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10)完结篇

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10)完结篇推荐前面的1--9篇先阅读: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9)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8)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7)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6)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5)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4)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3)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2)经典姐弟恋:无岸的爱,为你着魔(1)消失的旧时光ˇ   一晚,断断续续的睡着,不知醒了多少次。    有时,他就在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吻她,抚摸她。有时,旁边又空无一人,隐约中,只听见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但是过不了多时,他肯定会回来。她每次睁开眼时,发现窗外还是无尽的黑暗,于是又满意的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之前,她睡得极熟。    再睁开眼时,窗外早已大亮。    她盯着窗帘看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动了动。    她的手搁在他的胸膛上,稍稍抬头,是他的喉结,下颌,嘴,鼻子,最后对上了他微睁的双眼。他的眼圈下方泛着困顿的暗色,一只胳膊仍然搁在她的脑后。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笑着说:“睡得还好,都要打小呼噜了。”    她嘟着嘴瞧他:“我从不打呼噜。”    他笑了笑,又问:“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这么早,大年初一的,哪有早点卖?”    他低声说:“有的,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动了一下,轻轻的埋首在他的胸前,不想说话。    片刻之后,许可起床洗漱,随后出门,从家附近的饭馆里端回几盒子早点。    姜允诺也已经起来,正帮他收拾着房间,瞥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早点,每样都是她爱吃的,却觉得毫无胃口。    许可把早点盛在盘子里,虽然每样只有一小碟,林林总总的,也摆了一桌子。    他看了看,觉得这卖相还不错,轻叩了下桌子说:“吃点吧,过去之后,想吃也吃不着了。”    姜允诺拿着筷子挑来拣去的默默吃了几口,果然食不甘味。    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已经可以入关了。    许可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事,这条路不会堵车,肯定赶得及。”    她想了半天,才说:“我还要回酒店拿行李。”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许可吃得也不多,但是至少看上去食欲比她的要好。    姜允诺搁下筷子站起身:“不早了,我得走了。”    许可停下来看着她。    她穿上大衣,拿了小包走到门口,却听见他说了句什么,她当时正好过去开门,一个字也没听清。她在蓦然之间回头,直直地望入他的眼里。    他慢慢走过来:“等等。”    她站在门口,心神恍惚。    又听见他说:“让我再抱抱你……”他眉间微蹙,似在叹息。    她被他暖暖的抱着,分离仿佛变得遥远,她闭上眼,等待着。    究竟是等待什么?她也说不清,也许,只是等着他放开自己。    他终究是放开了她,抚在她背间的手顺着她的臂膀滑落下来,握住她的手。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好。”    “忘了我……”    “好。”    “戒烟吧。”    他说:“你也是。”    “我要走了。”    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最后倏然放开。“走吧,”他说,“我不送了。”    她出去,关上门。从楼梯间的窗户向外看去,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空的,仅剩下单一的物质。    到处都是空的,有人带走了一切。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什么,从茶几底下找出崭新的一盒香烟。他慢条斯理的撕开上面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支纸烟来,点燃了,缓缓地吸着。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依然落着雪,姜允诺从酒店取回行李,上了出租车。    去机场的路和他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    终于,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商铺招牌,熟悉的报亭,以及被积雪掩住的道路,在她的眼前,或者身后,在熟悉和陌生的印象中徘徊。    想他,一如既往。    这条路上,红灯出奇的多,停驻时间又是出奇的长久。有那么数次,她将手搁在车门把手上,心不由己的,似要拧开,似要不管不顾的冲下去,似要放下所有的负累。    犹豫,还是犹豫。    直到红灯变绿,汽车继续前行,路口的招牌在后视镜里越发的渺小,皑皑白雪中,一个转弯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手颓然的从车门旁滑落,紧紧地揪住了大衣的一角。    她突然说:“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我赶时间。”    年轻的出租车司机咧嘴笑了笑:“您几点的飞机啊的?不是我不想快,我也想多做点生意,不过这大雪天的,还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渐渐上了高速,离机场更近了,心里的空旷越发明显,无法言喻。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她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害怕和紧张,这种感觉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以至脱口而出的说着:“我想回去,麻烦您再开回去。”    司机又是笑了,“您开玩笑呢,高速上哪能拐弯?”    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此迫切的想法抵在胸口,丝毫都无法回避。更加令人烦闷的是,眼泪又快要落下来,她说,“师傅,麻烦您送我回去。”    司机显出诧异的神情,嘴里是忙说:“别急,前面有个出口,可以从那里下高速。”    她忙点了点头。    可是,当他们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出口处密密麻麻的堵满了车辆。    依稀可以看见一辆大卡横在路中间,想是雪天路滑,出了车祸。    司机赶紧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再往前走走,我记得前面还有个出口的。”    又往前行驶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果然找到一个出口,也没有什么车辆,却是被交通路障给封了起来。    司机叹息道:“这可没办法了,大雪天的,封路是常有的事。我先送您去机场,待会儿您想赶飞机还是想回家,随便您。”    仿佛命里注定。    姜允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下不忍,便调侃了几句:“想家了吧?舍不得爸爸妈妈吧?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现在都想着出国,出去有什么好啊,还是呆在自己家舒服……”    雪花扑簌簌的倾泻落下,细碎的敲打着玻璃窗,挣扎,融化,如同消失的旧日时光。    当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香烟的时候,天空已然墨黑。    屋里没有开灯,许可仍是坐在那里,他拿起烟盒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只有空旷轻微的碰撞。    他犹豫着,要不要吸完这最后一支。

    仰头靠回沙发上,半晌,连同那支烟,烟盒终是被捏作一团,被人轻轻的掷在了地上,融入浓重的夜色里。    一切归于寂静。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ˇ第75章支离笑此身ˇ   到了月末,雪灾的肆虐终于过去。就节气而言,早已立春,雨水将至,却不见一丝暖意,早晚间又刮起了大风。残叶浮尘随风而起,马路上倒是被刮得干干净净,天上更没有丝毫云彩,青灰疏淡,透出冷漠而压抑的味道。    三月间,天气突然转暖,仿佛才一夜的功夫,街头的绿化带里,粉嫩桃红倏地便蹿了出来,一时间,阳光厚重,春意盎然。才脱下棉衣的人们,又忙不迭的换上了单衣。天气忽冷忽热,过于鲜明的季节转换,对于老人和孩子来说,时为较难适应。    那日,许可去香格里拉谈点生意,再次看见了陈梓琛。    陈梓琛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身旁是一位穿戴不俗的少妇。许可认得这个女人,本市首富的遗孀,两人曾在某次商务酒会上有过点头之交。    那小女孩想是患上了感冒,连连咳嗽,鼻涕口水蹭在了陈梓琛穿着的杰尼亚西装上,他也不以为意,如同父亲般的照顾安慰她。    许可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撞见了陈梓琛和这个女人,不同的是,当时他们正从酒店电梯中相拥着走出来,言行举动,俨然是热恋中的情人。    三人都是旧识,少不得点头问好。陈梓琛倒也不记前嫌,专门走到许可跟前又寒暄了几句,二人如老朋友一般,相谈甚欢。    许可同他握手笑道:“好久不见,看来是要恭喜你了。”    陈梓琛欣然接受,神色间不免透着得色,末了又提到了姜允诺,他说:“代我向你姐问好,一直也没时间去看看她。”    许可淡淡地说:“她上月就回法国了,我们也没怎么联系。”    陈梓琛讶异的微扬眉毛,说道:“不是吧,我前几天才听说她把法国的房子退租了,工作也辞了,难道她不是想回国发展吗?我还以为她已经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竟听得许可是心里乱跳,带来瞬间的思维紊乱。    他微微笑道:“是吗?”    陈梓琛还想说点什么,许可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接起来一问,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许瑞怀又病倒了。    原来,许瑞怀刚从从大马回来,才在家呆了几日,就染上了流感,几天来咳喘不止。偏他生性喜欢热闹,捱不住半点寂寞,身体才好了一些,就叫了牌搭子来家里玩乐。都是有家底的人,搁在牌桌上的金额当然不小,玩的就是心跳。何况许瑞怀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一溜自摸十三幺摆在跟前,那叫一个激动,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扑在了桌上。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饶是他命大,年纪更是老大不小,这次救醒后,生活自理就成了问题。

    连日来,他虽不能下地活动,只凭来往医生的言语神色,也隐约看出了些问题,自己的病况并非如几年前那般简单。一次,他揪住进来查房的管床医生的衣袖不放,哆哆嗦嗦的想问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管床医生是个年轻人,据说是自家儿子的同学,姓陆。他对许瑞怀笑了笑,安慰道:“伯父放心,您只管好好休息,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在做具体安排。”    许瑞怀想了想,也是,他一不能动而不能说,人家和他说那么清楚又有什么用处。他生龙活虎的强势了一辈子,这会儿却如同个废人一样的呆着,心里的抑郁可想而知。    男护工早已是请了来,许可仍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人也瘦下去了一圈。许瑞怀虽然言语不清,心里却明白得很。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然而自己两次病重,都只有这个儿子在身边照顾着,劳心劳力,毫无怨言。    这几年,他也暗自提防观察着,许可的言行举止,早熟稳重,全不似另几个朋友家里混吃混喝的小白眼狼。每每想到这儿,他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宽慰,至于生老病死,前尘往事,也就看淡了些许。他这辈子,玩也玩过,吃也吃过,女人钱财一样不少,也算是值了。    身体检查的结果终是出来了,病人有知情权,医生如实相告,他们在他的肝部发现了病灶,已属末期。而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只适合做保守治疗。    在他看来,左右不过是等死而已。    待到精神好了点,能开口说话了,许瑞怀忙招来了一直替他办事的周律师,急着做些长远的打算。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脑海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人之将死,总会有些悔过的举止。    许可俯在他的耳边,听清了两个字:“姜敏……”    他急切的想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并且向她表示最诚挚最深刻的忏悔。尽管,这个所谓“秘密”的含义,在目前来说仅对她一人有效。    许瑞怀没想到,姜敏真的会回来,更没想到,她只是来看他的笑话而已。    有些人心里的怨恨,就连死亡也无法化解,也许源于,曾经坚定的信念在瞬间倒塌崩溃。    信念的毁灭,在某种程度上更甚于人类躯体的消逝。    姜敏来了,她走进病房时的第一眼,并没留给床上躺着的,那个曾经最亲密的爱人,而是立在窗前的青年男子。    她和他,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    她看着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纵是波涛起伏,在久隔的时空之后,最终只浓缩为最最简单的一句话。    她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眼里有泪,声音微颤,嘴角却是含着尴尬的笑容。    相较之下,她的儿子要镇定的多。他礼貌而客气的颔首,说道:“您来了。”    两人相互问好,擦肩而过,他在出门之前对她说:“你们谈吧,他等你好久了。”说罢,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姜敏一直盯着那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她的注意力终于被病人沉重的呼吸声吸引了过去。    她走过去盯着许瑞怀的脸,微微的笑了。  

