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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骗我的? (3) *「你有女朋友?可是你还是抛下她来到法国,不是吗?」她说。带着冷冽又讽刺的语气。
「我很爱她,抛下她到法国,是因为…我们有各自要实现的梦想,不能因为相爱,而放弃掉人生中其他重要的事,要是…可以不用到法国,不用出国,就能实现梦想那…该有多好。」
「如果爱到生不如死,不能放手,那我相信…你绝对捨不得离开,但是…你离开了!表示…你还没爱得这么深。」她仍带着嘲讽的意味勾着嘴笑着。
「我…很爱她!从小到大,从我很小,还不懂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就感觉爱上她了,看见她发脾气,觉得可爱;看见她露出笑容,自己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看见她睡觉的脸庞,就像是婴儿般,睡得很香甜……」我把心中对她的所有感觉全说出来,甚至是从没和语希提及过的事情。
「都三年了!三年?当兵,兵变得速度可以说是不到三年就会发生,你不怕… 早已失去她了?」
「原来,连当兵妳也懂得这么多?」我故作讶异的挑眉着说。
「我不怕,因为…我留了纸条告诉她,不爱了…就不要等了。」
「那…Aleron你就不要抱持希望了,你这一去…还不知道有多久才能回台湾,和我…在一起吧!」
「作梦!办不到!」就算语希离开了,不爱我了,我也…不会爱上妳。
「你不答应,那我就让你…毕不了业,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一组的,而我…是组长!」这是…威胁?
「那好,我退学!」说完,我準备转身就走。
「别白费力气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妈是这里的主任,虽然称不上是多大的权利,但要留住一个学生…我相信这绝对不是问题!」
「拜託,Charlene,我不爱妳,就算在一起了,妳也不会得到幸福,这样…并没有比较好,把你爱的人留在身旁,而那人的心却不在你身上,真的有比较好吗?」我指的是之前在朋友耳中听到得传闻。
「Pas(没)… 并没有。」她突然哽咽,像是我刚刚说到她的痛处了。
「我..我只是听到Rumeur(传闻)而已,不是有意的!」我看见她惨白的脸上带着泪水,便慌乱的解释起来。
「我只是心甘情愿而已…我只是觉得有付出,就一定会得抱回报,可是…纵使这么爱他,还是把他…逼到了死角,我没有要害他呀!」她哭着,辍着泣,彷彿和刚刚那伶牙利嘴的女孩是完全不同的人。
而她口中说的他,是传闻中被她爱上,缠着的男孩,最后…因为受不了,自杀了。
「Ne pleurez pas.」
不要哭了。
我搂着她,安慰着,只见她啜泣声愈来愈大,听着她的呼吸声,我似乎能懂,她的心情,她的心境,令人畏惧…又怜惜。
「你…果然还是很体贴。」她抬起头说着,脸上露出笑容。

Chapter 9 骗我的? (4)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这…只是同情!」我别过头,鬆开在她肩膀上的手。
「至少…你还愿意关心我。」她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说着。
「妳…妳知不知道,强求来的爱情是无法美满的,就像破了洞的水杯,无论破洞的大小,水还是会滴下来。」
「恩,你说的没错!但是…只要不装水就没事了。」她露出微笑。像是…不能完全认同我说的。
「你,你能答应吗?我不强求你陪我一辈子,只要…只要两年,两年后,若是你还是无法爱上我,就像水杯仍然在滴水,那么…我就不会再缠你了,绝对不会!」
「我说过了,办不到,无论一年两年!」
「可是…毕业后你不是还要待在Abba老师那儿,和他学习? 暂时,也不会回台湾不是吗?
