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一个偷渡女和大学教授的爱情

  1

  这天她转过身去,再次向那幢幽窟般的楼房望了一眼。那些永远露着寒色的大玻璃,让晨光浸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容光焕发。那么,她想,我终于从这群人里走出来了。这群与蟑螂同床共枕、靠着双手挣温饱的人,仿佛一群锁在“泰坦尼克号”下等舱里的贫民,即使能在救生船里捞上半席窄座,也是靠别人的施舍才能获得。现在,透过这些疏散着穷困气息的大玻璃,该是她向那间荒凉的客厅告别的时候了。这间用破布帘一隔为二的客厅,甚至连把椅子都没有,而那帘子要遮挡的,也不过是个从垃圾箱里拣来的破床垫。

  好在她不必再去复述这一切了。她很快把身子转(推荐资讯:英语文章阅读,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了过去,拖起她的滚轮箱,往地铁站走去。晨风吹着她那犹如印第安人野玉米般的身影,连同她的短衫以及衫上烟雾缭绕的荷叶皱褶,还有那条剪去一截裤管的毛边中裤和那双崭新的皮凉鞋的搭扣,都在这风的纵容下暗自呼喊。

  在七月三日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嬉皮士的发源地——伯克莱市的电报大街上早早地搭起了一座音乐台。台上有人玩着几样零乱的乐器,装有降音器的萨克斯管,歪脖晃脑的爵士鼓,勾魂的电吉他。另外,还有一个把脸裹在蓝雨衣里的歌手。

  有人从高处往下撒着人造雪,纷纷扬扬,如同报丧的纸钱。蓝雨衣把他那口龅牙露在空气里。他在唱一首歌。不是那首慷慨激昂的《星条旗永不落》,而是一首早让人唱滥了的流行歌曲。随着音乐的节奏,他的胯骨,在他生硬的、杠杆般的摆动下,活像个用来做男妓的机器人。与他身后颠鸾倒凤似的乐手比起来,这种机械的狂热,使他的舌头和嗓音成了悲剧里的泥鳅。流出的音符不仅个个失魂落魄——犹如一副骨牌,一块压着(推荐资讯:换偶网,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一块——而且一经出口,顷刻便化做了尘埃。

  其实风里飘荡的是别人的世界。直到今天,她仍然这么想。为此,一种无可挽回的伤感在她体内重又循环起来。

  2

  也不知会去多久,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几年。她兜里揣着景凯的信。这是她在六月初的一个半夜收到的。那是个美丽的夜晚。我所指的并不是那些有着溶溶明月的夜晚,而是一个起着朦胧大雾的夜晚。因为朦胧,才使它显得更美。

  “桂花,”景凯写道,“这次去伯克莱能见到你实在是高兴。看来几年前的那次车祸并没有把你压垮(推荐资讯:文章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只是觉得你在餐馆打工太辛苦。我看这样吧,独立节你到我这来玩玩。离我现在教书的这所学校不远就是密西西比河,河的两岸覆盖着林木,虽然不如你家乡的茂密,但我想你会喜欢的。我把机票给你随信邮去。

  “原谅我仍然叫你桂花,我知道别人都叫你糖糖。只因我们最初相遇时,你告诉我你叫唐桂花。有一件不怕你笑话的事,我在网上买票时,费了好大的劲才用拼音把你的名字按照英文格式打下桂花—唐三个字。结果一看你的名字刚巧和我最喜欢吃的桂花糖同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命里有着一个巧字,也许正是这个巧字的缘故吧。另外,我还得关照你一下,这是一张公务舱优惠票,所以是不能退的。你收到后能来个电话最好,不打也没关系。七月三号我们芝加哥机场见!

  “又及,请带一套较为正式的衣裙。景凯,2003年6月8日。”

  19

  几乎所有的大学城,都把通往校园的那条街称做“学院大街”。伯克莱照例也有一条那样的大街。沿街走去,那些小巧玲珑,犹如玩具积木搭建起来的房屋,仿佛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若是坐公车,有一站就停在学院公寓门前。这栋五层楼的公寓,空心楼梯全都晾在露天里。里面住着学生,打工仔或者是艺术家。也许还住着尔虞我诈,在欺负别人的同时,也受人欺负的“上班族”。这些人清早起来,因为缺乏睡眠,在台阶上打个哈欠,或是咳嗽几下,不然就点支烟。然后发动起汽车。那些车多半都不符合(推荐资讯:雪白肥臀,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排气检验标准,可他们总有办法获得合格证。等到他们车后冒出的黑烟在微弱的曙光里消失后,光影在它的转换中,带着南加州沙漠里永恒的干燥,,一遍又一遍地刷着那楼面上的大玻璃。从那楼前驶过去的才是真正的上班族汽车,这样的一群人,就连他们的汽车排出的废气也似乎携带了时代价值。

