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恐怖故事第五季 住小旅馆和老板娘睡隔壁 听到大学旁边小旅馆

  寂寞的旅人,寂寞的深夜,汽车旅馆里辗转难眠,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昨天我又看到了历鹃,必须承认,我仿佛一直在找她,或者,在期待她再次出现。期待她那若有若无的眼神,期待她那不协调的性感——

  她那如同垂钟一样的巨大乳房,悬挂在纤细的腰身上,是那样的不和谐,并因不和谐而格外邪惑。然而她的神情又是那样无辜,那样纯真,那是装不出来的纯真,与乳房的巨大无关。

  我看到她,微笑了一下,但她仿佛没看到我,漠然地走过,像是很细的风。我突然记起,2008年的那个黄昏,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这样。

  只是时间不同,那是三年多以前了;地点不同,那是在阿黄的铺子里;身份不同,当时,她还是川师外语系刚刚读大四的学生,我则是阿黄铺子近旁开钟点旅馆的小老板。

  2008年夏天,我在四川师范大学新校区旁开了个小旅馆。动机有两点:

  一是赚些钱,傻瓜都知道在大学旁边经营钟点旅馆等于拣钱;

  二是据说师大的美女很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能捞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做女朋友。

  近几来,全国高校都在热衷于修建新校区,有条件的自然要修,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修。

  由于城里地价昂贵,所以一般都修在偏远的郊区。

  于是,各大高校的新校区四处开花,象雀斑一样遍布在城市圆饼大脸的边缘,大有农村包围城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四川师大也不甘落后,在远离市中心三十公里的绕城高速之外,圈地两千亩,造起了大学城。

  凭心而论,新师大的工程建筑,倒也时髦现代、颇有气势。

  只是地理位置确实偏僻,周围全是旷野,鸟不拉蛋,荒无人烟。

  要说那地方,原本也有不少自然村,但早在几年前,刚得知新师大要搬到这里,就有深谙校园经济的地产开发商,将新师大周围的土地,大片大片买下,静待升值。

  这些年,新师大周围的村子,陆陆续续全被拆迁,但开发商却并不急于开发,任由那地荒着,白天晒太阳,夜晚晒月亮,活生生把农田变成了荒原。

  我是08年7月才偶然听说新师大即将启用的,据说要从老校区分流两万学生过去,这可是个巨大的商机。

  那时我辞职在家,类似于无业游民,正愁找不到事儿干,于是动了念头,想到新师大附近做点生意。

  根据经验,在大学周围开餐馆旅馆,是稳赚不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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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我读大学那会儿,学校附近有家餐馆,我念大一时它才开张,老板一穷二白;我大二时老板就买起了摩托;等我大三了,老板鸟枪换炮,开奥托了,虽然是二手的;到了我念大四,老板的二手奥托车里,就经常载着漂亮的女大学生,招摇过市,好不得意。

  气得我们这一群光棍男大学生天天骂娘,号称再不去那家餐馆了,但人家依然开得红红火火。

  没办法,离大学近,做生意想不火都难啊!

  正是因为有了那次太深刻的记忆,所以大学毕业后好几年,我都老想着到大学附近做点生意。

  只是一直机缘不巧,要么自己很忙,要么缺乏合适的门店。

  尤其这几年,似乎所有人都发现了校园经济的秘密,苍蝇一样争先恐后往臭豆腐般的大学附近挤,随便一个小门面,转让费也动辄五万八万,让我迟迟难以下手。

  所以,当08年7月底,我抱着碰运气的心理到新师大附近转悠的时候,意外发现学校西门附近有一些农房,我就象无意中掉入屎坑的屎克螂,简直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新师大周边的格局大致如此:

  正门是南大门,对面是个空旷的自来水厂,背后的门即北大门则没有开,被围墙堵得死死的,围墙外全是工地,无法通行。

  侧门有两个,东门外是荒野,估计五年内绝难发展。惟独西门外,是一条通公交车的公路。隔着公路,有小半个尚未拆迁的自然村。

  说它是小半个,在于原本这个村子延绵在公路两侧,大部分在对面,结果修新师大,对面的民居全部拆掉了;村落还有小部分在公路这边,只有8户农家院子,而这8个院落,也就成为新师大近旁唯一的房屋了。