只要两年就好,两年,要是你还是无法爱上我,我就会放弃,彻底放弃……好吗?」她露出诚恳的眼神,像是猫咪般的请求,明明刚刚还那么坚决…我却……
「No,我说过了!我不能先丢下语希,说不定…她还在等我。」
「也或许…她不再等你。给我个机会!我不会烦你,不会耽误你练琴的时间,不会打扰你睡觉,不会打扰任何你不想被打扰的时间,只要…让我做你…两年的女朋友。」
我…要答应吗?答应了,那语希……还是她早就离开我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你晚个几年毕业!别逼我!我不想这么做!」她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路上那么多法国帅哥,有迷人的蓝眼睛,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你却…要喜欢上我,一个台湾男生?」我真的…不懂。
「因为…你很不一样!」她勾着嘴角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红。
「只能…只能是女生的朋友!」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后来,我就让她缠着我两年,做她所谓得我的女生朋友,也因为这样…我写了那封信给妳,因为…我无法保证这个赌注,我不会输—让一个女生缠着自己两年,不爱上她,我…也不能有完全的把握,要是我…真的爱上她了,那妳等待的,不就什么也没有,所以…我骗了妳,宁愿,让妳先放手,比两年后告诉妳我不爱妳的痛,来得轻……」
「对不起!」
听完承佑说的,眼框忍不住红了。
虽然,看到那笑得不是很开心的照片,让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希望我不要等待。但却…从来没想到…照片背后,是他和那女孩,赌上的赌注,整整两年的赌注,两年!他一定很辛苦吧!把心封闭起来,不爱上一个人,那种痛苦…谁来帮他承担?
「语希,我做到了,两年,我没有爱上她,而她也照着承诺在一年前,放弃我!」
「语希,我不奢望妳,能原谅我,仍和我做男女朋友,仍和我一起,也或许…妳早就不爱我了,但是…我喜欢妳,绝对不会变!回国后,我找到阿姨的联络电话,告知她我回国的消息,然后…就在阿姨的安排下,来跟妳相亲!
今天就当作,我和妳重新认识的第一天,就像相亲一样—妳好,初次见面!」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笑着,彷彿刚刚诉说故事的忧伤全都没了,像是继续埋藏起来。
「语希小姐,听完我的故事,愿意…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吗?」他跪下,低着头伸出手,等着我回握。
可是…我并没有回握住他的手。
听完,脑袋好乱,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答应?
明明一年前选择放手,不再等待,而他却又莫名其妙的回来,在我还没完全忘记他的种种之前。
「我…我还没办法,一年前,才决定开始忘记你,现在的我,还没完全淡忘,但是…我不知道……对不起!」说完,我準备转身离开。
「这是我的音乐会门票,不管怎么样,请妳…一定要来看。」他拉住我的手,把一张门票塞到我手里。

[特传]长篇架空-那些家里的事情(all漾)-27.5下(三多篇) 夜安各位,这里是很久没出现的阿希
明天要赶车,先放这样(不想再改了怒放这样
另外一半等我生出来确定后会放((远目
这集会有重柳族出现喔www
然后,有崩角!!!!!!!!!!!!!注意真的有崩角!!!!!!!!!!!!!!
那么
正文
提着公事包的上班族埋头赶路,妇人牵着孩子闲适漫步,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被一双双鞋踩成碎屑。
脚步匆忙的人们在行经路口的咖啡厅时,忍不住被一股违和感吸引过去,目光偷偷瞄向坐在伞下的外国人。
相较于周遭一派轻鬆欢乐的气氛,拥有蓝色短髮褐色眼睛的外国人,表情非常严肃,坐姿更称的上是正襟危坐。
谁会用宛如国宝书法家的笔挺坐姿,坐在路边的咖啡厅里?
路人不解、望着动都没动过的冰美式,店员更是欲哭无泪的不解,他们几分钟前鼓起勇气上前用破烂的英文询问,是不是有哪里服务不周到,得到的都是沈默的摇头。
这画面、这回应如何能不让人胃痛阿!
