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情人节

  去年的情人节他还在她的心里,他千里迢迢来到她所在的城市。他手中那一束红玫瑰没有999朵,而她已经感到了一千倍的欢心。她说网络也有真实的幸福。

  今年的情人节,她的世界里没有了他的踪影。他只给她一个快乐的情人节,还有那一束吐血的玫瑰花。而她却把女孩子的一切都给了他。半年了,他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再也没有找到他,他在网络里消失了。她狠狠的哭得天崩地裂。

  大街上到处充满玫瑰花的香味。一对对情侣手牵手,捧着玫瑰花神采飞扬,缠绵嗔笑。而她一个人走在一年一度的情人节里,情人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就像一把把的嘲笑,剜割着她的心。其实,在她结了痂的心上,不想看到任何一对依偎着的男女,因为那是在揭她的疤,即使她是无意间的瞥见,也是舔食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啊。

  她常常在暗夜里痴痴的想,那么真实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她总期望着某一天,在小巷的拐角处,或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他会突然的向她走来,高声喊着她的名字,还捧着那束玫瑰花笑盈盈的迎面而来。而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再也没有看见过网络上他的头像闪动过。

  大街上一遍遍的唱着<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她浑身上下都感到悲凉。一个人不知不觉的胡乱的走到了他们去年相约的公园。北方的公园里冷冷清清,不知哪里刮过来一张发黄的旧报纸,就落在她的脚下,她踏上一只脚,当另一只脚跨过的瞬间,她看到报纸上有一个人的照片。

  她蹲下身子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呆了,是他,真的是他。她一下子拾起旧报纸,认真的读着。原来他不是大学生而是打工仔,半年前他在和犯罪分子搏斗中英勇牺牲。这张报纸就是报道他英雄事迹的。

  她的泪珠滚滚而落,是天意吗?是他来和她相聚吗?半年了,他音信皆无,此时她终于一清二楚。

  她拿着那张旧报纸,在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然后回到家中,把报纸工工整整的放在写字台上,再把玫瑰花摆在上面。

  一

  陆依萍是一家外国企业的部门经理,年薪20万,在公司里很受老总的尊重和员工的仰慕。到现在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自己也不免着急起来,她爹妈更是走马灯似的请人给她介绍对象,可她一个也瞧不上!她妈气得直骂:“哼!也不想想自己都成剩女了,还要求这么高?再过几年,你就是求人家也没人要!”她爹也劝她说:“阿萍,拣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嫁了算了,毕竟以后两口子是过日子。”

  其实陆依萍的要求并不高,不苛求男人“三大有”——事业有成、有房、有车,只想找个有一定的经济基础,长相过得去,负责任,诙谐幽默的男人。可人家给她介绍的不是充满铜臭、谈吐俗气,便是市侩气十足的人。

  最近她出席了一位同学的婚礼,一打听他们居然是网上认识的,而且很般配!这使她改变了对网恋的看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进入网络聊天室。她不想在本地找对象,经过选择,决定和一个深圳的男子交往。她是这么想的:深圳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前沿,经济很发达,如果跟那个男子谈成了,她可以去那里发展。因为自己是财经大学毕业的,什么行业专业都对口。

  那个男子叫曹金良,34岁,也是大学毕业,是一家装潢公司的老总,因一心扑在事业上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另外他是家里老大,因此还负担着弟弟妹妹念大学的费用。这么年轻就当老总,看来他是个非常能干的人!负担着家中弟妹念大学,可见他是个孝顺且负责任的男人!所以他留给陆依萍的印象非常好。经过几次交谈,两人很快在网上相恋了。

  陆依萍每天下班后都要上网跟曹金良聊天,发现他博古通今,谈笑风生,常逗得她忍俊不禁。这更使她产生了见他一面的强烈欲望,多次提出视频请求,但他都婉言拒绝了。害得陆依萍痴痴地每晚在脑子里想象他的音容笑貌,经常自言自语道:“他长得怎么样呢?长得怎么样呢?”