  两万学生即将搬过来,可想而知将砰发出多么强劲的购买力,而在整个区域周围全是荒地,根本无法形成街区,唯一有条件转变为商业区的,只有这8户农家院子。

  物以稀为贵,用脚拇指想一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我当机立断,决定赶紧租一个院子。

  然而这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那个夏天,当我顶着烈日,踩着乡间小路,一个一个院子挨着问下去,才发现居然几乎全部名花有主了,惟独一家暂时还没租出去,房东要价是年租金2万,有人已经还价1万7,房东正在犹豫。

  我给了房东一个价:1万8,并且以后每年涨1000元租金。

  房东略做迟疑,答应了,我随即交了定金。为防夜长梦多,第二天就赶紧付完全款,签定合同,把他的整个院子租了下来。

  人生的确是奇妙的,真实生活的荒诞与神奇,有时甚至超过小说的虚构。

  人生的奇妙还在于,同样的事件,你亲历和你回忆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当你正在经历时,仿佛走在迷宫里,你看不到结局,不知道谜底,于是你会恐慌,你会无助。

  因此,我猜想,人的恐慌或者孤独,其实来源于未来的不可知。

  而当事过境迁,你已经知道结局,回顾过往,你会发现,哪怕是最惨痛或最凄惶的瞬间,也无非如此那般,不过尔尔。

  我们的人生,究竟在期待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每一段人生,都象一个旅馆,我们在那里相遇,发生爱或者恨,而后终究还是要各自分离,踏上新的一段旅程,奔向下一个旅馆。

  回忆总是令人唏嘘。

  2008到2009年的那些夜晚,那些小旅馆里客人留下的荷尔蒙和汗水,已经不复令我有丝毫情绪起伏。

  甚至哪怕是我回忆历鹃,回忆起陈鹿,回忆起芳妹……我曾经或深或浅地爱过她们,但事过经年,哪怕最浓烈的情感,不也风清云淡?

  时间是什么?真的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吗?

  小小的农家院落,被我总共改造出了9个房间。

  那个农家小院,一楼一底共两层,楼上三间,楼下四间。

  小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银杏树,夏风吹过,树叶婆娑,只可惜院内面积很狭小,甚至摆不下一个大遮阳伞,这可能是它被选剩的原因。

  院子的门,是那种四川农村常见的对开门,宽约1米4,高约2米,所以停不进汽车。进门,左侧是墙壁,右侧是厨房,有一个很大的烧柴的灶,以及一个伸出屋顶的烟窗。厨房旁是猪圈,再里面是茅厕。

  实际上,在大学附近开钟点旅馆,为了适应学生的消费,收费必然低廉,没必要装修太好。

  因此,楼上楼下除3号标间之外的6个房间,我都仅仅是刷白了墙壁,以及安装了窗户玻璃。

  他们原先的窗户玻璃基本都是破损的,这户农家十分清贫,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部14寸的老式彩电,和一台破旧的半自动洗衣机,没有任何家用电器。

  农家的男主人姓顾,女主人姓刘。在我们这些外来者打破他们生活之前,都是看起来老实木纳的中年农民。

  然而我们的到来,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他们曾经的朴实。

  世界变化大吗?所谓沧海桑田,所谓白云苍狗,但是,它们谁又比得上人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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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当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突然扑入了农田,那农田之上的一切,包括那里的人,其变化之迅速剧烈,都足以令没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无法想象。

  记得我第一次把半年租金9千元交给男房东老顾的时候,老顾用满是沟壑的手握住那9千元,略微地颤抖着,但又尽量想显得平静。

  他把钱点了两遍,然后交给女主人刘嫂,刘嫂也点了两遍,然后他们给我打了收条。由于他们连字也写不完整,是我写的内容,他们只是签了名。

  我相信,他们那时的朴实,都是真真实实的朴实。

  交了钱给他们之后,按约定,他们3天内搬走。

  其实我很希望,原来的房东,到镇上去另租房子,这样我可以更自如一些,然而他们却在原先院子对面的自家农田里,请来泥水匠,用旧砖和旧木料,花三天时间,奇迹般修起了一幢小平房。