然而无论他们的胃有多痛、多少人投以好奇的目光,坐在那里的两个人就像入定似的巍峨不动。
双手抱胸,板着脸端坐在椅上,双胞胎屏气凝神等待约的人出现。
过没多久一个打扮很有个性,剪着斜刘海的女孩子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到桌前。
「门外首领。」在距离只剩下几步的时候雷多雅多赶紧站起来,低声打过招呼后,他们一同坐下。
一边拉开椅子,褚冥玥漂亮的眼睛看向忐忑的两人「局势还很不稳,我不能离开太久,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不用绕圈子。」
「我们想请你把这个交给漾漾。」既然对方都这么直白了,说些场面话反而尴尬,不弯不绕雷多直接表明来意「这是几年来我们执行任务的手写记录,所有他想知道的真相都在这里。」
没有马上接过眼前的袋子,褚冥玥沉吟了半晌后,环起手、整个人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就这样?」
黑眸锐利地扫向对桌的人,看的两人心头硬是狠狠一颤。
「如果只是资料的转交,扫描也可以完成,没有必要慎重的把我叫出来吧?」年轻的门外首领一语道破问题的核心,不鹹不淡的语气让人判断不出情绪。
果然很难缠。
相视一眼,最后他们决定由年纪比较大的雅多来解释
「那次的会谈对伊多造成…很大的影响。」即使已经过去许多天,回头再提起这件事时,他的眼神还是会忍不住複杂一下「所以我们希望漾漾能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何况他确实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我们认为比起複印档,手写稿更有真实性。」
「比起匿名送出去,由深受他信任的您转交,效果会更好—我跟雷多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才会约在这见面,希望能够将东西亲手交付给您。」
这是他们连日反覆讨论后的结论,虽然挟带私心,但确实是眼下最好的作法。
被那起事件伤害的不是只有伊多,漾漾对于周遭环境的信任感也受到很大的破坏,虽然身为首领需要时时怀抱警戒,可如果还没继位就有多疑的名号也不行。
考虑到这点,他们才敢在褚冥玥忙得焦头烂额时把人找出来--因为这是场互惠的交易。
伊多需要被理解、而褚冥漾需要真相。
果然,和他们预想中的一样,过没多久门外首领很乾脆的答应了。
「可以。」接过东西,慎重的收进包包后冥玥话锋一转「但我只负责转交,不会干涉他的想法,也不会插手后续的事务。」
「没关係。」一听到可以两个字,雷多皱紧的眉头顿时鬆了不少,语气也跟着轻快许多「无论漾漾是原谅还是彻底厌弃,都不会影响到我们三个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以为你们会希望我帮忙求情,毕竟你们付出很多,而且葛兰多的那位也受到极大的伤害?」鬆开环绕的手,搅着冰咖啡,年轻的门外首领感到意外的挑起眉。
抢在哥哥之前,雷多率先发话,歪着头他的表情像是听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要?」
「我们骗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有再多的理由,欺骗就是欺骗,用任何的道理来让善意的谎言看起来顺理成章,都只是让人更不舒服而已。」
「我们不会替自己的行为找藉口。」雅多赞同的点点头,褐色的眼睛坦蕩蕩的看向面前的人「即使那只是交易的一环也一样。」
还有一点,他们没有说出来。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任务,可到后来他们是为了想要多保护那个人一些而行动。
这份心意是完全的乾净,可如果他们今天为了要获得原谅,而用很多道理与角度去向漾漾解释这件事情,都只会让这份心意蒙上一层利益的色彩,使付出被玷污。
为了不让纯粹的情感沾染上污垢,双胞胎宁可选择沈默,这是他们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志气。
「决定把资料交给您,并不是希望能够获得原谅。无论是我、还是雅多伊多都是成年人了,在答应交易时就已经有了觉悟。」或许是觉得被误会,雷多开口解释着「无论情况有多糟、结局有多坏,这些事情终究会成为过去。至所以会这么做,也只是不希望伊多独自记得所有的事情,他已经一个人扛下整个家族、一个人揭穿所有谎言了,所以............请不要连回忆都再让他独自背负,因为他是我们三个之中最疼漾漾的人了。」
