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那个妓女为我生了孩子

  (一)、初遇

  大板常指着夏鸥说:“你养的这婊子怎么年年看上去都像处女啊?”

  我不喜欢他们喊夏鸥婊子,但是夏鸥确实是个卖身拿钱的妓女,我也确实说不上婊子和妓女有什么区别。

  但是就是不喜欢他们这样喊。原因没分析过。

  夏鸥今年19了,夏鸥很漂亮。漂亮的少女夏鸥是个妓女,不爱笑不多话,脸上总是满满的一页清纯。这就是好友大板老说夏鸥像处女的原因。

  可以说夏鸥是个对工作不负责的妓女,具体表现在她永远学不会怎样叫床。

  浪女淫叫,声音时高切时殷殷,激情而缠绵。夏鸥在床上老咬着唇,死忍住不发出任何声响。

  第一次和夏鸥做爱她才16岁。当我快进入她时,她那痛苦的表情让我误以为我在强奸一个处女,情不自禁要对她怜惜。完全进入时发现我上当了,就狠狠的*了她。只是关上了灯。

  我不喜欢看见她苦楚的表情,虽然认定她的装的。

  大概是痛极了,她小声说了句:

  “你就不能轻点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个妓女。”

  偶后夏鸥在床上再也不说一个字。本就很少话的夏鸥,搞得我像个迷恋冲气娃娃的色魔。

  我知道我不是色魔,夏鸥也知道。

  除了在床上,我可以永远像个君子般对夏鸥,每个月工资按时给,不拖不欠。而且她绝对有她的自由权力和空间,当然在我需要时她必须出现。

  有时候我觉得夏鸥真不是做妓女的料,又或者她只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差,又或者她的样子逼她这样尽力去装纯——她永远都是牛仔裤梳一个马尾。虽然她的姿色可以让她妩媚得更女人。

  夏鸥大二了。白天正常上课,晚上回到我家。

  朋友常问为什么我不正经交个女朋友却要抱养个小姐当情妇。呵呵,我想那时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女孩,还不如夏鸥实在——我明说,我要钱。

  夏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先生,我可以陪你睡觉吗?”瞧,多直接!

  那是4年前,那天我和几个同事在一家叫《妖绿》的酒吧里消遣。夏鸥就是穿着牛仔裤背着普通样式的学生书包,跑到我面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说话时定定的看着我。

  “啥?”我以为我听错了,尽管那时酒吧放的轻轻的乡村音乐。

  “我……我可以陪你睡觉的。”她再说,声音却是超乎想象的坚定。

  几个平时惟恐天下不乱的朋友开始起哄了,纷纷指责夏鸥应该每人陪一晚,甚至有人开始摸她的脸或胸。夏鸥吓住了,却没有走开,躲开了,仍然看着我。

  “你多大了?你成年了吗?”看她那发育不怎么良好的细小的身子,我不禁怀疑。不过她的眼睛十分漂亮,从里面渗出的纯白是难以想象的迷人。

  长大了或许会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16了。”她细声细气的说。

  “那么小啊?你干什么的?”她看上去实在不像干这一行的。

  “……妓女。”只说这句话时,明显的虚弱。

  “你很需要钱吗?小小年龄不读书。”还算理智尚在的我教训起她,本想多说几句,但在抬头时接触到那不卑不坑的眸子,我知道自己是自作聪明了,那眼神镇定地就像在问老师请教一道题一般的自然。

  后来我就带她回家了,但是没留她过夜,做了那事儿后,给了她500块,打发她走人了。

  我承认那晚我叫她走时,她流连的眼神曾让我泛起一丝不舍,但还是狠心关掉了大门,并对自己默念:她只是个妓女,来安抚久久不能平静的内疚。

  一个奇异的小妓女。我对自己苦笑,这个世界什么都有,遇得越多,成熟得越快。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两年后,再次遇见她,并承诺,抱养她两年,这两年里需要时就住我家,每个月给她两千块钱。

  (二)再次相遇

  再次看见夏鸥了,在两年后的夏天。那时刚和女朋友分手,觉得女人要的东西我永远给不起。比如时间,比如婚姻。分手后一度很茫然,我知道那是空虚造成的。

  开着车在城市瞎晃,乱想。想自己,表面风光,其实看透了不过是个城市里某个角落的穷人。和大多事业有成的青年一样,穷得只剩钱,和满肚子愤世的理由。

  那年夏季实则很热的,我吹着空调,就想象不到车窗外的酷暑。当车滑过C大校门时,我就看见了夏鸥。当我认出她来时,竟把车偷偷停在她身旁。

  我知道了她为什么叫夏鸥,当她站在阳光下,顶着被太阳晒得殷红的脸,淡定地立在那里时,完全就是酷夏的一抹清凉。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

  头发比以前长些了,面容没怎么变,身体成熟了几分,凹凸有致只是依旧单薄。我发现我两年来一直渴望的那双眼睛了,它无意的瞟了我一眼,仍然是那样纯白却有妩媚的潜力。

  这妓女气质修养得很好,至少看不出她是干什么的。

  过了大概十分钟,过来一中年男人,塞给她一叠钱,就走了,甚至没说再见。

  我下车朝她走去,“嗨~希望你还记得我。小姐!”我恶意地把小姐两个字吐得又狠又清楚。

  她望了我一眼几乎是立即就认出我:“是你。”然后她就要走。

  但是我叫住了她,“你是干什么的?”我这是多此一问,因为眼看她朝C大里面走。

  “妓女。”她答,比起两年前,多了分随意。

  我感觉我有点莫名的愤怒了,“你他妈的算什么妓女?!没见过你这么丑这么没专业水准的妓女!”

  她明显愣了一下,偶后笑了。值得一提的是,夏鸥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会飘得到处都是。

  “那么我就是个不敬业的妓女了。还有事吗?我要进去了。”

  “等等……这个……刚才那个男人是谁?”问出口之后,我就感觉我是个白痴了。

  “你总不会以为是我爸爸吧?”她说,面容始终平淡。我却感到受到嘲笑——我还奢望一个妓女能怎样呢?

  “你叫什么?”

  “夏鸥。”

  “恩,夏鸥。”我思索了一下,“你男人给了你多少钱?”

  “他不是我男人,我们只是主户关系。刚才他给了我2千”

  我彻底绝望了,你真的不能想象一个花儿一样美好的少女,站在阳光下,带着斯文与纯白,穿着牛仔裤和衬衫,自然得像说“我今天看见一件好看裙子。”一般地形容她如何跟一个男人金钱与肉欲来往。

  我倒真希望她有她年纪一样的活动和思想。

  “我包养你!”一句话完全是不假思索地就冲出口。值得鄙视的是,还带了一脸紧张的期盼。

  “好的。”她说,不加任何修饰的脸上,毫无表情。

  然后她就是我的人了,期限为两年。

  但是几天后我就发现我带了个不会叫的冲气娃娃,实则是个只会做饭泡茶的哑巴。

  每天下班就看见夏鸥趴在桌上发呆,她静静的把目光集中在桌面的菜碗上,看不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有没喜乐。我会大声提议:我回来了你连鞋都不会帮我提一下吗?

  于是她才急急地去找我的拖鞋。

  夏鸥是个乖女孩,说菜淡了会去放盐;说人累了会给你捶背。只是永远不声不响。她这点不发声响的“优点”也表现在床上,这是我一直无法忍受也是她唯一不听话的地方。

  “夏鸥你别咬着纯,乖些,放轻松!”诱导她

  “……”还是不发声,一脸麻木。常常搞得我差点要阳痿

  有时工作多了,在电脑前坐得脑子一乱,看一眼她就静下来了。我在时,她永远像个清静的鸟儿般依在身边,我猜想她坐在我左右就等着我和她对视,因为每当我看她时,她都在静静的看着我。那目光从她美丽安静的眼睛中流出,不搀杂任何欲望,神奇的是我会像欣赏一副风景般冷静下来。有时我错以为我们的婚后十年的夫妻。

  但我很清楚我不会喜欢她的,因为她是个妓女。对于做妓女这份职业,我本人不鄙视也不尊重。却是绝对不会加以感情。

  (三)

  我看到夏鸥笑得最多的时候是在她过生日那天。

  头天晚上我在电脑前整理一分文件,夏鸥洗了碗,就推了张椅子过来挨着我。

  前几天给她买了件白色居家裙,这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当她接过这很普通的裙子时,就笑了,只抿了抿嘴,但满眼的笑意。然后她就时常穿,感觉像一朵纯白的棉花一样在屋里飘来飘去。看上去比以前更女人。

  我早说过她有妩媚的潜力。

  那时她就穿着那裙子,离我的距离刚好能让我闻到她身上的女人香,若有似无。我发现我无法认真工作了,回头瞪了她一眼,本来满眼的责备,却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

  夏鸥在笑,我突然觉得满屋是春天,花草烂漫。

  怒意全无。

  “你在笑吗夏鸥?”

  “恩!”她答,还孩子气的点头,可爱至极。

  “呵呵,这可奇了,说说看,你开心个啥。”

  “明天我就可以结婚了。”她说。

  明天她可以结婚?这是什么意思?夏鸥说话永远那么不清不楚。

  “明天我满20。”她轻轻的说,笑,我又可以感觉到,那偶尔一笑的动人。

  我不想接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你会想和一个20岁的妓女谈婚嫁吗?

  “恩,那好啊,总算长大了。夏鸥你说,想要什么礼物。”女人那么一眼期盼的告诉你她过生了,大概都有这层意思。夏鸥是个直接而现实的女人。

  “我要,你就给吗?”