  她优雅的俯身,轻轻替他抹开耷拉在额边的白发,说:“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老了很多。”    这和他想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同。    在他眼里,她也老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她到来之前,他从没接触过像她这般年纪的女人。他不想同她们有所交集,更没想过组建共同的家庭,当然,这只是因为对年轻的眷念和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现在,他们年岁相当,他躺着,她立着,她妆容精致,衣着笔挺,她带着某种怜悯的笑容,俯视他。    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对于这些,他只能承受,因为生命即将结束,他也变得善良起来。    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就在姜敏前脚刚走,许瑞怀突然慌张起来,使劲的去按那用作呼叫急救的电铃。    许可赶紧跑了进去,医生护士来了,就连律师也来了。    许瑞怀含糊不清的重复:“……做亲子鉴定……改遗嘱……”    这份亲子鉴定,是父子之间DNA的相似度检测。这是他此生决定作的第二次亲子鉴定,就目前全世界的绿帽子数量直线上升的状况而言,他有这样的举止也不足为奇。    陆程禹见到这样的情形,却不免嘱咐许可:“看来老爷子是真不行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检测结果尚未出来,这些私密已经悄悄地在住院部里传开了。其根本原因是,病人的儿子实在是位惹人注目的男子,更何况他还有与一大笔财产的继承权关系密切的扑朔迷离的身世。    生活太平淡,八卦不可缺。    其中,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富商的女儿和继子之间,为了争夺继承权,已经闹上了法庭。    至于为何该富商又突然冒出个女儿,说来话长。    传说,在不久后的一天晚上,病人已经睡下。    轮班的小护士看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在病房门口数次徘徊,欲进不进。    热心的护士忙上前打探,女孩便向其询问病人的情况,言辞间很是忧伤焦虑,最后表示,希望能在病人睡着的时间里进去探望。为何要等到病人睡熟才进去看望,的确让人费解。更何况探视时间已过,两人正在门口小声僵持着,突然听见里间传来病人模糊的声音,他说:“让她进来吧。”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仍是走了进去。    而后,听见她轻轻喊了声:“爸……”    这样过了没多时,周律师再次到访,三人似乎在病房里密谈了好久。    阳光越来越好,许瑞怀的身体也越见衰弱。    医生查房的次数增多了,他们只能靠药物和营养液来减轻他的痛苦,维继他的生命。    陆程禹才走出病房,就看见小护士匆匆忙忙的走来,手里拿着个大信封。他问:“这是什么?”    小护士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笑道:“鉴定中心刚寄过来的,谜底即将揭晓……”    陆程禹接过信封,说:“还挺快。”许瑞怀才和他唠叨过,生怕自己等不到。

    他拿了信封,却直接交给了许可。    两人站在住院部的走廊上。    陆程禹说:“结果就在这儿,你不想看看?”    许可的眉宇间颇有几分疲倦,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老爷子是病糊涂了,临走之前还玩这一招。”    陆程禹笑道:“说不定有奇迹出现。”    许可也笑了笑,说:“可能么?”    陆程禹仔细的瞧了他一眼,答道:“就相貌而言……”他欲言又止,“算了,我还是不打击你了。”    陆程禹说完,把信封塞进许可手中,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入夜,许可仍然独自呆在办公室里。    那份被密封的极好的文件仍然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并未拆开。    他叹息一声,找出裁纸刀,小心的划开封口,从里面抽出几张A4大小的纸来。    心跳突然变得迅速。    翻到最后一页,他仔细的看着。    而后,他不由轻笑出声,随即又摇了摇头,靠在皮椅里吸起烟来。    窗外,暮色深沉,使得屋内更显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拿起那摞纸张,撕下最后的印章和签名部分,将其余的,全部塞入碎纸机中。 ˇ第76章共此灯烛光ˇ   许瑞怀终于盼来了他想要的文件。    与其说他想看到结果,还不如说是为了寻求一种证明,他想撕下另一个人带着快意的报复性言语之后的面具。    病房里,周律师当着许氏父子的面拆开了信封,清了清嗓子,便是读了起来。    许瑞怀无力的略一摆手:“拣要紧的念吧……”    周律师连忙哗啦啦的翻倒最后一页,看了几行字,又瞧了许瑞怀一眼,停顿片刻,终是开口:“……DNA有多个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遗传规律……”只此一句,便不消多说了。    周律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问道:“许总,这遗嘱……”  

  许瑞怀闭着眼,半天没吭气,过了会儿,突然间睁开双眼,说道:“我想和许可单独说几句。”    周律师点点头,出去关上房门。    许可走到他的跟前。    许瑞怀瞪着他,目光混浊。    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着:“臭小子,你翅膀长硬了,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为了她,连你老子都不认了……”他一时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现在糊涂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就凭姜敏那几句话……她那是气急了,才……”他突然猛烈的咳嗽着,许可赶紧一手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手按响了电铃。    许瑞怀仍是断续的骂着:“不肖子……你连财产都不要了么……公司,厂子……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儿女债……儿女债……”    房间里涌入了数位医护人员,脚步纷乱。    许可俯下身,在许瑞怀的耳边低声说道:“爸,对不起……”    除去这三个字,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春天,万物复苏。    从住院部,到许家的公司里,乃至熟人的生意圈里,曾经流传的八卦似乎演变成了事实。    许瑞怀捱过了这个春季,终是撒手人寰。    临终前,他对许可说:“姜敏,你的母亲……我始终是最在乎她……你记得告诉她,我很后悔……”    许瑞怀的遗嘱,也并没有变更多少,这一点,就连周律师也颇感诧异。    而许瑞怀的女儿以及前妻,都没有出现在的他的葬礼之中。据说,他的前妻已经另嫁他人,移民北美。而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杳无音讯,大概是因为没有拿到一分一厘的遗产,所以,就连父亲的葬礼也缺席了。    许瑞怀去世前的那段日子,许可几乎都在医院里守着,护工不愿做的事情,最后都由他来一力承担。    在旁人眼里,这样的形象建设,当然同家族的财产挂起钩来,费尽心思,步步为营,无非是图个利字。    有趣的是,世人往(推荐阅读:性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往习惯流于表面的推测别人,又如何能猜透其中真正的原委。    办完了父亲的身后事,许可依旧是日复一日的忙碌,那个人,也始终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转眼间,盛夏将尽。    某天夜里,他回到家中。    当他还在楼下时,便看见家里亮着灯光,柔和朦胧,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市蜃楼。    他快步走上楼去,匆忙打开家门,进到里面,他轻轻地喊了声“诺诺……”    房间里安静异常,只有时间走过的声响。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大概是清晨出门时忘了关灯。

    他将钥匙抛在茶几上,缓缓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良久,在黑暗中,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撑着额头,如同一尊被人遗忘的雕像。    渐渐的,他仰靠在沙发里,沉入梦境。    似睡非睡之间,似乎有人轻轻地吻他,替他盖上薄毯。    他想睁开眼睛看个清楚,他想抓住她的手,他想抱着她,却是无法动作分毫。    情急之下,他喊着她的名字,却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若只是梦境,他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    然而,却从不知道,美梦里也会有豆浆油条的香味。    他缓缓地睁开眼,窗外的天际已然发亮,又是一个清新明快的早晨。    在沙发里勉强睡了一宿,肢体疲乏而又麻木,他站起来,稍稍活动着胳膊,朦胧的意识尚未退却。搭在身上的薄毯落在了地上,他低头看着,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慢慢的走过去,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点,他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心里被一种满足的幸福充斥着。    她站在水槽边,抬头对他微笑:“吵醒你了?”    他说:“姜允诺,以后别再这么吓唬人,偷偷溜进来也不招呼一声。”    她嘟着嘴:“我一大早就起来给你买早点洗碗涮盘子,还要被你骂。你这碗都积了多长时间了,脏死了……”    他笑着走过去,搂住她,将她湿漉漉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贴着强烈的心跳,他低声说:“诺诺,我被你吓得不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笑咪咪的说:“不告诉你。”    “是不是昨晚就回来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    许可捏着她的下巴,说道:“我说呢……你这丫头越来越坏了,偷偷躲在家里不理我。”    “你不是一会儿就睡着了么?睡得还挺香。”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着他的胸口,小声说:“如果我不回来呢?”    他的笑容里多了点痞气:“你怎么舍得不回来?”他说完便紧紧地拥抱着她,轻描淡写的言语之间,愉悦的心情却像湍急的河流一般奔流而至,他只有这么抱着她,听着她的呼吸,才能感受到梦境的真实。    晨光终于跃出地平线,冲破云层,洒满了大地。    又过了几天,姜允诺之前从法国邮寄的包裹终于陆续到家了,装着书本和衣物的纸箱堆满了客厅,沙发上也是尚未整理的衣饰。    许可看着连连摇头,说道:“等咱们搬家以后,得单独给你整个衣帽间才成。”    姜允诺埋在一堆东西里,忙得不亦乐乎。整理物品的时候往往充满着回忆的乐趣,似乎每样东西都同一桩往事相联,她拿着手里的物品,满脸愉悦兴奋,和许可说个没完。    许可看了看表,把她从堆放着的衣物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使劲亲了几下,说:“宝贝儿,我得走了,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开会,你乖乖把东西收拾好了,等我回来……每天出门都舍不得你……别推我,我都没地儿站了。”    姜允诺挥挥手:“去吧去吧,半小时前就说要走的,怎么还在这儿赖着啊?又啰嗦又碍事。”    “哎呀,你还来劲了,”他在她的嘴上咬了一口,“小脾气见长,回来再收拾你。”

