水来。
而另一边(推荐资讯:婚外沉沦,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她也因梦魇茫然自失,愣愣坐在床上好一段时间无法回过神来。梦里又是血淋淋、满山遍野的尸体,那个男人依旧站得直,只不过这次脸是看到了,那是陶夭,黑髮如瀑随风飘起,笑得惊心动魄。
她心情震荡难以平复,久别重逢,见着朝思暮想的容颜,剎那之间,她久久不得语,只能像要把那人身影嵌进心底一样用力。即是身处这般悲凉沧桑的情境,陶夭仍是恬淡如昔,只见他目光清冷流转四周,这么多的死尸他的眉却蹙也不蹙。
她因而感到徬徨。
他向她拥来,不说一句话,埋在她颈子,一点温度也没有的手扶在背上。她也不发一语紧搂住他的身子,闭上眼叹息出声,心中是五味杂陈。以前顾忌,只管闪躲,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抱住陶夭的。这次仅管陶夭老实待在怀里,她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
她没有多想,当作是自己知晓这场梦境一睁眼,风过无痕。
醒来见着自己人在客栈,昨夜风吹开了窗户,她被早晨微凉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下床更衣。下楼后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厅堂里,那背影看着孤寂,她愣了下,走过去打招呼。
「早啊。」
沉春手持杯子悠悠出神,见她坐下也不做任何表示,点点头,就着杯沿小啜一口。醇厚的香味飘来,她嗅了嗅,确定是酒。她看沉春脸上浮上两朵胭脂色的红云,给酒意燻的,心里只觉得好笑,一边看桌上除了酒壶空无一物,扬声跟小二喊了几样菜,一边夺过沉春手里的杯子。
「别空腹喝,你这样再喝下去迟早会醉的。」她轻声劝道。
沉春眼神依旧清明,只是不似以往迅速反脣相稽。两人对看良久,后来是她承受不住,眼眸先转开来。
菜上来了,她又叫了几个馒头。夹菜往嘴里送的同时想起之前沉春盛粥给自己喝,想了想,也递双筷子到沉春手上。男人握是握住了,迟迟没有动作,眼神带点淡淡困惑。
「吃啊。」她催促,「难不成还要我餵你?」
沉春如梦方醒,眼珠子转着,不怀好意的揶揄道,「妳肯啊?」
她皱眉,「一个大男人被个姑娘餵,成何体统。」
「……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想我们两兄弟手足情深嘛。」沉春懒洋洋的说,没了继续逗弄的意愿,动起筷子,还是那样慢吞吞的吃法。
沉春平时这么调侃,她是能够一笑置之,此刻却别于往常耿耿于怀起来。小二此时正好送上馒头,她立刻忘记埋怨,大口大口撕着吃。沉春抬眼看她豪迈的吃相,微微勾起唇尾。
「看妳这样子,跟妳吃饭胃口也好起来了」
她嘴巴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收歛起来,嚼得保守。一时间乱了方寸,不晓得如何作答,只好藉故说要找袁苍下来一起吃,起身离席。她逃跑似的两步併做一步上楼,敲敲袁苍的门,里头低沉问是谁。
「是我,为水。要不要下去一起和沉春吃饭?」
不一会儿门开了,男人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望来。
「……沉春?」眸子向楼下逡巡一阵,「他也在这?」
她才想起两人相遇的事他还被蒙在鼓里,想想该从什么地方提起才好。袁苍是讨厌沉春的,无庸置疑,虽然后者一直有意讨好他,袁苍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看也不看他一眼。
「之前路上遇到,说是来找人的,正好也住这,既然认识乾脆就一起搭伙吃饭。」
袁苍侧过眼,质问,「找妳?」
「……不是。」她有些难为情,因为一开始她也是这么认为,现在想想还真是自信过头。「说是来给人上香。」
袁苍显然不像她有探究的兴趣,从鼻间轻应后,不冷不热的回绝,「我还不饿,晚点吃。妳饿的话就先去吧。」说完就关上门。
她吃了闭门羹也不觉得洩气,当初袁苍对她也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动不动就射来几个冷冰冰的眼神。下楼去后发现沉春掏出几枚碎银给小二,而桌上不知何时多出几样菜,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沉春解释,「一人请一次,这才公平。」
她讷讷坐下,捧回馒头嚼着,面对一桌子佳餚如坐针毡。无功不受禄,娘说的,她扭紧眉头看沉春吃得津津有味,怯怯的说。
「上次我请你一碗粥一碟菜,这次你请我一桌子菜,怎么也说不过去。」
沉春泰然自若,「哪里说不过去?不就是请客,心意重要。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还在挣扎,沉春又道,「妳不吃的话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粮食会遭天打雷劈的。」
她一边想「雷公要劈也是先劈你」,一边剖开馒头夹了块肉进去吃起来,肉汁渗进麵糰里吃起来特别鲜甜,她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嘴里的还没吞下,手里已经拿起另外一个準备。
沉春笑得诡异,她慢下动作,委屈问,「你干什么看着我一直笑?」
男人咬住筷子,摇摇头,看着碗里的菜,「我只是想,要是妳永远都这样子该有多好。大口吃饭,大声说话,大步走路。」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说得好像我以后会怎么样似的。」
「妳以后怎么样我可不清楚。」沉春语气悠哉,「说不定等妳找到要找的人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嘴里一口馒头顿时难以下嚥,喝口茶顺顺气,却也没比较好一点,老有块东西鲠在喉头。
沉春速度不疾不徐吃完后就告辞,她这次没问要去哪,一个人坐在原位安安份份。小二过来收拾,看她面色有异,一脸想问又不敢问,后来索性端着盘子走了。过了会儿,她脸色渐沉,咬咬牙,冲上楼去找袁苍,男人门才开了一个缝她劈头就说。
「你说的对,那沉春真是个混蛋。」
袁苍静静看着她。
「……但我什么都没说啊。」
她脸红了红,「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在腹诽他。」
袁苍没有附和,徐徐的问,「妳和他发生什么事了?气成这样。」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我才这样。」她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苦恼的想了半天,垂头丧气。「这些天见面我以为和他接近了一些,谁知道事情却不是那样。从头到尾都是我去贴他大侠冷屁股,他开心了就靠过来一点,不开心了就把我推开。你说,怎么有人这样自私?」
袁苍看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一圈,说道,「那妳不要在意他不就好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她也想不到什么说辞,搜索枯肠,不免急得憋红脸,只能睁着眼看袁苍。
后来陡然想起沉春同她靠得极近,似乎能感受彼此鼻息的瞬间,心跳如擂鼓,她沮丧的捂上发烫的眼。
「是啊。但为什么他说他羡慕我的时候,我会感到开心……」
袁苍低眸,以一种包容看着几乎将脸埋进掌里的她,眼神里忽地多出些许怀念。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和那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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