  我吃惊的望着这个提出疑问的女人,她那水晶般的眸子正毫无遗漏地展示着她孩童般的无邪。

  “不会,要看你的心有多大了。毕竟我还在为别个打工。不可能给你个房子啊车子啊什么的,”我想了想,结合她之前的话题,猛的觉得可笑——她不会是想要我娶她吧?“当然,更不可能对你有什么遥远是承诺……”

  “我要你明天陪我去见一个人,以我男朋友的身份。”从她嘴里滑出,且字字清晰。

  我在考虑中,我不能猜到她有什么企图。她是我最不能懂的一个女人。

  “你明天刚好不上班。”

  连这也算好了,看来她是准备很久了。我防备的看着“去见谁?”

  “我母亲。”

  第二天,我像真的要去见丈母娘大人般穿戴得整整齐齐,白衬衫,镶金边的领带,由夏鸥亲自烫得平整的名贵西装,一尘不染的皮鞋——“我母亲,很会生活。”全为夏鸥的这提醒。

  夏鸥也穿得很漂亮,举手抬足间尽是青春的流泻。

  我俩像一对金童玉女般坐上车,一时间引来目光阵阵。

  当我开着车,目光偶尔滑过身边的夏鸥时,她正在望向窗外,没多说一句话,静静的把美丽倒影在我眼角。我又开始产生幻觉了,以为这是我要带回家的新娘。

  我本想无奈地叹口气,却不想竟是倾泻了满足。

  大概开了30分钟左右,到了。

  原来夏鸥家并不贫穷,至少她妈住的花园小区是我对父母给不上的。我忘了夏鸥一眼,更加觉得这个叫夏鸥的妓女不可思议。

  最可笑的是,在夏鸥按了16楼门铃那一刹那,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出了身汗。以前不是没见过女朋友家长,活到快30了,我分析不清楚为什么这次假冒的护花使者身份让我激动而紧张。

  门开了。

  “呀,宝宝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哟瘦了好多!宝宝上次让你带的钥匙呢?怎么每次都叫妈来给你开门呢?呵呵,宝宝在学校还好吧?”

  我就立在门口,睁睁的看着那个当门一开立马拥住夏鸥的女人,一边喋喋不休的唠叨,一边帮女人提过手上的包。偶夏鸥依偎在她怀里,只笑不语,笑是我从来看不见的那种,带着娇憨的甜美,半亲溺半撒娇,永远腻个不够。

  那女人叫夏鸥宝宝,她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让女儿在怀里昵语。

  我眼眶湿润了,我有点无力了,夏鸥是个妓女。

  说不出什么感觉,当你看见一个万人廉耻的妓女,在她家人前亲热时……或者全天下,就只有她母亲会那样对她了。

  那个叫夏鸥宝宝的妇女,看上去不过40左右,风韵十足,但很苍白,也是瘦。此刻多了股母亲特有的慈祥。我像夏鸥的眼睛完全会遗传她妈,媚。只是夏鸥的眸子里放了种让人松懈的天真,比她母亲更厉害。

  “好了妈,还有客人呢。”夏鸥这才把我拉进去。“这是小斌。”

  (四)

  那妇女这才注意到我,马上用一直戒备的目光看着我。

  “伯母您好!我叫何念斌。”像个绅士一般,连忙对她鞠了一躬,带着一背生怕不受宠的寒意。

  “哦哦……好,小斌啊(推荐阅读:我与姨妈,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她又把目光转向夏鸥,“他是……”

  “妈,他是我男朋友。”说得跟真的一样。

  “男朋友?”那种不放心的眼神扫得我极为不爽。

  “是啊妈,他已经向我求婚了。等我毕业我们就订婚。”夏鸥说,轻笑。

  我犹如当头一棒。订婚?和夏鸥?想想都是罪。

  “啊!订婚了?”她母亲的眼神一下子对我有了从未有过的和善,马上变得有了我所熟悉的,常常在我亲妈眼力找得到的慈爱。

  “恩……哦,是……是啊,我很喜欢你们家夏鸥。”面对这位慈母,我真不好说什么。在心里盘算着回家怎么好好收拾夏鸥,嘴上支吾的应着。

  “啊,真好!恩!!真是好!哦哦,快进来屋里坐!!”她温柔的拉我进屋,然后马上就开始忙起来。

  端水果,倒茶拿饮料和啤酒……恨不得把家里能吃的都搬了出来。

  “夏鸥!”她颇为严厉的叫女儿“你怎么还愣在那儿傻笑?还不快给小斌削个苹果!真是的,这么大了……唉,女儿大了,长大了……总算……”然后一边念着,一边进了厨房。

  我见“丈母娘”忙去了,马上换过一种脸色,正想严厉的呵斥夏鸥,这种话怎么能对老人乱说。但是当我转过身时,看见夏鸥在削苹果,而且一滴晶莹的泪就从她眼力滑出。

  夏鸥一般是不哭的。我一共看见她哭过三次,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她母亲过世,第三次就是后话了。

  夏鸥的眼泪,顺着她白净的脸颊流下,一滴滴滑得飞快。我就忘了要骂她,呆住不知道怎么办好。

  正当我束手无策时,还好她母亲出来了,一眼看见女儿在哭,急忙问原因。

  “妈,小斌欺负我!”

  本来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哭,也在等答案,谁知道听她这么嗲声的对我一指,她母亲的眼光就顺着她娇小可爱的手指望向了我。

  当时是很尴尬的,怪夏鸥太不懂事。自己竟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好。

  “啊?小斌欺负你?”

  “是啊,人家给他削好了苹果他还不吃!又说要吃梨!可是人家把苹果都削好了嘛!”

  我狂汗,我根本没看见她何时把苹果递给我的。

  “唉,宝宝你别太任性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孩子!”她母亲明显送了口气。转向我,笑着说:“呵呵小斌啊,你一定把我们夏鸥都宠坏了,她以前不爱撒娇的。哈哈对她好是对的,可是有时也别太将就她了。你看她,无理取闹了吧?”

  “妈~~”夏鸥的声音嗲嗲的,很害羞的样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配合的说:“唉是啊,当初看她小,懂事,惯了她几个月,没想到现在都快骑我头上了。伯母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小鸥的,她要是改不过来,我就依着她,让她任性一辈子。到老了,都还对着我使小性子。”说了这些话我才觉得我演戏挺不错了。我望了夏鸥一眼,她那时眼泪还没干,挂在脸上,可能没意料到我会那样说话,表情有些吃惊。不过在下一秒,就带了满满的感动。

  她母亲信了,轻声说了夏鸥几句,又进厨房去了。

  我看着夏鸥,她对我笑,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夏鸥轻声提醒我去帮她妈做饭。我说好的,就去了。起身时夏鸥小声说了句诚恳十足的谢谢。

  “谢谢你。”她说,声音是轻柔的,表情是真诚的。

  就进了厨房。虽然不会真的抄菜,但以前回家总要围在亲妈身边转,也常帮着打打下手。于是厨房里的活我基本上还算熟悉。当然那是我妈在世前了。

  “伯母我来帮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哎~要你做什么呀,你尽管等到菜好了,多吃几碗就对了!”和我妈的话怎么一样啊。我马上想到了母亲,就差点喊出声妈了。

  凑合着开始理点小菜什么的。尽量不做得手忙脚乱。期间听她一直捞念她家夏鸥“是个好女孩啊”“从小就乖顺啊”什么的,我不多说话,偶尔真挚的应两声。

  她又说到,最近老是闹肚子痛,我就想到我父亲以前肚子痛用的良方,说下次来给她带上。

  她感动的望了我一眼,似乎要落泪了。发现她认真看你时,和夏鸥的眼神十分相似。

  一直没看见有男人,也没听伯母提过夏鸥的父亲

  就感慨了,觉得这个家庭,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光。

  饭菜都一般,但是我吃了3大碗,乐得夏鸥她妈脸上红润润的。一个劲的毫不忌讳的直接赞扬我。

  其间偶然问到我工作的地方,正欲说,夏鸥把话岔开了,竟露出点急切,“哎呀妈!!你老问这些干嘛呀?说得好象我们家很势利似的。”

  “哦哦,好好,不问了,啊小斌,来多吃肉!你得再长胖点才好呢!”然后给我夹了快回锅肉。

  我一口吞下。

  我奇怪了。按理说我在一家规模影响都不错的外企工作,而且也算是个金领级阶层,以前这些都是我炫耀的资本,怎么夏鸥会急切的不想我说出来呢?当然我也没必要在她妈面前炫耀什么,我只是想说点好的,让长辈开心一下,觉得自己女儿没找错人。

  但是夏鸥不想我说,我也不多说什么。

  吃了晚饭夏鸥就说要走了,看得出她妈很不舍,却只说了句“这么快就走了不多休息下吗?”在没得到夏鸥同意后,没再说什么。

  依依地送我们在楼下小区,夏鸥说,妈你回去吧。她说“哎就走。”

  然后车开很远了,在转弯时从反光镜里看见她还立在那儿,踮着脚向这边望。

  “你应该多来陪陪你妈,反正又不远。”我轻声说,夏鸥现在已经又换回那一贯的表情——保持麻木。

  她低下头,没说什么。我也就不多问了,我不想追究许多我不用知道的事。我知道没那个必要。

  当车快进入市中心时,夏鸥突然叫我调转头。

  “调转头!回到刚才那里!”她说得很急切,又带有命令的意味。

  我望着她,变得冷漠起来。

  “哦……请你!好吗?”

  (五)

  还是把车开回去了。给自己的借口是:今天她过生,宠她一次。

  其实我根本拿她没办法。

  把车停到停车场我就直径往她家走,夏鸥叫住了我。

  “怎么不是去看你妈吗?”