    她闹不过他,连哄带骗的才把他推出了家门。    再回头一看,家里地板上铺天盖地的搁着东西,一时间又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发了会儿呆,才把大行李箱给拖了出来,打算把不常用的东西先塞进去暂时放放,家里地方实在是小,一下子又多出这么多东西,真不知该往哪儿堆。    手指触到行李箱的侧面口袋,那里放着一叠薄薄的纸张,她脸上的的神情,在忽然间变得沉静。    她抽出那几页纸,其中有一份DNA鉴定证明和一份私人协议。    这份鉴定证明,是她这次回国之前,在姜敏住处的邮箱里发现的。当时,姜敏才移居北美不久,尚未来的及处理留在法国的大小事务,于是拜托了姜允诺去两人曾经的房子里偶尔住上几天,一则看管房子,二则帮忙收取包裹和邮件。    证明是从中国寄去的,其中的内容,从头至尾,包括鉴定结果,都没有任何叫人生疑的地方。    然而有趣的是,姜允诺回来以后,却在许可这里看到了另一份证明。这两份文件里,鉴定中心的地址,鉴定日期,人员信息,落款的签章,简直相差无几,当然,除去截然相反的最终结果。    那份鉴定证明,许可并没有刻意的拿给她看,也没做出任何多余的解释。    她不问,他也不多说。    而对于她所保留的另一份,他却并不知晓。    姜允诺轻轻叹息一声,从茶几上翻出了打火机,去到洗手间里点燃了那几页纸张,随后冲下了抽水马桶。    至于另一份私人协议,她握在手中,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协议的签署人,正是她和许瑞怀。 ˇ第77章人人都有秘密ˇ   那天,姜允诺被许瑞怀叫入病房里。    她看到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那间病房显得格外空洞,似乎一切生命的迹象正渐行渐远。    那是她的父亲,曾经对她不闻不问的至亲。    他给了她生命,给了她生存的保障,却偏偏将父爱亲情抽离而出。    那便是他。    而如今,她的内心深处,始终对他充满了怜悯和愧疚。    “诺诺,”他轻声唤着,“你坐到这里来,坐近一点。”    他亲切而和蔼,她也依言坐在他的床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他询问着她的近况,问起她的工作和日常生活。而她也真心的安慰着他。这样平和而心无芥蒂的交流,好像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她既惊讶又难以适应。    许瑞怀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他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一样事实,不给她任何掩饰的机会。    尽管,她并不想刻意隐瞒。

    他深深叹息着:“我没剩多少日子了……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女孩子家的,婚姻很重要。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许瑞怀停下,艰难的吞咽着唾沫,他的嘴唇干涩。她去给他倒水,却被他阻止。    他又说:“你弟的性格,我很清楚,他若是犯起浑来,什么事都做得出,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可是,这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男女之情在男人的生活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现在缠着你,无非是还没有得到你,无非是你曾经离他而去,他不甘心……自古以来,痴情女子负心汉,这话一点也不假……他对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世上的男人,从来没有特例……”    许瑞怀盯着她,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姜允诺低垂着眼睑,说道:“爸,其他的事您不要多想,养好身体要紧。”    他冷哼一声:“你是想让我死了也闭不了眼吗?”    姜允诺看向他,她的目光澄明,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笃定了什么,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如果我出尔反尔,活该被人抛弃,活该我今后无儿无女,活该我孤独终老的过一辈子。爸,你可以放心了。”    许瑞怀微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诺诺,你成熟了,也变了不少。”    姜允诺沉默的坐在旁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许瑞怀深深的叹息着,他闭上眼,休息片刻,才又对她说:“你若是想让我走的安心,就答应我三个条件。”    她愣了片刻答道:“您说吧。”    许瑞怀说:“第一,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他之间都不能再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比如说,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以及……婚姻关系。第二,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之间都不能孕育子女,也不能领养子女。”    姜允诺脸颊绯红,虽然当时她还不甚明了,许瑞怀所说的“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会为何事,她仍旧低头应允。    许瑞怀接着说:“第三个条件,希望你能记住,今天,你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前所发下的誓言。”    姜允诺微微点头:“是的,我当然会记得。”    之后,许瑞怀招来律师,拟下两份书面协议,两人还煞有其事的签了名。姜允诺留一份,另一份,许瑞怀交到周律师的手里。    他最后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说道:“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一刻,姜允诺的心情相当古怪,她伤心而来,离去的时候竟然觉得解脱。    许瑞怀原本就该这么对她,一如既往地,毫不掩饰的嫌弃她。她是他婚姻生活中的污点,她是他背弃社会道德的最佳证明,因为她的存在,他会永远愧对另一个女人,直至死亡。    在这世上,来去匆匆,她终究是独自一人,又何必介意孤独终老。    周律师看着这份诡异的协议,如坠云雾。待姜允诺离开之后,他说:“许总,这种协议……是无法公证的。”    许瑞怀乏力的摇了摇头,却也知道不能明言,含糊其词的说:“无关法律效应,只是想提醒她罢了。她若是遵守不了……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许瑞怀何其精明,又怎会听不出姜允诺发誓的真正用意。字面上的意思,她若是违反誓言,便会受到孤独终老的责罚。这句话,她不过是想用来安慰一个垂死之人而已。    另一方面,她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愿。那便是,她选择了许可,即使今后遭遇万分的不幸,她也心甘情愿的承受所有,大有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想法。  

  然而,许瑞怀也看透了她的为人,无论做出何种选择,她这辈子终会良心不安。所以,他才在前两个条件里,表明了自己的底线,以及怨愤之情。    这便是那晚的情形,姜允诺把它埋藏在心底,一直以来也不敢多作回想。如今再想起的时候,才渐渐明了许瑞怀话中的含义。她将那张协议仔细的折起,夹在一本老旧厚重的原版法文书里。    又慢腾腾的收拾了一会儿东西之后,觉得腹中饥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下午两点多。她独自坐在这个儿时的家里,觉得自己正在做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也不知何时,就会轻易的被人敲碎。    许可到公司里转了一圈,便去了医院。  虽只是小手术,仍被要求做身体检查。医生照例询问道:“结婚了吗?有几个孩子?通常情况,我们提倡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孩子的夫妇采用这种手术。”  许可微一摇头:“暂时还不想要孩子。”随即,约定了手术时间,他从医院里出来,顺道去瞧了会儿江边的一处新建楼盘。  他打算买房子,卖掉那套旧的公寓。他原本是无所谓的,只是担心她。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同卖掉所有的关于血缘的记忆。在这一点上,他永远是内疚的,永远抵不过现实。    时间还早,天空碧蓝悠远,气温适中。开车路过电影院时,看见正好有新片首映。    他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往家里拨了回去。    电话那端的女声清润柔和,听起来她的心情不错,他便稍稍放下心来。然而,有些事情依然堵在了胸口。关于那份鉴定证明,她似乎不以为意,但是,他不想欺瞒她,一丁点也不想。    他略微沉吟着,说道:“诺诺,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她在那端笑了笑:“什么事?”    他却又不忍破坏她的好心情,暗自叹息着,沉默稍许,才温柔的说道:“我爱你。”    她立时就笑了,低声回答:“我也是。”    他顿时有些晕乎,忙问道:“也是什么?”    她轻轻地笑出了声,字字清晰的说给他听:“我也爱你。”    两端皆是沉默,心情却是不同。    她又说:“许可,如果以后……你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略显怔忡,直觉的答道:“只要不是失去你……”    她轻轻的说了句:“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有些事情你不必太在意。”    他不觉微笑,低声说着:“谢谢。”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调皮的问他:“你刚才说,有些事要告诉我。可是你到现在只说了一件,还有呢?”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诺诺,宝贝儿,我给你想了个新名字,以后就叫你诺宝,只许我这么叫你。”    她哇哇大叫着抗议:“不行,太难听了……”    他忍不住笑道:“诺宝,我请你看电影吧,我们从没一起看过电影……”    “现在吗?”    “现在。”    姜允诺一边忍受着难听的新名字,一边胡乱翻寻着衣服。到处都是衣服,她不知该穿那件才好。她开始努力回想着他的喜好,却又发现他的喜好过于低级,实在不宜采纳。    试了好几套,都不太满意,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她才发现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    不愿让他久等,她只得胡乱扯出一件大学时的白色短袖紧身T恤穿上,又套了条仔裤。照了照镜子,居然觉得还不错。再稍稍化了点淡妆,又将长发随意的扎起,露出漂亮清雅的锁骨颈项,这才踩着球鞋,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碰巧路上还堵车,许久以来的第一次约会就迟到,着实非她所愿。    出租车终于在电影院附近停下。    她下了车,心里突然多了莫名的紧张,四处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对对等待入场的恋人情侣,热闹非常,就是找不着他。    蓦然回首间,姜允诺抬眼看向门口的台阶处,却发现那人正嘴角含笑的瞅着她。    隔着人群,他远远的立在那儿,浅色长裤,白色休闲衬衣,手里拿着她在电话里指名要的可乐汉堡,怀里抱着一大盒的爆玉米花,看起来傻气又英俊。    他的表情温柔里又带着点戏弄的神色,目光里透着无可自拔的专注和企盼,似在刻意地等待着,直到她找寻到自己。    过于炙热的注视,旁若无人。    她竟有些羞涩了,略微低了头,避开他的目光,径自朝他走过去。    时值电影散场。    门里突然涌出一拨拨人来,顿时遮住了她的视线。    待她再抬头看时,他已不在原处。    到处都是人,却是看不见他。    她又弄丢了他。    她站在那里,一时失措。