  平房有窗有门,分为2间,每间8平米左右,左侧还搭了个小厨房。

  那块农田大约半亩,四四方方的,种了一些果树,是他们家的责任田。

  但农田里是不允许修建房屋的,我劝过他们,他们憨厚地笑了笑,说:“到镇上租房子太贵了,反正自己的地,先搭个屋子简单住着,万一政府要拆,到时候再说。”

  并且央求我,新房子刚建好湿气很重,希望晾几天再搬。

  看来三天内我是无法入场装修我的旅馆了,不过看着他们诚恳又透着点可怜的眼神,我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那几天,我有了大把空闲。

  成天在那个八户农家院子组成的小村子里转悠,把另外几户院子的承租人,基本混了个脸熟。

  他们以及各自所租的院子,基本情况如下:

  从川师新校区西侧门外的马路上,就有一条机耕道,略做弯曲地串起了这八个院子。

  入口是一号院,也就是阿黄和他的哥们罗老师一起租下的院子;

  随即是二号院,在我到那里时,已经装修完毕,看格局,应该是一个餐馆;

  三号院紧临着我,面积最大,足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

  我四号院过去是五号院,只比我的院子稍微大一点点,而且入口很小,并且不当道;

  六号院是两个年轻人合伙租的,都很热情,遇到每个男人都叫“哥”,每个女人都叫“姐”,他俩一个叫小马,一个叫小朱,他们计划的也是开成餐馆;

  七号院位置就算比较偏了,是小朱女朋友的妈妈投资租下和装修改造的,打算做成旅馆,实际上由小朱和女朋友一起打理;

  至于八号院,则在原有机耕路的最尽头,面积和5号院相当,但房间数量特别多,是小马单独租下的,原房东也还没有搬走。

  由于小马小朱最热情,因此起初的几天,我和他们混得最熟。

  尤其小马,二十三四左右,瘦瘦高高的但很结实,自称以前当过兵。

  他的八号院与我的四号院一样,都是原房东在老宅旁的耕地里自建平房,因此都搬得慢,眼看着8月底就要开学,生怕在新生到来之际却还没改造装修完毕,很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有一次,他带着我走进8号院,让我帮忙出谋划策如何改造。

  我看了看,发现房间特别多,有两栋一楼一底的小楼,每栋8间房子,加上厨房,猪圈及偏房,估计能改造出至少25个标间,很适合做旅馆。

  我不禁有些羡慕,说:“哎,整整25间房啊,假设每间房每晚收40元,那么一个晚上也有1000元的收益,至于营业成本,白天的零星钟点房就基本可以抹平,一天一千,一个月就是三万,老弟你让我羡慕啊,我那最多能改造出9间房,赚不了什么大钱的。”

  小马赶紧说:“唉,雷哥,我这院子,原先的房东狡猾得很,硬要每月租金5千,而且改造起来也费钱,而且这些房子指不定哪天就拆迁了,说不定收不回成本就被推倒了,也有风险啊。”

  我宽慰他:“即使拆迁,估计起码也是一年以后,只要做满半年,你就稳赚15万,什么成本都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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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马嘿嘿笑了:“是是是,雷哥有眼光,不过咱们都还是没有三号院那两兄弟精,他们是提前半年就来租下了那个院子,当时,这里的农民还完全没明白这些院子有这么值钱,他那个院子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也是两栋楼,起码可以改造出20个房间做旅馆,而且听别的当地农户说,他们租金是两年一次性交清的,摊算下来好象每月租金才2000,你看他们多划得来。”

  我和三号院的其中一个小伙,前两天见过一面,顺便问了他打算把院子改造成什么,他说打算做成麻将馆。因此我有些纳闷,问小马:“不是他们不做旅馆吗?”

  小马神秘地一笑:“绝对做旅馆,他们早就开始装修了,一直紧闭大门神神秘秘的,不过我和小朱合租的六号院地势高,我爬到楼顶用望远镜看了一下,绝对是旅馆!”

  由于我是打算开旅馆的,为了搞清楚未来这一片到底可能有多少间客房,以便了解市场容量,第二天,我就敲开三号院的门。

  开门的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伙,他中等个子,1米7左右,光着头,打着赤膊,很精悍,眼神中透着精明,脸上却带着亲切随和的微笑,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说:“我叫何军,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哎,你还没开始搞装修?得加紧了,刚开学那阵最赚钱!很多学生家长送孩子来,这一带又没其他住的地方,肯定旅馆床位都不够。”

  我无奈地两手一摊:“没办法啊,房东老不搬。”

  “不搬就催着搬,反正有合同在,你不能对他们太客气”,何军说,“成都郊区的农民最刁,我见多了,哪怕那些表面上看着老实巴交的,一旦他发现你露怯,立即就会嚣张起来,压到你头上去,所以,一开始就不能太软。”

  “那你们房东呢?”