无论未来会怎么发展,属于医生伊多与高中生褚冥漾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事情会随着时间褪色成回忆,而他们........也会慢慢的遗忘。
可伊多不会,他不会像他们一样淡忘,而是会随着时间记得更加清楚,因为他远比任何人都还要珍惜在意这段情谊。
二十年、三十年过去后,到最后只会剩下伊多一个人记得这些事情而已。
而唯一和他一样,曾经对这段情谊抱有极深感情的人只有褚冥漾,可他却因为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就什么都不会记得。
一个人怀抱所有人都选择淡忘得回忆过日子,试想一下,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就像抱着一块巨石走向大海,跟自杀没有两样。
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伊多溺毙,所以才会决定要做点什么。
一番话说的雅多连连点头,不得不说人各有所长,雷多虽然不适合上谈判桌和人勾心斗角,但讲起内心话远要比自己更自然流畅。
「我明白了。」长吁一口气,褚冥玥看着向她表明心迹的双胞胎,很认真的允下承诺「我会亲手(推荐资讯:立花结衣,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转交给他。」
「那就拜託您了。」站起来,深深的一鞠躬后,又寒暄了一会他们才恭敬的告辞。
待人走远后,褚冥玥这才将包包里的文件拿出来。
一共有两份,一份是雅多的手写稿,一份是她自己準备好的複印本。
每次葛兰多将记录传过来时,她都会自己複印两份留起来,虽然关于漾漾的资料然很坚持不能够留下纸本,但她藏得很好,最后也就被默许了。
翻开来,大致对过档案编号,确认内容无误后,褚冥玥立索的翻出打火机,将自己準备的那份烧掉。
既然有了更好的手写稿,複印的那份自然就没必要存在了。
即使双胞胎没有来找她,她本来就有打算要把资料交给漾漾。
橘红色的火焰,就像那对兄弟的眼睛一样,明亮、火热,那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眼神,虽然才刚过二十,但他们已经具备成年人的高度了。
承担责任、冷静的考虑未来、慎重的对待每一段关係。
想想别人的弟弟多成材,在看看自家老弟还处在被打击的浑浑噩噩..........褚冥玥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很想手动把人炼成钢的冲动。
漾漾终究还是太胆小,还没坚强到足以承受任何伤害,这和本性也有关联,所以在他们的计画里,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就让他接触到黑手党。
可现在,他必须要迅速的成长起来才行,至少要能够保护自己,毕竟像葛兰多三兄弟那么有耐心、又善良老实的好人不多......
静静的看着火苗吞噬纸张,褚冥玥在心里头默默盘算回去以后要怎么提点弟弟,就像这二十几年来她所做的那样,不停的、不停的思考。
白雪纷飞。
金色的窗框住暗夜,夜中雪将酒红的窗幔衬的温暖高贵。
伫立在窗边,感受着近乎穿透玻璃的冷意褚冥漾再次深深感觉到离乡背井四个字。
他的家,在很遥远的另一端。
又看了一阵子,他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坐回位子上继续批改公文。
按理来说,继承仪式后才算正式的首领,在那之前他并没有职权可以去处理家族的事务,奈何现在白陵乱成一团,可以出来主持局面的,不是排斥他继承,就是居心不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可以放心交代事情的人。
所以褚冥漾只好摸摸鼻子,自己捡起来做,唯一庆幸的是冥玥没有真的完全放生他,太难的档案还是会拿过去处理。
厚厚的一叠公文在专注的办公下迅速减少,终于,在去掉最后一份档案后,那个被他一压,就是好几个月的牛皮纸袋终于暴露在空气当中。
皱褶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被压平,里头文件的形状清楚地印在袋子上。
看着那份资料,褚冥漾迟迟没有伸出手。
这是从葛兰多本部回来的几天后,冥玥敲了他房门,亲自送过来的文件。
『这里头有关于葛兰多三兄弟的档案。』没有多余的废话,女魔头直奔重点『我们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八年的真相,所以决定把东西交给你。』
『看或不看,决定权都在于你。』说完后,直接就把纸袋塞过来,帅气的转身走人。
除了和怀理的东西大眼瞪小眼外,好像也不能狠狠把资料摔回去---要是这么做的话,下一秒被过肩摔出去的肯定就是他了............