    明知他不会就此消失,明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可笑,然而,隐隐的害怕却像暗流一样不断涌动。    匆忙挤过人群,她想立刻见到他。    胳膊突然被人轻轻扯住。    她转过身去,他就在眼前,额角渗着汗水,他说:“傻瓜,我在这儿呢。”    阳光有些明亮。    天空蓝得耀眼。    身旁人潮汹涌。    许可。    她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我差点就找不着你了……    怎么会呢?    他握住她的手。    我就在这里。    他说,我永远都会先找到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番外请拖动窗口滚动条。。。  这文也写得太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当时的初衷。  我这人太过懒散,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这篇文对我来说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非常感谢各位。  也谢谢大家不断的容忍我缓慢的更新速度,过于随性的写作态度,实在谈不上成熟的文笔,以及期间的无数次弃坑,到后来因为出书突然停更,接着vip……这期给间各位带来了许多的不便,我很过意不去,只能在这里深表歉意。  关于这个故事,写到四十多章时曾经设想过两种结局,其一,有血缘HAPPYENDING,其二,无血缘SADENDING(因为很喜欢描写两人之间失之交臂的伤感张力,这一点,俺承认俺有时不厚道),但是,也希望追文的各位能有个好心情,所以最终选择了第一种结局。  写完以后,心里却并不算很HAPPY,这两人各自都付出了太多,所以结局实在算不上完美。突然觉得,如果他们能有自己的婚姻和孩子,一家三四口,天伦之乐,偶尔吵架拌嘴,偶尔精神小出轨,出门溜个弯就回家,这才算是平淡而真实的生活吧。  之前为两人的身世铺垫了不少的迷雾,其实也是打算能为这两人制造一个契机。然而乱仑的感情,始终不会有完美的结局,纠缠缱绻,死去活来,到底都要舍弃某些重要的部分。现实生活中若是真有类似的事情,如果当事人的道德门槛也不算低的话,要么是纠结到死,要么是消极等待时间的治愈。  所以今后不会再写类似的题材,一方面很有鼓吹的负罪感(毕竟看这文的小朋友比较多),另一方面,写得很累很纠结。虽然相比现实而言,本文纠结的程度显然没有达到段数,终究只是一个童话而已。  关于爱情至上的观点,馄饨始终是不认同的,因此女主的某些观点也是我的想法。总觉得,凡事都有底线,若是过于放纵自己的欲望,只会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爱情源于生活,甚至会高于生活,但是脱离了生活,就只能是一种幻想。这世上,若是女人再理性一点,男人偏于感性一些,应该会很有爱(废话挺多,可无视。)  回头说这篇文,雷点众多,女主不讨喜,男主的刻画也不真实,情节上的漏洞不少,言语也矫情,每每重读时,都觉得遗憾,甚至忍受不了只好跳过不看,但是仍然丢不开,放不下,也会因为写文时过于入戏而心情不好,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也许是因为第一篇文的缘故,更不愿让大家在坑底久等。  之前,有朋友提到了关颖和雷远,很抱歉这里没有时间多交待他们,书版里面倒是写了一些,算是比较甜蜜的描述(以后会在另一个版本里贴出来),之后如果写《一墙之隔》,依然会有他们跑龙套的戏份,那个文大概会贴近生活一些,琐碎一些,温馨平淡一些。  至于出书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过程很琐碎,并非印几页纸就可以完事,如果有任何的情况变化,会尽快上来交代一声,九月底大概会有消息。  说到新坑,考虑到本人坑品实在不怎样,还望各位慎入!  啰唆了一大篇,馄饨就此打住,不甘不愿的告退了。  ^-^祝好!  可看可不看,看了也白看之番外(新添人物:涂苒---陆程禹的老婆,周小全的闺蜜)  夏末的傍晚,半明半暗,平静如常。然而周小全的心里却不那么安宁。她知道这样不对,却依旧忍不住去想。有多长时间了?她曾经在不经意间算着日子,在写满预约时间的记事簿上做了红色的又不起眼的记号,过了几天后又漫不经心的划掉,就像是对待所有失约的病人那样。可是,她很少去关心他们的复诊时间,更不会在记事簿上勾出鲜明的印记。  涂苒拍了怕她的肩:“想什么呢?好好开车,想男人归想男人,别把小命给搭进去了。你挂了不要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周小全收回心神,惴惴的说:“我老觉着不对劲,这么长时间连个信都没有,肯定有问题……想着给人家去个电话吧,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娘的……”  涂苒笑道:“咱们全姐也有和人说不上话的时候啊,我今儿个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精把你吓唬成这样……”  周小全横她:“什么妖精不妖精的,难听吧。人家好好一个大男人被你说成这样?”  涂苒“切”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小衰样,不是妖精怎么会迷了你的眼。”  周小全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之前被拒绝过一次,多少有点心有余悸呗。”  “啊?还表白……”涂苒斜着眼瞄她,“傻不傻啊,表白这档子事情,是咱们这种人做的吗?男人要的是什么,要的就是那种征服的感觉,所谓小火慢炖味更鲜,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们享受的就是这个猎艳的过程。本是他们该做的却被你抢先了,难怪被人拒绝。我最不待见就是女追男,简直是曲解人性。”  周小全接着横她:“你行了啊,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知道是谁被人虐得要死不活的在我跟前哭呢,这会儿倒跑来教训我。”  涂苒立马就蔫了,眼神飘向窗外:“我这不是前车之鉴吗?都过去了,还提什么呢……”  周小全没太忍心损她,当下也不吭气。两人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对于涂苒,周小全再了解不过,人前斯文,人后疯癫,私底下说话有些咋呼,对着不熟的人喜欢装点冷艳清高乖巧可爱什么的,其实也就红尘里飘摇一小白。

  两人到了目的地,找地方停好车,进了酒吧。清淡的音乐放着,人人都是绅士淑女,低低地说话,连搁下酒瓶的声音都只留下一丁点,氛围有点小资,好在还算幽静。  墙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涂苒扯了扯周小全的手,小声问:“哪一个啊?”  周小全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张桌旁就四个男人,站着的端着托盘的那个是服务生小弟,另外三个里面一位是你老公,一位搂着个孕妇,你说还会有谁?”  涂苒点头:“哦,服务生小弟帅是帅啊,就是笑得有点多,而且露牙龈。男人笑得露牙龈,非傻即银荡,不过胜在青春年少。”  周小全暗自掐她的胳膊,低低的说:“是坐沙发上的那个,手里拿着酒瓶的。”  涂苒瞥了一眼:“其实也还行。”  周小全怒了:“只是还行?”  两人小声嘀咕着,已是走到众人跟前。相互打过招呼,认识的介绍给不认识的,一团热闹。  雷远和涂苒之前见过,并且还有点小过节,一看见她就开口说:“哟,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孩子不没人带了吗?”  涂苒温和的笑笑:“你们家孩子出生以后,只是做哈哈哈一人带吗?那可累了。”  此时关颖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听见这话便笑吟吟的看了自家老公一眼。雷远哪能体会不出这笑容的含义,不想被涂苒得逞,立马转了话题:“我今天一瞧这陆程禹,才多长时间没见,怎么就瘦成这样啊,又给人欺负了吧?”  涂苒回嘴:“不应该啊,你这心思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雷远不依不饶,还想说点什么。陆程禹略微皱眉:“行了,你们两就不能碰一块儿去,每次都没完没了。”  许可对雷远笑道:“你小子逮谁撩谁,人老公瘦了还是胖了碍着你啥事了,就没点有建设性的言语。”  雷远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精神了,人逢喜事,得瑟吧你。你家诺诺怎么还不来啊?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咱家关颖可想她了。”  关颖笑道:“你想就想呗,可别拿我当挡箭牌。”  “你……”雷远作势扬起巴掌,却又轻轻放在关颖的肚子上,挺没气质的嘟囔:“咱孩子乖,别学你妈一样淘气。”  涂苒见周小全的表情一直有些闷闷的,便借着喝酒的功夫悄悄问她:“人都结婚了啊,你没看他带着戒指吗?”  周小全也是一边喝酒一边说:“他以前没女朋友的时候也带着啊。”  涂苒又举起杯子搁在嘴边,含糊地问:“那他们说的那女的是谁?”  周小全想说点什么,却是摇了摇头。她才和许可聊过几句,他谈笑自若,她却觉着不是滋味,不咸不淡的,不是个滋味。他一向都能把握好分寸,随便一个表情一抹笑意却能让她乱了心情,还不自知。她找的话茬也说得差不多了,他微笑的搭着话,偶尔会低头看表。  雷远问他:“姜允诺到底干嘛去了?”  “她今天加班,”许可拿着手机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旁人笑道:“别打了,这不是来了吗?”  许可抬头,果然看见姜允诺推门而入,他不觉笑了笑,随即坐了回去。这男人,眼角眉梢都藏着笑意,涂苒看了周小全一眼,不由微一摇头。  姜允诺扬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正欲走过去,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公司的一位客户,两人因为某个合作项目打过交道,因此较为相熟。撞着了熟人,不得不寒暄几句,那人热情随和,也善谈,随便几句说到了工作上,话语不断,末了还要请她喝酒。姜允诺说自己有朋友等着,却推托不了。  许可瞧了一会儿,就要过去,被雷远一把拽住。陆程禹也是笑道:“急什么,不就说几句话吗?”  雷远说:“就是,你还怕她就这么跟人走了不成?”  许可低头看了他一眼:“放手。”  雷远偏不放:“坐下坐下,别丢咱爷们的脸,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许可指了指关颖隆起的腹部,笑道:“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在你孩子面前抽你。”