  “我们运气好,房东几年前就在市区买了房,没在这里住了,这个院子以前他就一直出租,经常租不出去,我们给他租下来,他高兴的很,平时也难得过来,我们乐得清净。”

  “哎,你们运气好啊”,我话锋一转,“你们打算做麻将房,还是干吗?”

  “本来是打算做成麻将房的”,何军说,“但考虑到这里一下子来两万学生,旅馆就咱们几个,总房间数不全部加起来绝对超过100间,你想啊,2万学生,只有不到100个客房,肯定天天都是满员,所以,我打算拿一半的房间也做旅馆,放心,绝对算不上竞争,毕竟人多房少,咱们都不愁没人住,到时候我们几家商量一下,定一个大致统一的住宿价格,钱反正赚不完,大家一起发财!”说罢,何军爽朗地笑起来。

  “好啊,那以后咱们好好交个朋友”,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学生这么多,旅馆这么少,完全不必担心竞争,我也笑起来,说,“我还没看过你们的院子呢,要不带我参观一下?”

  参观何军他们的院子,使我对他们的眼光和勤俭,都印象深刻。

  院子的确很大,进门的空坝大约就有100平米,空坝左侧,紧挨着围墙,是一排平房,一共有三间,可以做成3个标准间。

  空坝对面,是一个“凹”字型的两层小楼,楼上8间,楼下8间,整个院子,一共已经改造出了20个房间。

  院子里的墙壁和门窗,全是他们自己粉刷的。我参观的时候,何军的朋友,三号院的另一个合伙人张超,正在2楼最后那个房间里挥汗如雨地刷天花板,而何军的妻子卿云,则正在给一楼房间的窗户刷油漆。

  他们将所有的墙壁涂成蓝色,将窗户刷成白色,十分美观。

  整个院落的装修已经基本接近尾声,甚至连厨房和卫生间都已经全部搞好,显然用不着到八月底,他们就能开门迎客。

  那天晚上,就在他们的厨房里,他们炖了一锅鸡,然后约我一起吃。张超比较高,戴着眼镜,有些文弱的样子,不爱说话,笑起来甚至有点腼腆,直到两瓶啤酒下肚,才也话多起来。但他不会说四川话。

  “你不是四川人?”我好奇地问。

  “不是”,张超说,“我是江西人。”

  “那怎么跑四川来了?在这边读的大学?”

  “不是,我山东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因为何军约我一起干,我就过来了。”

  “那何军也是山大计算机系的?”

  “他不是,他陕西读的大学。”

  “那你们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认识了?”

  哈哈,他们都笑了起来,说,是打网络游戏认识的。

  原来,在读大学的时候,何军与张超经常一起玩“魔兽世界”,渐渐就成了好朋友。何军是成都郊县蒲江人,大学毕业后在成都一家计算机公司打工,干了一年辞职单干,在成都电脑城开了一家计算机维修铺子,并把当时待业在家的张超也喊了过来,一起修计算机。

  半年前,何军偶然路过这里,知道了川师正在旁边修新校区,立即意识到了商机,于是他们俩合伙租下了这个性价比最高的院子。

  “我们租的时候,当地农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租他们整个院子。我给他们报价一年两万,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这么旧的院子,竟然有人愿意一年出两万租金。”何军哈哈大笑着,“其实那时要是有胆子有资金,该把这八个院子一下子全租了,现在光是转租,就能挣多少钱啊!”