  她妹妹陆依华跟她合用一台电脑,知道她的QQ号,发现了她和曹金良网恋的事,告诉了父母。二老找她谈话,一致反对她网恋,说网上的男人不可靠,深圳那地方骗子更多!可陆依萍已经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只迫切想见到心上人!

  突然一个天大的喜讯传来——曹金良告诉她因生意上的事要来上海!陆依萍不敢相信(推荐阅读:性故事,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这是真的,揉了揉眼,千真万确。他是这样写的:“亲爱的萍,近日我因生意上的事要来上海,到时咱们就能见面了,你就能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 一张鬼脸。真的,不骗你,是一张可怕的鬼脸,你可别吓昏过去噢!”

  陆依萍兴奋之余,马上回给他:“你这家伙,幽默得太过分了,我才不怕呢,偏要在你的鬼脸上好好啃一啃!不信,你看着!”第二天他打她手机,说他已经坐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好,我马上去机场接你!”她大声说,“我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头上戴一顶红色绒线帽。”“这么早就来接我?我知道上海很冷的。”他关切地说。“我不怕冷。再说从我这里到浦东机场要好长一段路呢!”

  二

  他们在机场的候机厅外见面了,陆依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笑着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饱满的额头,两条剑眉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一看就是个睿智精明的人!只是脸容略带倦意,可能路途劳累之故。“依萍,咱们终于见面了。”他兴奋地说。“金良!”陆依萍更是激动,竟控制不住张开双臂拥抱了他,并“叭”的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这使他有点受宠若惊,用手抚着被亲处,“嘿嘿”地笑着,一脸的幸福。

  他要去住宾馆,依萍坚决不让,说:“住我家去,我家三房一厅呢。另外也让我父母看看,我网上交的男友是不是骗子?”曹金良笑着说:“如果我真是骗子呢?”“不可能!如果你是骗子还敢到上海来见我?”说着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他坐了进去。

  “爸!妈!他就是我的男友曹金良。”陆依萍热情地向父母介绍。“伯父!伯母!”曹金良礼貌地打招呼。二老把他打量了好一阵子,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依萍父亲不相信地问:“你在深圳开装潢公司?多少年了?有多少资产?”他回答道:“我大学毕业就去深圳发展了,在许多公司干过,可总觉得不如自己干过瘾,于是就开办了这家装潢公司,到目前已有2000万资产了。”“你看我们这房子装潢得怎么样?”“恕我直言,只是一般,称不上豪华,顶多十几万装修费,而且材料不环保。”见他这么内行,依萍父亲听了信服地点点头:“嗯,不愧是做装潢的。我们这房子是80年代末装修的,所以没那么讲究。打算过些日子重新装修。”“伯父,我来帮你设计,保证水平一流。”“好,好!”老人乐得眉开眼笑。

  依萍母亲要去做饭,曹金良抢着说:“伯母,我来吧!”又对依萍说,“依萍,你打我的下手吧,我对这里不熟悉。”依萍惊喜地跳了起来:“想不到你还会烹饪?走——”说着拉着他进了厨房。

  只一个小时,曹金良便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乐得依萍父母嘴都合不拢,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默认了这个未来的女婿。曹金良在上海呆了三天便回了深圳,陆依萍对他依依不舍。

  可是令陆依萍想不到的是,曹金良这一走便如黄鹤一去杳无音讯!他在QQ上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打手机也是关机!陆依萍百思不得其解,各种猜想在她心头缠绕,难以入眠。最后她竟向单位请了一星期假,直飞深圳!