  雷远啐了他一口,在他身后骂道:“丫的没点出息,被个女人吃的死死的。”  许可懒得搭理,径直走过去,手轻轻搭在姜允诺的腰上,和那人点了点头,又笑着问她:“你才上班几天,就比我还忙,这么晚才下班?”  “是啊,最近比较忙,”她说着,习惯性的抬手替他理了理衬衣的领口。正准备相互介绍,那位客户却先一步问道:“这位是……”  许可的手搁在她的腰侧,他当然知道她那儿最怕挠痒。她不由悄悄白了他一眼,寻思着什么样的回答才可以使自己摆脱他的胁迫。  顿了数秒,她说:“这是我先生。”话音落下,腰侧仍是被他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又痛又痒,她差点叫出声来,抬起头,却看见他略显得意的笑容。于是心里跟着高兴起来,也就不去和他计较了。  两个男人相互递了名片,比先前聊得还要热络,本是不同行业却依然话题不断,竟让她插不上嘴只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听着。许可瞅了个空,赶紧作别,带了姜允诺离开。  还没走回座位,许可低声叹道:“才没看着你,就去勾三搭四,你勾搭谁不好偏要勾搭个话涝。”  她轻轻踢了他一脚:“你瞎说什么,我们是很纯洁的同事关系。”说话间,突然看见周小全呆呆的看着他俩,神色莫辨。两人的视线才碰到一处,周小全却又看向别处。  姜允诺愣了愣,这才转过弯来,伸手在许可的胳膊上重重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我没你那本事,尽勾搭美女。”  许可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笑着说:“你别乱想,我什么都没做。”  姜允诺哼了一声,干脆转过身去面对他:“你什么都没做?”  他想了想:“除了装傻。”  她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好像自个儿多有魅力多无辜一样,她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别再招惹人小姑娘,容易引起误会的话不要说,无谓的事情不要做。我还不知道你,你从小就这样,你不说几句二五不着调的话,人家会怎么着你?那言兮萝不就这么被你勾搭上的。”  他问:“言兮萝是谁?”  她笑眯眯的看他。  他说:“我倒是记得林轩这么个人。”  姜允诺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走到关颖旁边坐下,笑道:“好漂亮的肚子,来,摸摸。”  雷远挡开她的手,笑道:“咱好不容易结次婚,你这当伴娘的就落跑,现在又想占我儿子的便宜,没门。”  姜允诺是第一次见着涂苒,大伙儿又瞎聊了会儿,叫了些果汁酒水喝了,眼看时间不早,这才散伙。随后各人上了自家的车。周小全自个儿开车回家。涂苒和陆程禹路过许可的车时,看见里头两人在接吻,不由扯了扯陆程禹让他也看。  陆程禹瞥了一眼:“有啥好看的。”  涂苒问:“他们看上去挺好的哦?”说完还很作的舔了舔嘴唇。  “是挺好的。”某人装作没看见。  暗示无效,她只好放弃:“他俩长得挺像的哎。”  “夫妻相。”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脸:“你好像真的瘦了。”  陆程禹皱眉,避开她的手。  涂苒很是不爽:“你这脸是镶了金的还是怎么了,摸也摸不得了。”  陆程禹说:“你要摸吧,没问题,赶紧拿东西接着啊,这金粉往下簌簌的掉,指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涂苒扑哧一声乐了,说道:“走吧,先去你爸妈家接儿子。”  姜允诺使劲推开许可:“行了吧,你想闷死我。”  许可说:“我刚出差回来,咱可是有两天没见了啊。过来,再亲一下。”后面有车猛按喇叭,两人扭头一看,雷远两口子正大大方方的瞧着,笑得极其猥琐。  姜允诺说:“快走,快走。我们最先上的车,最后一个开出去,笑死人了。”  许可却觉得她的说辞更为好笑,挺得意地说:“我不开车,堵着他们,爱看就看。”正说着,手机响了。雷远在那边说:“你他妈就别现了,再不开我可就撞上来了,我这小破车反正也打算换了……”许可听着听着,突然笑着骂了一句,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  姜允诺问:“他说什么了?”  许可挂了电话:“他说我们再不走的话,就跟去家里看江景了,还说让关颖住下来陪你。那哪儿成,咱们家又不缺电灯泡。”  突然有水滴连绵落下来,砸在玻璃窗上,才片刻工夫,雨水便哗啦啦的倾盆而降。许可看了眼天边不时闪过的白练,嘟哝着:“我们最好能快点到家。”  姜允诺笑道:“打雷闪电么,都这么大了还怕呢?”  他烦躁的一眼横过来:“谁会怕那个啊,那都是以前逗你玩的,你还就信了。”  她小声说:“怕就怕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他哼了一声,不理她。  到了之后,把车停入公寓楼旁边的车库,他脱下自己的衬衣,盖在她的头上:“我抱着你冲进楼里去,这样你就不会淋湿了,因为你跑得慢。”傻傻的神态像个孩子。  她点头:“你要快点跑,给你三秒的时间。”  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就往外面冲,一直跑进楼里的电梯,还问她:“好不好玩?”  她掀开湿掉的衬衣,笑得不行:“快放我下来吧。”

  “不放。”他明明喘息的厉害,却还是要硬撑着轻轻呼吸,不愿在她面前显露半点疲态,“到家了再放下。”  “你不累吗?”  他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累。”话虽如此,却仍是等进了家门才放下她。  他用脚轻轻的踢上门,将沥沥的雨声关在了门外。他搂住她靠在门边,问道:“这两天一个人在家有没有想我?”  她乖乖的点头:“有的,很想。”  他很满意的揉着她的脸,才说:“最喜欢在这种雨天的时候和你一起呆在家里,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她被揉得头晕,想了半天,又说:“其实也没怎么想你,我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想你。”  他果然放开了手,恶狠狠的盯着她。  她不管这些,赶紧跑进浴室里照镜子,白白的脸蛋已经被揉成了类似番茄的样子,还有指印。  怒!  她蹬蹬蹬的走出来:“你今晚滚书房里睡去。”  他吼回去:“那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很拽的开口:“准了。”  他把伸手将她捞到跟前:“安眠药,煤气罐,刀子,你总得给一样吧。”  她挠了挠脑袋:“那多麻烦,不如换种死法。”  “什么?”  她踮起脚来吻他:“窒息而死……”  “……”  尾声  天气还好,姜允诺从酒店取回行李,上了出租车。  去机场的路和他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  终于,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商铺招牌,熟悉的报亭。从那里进去,便是曾经的家。  想他,一如既往。  路遇红灯,出租车渐渐停下,她情不自禁的将手搁在车门把手上。  犹豫,还是犹豫。  时间却刻不容缓,毫不留情的嘲笑她,任由她在心里折腾自己。  红灯变绿,汽车继续前行,路口的招牌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一个转弯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最后,她颓然的放下了手。  上了高速,离机场更近了。  心里的空旷越发明显,这种感觉带来无法言喻的恐惧。  她突然脱口而出,“开回去,我想回家。”  司机笑了,“您在开玩笑呢,高速上哪能拐弯?”  她想着他,那么迫切的想见到他,只想和他在一起。  眼泪就快要流出来,她说,“师傅,麻烦您送我回去。”  司机看她面露悲色,忙说,“前面有个出口,可以从那里下高速。”  她点了点头。  可是当他们把车开过去,才发现出口处密密麻麻的堵满了车辆。  依稀可以看见一辆大卡横在路中间,貌似是出了车祸。  司机连连叹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又对她说,“我先送您去机场,待会儿您想赶飞机还是想回家,随便您。”  仿若命里注定。  她沉默了片刻,说,“算了,去机场吧,不早了。”  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  *********  半个月后。  正在筹备婚事忙得晕头转向的雷远,突然接到陆程禹打来的电话,被告知,许可的父亲许瑞怀在牌桌上再次脑中风,终因抢救无效病逝。陆程禹是那家医院的心血管科室的医生,也曾是许瑞怀的管床医生。

  据说,只是据说,许瑞怀在临死之前的那个晚上曾见过一个女人,两人曾密谈数小时之久。小护士进去送药的时候,偷偷听来这么一段对话。  病人当时已是精力不济,拉着那女人的手说,“......我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你和我们的儿子,也算是我对你们母子的赔偿......”  “是吗?那我可要谢谢你,”女人的话语就像熟人之间的客套,她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平淡。“你的女儿呢?一分钱也没有?”  病人却只是深深的叹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女人突然笑道,“许瑞怀,你只知道千方百计地欺骗别人,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瞒骗的一天,你听好了,”她俯下身,在病人的耳旁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来,“你的儿子,许可,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小护士不好意思再多听别人的隐私,便匆忙的走出去,然而,这些私密却渐渐在住院部里传开了。其根本原因是,病人的儿子实在是位惹人注目的男子,这样的男人,本身就是引人遐想的典范,更何况他还有与一大笔财产的继承权关系密切的扑朔迷离的身世。  女人走后,许瑞怀马上招来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儿子,要求作亲子鉴定。  可惜的是,他没能等到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天。  那个女人,便是姜敏。在她从前夫那里拿到自己应得的财产之后,便和新任丈夫一起远赴北美,就此移民加拿大。  几天以后。  许可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由医院寄来的私密文件。  他用裁纸刀小心翼翼的划开信封,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薄纸,目光随意的搜寻。黑色铅印的仿宋体整齐的排列,随后是潦草的签名,以及红色的印章。而后,他的视线久久停驻在其中的某一行字上,“......DNA有多个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遗传规律”。  窗外,暮色深沉,使得屋内更显静谧。  又过了两天。  许可拿着那封信去到邮局,以国际快递的方式寄了出去。  随后,他开车去见客户,他们约在当地一家最著名的酒店吃饭。  不期然的,竟然遇见了陈梓琛,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旁边跟着位穿戴不俗的少妇。  许可曾在某次酒会上见过那个女人,本市首富的遗孀。  三人互相颔首示意,并无过多的言语,彼此擦肩而过。  没多久,寄出的信件被原样退返,说是查无此人。  打电话去远在法国的公司,用英语交流,被告知对方已经离职。  那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许可一急之下,申请了商务签证,打算把手头的大小事务暂时交由刘鑫打理,自己则准备在参加完雷远和关颖的婚礼之后,飞往欧洲。  婚礼那天,难得的艳阳高照。  距离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新娘去了酒店特地安排的休息室里补妆,新郎则和两位好友站在大堂的吧台旁谈笑风声。三位相似身高的男子聚在一起,西装挺阔,气质卓然。途经的人无不觉得养眼。女服务员们三番两次的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酒水,而后又羞答答的退下。  雷远乐呵呵的拍拍许可的肩膀,说,“我们还少了个证婚人,等会儿要上台发言的,到时候你上去。”  许可推脱,“这事哪轮的着我,应该请你们事务所的领导上去。”  雷远说,“领导另有安排,你小子开会开得多,训人也训得多,打起官腔来溜溜的,就你吧。”他突然笑道,“这样吧,回头把咱们伴娘介绍给你,美女一名。不信,你问陆程禹。”  陆程禹也点头笑道,“是啊,你再不快点,就被人伴郎抢走了,有几个小子正围着人家乱转呢。”  许可笑笑,低头不语。  不多时,关颖出来了。雷远大喊,“哟,老婆,迷死我了。”  旁人纷纷回头看他们,关颖羞红了脸,目光里带着娇嗔。