那个时候,除了勉为其难收下,并没有其它选择。
不情不愿的收下,接着是漫长的搁置,结果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情况似乎一点改善也没有。
他还是继续和这包东西大眼瞪小眼、还是和自己说在等等----但是不行。
继承仪式就在这个礼拜,到时候伊多他们也会出席。
这让褚冥漾不禁想到台语的修嘟ㄟ丢........只能说这是个世界真的很小,该来的要来时,躲都躲不掉。
回想起来还是很生气,然而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再继续逃避下去。
犹豫让时间流逝得很缓慢。
褚冥漾东摸摸西摸摸,在室内走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是在爬断头台的阶梯,因为害怕而走得很慢,用时间拖阿拖,可拖到最后、煎熬久了,心里头的焦虑反而高涨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难言的烦躁。
不管了,就当早死早超生吧。
一个深呼吸后,他下定决心豁出去面对---用彷彿要去自杀的气势,褚冥漾走向酒柜、从里头拿出最贵的酒后,一鼓作气的开瓶,连杯子都没拿直接就整瓶举起来灌。
酒的味道在口中发酵,浓郁的酒气在房里头飘散开来。
醉人的香气软化了冻人的寒意,酒精顺着脉动流入四肢,无声的催化埋藏在心中的勇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他并不喜欢喝酒,现在至所以可以直接乾烈酒,完全是因为被哈维恩抓着练习的关係。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褚冥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这种伤身又难喝的东西。
然而,人生好像就是这样,不能够都挑自己喜欢的去做,有时候为了达到目地必须要有所取捨退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长大吧,不再顺心而活,而是开始去考虑实际层面。
就像现在这样。
即使觉得还没準备好,为了继承仪式也必须要硬着头皮去面对。
一边胡乱的想着,他一边动手打开档案夹。
拆封后才发现冥玥给的资料很厚、超级厚,内容鉅细靡遗到难以想像。
从最基本的出生年月日,在到雷多小时后打破几片玻璃通通记录在上面...........姐,你为什么连这种记录都收着?
见鬼了!
揉了揉抽搐的嘴角,暗暗在心底吐嘈了一阵子后,褚冥漾这才敛起心神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资料上。
这上面纪录着,那三个人最真实的生凭。
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细细读了起来。
黑手党私生子、禁忌的出生,母亲被迫害早逝,伊多扛起照顾弟弟的重担,开始拼命向家主的位子努力................接着是他们在诊所的相遇。
烈酒在矮桌上幽幽的飘着香。
空调规律的运转,首领室内很静,只有壁炉的方向偶尔传出几声木材燃烧的霹啪声。
等到他再放下纸,抬起头看向时钟时,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四个钟头。
外头的风雪已经停了,远方的天空甚至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
用一个懒腰舒展开四肢后,年轻的首领推开桌子走向窗,越是靠近玻璃阳光的气味就越发明显。
今天会是一个晴天,一个和自己抑郁的心情毫不相衬的天气。
太阳缓慢而坚定的升起,金色的光势不可挡的破开云层。
「......................」
和充满朝气的旭日东升相反,他一颗心阴郁的直往底沈,沈甸的宛如铅块。
就在要被光触碰到的前一刻,褚冥漾转身离开。
很轻很轻的叹息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回到座位抱起整叠的资料,拎起只喝几口的烈酒,他走向壁炉。
金色的火星在木柴上跳动,火光将壁砖照的通红发亮。
褚冥漾没有任何迟疑的将机密文件扔进了火海里。
看着白色的纸张迅速在火焰中化为黑色的碎屑,明亮的黑眸褪去神彩,逐渐空洞了起来。
其实他早就明白,不管拖了多久,这件事到头来都只会有一个发展。
为了迎接继承仪式而打开文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解到三兄弟的苦衷后选择原谅他们。
除了这种发展之外不会在有别的可能---因为他们曾经是朋友,因为他能够明白别人的痛苦,因为,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是需要葛兰多首领的支持。
可却还是会忍不住为此感到痛苦。
那一天,看着坐在首位的伊多,褚冥漾真的深深感觉到,内心对人的信任完全瓦解了。
失去了天真,觉得熟悉的世界瞬间彻底崩塌。
他在那一剎那失去的多东西,真的非常非常多。
所以才会不断的逃避问题、避开所有碰面的场合,不愿意去听取任何的解释。
因为清楚知道失去的东西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无法轻易去原谅任何人。
可这份资料就像是火辣的巴掌,直直往他的脸上呼。
当他悲愤交加的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时,一眨眼才发现对方其实也是残酷现实之下的受害者。
他们骗他,是为了他好,是交易的一环、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黑社会的秩序...........转眼间不再有泾渭分明的善恶,不在有可恶可恨的人,大家通通都是受害者,都是可怜人。
可他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了。
他理解了他们,谁又能够理解他的愤怒与痛苦?