  到了深圳她才知道寻找曹金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一不知道他的住处,二不知道他公司的地址。她打114查询,深圳却没有这家“利荣装潢公司”!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撞了一天毫无收获,回到宾馆冷静思考了半夜,决定还是从网上找。翌日她去一家网吧,把一张寻人的帖子发在网上,把曹金良的长相详细写在上面,言明谁能提供他的信息,奖励2000元!很快有人跟她联系,说曾跟曹金良是同事,并知道他住的地方。陆依萍喜出望外,急忙找到那个人,随他去一处地方。

  那是地处偏僻的一所群租房,他们走了进去,见里面隔得像一个个鸽棚。那人敲了敲其中一间的门,里面有人问:“谁呀?”陆依萍一听那熟悉的声音,激动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忙大声说:“金良,是我呀——依萍!”里面一下没了声音,良久说:“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陆依萍怎肯相信,焦急地说:“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好吗?”里面又没了声音。“看来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曹金良。”那人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陆依萍还是给了他100块钱,那人对她千恩万谢,拿了钱转身走了。

  三

  陆依萍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暗处。因她心里早存怀疑,一个装潢公司的老总,怎么会住在条件这么差的群租屋?她想起曹金良在机场半真半假地说自己是骗子的话,难道他真是骗子?那他到上海来干吗?难道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偏要看个究竟,揭穿他的庐山真面目!里面的人真以为她走了,便把门开了。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进去,千真万确,里面那人真是曹金良!

  “曹金良,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怒不可遏地质问。曹金良猝不及防,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听、听我说……”“你这个骗子!”陆依萍才不要听他的,气得使劲搧了他一个耳光,猛然转身离去。

  坐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陆依萍一直感觉自己似在梦中,心里不断地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一种被人愚弄的羞辱感紧紧攫住她的心,她后悔万分,为啥不早点把自己嫁了,千拣万拣最后却拣了个骗子!还痴痴地去深圳会他,真是傻到头了!父母知道了会怎么说她?还不把她骂个半死!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瞒不过二老,被二老一问便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听完女儿的哭诉,两位老人心疼死了,把曹金良骂了个半死,说还好去了次深圳,不然不知要被他骗多久?这网上谈对象的事真是不可信哪!

  陆依萍咽不下这口气,便打开电脑上网。她要责问曹金良,为啥要欺骗她的感情?谁知曹金良在自己的QQ邮箱上早留了言:

  “依萍,首先向你道歉,我不该欺骗你。想不到你会来深圳,还找到了我,更使我无地自容。我的确是个大学生,但不是毕业于名牌大学,所以在深圳这地方只能找个一般的工作,甚至做苦力。我在饭店厨房洗过碗,跟老师傅偷偷学厨艺;在工厂学做电焊工、钣金工,大多数日子是在装潢公司做泥水工、油漆工。我发现装潢公司很赚钱,便产生了自己干的念头,但苦于没有本钱,因为我确实负担着家中弟妹的读书费用。但令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我竟患上了白血病!人家说我是长期接触油漆有毒材料的缘故,我去跟老板说,老板哪会睬我?可我又没治病的钱……”读到这里陆依萍的心猛地揪紧了!难怪自己第一眼见到他脸色会那么难看,原来他不幸患了绝症,真是太不幸了。可他为什么要在网上骗人呢?难道是想骗钱给自己治病?还是什么目的?陆依萍继续看下去。

  “我怨恨老天爷为啥对我这么无情?唯一遗憾的是我至今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是啥滋味,于是萌发了交个女朋友的想法。可我太穷,吸引不了人,所以谎称自己是装潢公司的老总。但当我见到你后,你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吻,我受到良心责备,觉得不应该欺骗你这样纯洁、真诚的姑娘,所以我退缩了。我到上海是抱着一丝希望来治病的,医生证实我患的是白血病,说只有骨髓干细胞移植才能救我的命。可我即使找到了匹配的对象,那巨额的手术费哪里来?现在只有听天由命,让短暂甜蜜的爱情陪我去那个世界。谢谢你对我的爱,再次向你表示歉意。同时附上我的疾病诊断书。”

  陆依萍读完,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没有对曹金良丝毫的恨,只有怜悯和同情。他实在太不幸了,尽管他很努力,但好运却没光顾他!陆依萍忍不住打电话给他,鼓励他说:“你不应该消极,应该跟病魔斗争,因为你还年轻,有旺盛的生命力!”