  “不是。我现在要向你讨我的第二个生日礼物。”她说,眼睛就眨啊眨的。表现得像个学龄儿童。

  我眉头皱起来了。压低声音说,“你提。”

  我在心里想:夏鸥但愿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个什么位置。

  答案让我大吃一惊:想和我吃凉虾。

  “我想你请我吃凉虾。”她说完,笑得有些夸张,眼神带点嘲弄,她一定看见我不满到极点的表情。

  凉虾——我没记错的话,凉虾1块钱一碗。

  我望着她,这个老是让我不知所措的女孩,站立在初夏的微风里,笑得有如一株清雅的蒲公英,散了一片。

  “我没听错吧?你要吃什么?”

  “跟我来。”然后她拉住我的手,飞快的跑起来。

  我那年29岁,我以为自己在风中进行初恋。

  她跑在前一步,不时回过头来催声“快点啊你? 然后看着我瞪圆眼睛,她会放肆的笑。第一次笑得那么毫无章法。因为夏鸥以前不笑的,就算笑也只是嘴动动,眼睛从来都是很平静。

  我豁然开心起来,任她轻柔的拉着我的手,你可以想象她头发被风吹拂后飘入我嗅觉范围内的味,少女的温馨使夏鸥这时看上去像那大海的小女儿。

  小时候看过童话,大海有12个女儿,而最小的女儿最是美丽而善良。

  跑了一会,夏鸥在一个路边摊位下停住。整个“店”就一把大的遮阳伞,和一张四角桌,上面人工写着“凉虾5角”字迹是毛笔字,已经快脱落了。摊位面前是一排平房,妇女儿童们平静的沐浴在夏阳下,好奇的看着我和夏鸥——盛装来吃凉虾。

  我感觉自己像个疯子。

  夏鸥很快乐,她清脆地叫唤老板娘,要2份凉虾。

  “夏鸥?是你吗?”老板娘的个大约50的妇女,飘着一脸亲切的小雀斑。

  “是啊,张婶!我带我朋友来吃你家的凉虾。”

  老板娘一下子注视到我,和夏鸥的母亲一样看人点都不知道含蓄。看得我几乎要脸红了。我那时满头汗,穿着白衬衫,抱着西服外套,高高的挺立在她的遮阳伞下。不知道手脚怎么放。

  “哦坐啊!年青人!”她亲切的招呼,笑得好象山间的向日葵。

  我看夏鸥很随意的找了张小凳子坐下了,我也拘谨地坐在她旁边。

  老板娘盛了满满两大碗凉虾过来。

  我有些不想吃,喝了点水就放那儿了。

  夏鸥开始吃了,她一口一口的,速度很频繁。一会就快见底了。然后嬉笑着说还要。

  我就不能想象前几天夏鸥在酒吧“妖绿”,喝芝化士时的斯文优雅。

  夏鸥说脚累了,就把凉鞋脱掉了,光着她白嫩的脚踝,掀高裙子裸露到大腿,那些都是耀眼而美丽的。她像个深山里的水妖,不加一丝修饰的鬼魅着,毫不费力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尽是诱惑。

  她见我在看她,吐吐舌,笑:“你干什么又这样瞪着我?眼睛张得圆圆的,看上去好幼稚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没说话。她又开始吃她的凉虾,发出可爱的声音。

  “张婶,你们家的凉虾还这么好吃呐!我还要一碗。”

  “哈哈,好吃吧!那你可以经常来吃嘛,好多年没看见你了。对了,你妈还好吗?”

  “恩,还是老样子。”

  然后她又开始吃。

  “你好象以前经常来这里。”我总算忍不住好奇,问。

  “是啊,你看你左手边,第三间屋,就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家。我是吃张婶的凉虾长大的。呵呵”她说着,对老板娘一笑。埋头又吃。

  真那么好吃吗?可是我觉得想……想一种厕所里的动物。越想越不敢吃。

  “你们家,以前住这里吗?”这里是很绿色,还毕竟算贫民窟了。

  “恩,住这里。住了十年。啊,说起来,这凉虾有十多年历史了!”她悠悠地说,我跟着她的话轻轻的假想,一个市井里长大的美丽女孩。

  听她回忆是一种清凉,比凉虾美味,至少我这么觉得。

  “后来呢?”问

  “后来,后来妈跟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再后来我们就跟着有钱了,搬了家,住进了全市最顶级的花园小区……只是我再没吃过张婶的凉虾了。”她的那碗又吃完了,望了我一眼“你都不吃吗?”带一脸谗相。

  (六)

  哦,我不想吃。刚才饭吃多了。”

  “那我帮你解决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那个带蓝花的陶瓷碗就被移到了夏鸥面前,她三口两口开始吃起来。

  “你要吃,再多叫几碗就好了嘛。”我纳闷。

  “恩,但是会把张婶吃垮的,她一定不会收我们的钱。”

  想想也对。

  夏鸥又开始对着我回忆了,“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从小就没父亲,母亲带我到十岁,我记得我每天放学回来,必然要吃一碗凉虾。那时母亲拿家里最大的碗,在这里买,但还是不够我吃呐!”夏鸥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话。“说起来,这凉虾的味道怎么都不会变,冰冰滑滑,清清凉凉,又软又耐嚼。”

  我看着她,这个享受般吃着凉虾的女孩。我真不敢相信她目前的我包养的情妇。

  夏鸥只是个妓女。

  我向夏鸥相反的方向忘过去,才发现两边都是平方,中间一条大约5米的过道,还有着石板路,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光着屁股向这边瞧,我一看他,他就害臊,转过脸跑开了。

  夏鸥最后这碗吃得很慢,算算好象吃了半小时。我知道这孩子在留连。

  我想问她,为什么好好的书不读要去做这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妈……活不过明年了。”这个声音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本来我们都没说话了,张婶去她屋里忙了,就我和夏鸥坐在这里。她猛的一句话,像一排海浪般袭来,给我个措手不及。

  夏鸥说完这句话,立即抬头望着天。

  记得我小时候,要哭就看着天,那样泪水就不会流出来。

  “为什么?”我声音在轻颤。因为我无法想象,像她妈那样年轻的母亲,会死去。而我不知不觉已把那可爱的母亲想占为己有。

  “我妈她,一年前被确诊为子宫癌。”

  “那她自己知道吗?”

  “呵呵,很可笑的是,这件事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那时她还安慰我别哭呢。”

  我不敢看她,我怕看见她的晶莹的珍珠。

  “我从来没为这件事在妈面前哭过。我哭她会很伤心……哎小斌你干嘛呀!我不会哭的,你眼神躲什么!”

  她突然笑着轻骂我。

  “哦,我,我没躲啊。”很不自然地回他的话,掩饰心里对他的爱怜。

  “恩,说说你对恩……妓女的看法。&rdquo(推荐资讯:英语文章摘抄,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她转了话题问,却也是明显在妓女二字上难以自然吐出。

  “不尊敬,也不轻视。”我老实的说。

  “你猜我妈,是干什么的。”她问,眼光闪过恐惧,强装镇定,却带了轻微的可怜。

  我猛的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望着夏鸥,“伯母她……”

  “呵呵,猜到了吧!我妈是个妓女!”

  我听到这些个字,差点没把碗给打翻。它们从夏鸥嘴里吐出,有代表慈祥的“妈”,有第一人称“我”,还有那很敏感的“妓女”我真不希望这些词连串,更不希望从夏鸥这如此洁白的女孩嘴里落出。

  “但是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永远猜不到。是的,她是个妓女,众人包养过的情妇,可是,也是我母亲。就像你今天看见的那样,她笑得那么美好而慈爱,因女儿找到个好伴侣而骄傲,她亲昵的叫我宝宝……尽管她是个妓女。我发誓,从小到大,自我懂得了她的职业后,我没一点看不起她。因为她是在为我付出。”

  如果说当我知道伯母是个妓女时,我失措了;那么当我听见这后一篇发自妓女的女儿——一个小妓女的肺腑之言时,我惊呆了。我好象落入了一个妓女的世界,标语是“虽然妓女,可是人性。”

  我没说话了,夏鸥也不说了,紧紧的保管好了她的巧笑倩兮。她又开始吃凉虾。直到吃得一点不剩,好象要把她的孩提时纯净的美好全部收藏到身体深处。

  (七)

  走时张婶果然死活不收夏鸥的钱,虽然仅3碗,两块钱还要找5角。

  她朴实的说“夏鸥啊以后多带着你英俊的男朋友来吃张婶的凉虾啊!”

  夏鸥笑着说好,我也友好的致意还会来。

  只是那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吃这位脸上缀着小雀斑的妇女的凉虾了,因为没过多久这里就拆迁了,大家都分散到不知何处。夏鸥听说这些时,我以为她会说以后没凉虾吃了。谁知她先是一愣,然后轻声说以后再没有她的天空了。

  我想她已经把那片蓝天,永久的封锁在天堂般纯净的心里。那里没人耕种,那里永没有污染,那里也绝不会拆迁。我死不承认,那天也已经紧锁在我心里。

  过后,我开始对妓女有种说不清的情愫了。夏鸥倒是像根本没发生一样生活,保持面容麻木,除了连拉三天肚子。

  夏鸥要我去常去看看她妈。

  “你没事多去看看我妈好不?多陪她说会话,讨她开心吧。”那天晚上夏鸥就这样说。我又开始皱眉,我想小姐你最大的不可爱就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立场。我有多少时间去陪一个妓女的母亲呢?