  我摇摇头说:“这样其实也不行,风险全集中在你们两个人手上了,这一片,最后能形成商圈是肯定的,但过程中肯定会有各种势力渗透进来,包括想分一杯羹的,想榨一些油的,迟早都会出现,我们承租的人多,虽然难免有竞争,但总体上利益是一致的,大家可以抱成团一起抵抗更大的力量,如果仅仅是你们俩,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啊。”

  张超听了,敬了我一杯酒:“雷哥,你是个明白人,以后多互相帮扶一把。”

  我一饮而尽,突然感到一种久违了的豪情。和他们三人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着头上夏夜的繁星,竟然生出一种拓荒者的悲壮感,仿佛真的是在干一番事业。

  我知道,在叙述完整个故事之前,事先将写作意图暴露出来,是有损于这个故事的吸引力的。然而,我还是想说,我之所以想写下曾亲身经历的小旅馆的故事,是因为它是在一片周围数公里完全蛮荒的农田上自发形成了一个商业区,如同在孤岛上突然空降了一个小社会,于是小社会里的人与人之间,立即发生了争夺与欺压。

  我曾经思考:是不是利益导致了这种争夺?如果结论是‘是’,那么我未必会动笔写这个故事,因为这个结论在以往的故事中,太寻常了。

  但我最后思考的结论是:这些争夺与欺压,并非仅仅因为利益,而是如同一群彼此陌生的猴子,被空降到一个岛屿,作为动物,它们必然就要争夺出一个各自在群体里的位置,这是动物本性,也是人类所谓社会性的本质原因。因此我想写下小旅馆的故事。有趣的是,它是真实发生过的。

  此外,更有趣的是,这八个被非常辛苦地改造为商业街的农家院子,形成一个麻雀肚子般微小的小社会,却又如同大千世界般复杂,如同宫廷斗争般诡异,但仅仅接近一年之后,这个自发的商区被更大的利益体拆除,夷为了平地,所有曾经在那里上演过的争夺、汗水、血水、泪水,在一堆废墟面前,呈现出了巨大的荒谬感,如同《百年孤独》里那个最后消失的村庄。

  而这一切并不是虚构,竟然全部真实。”

  现在,你已经提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了,那就是,小旅馆已经不在了,所有在那里发生过的一切,也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如果你仅仅想知道结局,那你没必要继续看这个故事,因为结局正如所有人的人生终点,是一片虚无。但是,过程才是重要的,过程里的那些爱与恨,甚至哪怕是性的冲动与惩罚,一起构成了丰富人生要素,人的存在因此才有了意义。

  我们这个时代,之所以让人失望,难道仅仅因为拜金?难道仅仅因为犬儒?不,也许更是因为“只要结果,不择手段”被合理化了。爆发户们叫嚣着:“我只要结果!”那么理直气壮,却忘记了“不以成败论英雄”。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真正的英雄,哪里是区区成败所能界定。承认过程比结果重要,是一个时代依然健康的标志。可惜如今,除了在性爱进行里,其他时候,谁还在乎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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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性爱成为了这个时代唯一的例外?无论是肥胖的阿黄,还是瘦高的小马,又或者我,并且我相信包括正在阅读的你们,沉迷于性的过程之中,而非最终繁殖的结果。我是男人,我永远无法真切明白女人在性过程中的感受,所以我承认我永远猜不透女人的心。正如在阿黄占有历鹃的那也夜晚,我们几个曾一起在成都的苏格酒吧喝酒,摇曳的灯光下,历鹃比白天更美,女人是夜行动物,她们的夜晚比白天好。

  我和历鹃居然是老乡,我们碰杯,一点点红酒,她对我似乎很信赖,她目光清澈,学习努力,并且不算虚荣,使我相信阿黄绝对上不了她,然而仅仅几小时过后,阿黄就把她上了。

  那是一段美女如云的日子,商业街刚形成的那些天,仿佛整个师范大学的美女都集中而来,并且如同我们预料,发生了许多弥漫着性欲的碎片。然而现在我先不讲那些,我要先讲述我们那自以为的创业,讲述2008年盛夏的那个夜晚,我在何军他们的三号院里的那些自信满满的规划,讲述夏天的风是如何婵娟,讲述我以及张超,如何一边与何军喝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勾勒他妻子薄薄夏衣下的曲线。别误会,我们都不算坏男人,也都不是最后伤害到何军的人,我们只是,与99%的正常男人一样,忍不住要意淫美艳逼人的女人。