  四

  话虽是这么说,但陆依萍日夜都在为曹金良担忧。要跟白血病斗争谈何容易?毕竟这是癌症啊!再说他又没钱!自己要比他幸运得多,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应该帮帮他!于是陆依萍瞒着父母又一次飞往了深圳。

  到了曹金良的住处,却是铁将军把门。隔壁的人告诉她:“曹金良又去上班了,说要挣钱为自己治病。”陆依萍听了很感动,急切地问:“他在什么单位工作?”“听说在一家超市的地下车库当保安。”“多少钱一个月?”“一千多吧。”“你知道是哪家超市吗?”那人摇摇头。陆依萍只得在那里耐心地等候他。

  好不容易盼到天黑,才见曹金良回来。看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陆依萍心里难受极了,忙迎了上去:“金良,你还好吗?”“你怎么来了?”曹金良很是吃惊,“我撑得住!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消极,要跟病魔作斗争!”

  知道他明日上夜班,翌日早上陆依萍便陪他去医院作进一步诊断,同时也为自己作干细胞检查。想不到她刚好跟他配对!陆依萍喜出望外,当场决定把自己的干细胞捐献给他!曹金良又是喜悦又是感动,流着眼泪说:“依萍,我欺骗了你,你不记仇,反而……”“快别这样说,我就是跟你不认识,也会把自己的干细胞捐献给你的,因为我是中华骨髓库的一员,救死扶伤,是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的神圣义务。另外你放心,手术费我带着呢。”曹金良听了更是热泪长流。

  医院很快为曹金良做了干细胞移植手术,他的生命得救了,身体恢复得很快。在两人相伴的日日夜夜里,爱情也悄悄地降临在这对年轻人身上。“咱们结婚吧!”陆依萍主动提出。“可、可是我配不上你,我是个穷光蛋。”曹金良红着脸嗫嚅地说。“穷不可怕,怕的是不努力。”陆依萍诚恳地说,“你不是想开家装潢公司吗?那就让我帮助你完成这个夙愿,就叫‘利荣装潢公司’吧。”“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把公司办好。”曹金良喜出望外当即表示,“而且公司采用的材料一定要环保,不能让员工吃我一样的苦。”“嗯,这当然。金良,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人还算老实,良心也好,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你?”“嘿嘿,嘿嘿!”他傻傻地笑了。

  曹金良出院不久,“利荣装潢公司”便开张了。由于价格合理,质量上乘,尤其采用的材料绿色环保,很快在市场上赢得了好口碑,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蓝蓝开始谈恋爱了,她使我意识到成长中不断地有人进来或离开,也许恋爱就是走向成熟的开始。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请我和少洋吃饭。  如同挑剔的父母,我细心地打量蓝蓝的男朋友,从五官到衣着、谈吐,得出的惟一结论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近乎完美。蓝蓝是我和少洋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关心她的幸福甚至更甚于自己,而原因不是她如花一样娇好的面孔,也不是她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忧郁,是她柔和纯粹的个性,一旦深陷其中便无力自拔,就此迷恋下去。

  我以记者刁难明星的口吻想从那个男人的口中找到破绽,却毫无收获。少洋不住地给我使眼色,那个男人突然说:“玻璃,蓝蓝给我看过你的文章,而看到这么活泼开朗的你,我实在不能对号入座。作为网络写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相信纯粹的爱情吗?”蓝蓝和少洋在一旁附和着笑,我有种被出卖的感觉,从蓝蓝深情的目光,我知道她已经完全沦陷了。我回答:“我相信,但我不相信有纯粹的人。”  说完,所有人都哑然。  离开的时候,蓝蓝把我拉到一边,几乎是警告的口气:“玻璃,他说你好像不喜欢他。作为多年的朋友,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得到我的好朋友的认可与尊重。”回家的路上,我闷闷不乐,少洋看出来了,就问: “玻璃,蓝蓝认可的人,你还坚持什么?”我气愤地打他,咬着牙反问:“你不觉得蓝蓝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吗?”