  我心里这么想了,脸上也立刻这么表现出来了。

  “你是在意她是妓女呢?还是不满现在对你说话的是妓女?”夏鸥说,她似乎生气了,用从未有过的生硬口气对我说。

  我在意她妈是妓女?我至今能回想起我那天在她家听她拉家常时有多亲热,也能体会出当我知道伯母是个妓女时心里有多惋惜却不鄙视。

  “我只是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口气。”我也来气了。

  开始抽烟。

  “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去帮我放水吧。”硬生生地对她说,不带丝毫情愫。

  她没多说什么,去浴室了。尔后我听见流水的声音。我有些急噪,我心里开始怪那哗哗的水声,我怪它,把我的思维理性性格全部都快淹没了。

  到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夏鸥拉着我,在阳光下飞跑的情景,对比了刚才她默默的进浴室时的身影,我就决定后天抽空去陪陪她母亲了。

  “放好了。”她说,脸上的落寞已经换掉,又是一脸纯净,我讨厌她那么会掩饰,因为那样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写着平静一片。

  既不受伤也不雀跃。

  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夏鸥背对着我。我叫她转过身来,她就转过来,看着我,茫然的样子,我知道她装的。

  我心里又气了,我想你既然做了这一行,你还在乎什么自尊?凭什么要我来妥协,又不是我妈。

  我一气,就闭上眼睛,“关灯,睡觉。”我说。

  半小时后,睡不着。转过身一看,被夏鸥那双幽静的大眼睛吓了一跳。

  “你晚上不睡觉瞪着我干嘛呀?想吓死我?”

  “我在等你醒过来,我有两句话要说,能说服你当然好,失败了我也没办法。”

  “好,你说。”

  “第一句,我妈从来没得到过任何男人的承诺,她那么喜欢你,是因为一个妓女,会觉得女人能得到男人一辈子的承诺是最完整的幸福。第二句,我妈活不过明年了。好了,可以睡了。”她说完,水波般的眸子就那样般灿灿的望着我。

  我一下子快崩溃了,猛地楼住她,一个才刚满20的女孩,她像个充满神话的深洞,神秘,其实又单薄得让人心疼。“什么都别说,睡吧,后天我去看她。”

  然后女孩在我怀里很快睡着,呼吸平和。

  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我快对她动情。

  后来我一有空就去看那妇女。那个当了几十年妓女觉得男人的承诺很稀罕的母亲。有时带夏鸥一起,但大多数是我自己去。我总觉得夏鸥好象不喜欢去看她母亲,因为她总在我提议要去的时候找点什么事出来,要和同学逛街啦,学校有个什么活动非得参加啦。但是她又确实很爱她母亲。

  我发现我永远无法真正探索到什么,对于那个有着纯白眼睛的女孩。

  伯母似乎不知道她女儿是干什么的,老在我面前提她的好,孝顺啊,乖巧啊,善良啦。在我去的第三次时,她就坚决的不让我叫她伯母了,我当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妈,美得她,把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

  叫妈时,我发誓至少一半是真的,因为她对我太好了,给我感觉太像我死去的亲娘。我就常给她买些什么,虽然我知道她富足到根本用不上。她从来都表现得又惊又喜,而且让你看不出有一丝假意。让我的孝顺发挥得淋漓尽致。

  (八)

  我知道她为什么肚子痛了,虽然她的痛和我父亲的的完全不沾边,但是我还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当初说好给她的药给她带去。

  自然又得到一番好夸,外加一桌美味。

  有天我提议要给她请个小保姆,因为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又带着病。她的脸色马上垮下来,叹了口气,那一丝一缕平日里看不见的惆怅在那刻全部绘在眼里:“小斌啊,你也算我半个儿了。有些事也不想老是瞒着你。”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但是我不想听她说出来,那样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她和她女儿不同,夏鸥是什么感受都不放在脸上,她则是把任何感情都寄托在那双眼里。我不忍。我不愿让这么个半只脚跨入棺材的妇人,以为她的半个儿子对她有什么轻视。

  于是我拼命找些打岔的话“啊,妈!您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肩。”

  “呵呵不累,我有话要跟你说。来,过来挨着妈坐。”

  无奈只好坐下,手里冒汗。

  我以为她会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好半天都没声响。我看了看她,后者正盯着茶几上的苹果,一脸呆滞。她今天化了点淡妆,轻轻的绣了眉,粉底和眼霜的效果很好,让她看上去不过40岁。

  “小斌,不知道宝宝有没跟你提起过,其实,我……我没嫁过人。我一辈子没接过婚,也从没得到过谁给的婚姻的承诺。”

  我望着她,看她艰难得述说而不能阻止,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我一直是个妓女。”

  终于说出关键了。她紧张地偷望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大的反应,明显松了口气。

  “以前年轻时确实是贪图荣华,没有面对穷苦的信心。自从有了宝宝后,就一心想让她过得很好。不能说,我是一辈子为我孩子付出,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内疚,我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那孩子从小就懂事,贴心,却也早熟。我猜她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但是她从没表现出什么来。我尽量不让她再去和认识我的人接触,我也从不见她的朋友。所以,我爱她,她也从心底的爱她母亲,但其实我们这二十多年来接触是很少的。她初中就开始住校了,我要给她很周全的保护。保护我的女儿,有最干净的灵魂和完好的自尊。”

  我从没听过这么感人肺腑的一席话,我也从不知道一个母亲可以对女儿的爱到这种地步。我虽然爱我母亲,但是她毕竟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家庭主妇,她的说话方式里从来不会出现这般赤裸的爱。我几乎是嫉妒夏鸥了,她有个多么伟大的母亲。

  “所以不能请保姆啊什么的外人来,我害怕我的女儿听见什么闲话。我知道她很少来,是不愿意看我现在的男人……唉,我可怜的孩子,造孽啊!小斌,小斌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我是真的喜欢你也信任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一辈子就那么个女儿,我说话的方式也很感性化,我不知道怎样对你这个男人来倾诉,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儿子了。你会嫌妈不干净吗?你以后还会来看妈不?再喊一声妈好不好?”

  那一瞬间,我喊出了几星期以来最诚心的一声妈。

  “妈妈……”那时觉得面前这位,泪眼婆娑的妇女,就是咱亲娘了。

  “哎!好儿子。妈得的这病,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夏鸥是个好孩子,绝不会给你抹黑的。你好好待她,她妈脏,可是她却是个纯净得像水一般的好女孩啊。”

  “恩,我知道,妈您放心吧。妈您也不脏,妈您别那么说啊。”我眼睛又湿了。

  我看夏鸥是妓女,这位被我叫做妈的人却告诉我她女儿是水般纯净。感觉像老天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不好玩也不好笑。

  我在那一刻极度地不满夏鸥,为什么她要那样去破坏她母亲为她营造的一片清净!她有个一心保护女儿的母亲,也有了金钱做保障的富裕,她还有什么不好呢?还要去卖身。仅仅是青春期不满的发泄?或者她根本骨子里就透着当婊子的水!

  回到家里,看见夏鸥,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双眼睛是狐媚的。

  总算忍不住,问出“你凭什么要当个妓女?”

  (九)

  问这句话时人在激动中,声音就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夏鸥本来在收拾桌子,她又穿着那件白的裙子,像一烟迷惑的幽魂在客厅飘来飘去,脸上带个淡然的表情。听见我突然高声的说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又转到厨房去了。我又些到愤怒的边缘,我又想到了那被夏鸥和我都称之为母亲的美丽而可怜的女人,她那么努力的营造一片无尘的天,去笼罩自己的女儿,我甚至可以猜出她为什么喜欢让夏鸥穿普通很中性的衣服,因为她实在不愿自己的女儿受到一丝自己的影响。如今她很满足了,她觉得女儿平安长大了,也快嫁人了,她的一生美好的愿望也快实现了,她整天开心得像只毛色发光的鹦鹉,重复那几句“真是太好了,夏鸥和你真的太完美了。”

  但是她越开心我越觉得她可怜,夏鸥只是我的情妇,花钱包养的。刚开始我看她那么毫不修饰的用目光欣赏我时,还很内疚,但此刻我看见夏鸥堕落得没理没由,我就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到夏鸥身上。

  “你到是给我说话啊!你以为你很清高吗?”我追到厨房,激动的说,然后就看她把吃剩的菜倒掉,她十分优雅的做家务,好象在充满艺术的弹钢琴。她脸上那抹平淡也正好和我的呼吸不定形成对比。

  “你是哑巴吗?我让你回答我!”

  “你希望我说什么?”她缓缓地抬头看我,“你不是已经去看她了么?”

  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好象那是我的妈,我逼一个陌生人去喜欢。我说夏鸥你没良心!“你妈她,已经在盘算着等你毕业就直接结婚了你知道不!”

  是的,最近每次去伯母都很兴奋的对我说干脆毕业就结婚,订婚都免了。她是个极为敏感的女人,每当我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她马上紧张地问“怎么你们本来都是要结婚的不是吗?难道你不想娶我们夏鸥?还是你嫌弃妈的生世?”弄得我每次都必须积极配合。但是我那颗已经被激活的良心,无时不在谴责我的欺骗,对一个可怜的妓女,伟大的母亲。

  夏鸥手上的活停顿了一秒,在听见结婚二字时,但是几乎是马上,她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洗碗,然后出去擦桌子。在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听见一句努力保持平静但却泄露出点悲伤的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快死了。”

  我平静下来,我开始审视她,脸色苍白身体消瘦,那时刻毫无内容的眼睛,我知道,她拥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爱她母亲的心。可是我就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是个……妓女啊?”我喃喃的说,我不是在看不起她,我既为她母亲悲哀,也在呼喊出自己的心声。“你应该是个和你外表一样的纯洁的女孩啊,花一般的年龄。”

  夏鸥没动了,她突然向我走来,我看见她眸子,水在温柔的静静的流,“小斌,我很感谢你,去陪我妈。真的。说不出的感激。让我妈多个儿子吧,你不用为你身为女婿而不安。”

  原来她什么都洞察出了。

  “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不听你妈的话。”

  “很多事,知道得越多越痛,还是不知道的好。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种无奈。”

  我望着夏鸥,此时她已有了一抹清清的哀愁。

  我就没问什么了,不忍。

  已经入秋了,我像一个接近新婚的青年忙碌而规律起来,每天早起上班,按时回家,准时吃饭,四菜一汤,保持每四天一次去看望夏鸥的母亲。我不愿意去分析我和夏鸥的关系,也从不去面对给她的超乎平常的怜爱,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我全看在快要病势的母亲。

  但是我却一天天消瘦起来,我像卷入一场美丽而善良谎言,时刻都在欺骗。我已经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幻。很少做爱,我不愿意提醒自己身边美好的女孩是我的情妇,每天都抱着她入睡,她总是用温情的目光看着我,用极为女性的声音,带着女人天生的母性说“睡吧,别想那么多。总会好的。”

  于是我就睡了。可以睡得很安定。

  我和夏鸥的事情只有大板知道。

  大板曾在我刚开始告诉他时惊呼说你怎么掉进窑子里了。但随后看我痛苦的样子,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大板用他的思维方式劝着我妓女怎么了?妓女也是人啊,妓女也有她们悲惨的故事,谁想啊,哪个女人不愿意正正经经的被一个男人宠幸呢?