  好象我还没有给你们描述何军的妻子卿云,你们看过电影《本能》吗,里面的萨朗斯通,就与卿云神似。卿云足有1米7,南方女人少见的修长曼妙,并且有一张混血的脸,在任何地方都肯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她太美了,何军配不上她,只是那时,我们的经历都还并不够丰富,我们都还不知道或不相信,一个男人若与自己实力所不匹配的过于美的女人在一起,即使她很爱你,也如同携带着一枚和氏璧,意味着某个灾难,在你人生的前方陷阱般等待着你。别说我们寻常人等,哪怕八十万禁军总教练林冲,不也如此。

  那晚,我们喝到半夜,大家都有些醉了,我睡在三号院,第二天中午才醒。记得醒来时,我看到床边有好几盘蚊香围着我,这里的蚊子疯狂,他们为我考虑得周到。那一瞬,我很庆幸能有这么多意气相投的年轻人,一起开旅馆,一起创业,一起将这片村庄化腐朽为神奇。

  中午还是在三号院吃的饭,稀饭,二号院的杜老师也来了。这才知道二号院是两个哥们合伙搞的,一个是川师成人教育学院的老师,姓杜;另一个是他朋友,大家喊他强哥。强哥做餐馆多年,在琉璃场开有规模不小的馆子,叫做“英雄谱”,小有名气,所以他们的二号院,就叫“英雄谱川师新区店”,匾都已经做好了,一到开学前就会挂起。

  强哥平时经常不在,这个店主要由杜老师管,那天他带我去看了看二号院,进去发现,装修也基本做完了,厨房,餐厅,显得十分专业,外墙正在刷墙面漆,我估计他们肯定也是早就租下了院子,一问果然如此,他们只比何军张超晚半个月,租得也非常早。至于价钱,杜老师却笑而不言,让我觉得杜老师很有城府。

  最靠路边的一号院,也是租得最晚的之一,原先的人也才刚开始搬走。和其他几个院子不同,一号院原先就有人租来做小餐馆,主要对象是那些修川师新校区的建筑工,如今新校区基本修好,建筑工人越来越少,原先的餐馆老板就想将院子转让了,不过由于见过一些世面,餐馆老板待价而沽,喊了个1万的转让费,所以之前一直没人愿意接手,直到几天前,阿黄和罗老师,才一起盘下了那个院子。

  一号院在最外面,因此每次进出,都要从他们门口经过。经常能看到两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穿得有些时尚,在那里时而出没。其中领头的,就是阿黄,只是那时,我和他还不熟,连头都还没点过。

  我想好好回忆一下对阿黄的第一印象,因为我想揣摩大多数人尤其是姑娘们,第一次看到阿黄,可能会是什么感觉。阿黄据说和至少一百个女人上过床,他从十六岁起,就不断交新的女朋友,或长或短,交替而来,其中甚至包括诸如历鹃这样的绝色女大学生。你们可能现在不信,但等你读完这个故事,你会相信我没有虚构。

  究竟是什么,使阿黄能够拥有这么多女人?他很帅吗?一点也不,阿黄身高170左右,体重150左右,眼睛有点象金鱼;他口才很好吗?同样也不,甚至偶尔还有点口拙;他很有能力吗?同样也不,尤其了解之后,会发现他基本没什么谋生能力;他很有钱吗?这个问题,是我到现在也不确定的,肯定比较有钱,但有钱人如今很多,在泡妞方面,即使比他有钱的人,也只能望其项背。

  不过,在第一眼看到阿黄的时候,我认为他还是有某种东西,能够让人不忽视他。究竟是什么呢?是他脖子上套着的那个白金项链?还是他眼神中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情?又或者是他泛白的LEE牌牛仔裤?没有答案,但必须承认,在两年前的夏天,我每次从一号院经过的时候,我都会看两眼阿黄,他在农田和农家院子的反衬下,有着一种富二代的慵懒劲儿,让人们会记得他。

  一号院的另一个合伙人姓罗,岁数和阿黄看起来差不多,长得十分结实强壮。后来熟悉了,我才知道,他是川师一个叫做“人文学院”的二级学院的教师,教体育,特长是散打,夏天他穿着短裤短袖,腿部和手臂上黝黑的肌肉十分结实。