  少洋一脸坏笑,道:“我知道你是妒忌那个男人,因为他比你好看。”

  我拧住他的耳朵,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五官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算是男人么?少拿我和小白脸相提并论。”我们嬉笑着追逐、打闹,在空旷的广场,少洋突然仰望星空,停住了。我正要问,少洋指着天际,说:“看,流星!”

  果然,流星划过深蓝的夜色,像是一道转瞬就愈合的伤口。少洋开始虔诚地许愿,我正要取笑他,突然,他抬头,两汪深潭似的眼睛直直地看我,问:“玻璃,你说成长会让我们越来越远吗?”我深深地震惊了,我差点忘了少洋和我也在成长,不可避免。

  三个月后,还是在那个酒店,我和少洋看蓝蓝哭,伤心欲绝。我们无法为她分担失恋的痛苦,所以陪她喝酒,用我们的胃无私地稀释蓝蓝的忧伤。一瓶白酒,从丰盈到干涸,尽管速度那么惊人,蓝蓝眼中的苦闷还是无可逃匿地刺激我们的眼睛。

  夜半,我开始呕吐,胃痛,剧烈的疼痛使我浑身抽搐,重重地摔在地上。打开药瓶,圆滑的裹着黄色糖衣的药丸在桌子上颤动,使我联想到蓝蓝因为呜咽而耸动的肩膀。我想到打电话给少洋,但想起已经是凌晨4点,只好放弃。打开电脑,蓝色的荧光屏前,我把蓝蓝的故事告诉网络上的陌生人,最后我加上一句:我在哭。很快,无数的人给我回复,鲜明地分为安慰蓝蓝的话和辱骂那个男人的话,非常的多,渐渐地,我麻木了。然后,有一个叫“水之舟”的人发信给我,他说,恋爱就像是冒险,出发前就要作好牺牲的准备。如果没有失恋的痛苦,蓝蓝就不会长大。最后,他问,可是,belinda,你为什么哭,你为谁哭?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为这句话感动了,一塌糊涂。

  少洋一清早就来找我,他说:“给你打电话,总是占线,我猜你又熬夜上网了。昨天你不要命地喝酒,胃疼了没有?”我躲过少洋关切的眼睛,然后告诉他,我昨天写蓝蓝,一直地哭。我等待少洋的回答,他沉静了片刻,说:“玻璃,背叛这样的主题,每天都在上演,你我都无能为力。”我突然感到陌生,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和我一同长大的少洋。我以审视陌生人的眼光看他,像几乎所有的陌生人一样,他的回答平庸。为什么茫茫人海中,只有一个人关心这个事件中的我,他关心我的感受,问我,你为什么哭,为谁哭,少洋走后,我感到彻骨的失望。

  再次遇到“水之舟”是在一个朋友开的论坛,他发信息给我:“你好些了吗,behnda?”

  我说,非常慎重:“叫我belin,朋友都这么喊,可以叫我玻璃。”   他说:“你在干什么?”  我回答:“喝菊花茶。每天上网的时候,就开始泡茶,喜欢看菊花在水里绝望地旋转,夺人心魄的美丽。”  他发过来一个笑脸,说:“我猜,菊花茶是苦的,你从不加冰糖对吗?”  我惊讶,问:“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认识我?”   他连忙解释:“不,是你的文章,有菊花的芬芳和菊花的苦未,所以我猜,写这样文章的女孩若不是生活坎坷,便是偏爱苦味的茶。”

  我默然,感到害怕,下网,吃虾条,开始看宫崎峻的动画片《萤火虫的坟墓》。节子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和压抑的神色,已经醒不过来。我哭,咬着布垫子也压抑不住哭声,我甚至联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可怜相,故事结束了,我坐在沙发上开始反省:从不为电影掉泪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于是我开始联想那个熟悉和陌生的男人:齐整的头发,有飘柔的味道;明亮的眼眸和薄薄的嘴唇,笑容绽放的时候会有酒窝;穿洁白的衬衣,但不喜欢领带……我在甜美的幻想中人梦,带着天空一样浩瀚的色彩。  胃还是痛,却爱上了加冰糖的菊花茶。我开始根据“水之舟”的照片画一幅同名的油画。其实,绘画和上网一样,都是用手来描摹感情,生动的或是无情的。  画中的男子比他本人更加俊美,在小溪的彼岸久久凝望。整幅画面蓝色和紫色相间,天际的晚霞斜斜地洒落在男子的肩头,希望的亮光。