  雷远问,“咱们伴娘呢?”  关颖冲大厅里面努努嘴,“被人缠着脱不了身。你们几个帮帮忙,赶紧去把伴娘解救出来,我这儿忙着呢,正需要人。”  雷远摆手,“我不行,已婚人士。”  陆程禹也说,“我都有孩子了。”  许可皱了皱眉,露出一幅舍我其谁的表情,“英雄救美啊,我这红包可以省了,”回头又问关颖,“长什么样啊?是长是短,是方是圆?别找错了。”  关颖推他,“快去吧,被一群大尾巴狼的围着的就是。”  许可习惯性的点了根烟,走了过去。那支烟,便是姜允诺走的那一天,他放在茶几上的最后一支香烟。是什么时候又拿起来又放进烟盒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是支香烟而已。  初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他四处找寻,果然看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站在人群里,淡妆,长发,神情俏皮,笑语嫣然。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越发突显了她神采飞扬的秀眉,清澈的眼神,秀挺的鼻梁,清丽却不失妩媚的轮廓。  他不由顿住脚步,只是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一颦一笑,惹人怜爱。  他站在那里,仿佛经历了千年之久。  思念,便在此刻倾泻而出。  番外  很久以来,她似乎都在沼泽里艰难的挪动。步履沉重,她不知该前行或者退去,周遭一片晦涩的泥泞蔓延到天际,那里没有半点光亮。时间伴随着脚步几乎停滞不前,她看不见身边忙碌的人群,一拨拨的出现,然后消失,周而复始,她几乎要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埋葬。  然而,思念如同沼泽里的苔草,不断的冒出来,布满四处,逐渐繁茂,教人再也挣脱不过。女人更容易屈服于某种情感,即使怀揣着隐隐的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谈不上乐观的认知。然而,当看见恋人热切的眼神,心顿时柔软得失去形状。  隔着人群,许可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神深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仍是那么英俊迫人。  指尖夹着香烟,光彩明灭,烟草慢慢燃成绵长的灰烬,径自剥落。  姜允诺终是走了过去。  短暂的对视,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他捻熄了纸烟,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直至进入侧厅里的休息室,那里空无一人,他关上门,杜绝了一切喧嚣嘈杂。  放开她的手,他低头瞧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微抿着嘴唇,想要不着痕迹的再靠近他一些,淡淡的烟草味道和他的气息,如同一种干净无辜的诱惑,若有似无的游离在空气里。  “前段时间玩失踪,现在又跑回来?”不让她如愿,他稍稍向后退开,平静的言语里透着不满,“反反复复的,什么意思?消遣我?”  “嗯,消遣你。”她有些失望,他为什么不抱她,她想抱着他。  他突然没了交流的欲望,望向别处,轻轻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倒是放得下。”  她这才慢吞吞的开口:“我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房子也退了。你说我是什么意思?”说到后来,尾音柔和的上挑,撒娇的味道顿时显露出来。  他猛然侧头看着她,仍是不依不饶:“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横了他一眼,脸颊热了起来。  他俯下身,靠过来,轻轻吻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他们之间相隔了数十厘米,没有其他身体上的接触,只是嘴唇碰着嘴唇。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在心底一闪而过,迅速的无法抓住,却非常美妙。  两人慢慢的分开。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窗台上的两三盆阔叶植物上,绿意盎然,她的双瞳是清亮的琥珀色。  他再次低下头,轻吻她:“告诉我,好不好?”温热的气息在她唇边荡漾,上一刻还深沉淡漠的男子,此时却像孩子一样用乞求的眼神凝视着她。  “我都说了呀。”她微笑着,抬手抚摸他的脸、双眉、鬓角,细细的看着,才发现原本乌黑的短发里多了几根醒目的白色。她低声说,“都有白头发了。”  “老了。”他不甚在意,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她笑:“你才多大。”  “还不是被你折磨的,”他略微停顿,才接着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关于那件事情……我原本想把医院的检查报告寄给你,结果被退了回来。”  “那些不重要……在我决定回来的时候,还并不知道……后来,听说爸爸病重,我不敢见他。我当时想,他一定不想再看见我,他一定在埋怨我,怨我爱上了他的儿子,可是我没法控制,”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些事情,我根本没法控制。不管想或者不想,我都觉得难受,很难受。”  他搂住她,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脊,“没事了,都过去了……”就这么相拥着,耳边只有他的心跳,熟悉而真实。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和我在一起吧。”  她忍不住想笑:“说来说去就只这句话。不能换种说法吗?”  “换种说法啊。”他很认真地想着,“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这辈子都在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了,牙都没了,还在一起……就算入土了,也要埋在一起,合葬。”  “酸不酸?”她轻笑出声,“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吧。”她伸手环在他的腰际,脸贴在他的胸膛蹭了蹭。男人的心多数善变,女人的心也总是不安。天荒地老,是偏离实际的乌托邦。想到这儿,她不由暗自叹息。  “瞧你。”他哑声说,“跟只猫一样。”  她闭上眼,靠在他怀里:“我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也喜欢你的。”他用手指勾下她的礼服肩带,嘴唇碰触到她的颈项,锁骨,带去星星点点的湿意,“要不,咱们回家吧。”  “回去做什么?婚礼还没开始。”  “做什么呢?就是想做这儿不方便。”  “讨厌,想什么呢?”她伸手拍他。  “快,咱们赶紧回去。”他替她整理好衣衫,拉着她向门外走去,“婚礼上少个伴娘完全没问题。”他说。  婚礼的时候,伴娘和证婚人却失踪了。因为这件事,许可和姜允诺被人唠叨了许久。  直至一年以后,雷远如愿以偿晋级为人父,在儿子的百天酒宴上,仍然不忘笑话他俩:“之前做兄弟的大婚,你小子给我跑的没影,手机也关了。许可啊,我说你当时咋就这么着急呢?今天逮着个机会,怎么样也要多罚几杯。”  姜允诺听到这话,立马腾的一下红了脸,随后,放在餐桌下的手被人温柔的握住。只见许可毫不在意的笑笑,也不推辞,接连喝了数杯白酒。  宾主尽欢。  酒宴之后,两人回到家中。  晚上,姜允诺在厨房里忙碌。  许可跑进去一瞧,炉子上炖着生地龙骨汤。这汤最适合长期烟酒过度,熬夜上火的人饮用。平时,他工作上的应酬不少,原非嗜酒之人,怎奈人在商场飘,身不由己,每次饭局后回来,必带着一身酒气。姜允诺因此抱怨了多次,说得多了突然发觉自己已步入未老先衰的边缘,无敌啰嗦,人家不烦,自己已经缴械投降,便开始照着菜谱煲汤。好汤,至少可以调养脾胃。  屋里香味四溢,某人的心里也跟着美美的。先是蹭过去,亲亲脸颊,后来干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个天昏地暗。  姜允诺挣脱不过,急得跳脚,嘴里叫着:“汤好了,关火关火。”  许可抓住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腹部向下滑去:“哎呀,不行了,灭火灭火。”  就在她被人抱出厨房的一瞬间,仍不失眼疾手快的关掉了炉火,却在之后的时间里不停的回忆,汤里到底有没有放盐的重要问题。由此,被神情郁郁的某人扣上“做事不认真”的帽子。  厨房里的香暖气息蔓延至客厅的沙发,而后是卧室的床上。  有人被吃干抹尽。  有人终于心满意足。  他满脸愉悦的坐回沙发里,边看球赛边等着她将一勺勺汤递到嘴边。  “凭什么?”她气呼呼的用汤勺舀汤,再气呼呼的轻轻吹凉了送过去。就凭他刚才说了一句:“我最喜欢喝姜允诺炖的汤了,如果有人喂就更好了。”  果然还是耳根子太软。

  他笑嘻嘻的看向她:“记不记得上学那会儿,就是踢球手摔折了的那一次,你去我那儿炖汤,那味道不知有多好,到现在还忘不了。”  “那一次是言兮萝做的。”她仍是摆出气呼呼的样子。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一张嘴。  他微仰着头,眯了眯眼:“言兮萝是谁?”  “装吧,不信你就真忘了。”  他笑:“我记得林轩。”  那几天,他难得有时间在家陪她,随后的日子却是忙碌异常。  为了扩大生产,他又买下了几个车间。  他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她仍是经常煲汤。  早上出门之前,准备好食材。等到下班以后,开始小火慢炖。  饮着汤,他说:“宝贝儿,这汤真不错,无以为报,我只有以身相许。”他眨眨眼睛凑到她的耳边,“今晚我回来得早,乖乖的,在床上等着我……”  过了几天,他端着汤碗,可怜兮兮的开口:“宝贝儿,怎么又是这个,换点别的内容成吗?”  完全没问题。  山药老鸭,海参当归,淮山白芷,绿豆红豆黑豆……久而久之,她的脑海里便存了一部药膳汤谱,并且不间断扩充中。  又过了几天,看着碗里的汤,他皱皱漂亮的眉:“宝贝儿,今天又有汤喝啊。”  她不客气地说:“快喝了,谁让你整天在外面竟吃些乱七八糟的。”  只是到了最后,看见辛辛苦苦炖好的汤,舍不得倒掉,她只好自己喝光光。  皮肤水灵了,肉也没少长。  “胖了。”晚上躺在床上,他抱着她:“以前是看起来瘦,抱起来才知道实在,现在又丰满了些。”  她的脸型小巧,骨架也属于小巧型,衣服穿得越多越显瘦。  “现在好还是以前好?是不是现在更漂亮点,更有女人味了?”她趴在他身上乐滋滋的等待着被赞赏。  “姜允诺,行了啊,”说罢,他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翻身:“你什么时候漂亮过。”  她不乐意了,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恶狠狠的说:“是啊,就言兮萝漂亮,就周小全漂亮,还有你们公司的小秘书也清纯得很。”  他嘟哝:“关颖也不错。”  此后,他越来越忙碌。  好多次,他到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了。等到她早起上班,他却正和周公闲聊。  忽而一天,她突然想起,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正正经经说过一回话了,而头天晚上放在厨房里的汤也丝毫未动。一时恨极,死命的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骂道:“开公司其实是幌子是吧?你就一做鸭的,每天黑白颠倒。”  他笑得一脸玩世不恭:“我还红牌呢,你要找我,先得预约。”说毕,扯了被子蒙住头,又睡着了。  抱怨归抱怨,汤还是要做的,少吃总比不吃好。  这样的日子,姜允诺几乎已经习惯。  当年回国不久,她就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外资企业找到合适的位置,负责了几个项目,鬼使神差的还算做得不错,如今工作也日益繁重。她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工作风格,大有全情投入的架势。改变的缘由,就连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也许,只是为了用劳累来遮盖内心的猜疑和不安。也许,工作演变成了某种退路,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故,她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样的可能性会有多少,她从来不敢深想。  其实,他忙,她也忙。  偶有空闲的时候,她或者去健身房消磨时间,或者拖了关颖去逛街,或者和同事去酒吧聚聚,又或者如这个晚上一般,开了电视,百无聊赖的守在屏幕跟前。  屋里没开灯,雪白的墙壁上反射着电视屏幕上变幻莫测的光彩。窗外,传来江水拍击着岸滩的沉闷声响。  他们在江边购置了新居,起初是姜允诺想图个安静,现在她却觉得寂静。索性调大了电视音量,她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一部女性视角的作品,名曰《爱情的牙齿》。  爱如牙齿,无法自拔。  鲜血的色彩点缀着淡色场景,暗示着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及沉沦过后的疼痛。  视线渐渐模糊,电视里突然一阵锐利的声响惊醒了她。抬头瞅瞅墙上的挂钟,接近凌晨。打开手机看了看,有两条未读短信,一则天气预报,一则是“早点休息”之类的寻常语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晚归的次数一点一点地增多,而她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心烦意乱之际,房门被人打开,她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地观看影片。