  我和阿黄的第一次攀谈,源于我的房东终于腾空院子之后,我进场装修,一次,临时需要一个运河沙水泥的小推车,正好看到他那院子里闲着一个,于是找他去借。

  他比我想象中好说话得多,手一挥,“拿去用好了,兄弟”,他说,“以后有什么其他需要借的,直接拿就是了。”这给了我很大的好感。从那之后,我们每次见面都要交谈几句,主要是装修的想法和烦恼。我的院子和他们院子基本上同时开始装修,所以有很多共同语言。

  我是8月5日左右开始装修的,既然只是简陋的钟点房,而且都知道周围的农居都拆迁完了,这硕果仅存的八个院子也绝对幸存不了太久,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投入多少装修资金。

  但是,这年头,随便整一下,就得花大把银子。首先是人工比前几年贵多了,记得2003年我装修房子的时候,在立交桥下随便喊个泥瓦工,若按天算工钱,无非每天80元,而到了两年前装修小旅馆时,每天不给150元,走遍全成都都喊不到装修工。由于赶工期,我一共喊了5个泥瓦匠同时开工,所以光是人工支出,就得每天750元。泥水这一块,一共做了10天,这笔工钱开支就是7500元。

  此外,买装修材料也很费钱,仅仅举个PVC管子的例子:直径18厘米的要50元一米,细的也要10多元一米,而农家院子很大,房间之间隔得远,因此光是铺设管子就把我吓了一跳。

  而很多活儿,不做是无法想象会有那么多细节上的麻烦的。改造那个院子,首先是改造厨房,这就得拆除厨房里的大灶和烟囱。原本以为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为防止烟囱倒掉时厨房屋顶倒塌,就得先架横梁,类似的麻烦,层出不穷。

  还有就是厕所的改造,特别费心。农家院子原先的厕所,与四川绝大多数农村院子厕所格局一样,是将茅坑紧挨着围墙,粪坑一半在围墙内,上面搭个棚,可以避雨,方便大蹲,另一半则在围墙外,露出小小的一个口,可以掏粪。但既然要改造成旅馆,厕所就特别需要卫生一些,因此,我花了很多心思。

  首先得将粪坑请人全部掏干净,为此我找来女房东,他们家附近还有菜地,正好也需要肥料,于是答应了20元钱帮我掏粪坑。然后买回两张水泥预治板,将围墙内的粪坑基本盖住,只留个小孔,而围墙外面,如何处理,我有些犯难。这里是农村,完全没有地下排水系统,到底是姑且盖一块水泥板,而后定期请人掏粪,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我举棋难定。

  为了解决厕所改造问题,我必须到其他几家去借鉴一下。

  那时,八号院依然没动工,六、七号院虽然动工了,但不知何故,小马小朱他们把厕所改造放到了最后环节。一号院装修进度与我一样,并且他们厕所背后是不临路的荒地,完全可以盖块水泥板不定期掏费。五号院的厕所呢,我本想去实地考察一下,但一进门就被挡驾了。

  五号院就在我院子背后,按说是近邻,可他们院里的人,有些奇怪,从不和其他几个院子的人往来。记得我还没开始装修成天闲逛的那几天,到过他们院门口,很友好地问:“你们打算装修完搞什么?”,他们几男几女有老有少,明显是一大家人,正在给大门涂油漆,一会儿回答说自己是装修工不清楚太多,一会儿又说打算自己租来住,不是为了做生意。遮遮掩掩的,好象戒心很重。

  因此,我只好去三号院实地勘察何军他们是怎么处理厕所问题的。有些东西,确实是别人稍加点拨才能豁然开朗,何军处理方法如下:将粪坑用水泥板整个盖起来,形成一个化粪池,而后在粪坑的上部用一根直径很大的PVC管子,将经过沉淀的污水排出,我问他,污水排到哪里?他说,就排到他们院子外面的田里,那块田也属于他们院子原房东的,他们租院子的时候,就顺带另外添了点钱,把原房东的一亩半田地也都租了下来。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暗暗有些心惊,想,何军和张超,那么早就未雨绸缪,把田地都租了,真的是心思慎密已极啊。

  我按照何军他们的方法,炮制了一个简易化粪池,几乎一转眼间,小马小朱他们,也立即依样划瓢,改造出了化粪池。我这才发现,小马小朱其实一直也在为这事儿困惑,但他们一般不和三号院打交道,所以一直在按兵不动。