  少洋来看我,我就把它藏在画架后面,作贼一样心虚。可是有一天他还是看到了。我当时正在讲蓝蓝,我说;“蓝蓝有了男朋友那段时间,把我们忘了,可是,我们认识了她十几年。”少洋翻出来那幅《水之舟》,寒着脸说:“我认识你也是十几年,可他呢?你是不是也把我忘了?”画架后面还有一幅画,少洋的素描,很久以前我答应过他的,还没有完工,已经落满厚厚的灰尘。

  我坐在窗口发呆,看少洋负气地冲出楼道,没有阻拦,一反常态的平静,仿佛早有预料,我为自己的绝情感到胆战心惊。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完成了,朦胧的细雨中,我抱着油画去扫描,然后发在“水之舟”的邮箱,静静等待他开启。

  后来蓝蓝来了,我正在上网,她说:“少洋要参军了。”我感觉蓝蓝在故意试探我,就说:“很好。”语气冷漠得连我自己也难以相信。

  依旧对着蓝色的荧光屏,我的表情木然,蓝蓝生气地摔门而去。

  少洋离开的那一天没有通知我和蓝蓝,我们知道消息是在他离开三个小时后,在空旷的火车站台,蓝蓝激动地摇晃我,歇斯底里地喊叫:“玻璃,你怎么可以这样?,醒一醒!”我流泪,我知道自己无法解脱,蓝蓝眼里的网恋不过是人爱上没有思想的机器,于我,那机器却是活的。  火车的轰鸣让我真切地感觉到少洋已经确确实实离开我了,我开始瑟瑟颤抖,于是恳求:“原谅我。”蓝蓝开始心软,然后她搂住我的头,说:“傻孩子,少洋还会回来。”

  我和蓝蓝沿着铁轨走,一直地走,没有人知道少洋离开的方向和具体的铁轨,我们坚信他离开时就是顺着我们走的方向。蓝蓝把我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打开房门上的信箱,少洋的字迹立刻吸引了我。没有俗套的寒暄和问候,整篇只是十个以“不要”开头的句子:“不要喝酒,不要喝凉茶水,不要熬夜上网,不要卖命地写小说,不要用黑色调作画,不要郁闷的时候把铅笔含在嘴里,不要假想太多的负担,不要睡觉前吃零食,不要躺在床上看书,还有,不要忘记我……”

  蓝蓝打开口红,把少洋的叮嘱写在我两米长的大玻璃上,触目惊心的红,鲜血一样的颜色,蓝蓝说,少洋的心血,你可别忘记了。

  那次上网和平常一样,先打开信箱再和“水之舟”聊天,邮箱里收到“水之舟”的邮件,是那幅《水之舟》,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然后“水之舟”以异常凶悍的口气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我感到世界要崩溃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然后是更加严厉的指责,来自他的女朋友。她说:“你别缠着我男朋友,他已经很讨厌你了,还有,你的画,我们也寄给你了……”我盯着湛蓝的荧光屏开始流泪,那些平时的甜言蜜语被她说得那么卑劣,甚至我的自由作家和画家的身份也被那个男人作为标榜和抬高自己身份的筹码,我甚至能想像他在女朋友面前把我说得多么低三下四、楚楚可怜……

  蓝蓝发现我在哭,急忙赶过来问:“怎么啦?”很快,她看到了屏幕上的字,然后她说:“交给我。这样的女人不埋怨自己男朋友意志薄弱,凭什么说你?”我坐在地毯上开始吃虾条,食不知味,泪水浸泡后,虾条开始松软。