  然后大板说了句,他一生说得最准确的话:“你少在这里乱找借口了,你最大不了的痛苦就是你爱上了一个妓女!”

  我惊讶地望着大板,这个从小跟我打到大的兄弟,大大咧咧的竟然如此精准的说中我的心事。

  “得得,本人拒绝盲目崇拜,可别把我捧得跟神似的啊。你也不照照镜子,啊,小样,你都被折腾得什么样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爱上那女的了,而且是很爱!”

  我爱夏鸥?而且是很爱?

  “兄弟,你爱上她又什么了?你爱的是一个你可以爱的人呐!”

  一连几天我都激动着,夏鸥也看出了我的反常,她说你没事兴奋个什么啊。

  我看着她,我可怜而善良的夏鸥,她美丽得让我欣喜。为什么不可以娶一个妓女?而且那妓女还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我就情绪波动了,我常在看着她默默的收拾屋子的时候给她一个感激的拥抱。

  “夏鸥。”我喊,却不多说什么。

  “怎么快30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她轻声骂我,却丝毫不带责怪。

  “你没听人家说过么?再成熟的男人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都是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直接的表白。我至今记得她当时的反应,她那不可置信的眸子里流露出满满的惊喜。在那一刻我想,我是愿意娶她的,尽管我在此以前从未想过,我会娶一个妓女。

  从那以后我像个初尝恋爱的少年,每天都保持着莫名的快乐。在母亲那边,也时刻毫无保留地流露出对夏鸥的爱恋,这些都是我以前尽力掩饰的。

  每当我拥着夏鸥时,看她在我怀里安静的呼吸,是我前所未有的塌实和感动。

  当我完全放肆自己的感情时,我以连自己都吃惊的方式宠爱着夏鸥,心疼她每次不小心的小伤,责怪她学校寝室的铁床——她午睡是在学校寝室的。因为那铁床老把她腰部弄得一片瘀青,我在轻怪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的下一刻,狠狠地大骂了她们的学校。

  夏鸥就笑了,说我的确还是个孩子。

  那段时间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难忘到到今天我想起来,都是种凄凄惨惨的快乐。

  (十)

  失去母亲的夏鸥刚开始是很消极的,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伤心闷在心里。话比以前更少了,常常一个人呆坐着,或者在卧室里不出来,写着什么。

  我着急她,却也不能责备什么。钻戒放在抽屉里。我一直未给她,等待着她恢复。

  夏鸥是很害怕失去我,以前有母亲,现在我像她唯一的依靠。每晚她不再用手轻抚我,而是小猫般缩在我怀里,双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久久都不睡。

  两年情妇的期限来到的那天,夏鸥开始收拾东西了,当她问我可否把那件裙子留给她时,我坚定的否决了,我说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其实也已经是个很好的承诺了。夏鸥那时看了我一眼,还是走掉了。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屋里除了一个伤心的男人,就只剩下满屋的挫败。

  我从没想过我的爱情要怎样的波澜,我欣赏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娶一个妓女,我喜欢纯洁而美好的女孩。

  但是当我的情妇离开我后,我发现我真不能过早决定我欣赏什么我喜欢什么了。

  一星期后我去学校找她,刚开始她一直不见我,我就在她寝室楼下守了一个星期。每晚7点准时出现在那里,等她一出来就上前。我像一个痞子追学校校花一般死缠烂打,夏鸥烦了就会皱着眉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彼此在乎,因为这两年来的感情都不是假的。”其实说那话时,表现出的自信都是假的,我觉得自己完全把握不住她,她是个山野间的妖精。

  她沉默了,如果她在考虑的话我希望时间可以缩短点,哪怕一秒我都可能让我疯过去。

  “唉,你对我,知道些什么呢?”她说。

  “我知道你的寝室窗台在3楼,我知道你窗台上有盛开的美丽的兰花。”我用最抒情的态度说。

  我看她似乎犹豫起来,急切而恳求的说“你还在考虑什么呢?”

  “我没有考虑什么,我只是在想如何拒绝你。”然后她转身毫不带一丝留恋的上寝室了。追上,给寝室管理员拦住。

  本来我都开始绝望了,我开始在心里嘲笑她清高,我想我哪点配不上她?而她还只是个……觉得鄙视妓女得很,当你不去接触她们时,她们想近办法勾引;当你想要靠近时,她们又那么故作神秘的逃离。这就是另类艺术的手段!

  我开始强迫自己不再去找她。

  谁知在两天后她就自己回来了。

  当我看见她提个行李箱,带着微笑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你收留一只流浪回家的小猫吗”时,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我差点没高呼夏鸥万岁。

  城隍城恐的接她进来受宠若惊的帮着她放东西。那时我是满足而快乐的,当我看到夏鸥重新回到我身边时我就立即忘了我以前对妓女下的批判。

  回来后她就突然好起来了,脸色红润,时尔对着窗外,可以笑得神秘而甜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实在是欣喜她的苏醒。

  “笑什么呢像个小白痴?”问她,奇怪跟着就感染了她的好情绪。

  “我不告诉你!”说着,一扭身跑掉。我好久没那么舒畅过了。

  欲望如巨浪般袭来,当我看见她娇憨地扭动她的小屁股时。

  我像只见荤的野兽猛地把她抱起,向卧室大步走去,然后毫不怜惜地把她以抛物线型丢在床上,就扑上去。

  “啊,不!!走开!”她挣扎。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她居然这么认真的反抗我的亲热,这是前所未有的。我停下来,审视她,脑中不自主的又开始乱想——她不让我碰她是在乎前提没给那4000块钱了?

  “夏鸥,夏鸥!我好想你!”深深的吻她,“你以后代我保管我的所有银行卡,好吗?像个管家婆一样。”说着,手就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别闹了,轻点行不?”她说,不整的衣衫让她看上去极具诱惑,那发光的眼睛水妖般混乱迷人。盯着此刻妖媚又不胜娇羞的夏鸥,作为一个男人我已抛掉所有防范和顾虑。

  我再次扑上去,撕毁着她的衣服。

  “小斌小斌!别!啊你别伤了我们的孩子!”她尖叫。

  我被那歇斯底里的叫声惊呆了,手还放在她的乳房上,忘记了动弹。

  “什么?孩子?”重复。

  “恩。”她脸猛地红了,像朵加血的白玫瑰。

  “我们的?”再重复,不可置信。

  “是的。”

  (十一)

  我至少有3分钟没说话,就这样望着她。眼前这眼睛清亮的少女,已经是个小母亲了吗?我把手向她的肚子移过去,轻揉的抚摩,那里边有个小生命了呀!!那是我的儿子!

  我他妈有儿子啦!

  接下来我就疯狂的把夏鸥抱起来,举着,又引来她一阵惊恐的尖叫“啊小心孩子!”

  恍然大悟,像放国宝般温柔地放下她,却不能发泄心里和全身一股涌流的激动。我飞快的向客厅跑去,然后在跑向厨房,最后又跑回来。嘴里一直叨念着“我有儿子了,嘿嘿,小子,你老爸是个天才!”

  “哎呀你疯啦!”夏鸥笑着骂,脸上也同样印着分崭新的喜悦。

  “夏鸥!夏鸥!!我的好夏鸥,你快告诉你儿子,他老爸是个天才!”我兴奋地扑向她,捧着她的脸就亲。

  夏鸥被逗得咯咯直笑,笑过后又问:“为什么你是天才呢?”

  “因为我让你有儿子!”我理直气壮的吼“那还不是天才么?”

  她就笑得更欢了。

  当天晚上我就去买了纸尿布和奶瓶,加一打婴儿的小衣服小鞋子,然后捧着那些精致小巧的鞋念“小鬼,你一定像你爸一样聪明帅气!”

  第二天我又拉着夏鸥去商场买了最漂亮的婴儿床。

  “孩子出生还早呐!”夏鸥提醒我。

  “你懂什么?难道孩子出生了要跟着我们睡?我可不愿意谁来和我抢我的夏鸥,我儿子也不行!”

  “我看你是得神经病了。”她骂,笑得好窝心。

  以前听我妈在世时告诉我,一个女人肯为那男人怀孕生子,就说明她很爱他。

  夏鸥肯为我生儿子,夏鸥很爱我。我每次得到脑中的这些提示,心里都有说不出的实在。

  以后的生活丰富而灿烂,给小孩想名字啦,看教科书啦,学习怎样做个好爸爸。

  夏鸥曾小心地提过一句想现在不要孩子,等毕业再打算,被我严厉的否决了。要知道我是用我全身心的在爱和期待这个孩子。

  我和夏鸥的第一个孩子。

  夏鸥见我那么坚决,就没多说什么了,她一向不喜欢多发表意见,就笑咪咪的享受做母亲的快乐。

  夏鸥会在床上,躺在我怀里,小声而自豪的告诉我,做母亲的心情。她说她甚至做梦,小孩在她肚子里,从胎儿长到成年。我笑着说那我们儿子太自私了,他想霸占他母亲多少年啊。

  “要是妈妈能看见她的外孙,该多好啊。”夏鸥说,带了感慨。

  夏鸥的母亲?我脑中晃过她死去前的一幕,和她腰间的青痕。但也仅仅是晃过,因为夏鸥没在学校睡了腰上的痕迹也渐渐消失。

  “别想那么多,妈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和我们的孩子。”

  我真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可以那么繁多,多到你逐个去品位但都尝试不完。工作的顺利也助成我无忧的理由。

  “夏鸥?”我抱着她,亲热地叫。

  “什么?”她轻声应。

  “我很爱你和孩子。”

  “我也是。”

  “你是我一个人的夏鸥吗?”