  为什么他们和三号院那么疏远呢?我起初没仔细想,如今细想,终于醒悟过来:所谓同行是冤家,何军他们做麻将房是次,旅馆才是主业,而小马的8号院与小朱的6号院,也都是做旅馆,因此他们是天然的对手。于是他们之间的交往,几乎从一开始起,就有一些刻意的客气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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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也是做旅馆钟点房的,为何他们却都对我还算友善呢?其实稍加思考就会发现原因:我的旅馆房间很少,因此我并非等量级的对手,反而成了一个可供拉拢的盟友。

  如此小小(推荐阅读:女婿说要吃我乳房,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的一片区域,还没开张就已经如此微妙,让我有些郁闷,但时间紧迫,改造旅馆要紧,虽然解决了化粪池问题,但如何排污始终还是难题,我院子门外原本就有个露天的小水沟,以往,上方的5,6,7,8号院,雨水和污水都是经过我院门前的水沟向下排入农田里的,而目前,为了不使旅馆门口显得很脏很乱,我必须将那水沟埋在地下。于是只好买了两根很粗的水泥管,替代以前露天污水沟,作为排污通道,顺便将我化粪池的排污孔也用PVC管连接到大水泥管,彻底解决了厕所污水排出问题。这貌似简单的改造,又花了我近2000元钱。

  令我有些生气的是,我刚独自改造了露天水沟的埋地问题,上方的几个院子,就各自把自己门前那一小段露天水沟也用水泥管埋地,并将各自厕所化粪池的排污也一并接入了这根水泥管,也就是说,我门前地下的水泥管,要承担上方四家院子的全部污水,其实既然如此,那么我这水泥管的改造,他们是有义务出一点钱一起搞的,而我既然已经独立搞了,总不好意思开口喊他们凑钱吧?我这才豁然明白,原来小马小朱他们不急着搞厕所,并不见得是不懂得做化粪池,而是等着我先独自改造排污管道,他们好坐享其成呢。看清楚了这一点,我对小马小朱,不禁有几分不悦,同时也更深地明白,这些看似友好亲热的面孔下,的确有着我所不清楚的想法,我以后一定要多多小心才是。

  当厕所和下水道问题解决之际,小马的八号院也终于腾空了,那已是8月10日,离8月底开学不到20天了。对于小马来说,必须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改造如此庞大的一个院落,的确难度不小。也不知他从哪里喊来一群建筑工,足有十五六个,另外还有几个木匠同时进场,以火箭般的速度不分日夜赶起了进度。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我发现小马小朱的人缘并不太好,尽管他们见人就陪上笑脸,但还是有点受孤立。原因可能在于,这八个院子,要么做餐馆,要么做旅馆,而他们俩是既开餐馆又办旅馆,而且规模不小,几乎和每个其他院子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尤其是三号院的何军张超,与小马小朱更是很少来往。而三号院与做餐馆的二号院关系特别好,甚至商量着要搞个联盟,互相给对方的客人打折。由于小马他们的六号院也是做餐馆,二号院的人对小马小朱也有点敬而远之。至于五号院,继续采取“闭关锁国”的态度,与其他院子几乎都无往来,大家也就当它不存在。

  相对独特点的是一号院,他们的装修逐渐显山露水,看格局应该是打算做一家网吧,由于和餐馆旅馆都无竞争,所以他们比较超脱,渐渐的反而和大家都比较友好,谁要借个装修用具之类,都爱到他们那去借,他们也总有求必应,很好说话。偶尔大家还谈谈对网吧的畅想,都一致说:你们实在太牛了,如今这年头,大学附近最火的就是网吧,每天机器一开,24小时赚钱,你们只需要闭着眼睛数票子就是了。

  这附近,除了一号院,就再无网吧了。听说学校里面到是有一个校方开的网吧,但如今的大学生那么喜欢上网,只有校内的一个网吧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所以简直可以铁板钉钉地说,他们的网吧开张后绝对数钱数到手软。

  大家内心都有些羡慕,甚至有私下里说,不如咱也转为开网吧算了,但都没有什么行动。毕竟网吧投资大,而且据说办证件很难,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号院敢于开网吧,大家猜测自然是因为腰杆硬,要么是能搞到网吧执照,要么是和镇上的领导有关系,开黑网吧有人罩。于是,大家对阿黄更为尊重起来,甚至见面就喊,“黄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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