  很快,蓝蓝拍平大笑,说:“解决了,解决了!”我和蓝蓝开始围着火炉吃火锅,火苗发出的轻微声响中,我听到自己一点点枯萎的声音。

  我说:“蓝蓝,我想喝酒。”蓝蓝迟疑片刻,说:“你的胃不好,温一下再端来。”

  我们同时想到少洋的叮嘱,所以掀起床单盖住大玻璃。我们端着酒杯大唱:“失恋是种传染病,剪不断,理还乱,感情的病菌……”

  我大笑,问:“你怎么解决的?”蓝蓝突然把酒水喷出来,在地毯上打滚,非常滑稽。我迫问:“到底怎么解决的?”

  蓝蓝狡猾地笑,说:“我说,你们好像还有东西没有还给我。那女人就问,什么东西?我说,还有一幅画,裸体的。然后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来那女人说,我不相信你。我说,信不信由你!若不是见到你男朋友本人,我怎么可能画得那么传神呢,你说是不是?你男朋友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人体画给你看,情理之中。很快,那边下网了,我猜世界大战爆发了。”

  我大笑,开怀地笑,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夜半,我醒过来,彻骨的寒冷,我抱紧蓝蓝,说:“觉得冷和孤独,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蓝蓝把下巴贴在我的额头上,温和地说:“给少洋写信,告诉他一切,他其实比我更了解你。”

  我开始写信,字迹工整,蓝蓝为我贴好邮票,写好信封。很快,蓝蓝开始抱怨少洋没心没肺,她不知道,所有的信,我都把它们投进那个铁容器,它张着火舌欢迎我。

  一月的时候,蓝蓝当上了空姐,美丽和天生优雅的气质很容易让她脱颖而出。

  寂寞的时间,我用绘画来打发。临摹梵高的《向日葵》、勃鲁盖尔的《冬猎》,最爱的还是拉斐尔,我把拉斐尔的画拆分成一个个人物的头像,画到最后,才发现孕育伟大基督的圣母,表情也是如此的压抑。我不明白,模糊了神和人的界限,究竟还有多少是庄严的?渐浙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绘画也成了负担。三月,春暖花开的好季节,我认识了一个画廊老板,叫非,她说,把你的画都拿过来。

  我把它们扎成捆送到画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家后,才发现《水之舟》也在里面。过了一天,去看非,她说:“是那幅《水之舟》吗?一个红脸蛋的女孩子来看了两天,然后兴冲冲地买走了,刚走不久,还追得回来。”

  我摇头,散步到家,清理我的画室,只剩一张关于少洋的素描,萎靡地躺在地上。忘却原来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忽略。我试着描画少洋爽朗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个平面,于是努力回想,他离开已经4个月了,关于他在我脑海里鲜活的回忆开始褪色。绿色的少洋穿着迷彩服在军营挥洒青春,蓝色的蓝蓝翱翔在天际书写诗篇,独自留下这简陋画室里苦闷和苍白的我。

  后来,我又开始接触网络,写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没有满足。

  开始用OICQ,和以前的号码只错最后一位数字。原来,在网上,仅仅一个数字,就意味着一个个体的改变,性别、年龄、身份甚至学历还有经历。

  那一天,一个叫“水之舟”的人发信息过来请求加入好友,他说:“我在找一个叫玻璃的女孩子,她喜欢喝苦味的菊花茶,喜欢写文章,善于绘画。你认识她吗,请代我向她说对不起。”

  我相信这些话他早就写好,所做的,只是反复粘贴,发给不同的人,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

  我没有回答,下网,开始看宫崎峻的动画片《回忆生活的点点滴滴》。妙子在车内看夜色中磅礴的大雨,伤感地对俊雄说:“阿信君说,我不会同你握手,他和所有人握手,却对我说,我不会和你握手。”

  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是无法挽回的了。表面上,我是个乖孩子,骗过所有人,从小就是,但是生活却会越轨……

  后记:写这篇文章的始末,少洋就坐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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