  “恩,我是你一个人的。”

  这些话,听得我心都甜腻了。

  我在算着,在情人节那天,亲手给夏鸥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婚戒,然后她将是我唯一的爱人。

  当然那个时候绝不会想到,我以后还会叫别人老婆,而那颗代表忠贞承诺的戒子,夏鸥一辈子都没机会戴上。

  (十二)、我把爱情炖成汤

  胎儿快一个月时,带夏鸥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当那中年医生笑着说大小都安好一切正常时,贴心极了。然后回家按着医生的指示,炖汤熬补品。

  “你不无聊吗?”夏鸥对着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我说。

  “不啊,我很快乐很充实!”说着把她赶到卧室去休息。“别让烟熏着了我的儿子。”

  然后她又去写着什么。

  晚饭后,我洗了碗,发现茶几上多了张纸,上面是夏鸥的字迹:

  送我至爱——斌

  我把爱情炖成汤 没放调料不加糖 下锅掺上点心情

  噗噗淌淌

  我把爱情炖成汤 哀愁喜乐守在旁 开了小灶慢慢煮

  欣欣赏赏

  我把爱情炖成汤 不欲倾诉拒张扬 偶尔四下无人后

  偷偷尝尝

  我把爱情炖成汤 十里无风百里香 渗透付出跟给予

  清清亮亮

  我把爱情炖成汤 无欲无物前途长 担忧爱果成熟时

  熙熙攘攘

  ——夏鸥赠

  我欢天喜地的拿着纸条,默念了N次,直到背下。然后进屋去依着我的夏鸥,亲亲热热的称呼她为小诗人太太。

  她边笑变说我恭维她。

  “我不夸奖我老婆去夸奖谁呢?”

  学校那边本来想叫她别去了,但是她不肯,她说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夏鸥读的专科,三年制)她说工作了有时间还要升本。

  这些其实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只在意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宝宝。

  我已经决定了,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她将成为我的小新娘,只是要大着肚子参加婚礼。但是她无论怎样都是最美丽的

  而且她的美丽将是我一个人的财产。

  有天中午公司突然停电了。于是提早下班。就想带夏鸥一起去吃午饭,顺便陪她到公园里去看看猴子。夏鸥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猴子,她说像我。她每次这样指着我说像我时我都会抓她过来打她的小屁股。

  那天是3月9号,那天云里有丝丝太阳。

  我把车停到离校门还有点距离的地方下了车,因为夏鸥说不喜欢大家都注视自己时的气氛。

  还没靠近夏鸥时就看见了她,和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看不清楚,只看见那男人肩头很宽。

  我已经很久没问她除我之外还没有其他男人,因为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那样问是对他的轻视。

  我很想相信她却在此时心里克制不住的紧张,我悄悄靠近他们,躲在一棵大树下。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得出夏鸥很惊恐,偶后很愤怒。

  那男的说了什么,夏鸥好一会没说话,沉默了一阵,期间夏鸥毫无表情。最后那男的又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很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学校去了。

  那男人从我身旁走过,我仇视地盯着他离开。当我认出他就是两年前包养夏鸥的中年男人。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呼吸困难了。

  我觉得压力很大。我告诉自己要相信夏鸥。毕竟她已经不是个人人可碰的妓女,她是我快过门的老婆,是我儿子的母亲。

  晚上夏鸥准时回来了,我一阵狂喜,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只不过碰见了说说话。

  但是还是有点疙瘩在心里,我看着夏鸥,想仔细研究她,但是没成功。她是一汪清透的水,什么都看得见,其实看见的什么都不是。

  我想问她那男人是谁,但是那么做她会对我的怀疑伤心的。但是我必须问她,不然我会郁闷死。

  在我去上了第4次厕所出来时,我下决心问问她了。

  “夏鸥。”

  “恩?什么事?”

  “今天在学校还好吗?”为了表现出随意,我装作边翻动报纸。

  “呵呵,好啊,还是以前那样。”

  “哦,就没遇到点什么意外?”报纸被我翻的哗哗直响,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她没说话了,盯着我研究。我怕了她那锐利的审视了,好象我做贼似的。急忙解释:“哦哦,我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动,今天我睡午觉时梦见它叫我爸爸呐。”

  她叹口气温揉的依在我怀里“才一个月大,怎么动?傻瓜。不过今天碰到个熟人,还告诉我怎样安胎呢。”

  她笑骂我傻瓜。笑得我真想做她身边最亲的傻瓜。

  我连着三天请假早早的在她放学时去接她,一切安好,也没什么多余的麻烦发生。而我也实在是在她脸上找不出什么风浪。我那颗戒备的心才渐渐松缓。

  夏鸥的产前忧郁症还不轻呢,这段时候老说害怕这个孩子。我就笑她我说你自己的儿你怕个啥。有次她竟然说要把孩子打掉,我生气地和她闹了一场,而后想到她这么年轻又第一次做母亲,有些不适应是正常也可以体谅的。于是我就天天哄她逗她开心。自己还时不时陶醉在自己的体贴与细心。

  (十三)、你是我无法言说的伤

  等我到了那里时大家都已经在开始喝了,见我迟到纷纷责备,然后是嚷着罚酒三杯。

  “你小子不够朋友啊!有了温香在床就不想起来啦?罚罚!”尾巴精带头起哄。

  二话没说,三杯就下肚。当时是喝的啤酒,用的一次性纸杯,大概三杯就满一瓶那种。本来晚上就没吃多少,加上点感冒,又喝急了,竟有些想吐。

  “好了,来,坐吧”大板的老婆出来帮着打圆场“人家小斌又没什么大错,别一来就叫人家喝!快来这边坐小斌。”

  “哦哦,谢谢嫂子,还不碍事。”我接过凳子就坐下。

  跟大板她老婆也是高中就认识的,但那时好象不怎么熟,只挂得个脸。见面都不招呼那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大板上了夜大竟还和她通了电。两人脾气都火暴,吵吵闹闹到头还结了婚,只是没要孩子。因为大板是我们中年龄最长的,所以称她一声嫂子。

  坐下来环视了一圈,才发现大家都没带女人,除了大板。大板每次出来玩他老婆都要跟着一块,美其名曰不放心大板,其实自己也是个好玩的主儿。

  发现有个生面孔。

  无意的向那陌生的女孩望了一眼,短发,削碎了的。圆眼睛,低下头在喝饮料,却抬高眸子打量我,精灵古怪的样子,在我们一群人中显得单纯幼稚。她见我在看她,毫不吝啬的对我笑了笑。她有洁白美观的牙齿,我礼貌的回笑。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满时的情景。当时第一感觉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一女孩。

  “小斌,这是你嫂子的表妹,还是个大学生呢!”大板把那大学生三字吐地很得意,畅快,后又对叫小满的那女孩倒了杯酒,“来小满,去给你哥哥敬一杯。”

  我受宠若惊了,我连忙烂住:“哎别别!大板你也真是的,你说啥呀?女孩多害羞啊,敬什么敬!”

  我还没说说呢,就见小满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我叫你小斌哥哥好吗?我叫小满,听我姐说你在**公司可是个大经理呐!我好崇拜你呢,以后等我毕业了,可得指点我一条明路!小妹就感激不尽了。”然后她端了桌上大板给她倒好的酒,“小斌哥哥,本来我是不喝酒的,我一喝酒我就晕,你看我本来都喝汽水来着。嘿嘿但是今天第一次认识你嘛,总要表现好点,来,我诚恳地敬你一杯,我先喝了!”然后眉头一皱,喝了个尽。

  我听她像麻雀一样的噼里啪啦一通,愣了好一会。我接触夏鸥这类不爱说话的女孩久了,一下就还不能反应小满这种说话连串的女孩子。

  见我好久都没反应,蝌蚪在我后脑拍了一下“你小子傻啦!喝呀!”这一下拍得不轻不重,又突然,我才连忙哦哦几声,又喝下一杯。

  “我看他是见到美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尾巴精贼笑着说。

  “哪能呢?一定在思考怎么把我们小满抱回家呢,小斌这家伙,我们中最贼的!”大板也欢快的起哄。

  我尴尬极了,我想我到没什么,都那么一大老爷们了我还怕啥呢,但是人家是个女孩子一定会害臊啦。

  我就看了小满一眼,她也正好在看我,眼睛笑咪咪的,丝毫看不出什么害羞的状态。

  大板老婆骂了大板几句,说他怎么开玩笑都开到自家人了。大板说小斌配我们小满刚好啊我是在做好媒人呢。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又挣起来。那天吃的火锅,我看见每个人的脸都被印得绯红,笑得畅快。其中时时听见哥几个粗鲁的骂娘声,却感觉很亲,我误以为又会到了高中……很怀念。

  吃完了已经快凌晨1点了,我担心夏鸥一个人家,就想回去了。大家都有些醉意,蝌蚪喝高了,在街上东倒西歪的大叫还要去K歌。大板本来也应和着说好,被老婆骂了几什么,然后就厚着脸皮说晚了下次去。

  大家各自叫了出租车回去了,大板走时把小满塞给我叫我送她回学校。我说好。嫂子不放心的说了句照顾好她啊,大板就用醉熏熏的嘴去凑近她耳朵,猛的一声大喊“小斌你都不放心你还放心谁?!”然后用醉汉特有的眼神瞪她。吓得嫂子又是一阵大骂。

  期间小满就一直巧笑可爱的望着她的姐姐姐夫们,一副好玩的表情。

  当我送了小满终于回到家时,客厅灯还亮着,我一开门就看见了夏鸥清淡的笑“回来啦?”然后她就熟练的给我拿拖鞋,又忙着想去放洗澡水。她知道我有回家立即洗澡的习惯。我看着她忙忙碌碌而安安静静的样子,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舒服。

  “夏鸥。”我叫她“别忙着去放水。”

  “怎么了?”她一脸不解的回到我身边问。

  我一把抱住她,感触深到心坎里,什么也不想多说,就这样抱着她到很久。

  “到底怎么了?一身酒气,先洗个澡吧。”她还问。

  “没什么,哎~”我松了口气,“就想抱抱你。太想你了。”我想我连自己都算不出,我有多么的喜欢她的与世无争,和宁静贴心。

  “傻瓜,你才多久没见呐?就说想我。假的吧?”