如果,能够很单纯的讨厌谁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看过这些资料的话,就能够继续纯粹的讨厌一个人,也就不用去承担这种没有尽头、没有出口的愤怒了。
这么意识到的时候,一股负气的情绪突然从褚冥漾的心头涌现出来,盯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再也按耐不住、发洩式的将整罐烈酒猛地砸进壁炉里。
玻璃瓶砰然碎裂、然后是火焰轰的一声整个窜起来。
就在火苗要喷过来前,一股力道轻巧的将他往后拉。
褚冥漾低下头,看着握上自己手腕的黑色手套,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
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头的重柳族快速的将溢出来的火苗扑灭,确定没有哪里着火后才转过身来,苍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
「......对不起,我下次会小心一点。」青年的脸并没有用布遮起来,感觉就是听到动静匆匆跑过来----作为害别人劳动的始作俑者,无论有多郁卒眼下他也只能抓着头乖乖道歉。
没有说话,青年听完只是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开口「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
其实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如果有烧伤的话用肉眼就可以看出来了,但却还是特别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有。」无视他困惑的表情,重柳族话锋一转忽然很武断地否认他的回答,紧接着说出更为奇怪的话「我们相信你可以做到。背负起这一切往前走,就像我们曾经做到的那样。」
褚冥漾慢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全都指向被他一把火烧掉的伤心事。
意识到的瞬间他想辩解的张了张嘴,然而所有的话在对上那双清明的蓝色眼眸时顿时都哽了回去。
青年说话时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一丝同情或怜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是在安慰人,而是很认真的再说话。
「只要愿意去选择,不代表一切不能够重新开始........不要忘了,你是将要配戴大空首领戒的人。」
「明白大空的真意,然后去做你该做到的事情。」说完这些后,重柳族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直到门被关上,褚冥漾才回过神来。
……….大空的真意吗?
站在空蕩蕩的房间里,他拧眉思索。
他世界中的天和地,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存在在那里。
然和冥玥挡住外来的伤害,撑起一片蓝天,老爸在外面工作赚钱,他负责无忧无虑的去上学。
他就这样什么都不用付出,很自然而然的呼吸、生存在这片天和地之间,所过的日子安然到足以让他忘记去思考一些事情。
为了撑起这片天,然付出了什么?
在决定要继承家族后,然是不是也经历了背叛?他的身边是不是也存在着很多别有居心的人?
冥玥一个人背负黑手党的秘密十几年,无论多么危险艰苦都闭口不谈,独自一个人承担。
而他呢?在做什么?
好像还笑的天真无邪吧。
那个时候的他,心中没有要为了谁、为了责任而拼命去努力的想法。
并没有準备好,要去做谁的天和地。
越接近仪式,整个白陵总部就越是陷入一种二十四小时的闹腾状态。
白天,大家忙着擦亮继承仪式的银器,夜晚,则是集体提着小刀到处猎人头。
前来暗杀的人用前仆后继形容还太过文雅,没消没停到简直就像是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打过来。
激烈的战况让褚冥漾忍不住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同化成火星人了,现在才发现一不,他果然还是个不习惯腥风血雨的地球人。
皱着眉、掩住鼻,绕过堆积在走廊上还来不及处理掉的尸体,他在经过尸山时随意的瞥了几眼,没意外的在里头看见好几张熟面孔。
侍女、管家.......这几天都是这样子,刚到总部时认识的人有四五成,都参与了这一波暗杀行动。
一开始还会为此而难过,几次下来也就习惯了。现在的他变得很小心,不在轻易让任何人接触自己,也不随便离开首领室一就连三餐都由哈维恩直接送到房里,不再交由其他人负责。
慢慢的走在长廊上,褚冥漾看着脚下越拉越长的影子,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王者永远是孤独的。
他还没戴上冠冕,却已经嚐到箇中滋味。
能够信任的人越来越少,而愿意陪着他走完这一条路的人一个个倒下。
所有靠近他的人,几乎都抱持着恶意。
怀抱着沈重的心情,褚冥漾推开门,在看见里头的人时意外的挑起眉。
「哈维恩?」
「首领。」恭敬的行完礼后,云之守护者侧过身让摆在桌上的食物可以被看见「这是今天的晚膳。」
「这一袋也是吗?」指着摆在晚盘旁边的黑色小袋子,他好奇的问。
袋子不大,刚好是可以收进西装内袋的大小,可看起来还蛮鼓的感觉塞了不少东西。
「这是为了明天的继承仪式所準备的。」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哈维恩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而是直接动手将内容物展示开来。
「这是常见的几种解毒剂,请好好带在身上。我们预测明天会是暗杀的高峰期,刺客的部分守护者和维安部队会负责处理,至于会场内的饮食,就需要您自己多加小心。」
绒布袋里装着许多分装好的药物,上面还很贴心的用标籤纸注记好用途与针对哪类毒素。
里头甚至连舒缓紧张情绪的药品,看的出来準备的人很细心,不仅综合了所有情况也相当了解他的状况。
可是总部里头,并不存在那样子的药剂师。
「.....这个,是谁準备的?」
他缓缓的发问,几秒后他心底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伊多.葛兰多。」
是夜。
隶属于白陵的瓦利亚部队倾巢而出,所收到的命令为:清除所有入侵者。
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处理起暗杀格外无声无息,除非站在窗边目睹那一闪而过的银光,否则绝对不会看见半空绽开的血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老半天,再翻到第十三圈时褚冥漾终于受不了的爬起来。
睡不着,心里头乱糟糟的。
虽然被学长勒令要早点就寝,却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那个时候拿着手中的药品,看着哈维恩黑色的眼睛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
伊多,为什么?