  许可走进来,身上隐约带着些酒精味道,却并不让人觉着难闻。他将手里的西服扔在沙发上,随后坐到她的身边:“怎么还没睡?”  “嗯,电影不错,我还没看过。”她说。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扫过他的脸,以及被解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衣下的肌肤,不知到那里会不会遗留下暧昧的红色唇彩,又或者吻痕。  许可盯着屏幕看了一小会儿,断言:“你看过,咱俩一起看的。”  “是吗?”她站起来,想去帮他挂好西服,却被他随意的一扯,跌坐在他腿上。待他凑过来,她似乎闻到一缕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思索之下,突然想起几年前去关颖家的新房做客时,在他身上也闻到过同样的香味。那一次,他并非一个人去,而是带了周小全。  两人在一起之后,姜允诺帮忙清理他的物品,却并没发现他有任何一种牌子的古龙水。曾以此事询问过,他笑说:“我用那玩意儿干嘛?”  此时,她又问:“你用古龙水了?”  他仍是回答:“没有,我用那玩意做什么?”说话间,已经吻住她的唇,口齿含糊不清,“咱们睡吧,宝贝。”  她心里烦闷,一把推开他:“恶心,又是酒味又是烟味。”  许可放开她,起身进了卧室,嘴里说着:“你以前还说我身上的味道好闻来着……”  她跑进去,看他衣服也不脱,躺在床上摆出个大字,忙去摇他:“喂,脏死了,快起来,洗了再睡。”  “诺诺,乖,别吵了,让我睡会儿。”他闭着眼睛,仿佛喃喃自语,“今天喝得多了点……铁路局的那帮兔崽子,不要钱的黄汤,抱着猛灌……”  他并非常常如此,想是真得有些醉了。  姜允诺不免既担心又来气,“喝,看不喝死你。”眼见他动也不想动,于是上去推了推,“待等会儿再睡,我去倒点蜂蜜水。”  他孩子气地吐出几个字:“不要,就要睡觉。”  她又说:“我熬了绿豆汤,醉了喝点那个挺好,你等着啊。”  他急躁的说:“什么什么汤,喝了这么久还不够啊?我听着就头痛,早腻了,赶紧扔了。”  如同被人浇了盆冷水,她气得不行:“行,这可是你说的,你以前喝的那些,我就当是喂狗了。”  “你烦不烦?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他突然出声。没多久,已是睡熟。  但是,有的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心的委屈,何止是委屈,简直是越想越来气,结果越气越来劲。  第二天,雷远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姜允诺抱着关颖的儿子宣布:“我来蹭饭,顺便投宿。”  关颖正坐在沙发上看《绝望的主妇》,忙说:“好啊好啊,我正想找你聊天呢。”  雷远苦笑:“大小姐,你也不早说,家里啥菜也没有,只剩挂面了。”  “啊。”姜允诺用手指着他,“人刚给你生了孩子,你这不是虐待产妇吗?”  雷远说:“什么产妇,我儿子都已经半岁了。你不知道,这两天保姆回家去了,我现在是既要照顾儿子又要照顾咱家大闺女,我今天忙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关颖嗤笑:“少来,这才几天你就开始哭诉了,你能生孩子吗?你要能生,我为你做牛做马。”  雷远说:“如果你不介意咱们的孩子在我的腹腔里成长……”  正说着,姜允诺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一眼,直接挂掉,再响,再挂。  关颖没理雷远,笑眯眯的看着姜允诺:“小样,吵架了吧?没事儿,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这儿就是你的娘家。”  雷远忙说:“孩子他妈,你这不是让人小两口分居吗?”  关颖说:“没事,让他急急。”  “那哪成,那家伙可不比我。”雷远说着就去拿电话。  关颖慢悠悠地说:“那是,你才不会着急。”  雷远忙说:“怎么会,我比他更着急?”  关颖笑道:“你着急小姜啊,还轮不上你。”  雷远无力叹息:“老婆,我都被你绕晕了,我现在是精力透支,没力气和你玩文字游戏。”说话间,手里的电话已被姜允诺夺了过去。  趁她们逗孩子玩的功夫,雷远赶紧跑去收拾屋子,清洗儿子的衣物。  过了会儿,关颖催他:“饿了,做点面条吃。”  雷远看看时间:“再等一会儿。”  没多久,门铃响了,关颖开门一看,许可一手拎着菜,一手拿着罐奶粉,胳膊下还夹着大包尿不湿,挺帅气的站在门口。  关颖笑着说:“哟,劳力来了。”而后大声问雷远,“你偷偷打电话了?”

  “什么话,我自己家,还用得着偷偷的?”雷远说着,把小熊维尼的围裙递给许可,自己系上另一条跳跳虎的。  今天周末,许可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可以早点回家,到家后才发现黑灯瞎火,清锅冷灶,人也没在,情形和往常大不相同,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这种感觉,太过熟悉,突然之间侵袭而来,竟让他在一瞬间六神无主。  他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恢复理性的思考,在排除了某种可能性之后,他才略微变得轻松,然而却不得不承认,他害怕,这么久了,他依然害怕。  手机被无理由拒听,他努力的回忆,于是隐约想起,昨晚貌似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究竟是什么话,却又不能十分记得。  尽管如此,他却松了一口气。  此时,姜允诺正逗着孩子玩儿。孩子一笑,她也跟着乐,对其他闲杂人等视而不见,就算见了也是面无表情的斜睨一眼,装作不认识。  就跟个孩子一样。  许可见了,觉得有趣,不由抿嘴笑了笑。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一阵忙活,雷远对他说:“你他妈都不招人待见了还乐呢。乐个什么劲呢?据说啊……都是和什么汤有关。”  许可拍了下后脑勺,心想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雷远低声说:“咱们家这位自从怀孕以后是连厨房也不进的,你就知足吧,有的吃还挑剔?”  “不是。那汤,鸡鸭鱼肉的,我整整喝了三个月。每天都喝,不喝不行,还不能说。我昨天一不留神抱怨了几句,就这样了。那丫头以为自己在养猪。”  雷远憋不住地笑:“你他妈坐月子呢,我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就这么过来的,她才喝一个月就受不了。我真佩服你。”说罢,拍拍许可的肩,“可以理解,正常人都受不了。女人都一样,就爱没事找事,小题大作。”  许可点头:“没错,说白了就是小心眼儿……”话音未落,就见雷远在那儿贼眉鼠眼的乐。扭头一看,姜允诺端着个奶瓶,靠在门框上正看着他俩。  许可赶紧说:“那什么,诺诺,我没说你……”  姜允诺甩也不甩,往奶瓶里兑了点温水后径直走了出去。  许可瞪了雷远一眼:“找抽啊你,她正在气头上呢。”  姜允诺拿着奶瓶给宝宝喂水,关颖继续在旁边唠叨:“……男的就应该有点事业心,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没应酬,不就回家晚了点么,你难道希望他天天在家粘着你。那样的你肯定看不上。再说他又不是在外面玩。”  姜允诺不吭气。  关颖了悟的笑笑:“你不会是怕他在外面乱来吧。”  “我担心他的身体,喝起酒来没个节制。”  “少来,你那点小心思只能瞒得了他,我还不清楚?”关颖笑得更妩媚,“放心吧,想当年就算是言大美女也拿他不下,外面的那些可以靠边站了。再说了,他是聪明人,什么是最重要的,他能不明白?”  姜允诺小声嘀咕:“谁稀罕。”  关颖却若有所思:“小姜,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女人样的。可见啊,关心则乱,无欲则刚,说的是一点没错。”  晚饭做好后,关颖又指使雷远:“给孩子换块尿不湿,都三个多小时了。”  孩子他爸得令,立马照办,先是用湿纸巾打理干净,抹婴儿油,最后才包上干净纸尿布。  没想到伺候这么个小家伙出恭如此费周章,姜允诺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麻烦。正在心里小小的感叹着,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抬头一看,许可站在身旁正瞅着她,神色柔和,眼里蕴含着笑意。  她心里一动,却又想避开脸去,只听他说:“认真学着点。”  她嘟了嘟嘴。  他便立刻改口:“还是我学吧,未雨绸缪。”  雷远和关颖听了都是一乐,将孩子交到他手里。  许可的动作麻利,也很温柔,把尿布重新包裹了一遍,完了后还挺得意,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对雷远说:“咋样,比你包得好吧。”  吃过晚饭,关颖把孩子哄睡了,四个人又打了会儿麻将,许可对姜允诺说:“咱们撤吧,都十点多了。”  姜允诺帮忙收拾桌子:“你走吧,我就住这儿。”  许可笑道:“你这人,还真当是自己家了。”  雷远点头:“领导说了,这儿就是允诺的娘家。再说你们回去还得过江,今晚就住下吧。”