  “假的?”对她挑眉,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把抱起她,就想浴室走去。“让你看看是不是真想!”

  “呀!~你干什么啊!”夏鸥惊叫道“你疯了啊?快放我下来。小心别伤到孩子!”

  “不会伤到孩子的。”我抱着她直径往浴室走,不理会她的叫唤。

  “那你要干嘛呢?”

  “我要和你洗个鸳鸯浴!”抱着夏鸥,反脚踢上浴室的门,关上了我得意的大笑。

  洗时又看见她腰间出现了淤血,我力马就想到了夏鸥他母亲死前我看见她腰上的一模一样的痕迹,我怀疑又不解的审视着夏鸥,她坦若的看了我一眼继续用烧酒涂在腰间轻柔。

  我没多问,我知道问了她也不说。只是在夜里那痕迹像鬼魂般出现在我眼前,怎么也不能入睡。夏鸥在身

  旁,睡得安稳。我悄悄捞起她的睡裙,在她腰间用手比了比,刚好一拇指个食指的印。

  我心立即沉下去了。

  两天后大板又约我出来。我说咋的呢哥们,才多久没见呐又想我了。

  大板右手夹着杯五粮液嘿嘿的笑说老子还真想你了。

  这回就我和大板两个人。

  其实在众多兄弟中我和大板关系是最铁的。别你看大板长一脸铁汉子样,他有时说话看人还愣特准。

  “行啊,咱哥两也好久没单独在一起说说话了,”我允了口酒,下喉时辛辣中带着甘纯,下肚后唇舌还留有余香,不禁赞叹“好酒哇!”

  我抽烟,但不常抽;我也喝酒,但不烂酒。

  那天叫的都是些家常菜,大板最爱吃的是这里的红烧狮子头。他说,“这里一不见名的小店,菜到烧得蛮好,

  上回叫我那婆娘学一手她个笨蛋愣是学不会。也不知当初哪只眼睛瞎了娶到她?”

  “呵呵,嫂子是好人呐。”我由衷的说。

  大板听我赞美他老婆了,立即乐得开了一脸花,却还嘴硬到,“哎,好什么呀,就一碟烂豆腐花呗。不过要说她那表妹,嗬,就一标准的小美人了。”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跟他一起那么久了,,他随便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装傻,“表妹?哪个表妹呀?就读中学那孩子吧?唉,人是水灵的,就是呆了点。”

  “你看你跟我扯哪去了?”他不满的皱了皱眉,“你都说的啥呀?我在说小满呢!”然后他又灌自己一杯。其实大板酒量一般,但是又爱喝,他是没人劝都要自己喝到醉的人,我瞟了那酒瓶一眼,已经去了一大半了,我也只是尝了一口,我意识到不能在跟他喝了,要不然等会就只有给他抬回去了。

  而且他这是提小满,明显有阴谋。

  “小满?哪个小满呐?”我故意问,谩不经心的夹了块红烧肉放嘴里,嚼,食不知喂,心里盘算着怎样把大板送回去。

  “你没真傻吧?小满啊……上回我们哥儿几人一起喝酒时她还在呐,就是那……长得,绣绣气气的那丫头哇?”说着就又要去拿酒,被我给夺了过来。

  “哎你小子,你喝那么多了想一人独吞啊?我还没喝呢!”要不这样说大板会觉得我瞧不起他,喝酒的人最忌讳你说他喝不了多少。

  “好了,你也喝得差不多了,走,送你回家去。呆会看嫂子不抽你!”说着我就要起身。

  “哎!我跟你说小满的事呐,急什么?”看这情形,大板就是为那小姑娘来的。

  “好,你快说,小满怎么了?”我边稳住他边叫老板拿点醋来给大板灌了醒酒。

  一个黑黑瘦瘦的丫头连忙拿了一碗醋了,然后惊慌的又躲回屋里了。这种小店最怕的就是遇到酒流氓。

  接过醋我连哄带威胁像骗小孩般让他喝了点。大概醋下胃一刺激,他一个弯身立马就吐了。

  我真是拿他没办法,要知道白酒后劲大,就算吐了也还是会不舒服的。

  匆匆给了钱就想带这家伙走了,谁知道他还赖那儿不动,嘴里一个劲叨念着什么。我仔细一听可把我吓了跳,他说:“你嫂子要你好好照顾小满呢!你嫂子说小满挺喜欢你,呃!叫你多和小满走动……呃走动!”

  我听了这话,我就只好站在哪儿苦笑。我想别人不了解我你大板还不知道吗?我有多喜欢夏鸥?怎么可能又去和那小满交往。我就去扶他,一边好言劝说:“呵呵,那怎么成?认她当妹妹就没问题了,再怎么说你亲戚就是我亲戚了。”

  谁知大板抬起头把眼一瞪,大吼到“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准时回家,回家都不出门!呃……兄弟叫你出来聚一次比登天还难!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想到他大概醉得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也就没理会他,继续扶着他往小店门口走。

  “谁还看不出你就为你屋……里那小妖精着迷?小满,那么好一女孩我还怕你糟蹋了她!你一天到晚,呃~为了你家那婊子,呃~我看你魂都快被那婊子吸走了!”他在夜里的大街上破口大骂,声音在空荡汤的街道上回响,显得夜特别静。

  (十四)、等待

  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的废乱,整天呆在公司,时刻忙着,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必须找点什么事来做,不然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夏鸥。她现在是否又在那男人怀里,任他在腰间或大腿捏出新的瘀青。

  晚上我也不想回家,我害怕回去看见那空房,更害怕面对一个指着肚子说有我孩子的女人,而那孩子我真不敢确认是谁的。晚上或者就在办公室后面的小床上睡,或者和朋友去妖绿喝酒消遣。

  但我更经常做的,就是和大板一群人出来喝酒。当然大板每次都会叫上小满。

  小满还只是个孩子,小满爱喝可乐,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咬着吸管瞪着代表天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你,发现你也在她了,她就会非常开心的一笑。

  大家喝酒都豪爽,通常情况下是先一人敬一杯然后全体干一杯,最后还要依次坐庄划拳满桌子转着喝一杯,有些酒量不好的在开始就会喝趴下,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不喝——大板一般在喝前就会放话:谁闪人谁他妈的就不意气!

  我要够意气,但是确实也酒量不好。

  小满这时就可爱了,她知道在我快不行时,天真的拉着我离场“姐姐我要小斌哥哥带我去吃肯德鸡新出的的鸡翅!”“姐姐我想和小斌哥哥去唱歌!”“姐姐……”

  她总有那么多新花样搞得我头昏眼花,也实在是感激她。好在大家可能有些误会,都笑着放我一码——他们以后小满在心疼她男朋友,而且也想留多点空间给我们发展。

  小满是个很不错的小女孩,我提到她时都会忍不住加个小字——小丫头,小可爱,小不点儿,其实满是宠溺。

  小满就不乐意啦,她就会嘟起小嘴,代表她已经生气了。但我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我气,她两分钟后就又会来腻着我,问我喜不喜欢余文乐。

  “余文乐谁呀?你的男朋友?”

  她就真的不高兴了,她觉得我不认识余文乐是对她偶像的一种讽刺,然后一脸大度的说不和我计较。“老头子!”她从此就叫我老头子。

  小满很好只是我对她永远放不进别的感情。每当大板满脸贼笑的问我和小满发展到什么地步时,我想到小满叫我老头子,于是正经的说:“她像我的女儿。”

  大板在一连几声“可惜可惜”后愣几秒,然后反应过来——他和小满一辈的。他就会大喊小子你占我便宜!

  我就这样每天笑着生活,笑到都忘了什么叫快乐。

  我滑进了一个凌乱糟脏的深洞里,我从来没想过还能爬出来。洞的四壁是我碰都不敢去触碰的,洞的四壁叫思念。

  大约过了3月中旬,有个很重要的文件存在家中的电脑里我必须回去拿。我故意在外面流连到凌晨2点才回家,这样就算夏鸥在家,也已经睡了。

  开了门轻手轻脚开门,像个鸵鸟般地进屋。电脑在客厅的,所以我不必担心夏鸥会发现我。

  可是我一抬头就看见夏鸥了,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跑过来给我拿拖鞋。

  她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现在只瘦得一把骨头了,瞪着双充满欢喜的大眼睛把拖鞋快速递给我:

  “你回来了?来把鞋换了。”她清脆地说,故意把声音抬得高高的,却还是在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时听出点哽咽。

  女孩夏鸥把鞋放在我脚边,等着我脱了鞋她又把我的皮鞋放进鞋架。两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做这些事,表现得熟练又轻松。

  后来她怀孕了我就不让她做了,我体贴她的身子,而她总是不满的说“你别剥夺我唯一的喜好嘛!”