明明已经......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沈默的将晚餐吃完后在阿利学长黑色的灿烂笑容中就寝。
可抱着心里的大结,滚了老半天他终究还是不争气的坐起来了----如果不把事情解决的话,估计今晚是不用睡了。
明天那种大场面,万一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站在台上......学长肯定会扭断他脖子!
一阵恶寒猛地窜过全身,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不要面对兇恶的学长,褚冥漾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出决定,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头拿出备用手机。
为了安全,总部的公用线路都是加密的,可如果谈话内容没什么,他就会使用哈维恩预先準备好的空机。
空机配着一次性的SIN卡,使用过后马上销毁、非常方便,所以首领室跟卧房都备有很大的量,真要挑出缺点,大概就是每个人接到电话劈头就是各种版本的你是谁。
拿起手机,褚冥漾犹豫了一会随即拨出了记忆中的号码。
他需要一个答案去面对所有的事情,而能给出答案的只有一个人。
「喂?」
当电话被接通的瞬间,握住话筒的手忍不住紧张的收紧,原本平静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狠狠丢进一块大石,翻天覆地。
陌生、怀念、痛苦全都涌了上来,一口气吞噬掉褚冥漾用了好几个月的淡定假象。
那个人的声音还是一样既温暖又柔和,这让他产生一种其实什么都没变的错觉。
好像伊多还是医生,他也没成为黑手党,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变质,,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闲聊。
「喂?喂?」或许是觉得奇怪,电话那头又接连传来好几声。
他应该要回答,用拨电话前的气势冷静的去面对,将两人之间的纠葛彻底理清楚。
可褚冥漾发现,除了将嘴唇死死抿紧之外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握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绷紧.......明明主动联繫的是他,该慌张的应该是没有心理準备的伊多才对,可当线路真的接通时情况却完全反过来。
或许,那件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是他心里头一个没办法提的痛。
一边后悔自己的莽撞,褚冥漾一边慌乱的将电话拿离耳朵想要切断通讯,可动作到一半像是嫌他还不够惊慌似的,听筒忽然飘出一句
「是漾漾吗?」
準备切断通讯的手指硬生生僵在半空。
伊多应该不晓得是谁才对。
陌生的号码、夜半突如其来的电话、长长的沈默,没有任何可以判断的依据。
但他却还是一次就猜到了,近乎直觉般。
「心里有事,睡不好吗?」
「...................」
他真的比谁都要了解他,而这种理解是谁都追不上,即使靠观察也无法法弥补的。
他认识他,是用岁月一笔一画去刻,是用大小事堆砌出来,而不是走任何羊肠小径、仰赖资料去投机取巧。
他们之间有着谁也跨不过去的八年默契。
八年、整整八年他都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人。
褚冥漾剎那间被刺激到了,眼眶因为将要爆发的情感迅速红了起来。
「.........为什么?」
他哑着嗓这么问。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蕴含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痛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得忍受心里头那股无处宣洩的愤怒?
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潇洒的说出『我没事,都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褚冥漾心里有好多个说不出来的为什么。
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对于不成熟自我的厌弃、对于伊多行为的难以理解,以及对于痛苦的无力。
为什么你可以扛起这一切往前走,而我却还是觉得如此痛苦?