  关颖早已打理好客房:“就是,又不是没地方。男的一屋,女的一屋,我有话和小姜说,宝宝也是男的,所以由老公负责。”  雷远还没说话,许可立马扔出两个字:“不行。”随后拉了姜允诺就进了客房。  姜允诺拗不过他,磨磨蹭蹭的洗漱之后,便去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直到听见他关了花洒,打开浴室的门,她才慢慢缩到床的角落里,将背后空旷的位置留给他。  许可在床上默默躺了一会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睡过来点。”  她没有理睬。  慢慢的,有力的臂膀环在她的腰间,她被人从身后密密实实的抱住。  “别挤我,要掉下去了。”她想扯开他的手。  “自找的。”他懒懒的开口,“宝贝儿,商量件事成么?”  “不成。”  “汤是好汤,但是胃口有限,咱们改成一周一次行吗?最多别超过两次。”  “那就一周一次说定了,你以后可别缠着我,若是反悔,一周零次,看不憋死你。”  许可哭笑不得:“诺诺,我说的是煲汤,你扯到哪儿去了。”  “一样的。”  “这个怎么能一样?”他忍不住低叫。  “食色,性也。”  他轻咬她的耳朵:“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昨天喝了点酒就胡乱说话。是,我最近比较忙,等过了这阵子,我天天在家做饭给你吃,煲汤给你喝,把你养得壮壮的。”  姜允诺气得打他:“我要那么壮做什么。”  许可握住她手腕:“小点声,想让人看笑话是吧?”  她推开他的手,不动也不说话。  “还生气呢?”  她咬咬嘴唇,犹豫了半天问题,终是说了出来:“许可,你每天在外面,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打电话给你却从来不问你,只是让你少喝酒,早点回家。我担心你的身体,也害怕你对我撒谎,你了解我的感觉吗?”  他突然放开她,让她与自己相对而卧。  窗前的月光融入情意缱绻的凡人世界,他的双眼黑亮有神,认真而专注。  “你对我的信任呢?去哪儿了?”他说。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太多的无法预料,我没法让自己不去想……”  他打断她的话:“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变化多端,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我很清楚,谁,又或者什么事情,对我来说才是最宝贵的。八年前,你可以说我年少冲动,但是现在,我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也对自己的认知相当肯定。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  他话未说完,就看见她的双眸越来越晶莹湿润,直至落下泪来。  内心被柔软的情绪激荡着,他不断地温柔的亲吻她:“傻子,和以前一样爱哭。怎么就改不了呢?”  她汲汲鼻子:“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说你不明白,谁想说这些。你考虑问题总是先想着消极的一面,而我却恰好相反,所以说,我比你乐观。但是我们之最大的区别是,”他顿了顿,才又说,“我比你聪明。”  “讨厌。”她忍不住破涕为笑,“讨厌讨厌许讨厌死了。”  他也笑着,用手擦拭她脸上的泪,他的指腹略显粗糙,却使她觉得安心。  她想起另一件事情,表情又变得严肃而羞涩:“我长得难看吗?”  他仿佛比她还要激动:“谁说的?找抽啊。”  “抽你自己吧。”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绝对没说过。”  “你说过我不漂亮?”她咧了咧嘴,又是快哭的模样。  他立刻搂紧了她:“我没说实话,只是不想让你骄傲。我怕你不理我了,跟人跑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是百年难遇的腼腆羞涩。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陈梓琛,想到送她回家满脸殷勤的她的同事,甚至想到陆程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确定,他却不如她那般勇敢,对那些人那些事,他是如此介意,又胆怯到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悄悄埋在心里。  但是在姜允诺看来,他已经说漏了嘴,顿时心情大好,捂着嘴乐个不停。

  他几乎要恼羞成怒,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再笑,再笑,我就在这儿把事办了。”  “你敢。”她抬手打他,“这是别人家。”她一边挣扎,一边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身下的女人,满脸的绯色,又衬着黑瞳红唇,衣衫半褪。  许可一看之下就有些受不了,火气降下去又升上来。伸手摸摸她的脸,嗓音低哑的说:“你这样,我怎么忍得住。”  见他一脸难捱的表情着实有趣,她不禁起了玩心。  温柔而羞涩的凝视,粲然一笑,极其妩媚。  他定定的看着她,满眼毫不掩饰的迷恋。身体越来越热,呼吸渐粗,手霸道的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直至探入她的双腿之间。  她的心跳也变得异常剧烈,迅速的抓住他的手:“我想回家去。”  他二话不说拉了她起来,两人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  屋里的其他人已然熟睡。  开着车,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江边。  月朗星疏,幽静怡人,晚风拂面,浪涛轻柔的拍打着沙滩。  极尽愉悦的温存缠绵。  激情袭来,他不顾一切地亲吻着她:“送我一样礼物。”  “什么?”  “孩子。”他说,“我们的孩子。”  她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  他的眼眸闪烁着温柔而迷人的光彩,仿若夜幕里远处的华灯。  她笑着却不回答,闭起眼睛,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他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近旁。  给我一个家吧。  他说。  (完)  彼爱无岸外篇小H,怡情  小H,怡情  小H,怡情窗外的荧荧雪光透过来,洒落一室。她早已醒来,只是懒懒的动了动身子,不愿睁开眼睛。屋里温度宜人。她伸脚踢了一下枕边的人,“饿了……起来做饭。”那人抬腿压制住她的脚,将她搂入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噜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显然还在梦里。她挣了挣,白费力气,于是张开嘴朝他的胸前咬下去。他这才略微睁眼,一脸无辜的瞧着她。她说,“起来,饿死了都。”“嗯,想吃什么?”“火锅。”“一大早的吃火锅?”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他看,“中午十二点了。”他装出惊讶的模样,“啊,怎么这么晚?”她也问,“是啊,怎么这么晚?”他按住她,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你知道的。”她把他推开,又缩回被子里,“我不知道。”“又骗人。”他过来扯被子。她用脚踢他。“累啊。”他伸手抓住她的脚,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先去买菜,吃饱了再收拾你。”随后,慢吞吞的起床,慢吞吞的披上睡衣,慢吞吞的走进浴室。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他出了门,才跑去浴室。洗漱完了以后,又跑回被褥里窝着。盯着手机屏幕,计算他出去的时间,这么久……睡了一会儿,再看,这么久之后,又过了这么久……似乎已经很久了……之后,她听见钥匙在门里旋转的声音,她起身,轻轻的跑过去站在门后。  他打开门,背对着她,脱鞋。带入一身寒意,肩头还带着细小的雪花,然后融化了。她伸手拍了他一下。他转身,一把抱住她,手里的购物袋跌落在地。“不冷吗,嗯?”他用身上的羽绒服紧紧包裹住她,“起来怎么不穿衣服……”后面的话语渐渐吞咽回嘴里,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颈项,锁骨……整个人贴合在他身上,觉得温暖。“你去了很长时间。”她分出一丝精力用来抱怨。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钟,“四十分钟还不到。”眼里带着笑意,他又吻住她,唇贴着唇。“先吃还是先做?”他的呼吸变得不同。她心跳的厉害,稍稍低下头,“我真的很饿……”他低声笑着,“我也很饿,”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而后听见他说,“先吃了你再做饭。”  被他死死的禁锢在怀里,她使不上力气。他抱着她,目光扫向一旁的餐桌。“不行,”她挣扎。他再吻她,“知道,那上面凉,我舍不得……”“不是……”她急忙说,“我要吃饭。”“现在没人做饭,”他已经抱着她走到床边,气喘吁吁,不像是累的,“别的事,倒是有人做……”她被扔到床上,趁他脱衣服的时候,打算开溜。计划来不及实施,脚踝已被人握住。“帮我省点力气,等会儿还要做饭”,他说。  她没法踢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是真的很饿。”索性,连羽绒服也不脱了,他不可忍耐的拉下长裤的拉链,“就来了……”  她想骂人,身体却被牢牢压制。勇猛的进入,迅速的动了几下,“好热”,他抱怨着脱掉了羽绒服。她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省事。”“嗯,还有力气说话,等会儿不给饭吃”,他顾不得擦汗,“怎么这么热?”然后又迅速脱掉了毛衫。“下馆子”,她说。“好,”他用力撞击着,额角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热死了”,他急躁的扯掉身上最后一件衬衣。她没了力气,只是和着他的呼吸而碎碎地呻吟。“这就对了”,他满意地说。她看着他赤裸的上身,低声说,“饿啊,想吃肉肉。”“咿咿呀呀的说个没完”,他皱眉,粗重的呼吸着,猛然之间从她身体里抽离。  她呼呼的喘气,“你把床单弄脏了”。他倒在她的身边,不去理她。她一脚踢了过去。  “还有力气,嗯?”他闭着眼睛,手指在她的身上来回轻抚。  “没有了”,她立马保证。手指触到她胸前的吊坠,立刻握住。  他睁开眼,取下吊坠,将它套入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还是这样带着比较好,”他说。

文章转载于:www.afbbbb.cc
推荐阅读:
·情感故事 口述:丈夫的旧情人为他生了个胖娃娃
·情感故事 KTV练歌房内暧昧因子弥漫 老公和小三开始缠绵大战
·情感故事 美娇妻竟穿着情趣开裆裤 让送货男在我床上颠鸾倒凤
·情感故事 ?穷小子和富家女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我怯懦地选择了妥协
·情感故事 爱情是现金 婚姻是股份

推荐阅读:
·情感美文 两性故事,不是情侣的两个
·情感美文 口述情感:12年感情换来的
·情感美文 让两大个男人 啊爸爸干的
·情感美文 100个对不起
·情感美文 小小说:马二喝酒_短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