  桂花所住的那个惨不忍睹的客厅以及里面的家具,读者已经见过了。在等待去景凯家做客的那一个星期里,她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位大学教授的事。她的室友,李先生和李太太,这两个暂时未成名的艺术家非常敬重景凯。他们告诉她,这位乐于助人的好心人还在麻省理工大学念书的时候,曾经如何在拉斯维加斯赌城里大显身手,又如何使那家赌馆的老板如临大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

  后来景凯跟她说,他并不是为了赌钱。他的赌本也不过是几张旅馆送的百圆彩券。当时,他一心所想的就是把那几百圆的彩券换成现金,以便支付旅馆的费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就近的一家赌馆里,把所有的赌法看了一遍之后,很快就知道怎么做了。当他们赢过两次后,那个坐庄的伙计把老板叫了出来(推荐资讯:黑丝袜文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这个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板瞪眼对这几个白面书生看了半天,末了无可奈何地说,“几位也许该到别处去碰碰运气了吧?”他们带着剩下的彩券来到另一家赌馆,结果遭到了同样客气的驱赶。

  像景凯这样一位有才智的大学教授,找老婆看中的居然不是相貌,而是对方的志向。住在楼上301室的郭婕和大孙似乎比李家夫妇知道得更详细,他们对她说,一直到他过了三十二岁才由他过去的导师把自己的远房亲戚高文芳介绍给他。当时小高开出的条件是要景凯提供她在伯克莱一所私立大学法律系念书的全部学费。

  “可现在倒好,”郭婕撇着嘴对她说,“听说小高又要去学医呢,而且已经开始在申请学校了。”“可惜呀,”她又带着惋惜的语气说,“学法律的钱景凯算是替她白出了。”

  无论人们把景凯说得怎样神乎其神,丝毫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事实上,她连他温暖的眼神(推荐资讯:短文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都忘得差不多了。在这个星期里,她所有的烦闷、焦躁、不安和担忧,只为了她的命运。在那个酸臭无比的水槽边,她的眼前总晃着高文芳那张充满骄横、炫耀和自信的脸。这个被丈夫无微不至地爱着的女人,是故意把她的好日子摆到她面前的。她不是没有阻止自己去羡慕高文芳的好日子,她几乎把她的思想完全禁锢在工作中。她用警告、呵斥,甚至谩骂来提醒自己:我跟她去比什么!无奈的是,她失败了。

  女孩一旦比不过别人,就会不由得陷进妒嫉的深井。

  “还不是因为她碰巧有个亲戚为她介绍了老景吗?”她不服气地说,“说不定我命中的巧事比她还多呢。”

  两个多月来,她的肚子让陈老板的红烧鸡块填满了。老板娘按月付她五百块工钱,外加她替吴胖捆报纸所赚的一百块,总共有六百块的收入。比起她在福州所挣的一千块人民币来,虽然绝对值少了,可这是一比八的美金啊!对钱她一向算得十分清楚,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个能力。虽然眼下她还不能想到生老病死这些事,但是,从清晨三点起床,一直干到午夜的日子已经开始让她感到厌烦了。

  要是哪天我也让个丈夫来疼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那该多好啊!哪怕不是大学教授,哪怕只是个像大孙那样一心只想多挣点钱的,(推荐阅读:口述情感故事大全,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甚至只有大孙一半的出息,挣不了大钱,只要能让我获得绿卡,太太平平地过上好日子,再给我娘和姥姥寄点钱回去,那么,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20

  星期四晚上,她搭大孙的车回家时,忽然想到,在景凯家也许能碰巧遇上她理想中的对象。她想,去老景家的人总该都是有出息的吧。于是,她又开始度日如年地等着星期六的到来。甚至憎恨起了李太太的那个月份牌,因为她无法把那上面的天数抹去。不过,有一件事她忽略了,那就是她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就像放任一只到处飞翔的小鸟,全然(推荐资讯:换妻文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 没有意识到她是带着怎样一种依恋的情感在心里把景凯称做老景的。

  在景凯家的情景永远像个梦。

  “最让我难为情的是我的衣服,”桂花对我说,“我听信李太太的话,没有换上我那件星蓝桃花连衣裙。我到了那里,跟别人身上的漂亮衣服一比,我想,我上当了!我的T恤不是名牌,我穿着牛仔裤就等于告诉别人,我不是学生,我是打工妹!”