告诉我伊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就像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孩子,徬徨的走在街道上,恐惧的看着所生活的世界每分每秒剧烈的变化着,无力并且痛苦的吶喊为什么。
其实不止解毒剂。
再发生那件事后,伊多应该偷偷来过白陵好几次。
因为好几次他参加晚宴,醉到迷茫的时候都有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走来走去,然后隔天起床不仅没有宿醉头痛,身体还会变得很轻盈。
他隐约有感觉到,应该是有人在确认他的状况顺便排除醉酒..............而能够替白陵首领检查的,永远只有葛兰多的家主。
褚冥漾知道,但是他选择装死默默接受这种照顾。
因为他没办法做到。
他没办法在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对伊多好一就像他对他那样。
所以沈默、装死、拼了命去逃避,就像不回头就什么都没有失去那般的逃跑着。
逃阿逃,逃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到底是在逃避不够坚强的自己,还是问题本身了。
只剩下痛苦、愤怒、无力不断的在心里头蔓延。
忍受这些情绪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到了今天他在也憋不下去,像爆炸的气瓶般一口气将心里头所有的情绪全扔了出去。
「我们之间的一切在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就彻底破碎了。明知道什么也不会得到,为什么你还能继续下去?你想得到什么?」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阵子。
过了很久,伊多才很慢很慢的回答「我有一个非常珍惜的人。」
「他善良、单纯,只有在他身边时,我才有呼吸到氧气的感觉、才能够从黑手...不,是从残酷的人生当中,得到一丝丝喘息的空间。」
「他像我最好的密友、又像我的兄弟,每一次的谈话、走在街上增添的每一笔回忆,都让我们的交情更深、彼此的心更贴近。第一次,我感觉到自己真正获得了什么,而这是在我不断失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的人生总是不断在失去。先是母亲、再来是保姆,尔后是我自身的一切,所以他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神赏赐的惊喜一般一第一次,除了雅多雷多之外,有人如此的信任、敬爱我。」
「所以我把他捧在掌心上,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不需要直面世界的骯髒。」
「可是到头来,伤他最重的却是我。」
伊多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是很轻却很惆怅的叹息。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悲伤。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身上获得什么,一直以来我所想获得的就只有守护珍贵事物的力量。」
褚冥漾愣了一下,才明白伊多是在回答最初的问题。
不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另外一头紧接着说道
「时候不早了,为了明天的仪式,首领赶紧去就寝吧。」
「小心别着凉了,晚安。」
通讯随即被切断了。
过了好几秒,褚冥漾才像脱力般的垂下手,已经没有用处的空机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喀啦声。
他叫他首领。
几分钟内他的脑海里都迴荡着这句话,像是坏掉的放映机般反反覆覆的播放。
在意识到填满胸腔的情感名叫后悔后,他的眼眶彻底红了,浑身上下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的发颤。
他好后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好后悔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伊多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非常难过。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替自己辩解,没有逃避,毅然决然承担着一切责难,唯一显露出来的软弱是愧疚与难过。
他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那语气悲伤到令人窒息。
他一直都痛得很孤独,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难过,没有人注意到他心里头到底有多难受。
可一转身他才发现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陪着他,从来没离开过。
即使自己也伤痕累累,伊多还是把他的痛当作自己的痛,把他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在操心。
褚冥漾忍了无数个月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滑出眼眶。
直到眼泪流出来的那瞬间,他才明白,不论那个人让他多失望,对他来说伊多就是伊多。
他还是那个让他放在心上,会为他而哭泣、高兴的人。
人依旧,他还是他,伊多心里也还是有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此单纯的心情,他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这一夜,成了他不眠的失魂夜。
后记
有没感觉到漾漾複杂的心情?
他逃避问题的心情很複杂,充满着纠葛,弄得我好吐血orz
下就是在讲继承仪式跟之后的几件事情了,天阿为什么没有思想打字这样我大概飞速生完吧
总之所有难过的部分都在这了,最难处理的也在这了,之后就是我轻鬆打了耶耶耶耶
先去睡了,崩了拜託别揍我污呜屋屋
(晚了留言我明天再回,先谢谢珍珠投餵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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