  我以为我可以不爱她了,经过那些事,至少可以少爱一点。

  可以当时我看见她习惯地伸出手去捡我换下的鞋时,竟然眼眶发热。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没去抱住那瘦弱的躯体。

  我以为我时常听见的小满的唧唧喳喳会冲淡点我对夏鸥的爱。可是失败了。

  看见夏鸥时,我就明白我根本无法不去在乎她。

  “你怎么还不睡?”我问。指甲在大腿面深深的掐,警告自己别对她太好。一个妓女!

  她冲我一笑,天真,但是没回答我的话,只说了声去给我倒咖啡——我有晚上喝咖啡的习惯。

  我看着她的笑我,觉得自己又要走进她妖娆的圈套了。

  倒了咖啡出来她就搬了凳子依到我身边坐着。我不回头也知道她在平静地看着我。

  我实在太不习惯这一循环了,那熟悉的味道让我心软,但也知道只有这味道能让我活下去,并且生生不息。

  写好我要的东西后,我起身,努力不起和她的眸子相碰,不给她捕捉我的机会。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她说,又向浴室走去。

  “呃,夏鸥……”

  “恩?”

  我叫住她,我想告诉她不用了我不在家睡,面对她明显的兴奋神态我竟有些说不出口。

  “我……唉 ,你自己去睡吧。我吃点东西就回公司了,那里还要处理些事。”希望这个苍白的理由可以让她好受点——谁会拼命到在凌晨去处理什么事情呢

  她看了我几秒,就不声不响地去给我烧菜。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胃口。

  十分钟后,她把菜上齐。她说你快吃吧你一定没吃饭。就坐在我身边看我吃。

  我犹豫了几秒钟,坐下拿起碗筷,忍不住还是问了:“你这几天几点睡的?”因为我看她今天的架势似乎每晚都等我到深夜。

  她看着我,没说话,只摇头。

  “没睡?”

  “恩,但是我白天可以睡的。在学校。”

  我很心疼,但是不想让她知道。低头吃饭。

  吃完一碗她连忙又给我盛了碗汤,这也是她以前爱做的活动。

  我感到我的心酸得不能负荷了。

  在瞟到她盛汤的手,拿着汤匙微微地颤的时候,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怜惜了。

  我缓缓放下她手上的汤匙,让她转过身面对我,然后好象烈士般义无返顾地拥住她,塌实又温暖。

  “让我拿你怎么办?让我拿你怎么办呐?”

  “我只是在等你,做到我能做的最好的。”她声音立即带哭腔,也紧紧的抱着我。

  我摸着她的发,柔顺又细软,贴着她的面,熟悉而清香。那瘦得跟猴子似的身子是我久久的吸引。我永不想在拥着夏鸥时放手。

  但是她为什么又那么地邪恶?以前那么对她母亲,现在又这样对我。对她在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残忍她才能活下去吗?

  我扳过她,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我说你这个坏女人。但是我竟不能自抑的爱上你这坏女人啊。

  她没分辨什么,眼眶更红了。

  “你告诉我你那晚和谁,干了些什么,好吗?”我还是要问的,而且要她亲口告诉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被心中那点淤血搞得精神颠覆。

  她摇头,眼睛张得大大的,皱了眉头,做了我见过最大的面部表情。

  “你说啊!”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你别问好不?”她用尽似于乞求的声音说,好象只无助的白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那你希望我怎样?带着这分灰色的自尊阴影跟你过一辈子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认真跟我过?”我吼,近似咆哮。

  然后我就看她哭了。她坐在沙发上哭。

  这是她第三次哭,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泪。

  (十五)、你是我猜不透的谜

  夏鸥哭了,殷殷切切的声响,微微轻耸的瘦肩,泪水放肆地滑在脸上,快速的滴落到地上。她似乎不想哭,拼命用手背去擦拭脸上的水,擦得又狠又快,我担心我再不阻止她她会把自己脸弄破。

  “好了,别哭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一个人挨。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夏鸥,乖啊,听话。来,告诉我。”我蹲下,轻哄。温柔的用拇指为她擦泪,不停的对她说话。她是个猫,敏感而聪明,需要你用尽全力的感触,才能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在乎。我现在唯一没做的就是把心挖出来给她看了。

  过了好一阵,泪没流了。再哽咽了一段时间,她才完全平静下来。

  “你真想听?”等她这话我等得心都麻了。于是当她这么一说我就激动了,我当时就发誓无论怎样我都原谅她。

  “恩,我必须要听。因为我要和你一起生活。”

  我以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是她的第一句还是吓坏了我。

  “我长到现在一共被9个男人强奸过。”她说,眼睛里又恢复了那种淡然。

  我以为她在说我吃了9颗樱桃。但是她说她被9个男人……我惊讶地没合拢嘴巴。

  “还要听吗?”她微带嘲笑的问。

  我望着她,我想我开始有点了解她了。

  妓女夏鸥。

  “恩,你说吧。”

  “我的初夜是在11岁。那时母亲第一次带男人回家。那男人趁我妈不在时,强暴了我,然后对我说,如果我告诉别人,他就要打死我母亲。于是我谁都没说。后来母亲的接连七个男人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他们事后都用母亲威胁我。而且他们知道绝对成功。”

  我听着,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我就看不见夏鸥,也看不清她脸上的平静。

  夏鸥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他们大多都把责任怪在我身上,说我……用眼神勾引他们,说我天生就是我妈的代替者。你能想象一个仅13岁的荡妇吗?那时我还没满13岁。”

  我陷入惶恐中了,我不敢去想我深爱的女人有个什么样的童年。我在心里不住地责备她母亲,一生周旋在男人身边,时刻都想保护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连这些都注意不到。

  夏鸥太会伪装了。我熟悉她平静得像两口井一般的眸子。

  “13岁时母亲做了一个男人的情妇,这个男人十分有钱。一下子,我和母亲的生活好起来,我们也跟着像个上流社会的人。我可以读最好的学校,吃最美味的东西,而且那男人从不对我动手脚,其实他忙到很少来我家。我一度觉得这是很幸运的事。我刚上高一那年,一天放学他来学校接我,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吃饭,说我母亲在那里等我。我毫不怀疑地跟他去了。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然后当着那司机的面强奸了我。那一刻我想我是个死人了。当他发现我并不是处女时,很气愤,他说他等了那么多年,没想到我早就是个小婊子。他就开始骂,骂我母亲,说他是婊子,说我的小婊子。我气不过就给了他一脚,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他用手捏得混身是伤。他没用我母亲威胁我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像没事发生一样送我回家了。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什么,母亲的一切都没了。而我不说,我母亲可以过风光的日子,反正我对男人这事都麻木了。我已经放弃要挣扎,我几乎信了他们的话——我就是个妓女,我天生勾引人,我是个坏女人活得微不足道。那天晚上我没回家,那天我遇到了你。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走进那间酒吧的,但是进去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接客了,那时感觉自己死了一般。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是你们一群人中唯一没叫小姐的男人。”

  我回想起那一晚,第一次看见夏鸥,那个满脸向外溢着纯白的小女孩,我那时怎么会想到,她也有个向外溢着红血的心啊。

  “那你以后接开始接客了?”我问。

  “没有,我只接过你一个人。你信吗?”她问。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16、7岁般大的孩子是很容易冲动的,后怕起来,也很具影响。可以理解。

  “我想我之所以没在接客,我因为你当时对我的态度和表情。你毫不忌讳地叫我妓女,你毫不顾及地在我身上发泄兽欲,然后是甩了500块钱,连个觉都不让我睡就赶我出门了。那一刻我手上捏着我自己挣的500块钱,我感觉自己像条流浪狗。”

  现在听夏鸥述说当时的情景,虽然不知者无罪,但是我还是很尴尬。我的爱人,在对我说着几年前,我把她当做妓女的片段。

  一根烟已尽。

  “后来你大概都能猜到了,那男人一直不放弃我母亲,我想就是因为我。再加上我母亲得那病是很需要钱的。三年前你在我们学校门口看见的那个给我钱的男人,就是他的专门派来看管我和我妈的。直到遇见你。我想我没欺骗你什么,至少我一直都只是你的一个情人而已。”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像在自语。

  我沉默了很久,我脑子有点一下子消化不了,我看着面前这个不是妓女却有着相同遭遇的女人,我猛地想到什么,“他是不是很喜欢捏女人的腰?”

  夏鸥点头。

  意思就是在她母亲过世后,在和我定下终身时,她还私会那男人。

  “为什么还不离开他。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威胁你了。”

  “因为我毫无拒绝的理由。”她低下头,说得那么无可奈何。

  “什么?”

  “这个不能告诉你。”还是那抹无奈。

  我死瞪着她,突然有杀人的欲望。宰掉所有欺负夏鸥的男人,也杀了夏鸥。

  但是我爱她。

  我让步了,我想她受的已经够多了。我抱住她,宽慰她“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你还是我的夏鸥,我都不会去计较什么。但是别再去见他男人了。”我轻轻抚摩着她柔软而让我熟悉的头发。

  我本以为夏鸥会感动地扑在我怀里痛哭,感激我这样理解和包容,再痛改前非和我一起创造明天,只是我的美好憧憬好没做完时,就听见夏鸥,在后面加了句的叹息。

  (十六)

  我盯着这女人,她说还是会去。她表现得好像忠勇的烈士,她勇敢诚实得残忍。

  “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我冷冷地问。

  “你别问好吗?就这样不是很好吗?”她渴求地喊道。

  “就这样?这样是怎样?你偶尔去私会其他男人,但是每天都腻在我怀里对我说‘我们的孩子怎样怎样’?还是你根本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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