  其实没有人去注意她的打扮。就连高文芳,因为有孕在身,在嘈杂声包围中只顾支使丈夫。景凯成了个跑堂的,里里外外,穿梭在油光闪亮的橡木家具中,忙得不可开交。

  “桂花!”

  当她偶尔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叫住她。对她来说,他的目光就像一面镜子。她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含在自己眼里的愁闷。

  “难道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在心里说。

  他是没有权力去解开这个谜的,或者不如说他只是没法遮住心里的怜爱。在闹哄哄的餐厅里,他看上去似乎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尽管放开肚子吃吧,”他指着那一大桌子丰盛的食物对她说,“待会儿你再带些炸鸡回去。”

  这样的语调表示他是在施舍(推荐资讯:小村庄的风流韵事,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吗?她想,倒好像我还没把鸡吃够似的!

  她不知道参加聚会的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肯好好坐下来吃喝,难道他们端着盘子和饮料围成一圈,走来走去,也是一种时髦?

  事实上,在包裹着琐碎家务的中产阶层话题中,智慧在这里成了上层建筑里的吉祥物,混着地下室的平庸并肩齐进。振奋人心的股票市场使他们的智慧再一次面临严峻的考验。但是,十年之前早已飞涨的房价却让他们感到了加倍的失望。当然,他们也谈政治,谈战争,谈开公司,谈如何申请研究经费,谈招标,谈长江教授,偶尔也谈海归。他们的太太穿着极其普通的衣裙,谈孩子的教育,谈衣服鞋子,谈花草。

  这是怎样一群高谈阔论的饱学之士?无论他们谈什么,跟她这个打工妹总是格格不入。她伤心地感觉到了这一点。既然她心里怀着一个重大的目的,她就不能在自己的同胞眼里成为异类。

  “我不能老是躲在一边,”她提醒自己,“我得接近他们,跟他们一样说话谈事。”

  其实她并不知道要谈什么,她只是像寻找同伴的鱼那样,一次又一次地在人群里游窜。人们向她微笑、点头、问好,也给她说话谈事的机会。她热切地回答他们,可她的话并不被人注意。有一次,在餐桌边上,有个女孩亲切地问她,“你是哪个系的?”她一心想跟人攀谈,却没有想到让人给问住了。女孩见她面色通红,结结巴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在看了她一眼后,离去了。

  她把我当成是来打牙祭的人了!

  李先生说过,景凯家的聚会上常常可以看见去打牙祭的人。她的脸顿时变得沉重了。好像种种让人叫做揩油、占小便宜之类的词全都让她自己拉上了脸。她决然离开了那一大桌菜。可是,在客厅里事情似乎并不见好,只是恰巧有那么个“上层建筑”在那里拍着手掌叫唤,而她又只听到了后半句。

  “……还要骂骂咧咧,简直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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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个叫陈阿喜的也是成天骂人。”她跟他说。

  可惜,对于那句不着边际的话,她回得过于急切了。结果那说话的人仿佛对着个小丫头似的,只拿眼角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就再也不看她了。

  如果说十八世纪贵族客厅里那些对平民阶层的鄙夷,在我们今天也同样可以看见,那么,这也许就是一例。由此可见,桂花心里的不平和委屈也就不足为奇。只是正当她在一张小沙发里为自己难过时,她一生中最不该发生的一件事偏巧就在这时发生了。

  “请你把茶几上的餐纸递给我一张可以吗?”

  她听见有人跟她说话,扭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个相貌极其英俊的男人。

  她就这样和朱向才认识了。她一方面是被他出众的相貌给镇住了,另一方面(推荐资讯:婚外沉沦,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呢,他同样也问了那女孩问过的话。

  “请问你贵姓?在哪个系?”

  “唐桂花……”她是那么的窘,声音那么微弱。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为此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甚至还感到了中耳发酸。

  “你是自己开车,”他啃着指甲盖问,“还是搭别人的车来的?”

  “我是跟大孙的车来的。”

  为了遮住慌乱,她拿过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饮料喝了几口,发现朱向才已经转身向餐厅走去了。又是一个瞧不起她的人!她原本就不是他们那一伙的。方才她还只是有些挫败感,现在她却像受到伤害那样绝望了。

  “真是太丢面子了!”她对自己叫着,差不多是要流泪了。

  然而现在,她忍下(推荐资讯:经典英语文章,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的这把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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