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后再见初恋她说我廉颇已老

　　倾诉人 文韬 男38岁 职员 时间 11月14日 地点 比萨利意式休闲餐厅 □今报记者 皇甫舒敏

　　本来应是一段机缘巧合的感情，但自始至终，文韬没有能对茉莉说一句“我爱你”，只是在心里整整记挂了她20年。

　　和文韬的采访约了很久，因为特别希望茉莉也能参与进来，但最后，她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也许她怕打扰了现在的生活。

　　约见的下午，文韬如约而至，带着一份轻松的心情和一段发了黄的往事，他说这段往事丰富了他的回忆。

　　20年后相遇

　　我和茉莉的故事确实有些老了，这20年，我不止一遍地回忆过、思念过。

　　有时候，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如此怀念一段没有开始的感情呢？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思念，当时也许该努力去争取；但如果当初真的努力成功了，今时今日，我还会如此怀念吗？

　　20年了，茉莉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她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是短头发，还是扎着辫子？我真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唯一有些印象的是她有一双灵巧的手：有时紧握笔杆在我旁边做一道数学题，有时拿着抹布帮我擦桌子，有时又握着粉笔在黑板上答题……

　　这20年，我没有一点她的消息，记忆一点点发黄，我也快要淡忘这段青春往事了，怎料到，她突然又出现了。

　　上个月，我出差路过老家，顺道就去找了表弟。一瓶酒喝到一半时，表弟突然问我：“还记得你有个同学叫茉莉吗？”我一下愣住了。

　　随后，表弟领着我去了茉莉开的店铺。那是一家很小的店，卖些杂货用品。远远地，看着她和顾客说话、聊天，平常如一般家庭主妇，我竟有些恍惚，这——是茉莉吗？

　　走近，我叫了一声茉莉，她停下手中的活儿，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了我。她的表情是兴奋的，或者说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如电视剧情节那般动人，最后说出来的也仅是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没见她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她重逢的场景，但真正见面了，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然后，聊天落入最俗套的话题：现在做什么，生活怎么样，孩子怎么样……茉莉有些沉默，问起她的生活，她总是一笔带过，然后再把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

　　告别茉莉后，我一直在想，她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呢？生活是好还是不好呢？表弟一语道破：“听说，她和老公经常吵架，日子过得不太好。”再问，表弟也不知道什么了。

　　继续起程，去往出差的地方，心中却再也无法平静。路上，我收到茉莉的一条短信：“一路顺风。”

　　曾经的缘分

　　20年过去了，茉莉真的老了，脸上有了皱纹，身姿也不再挺拔，但在我的记忆中，她曾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人如其名，像茉莉一样绽放着淡淡的清香。

　　初中三年，我们同班，接触却不多。那时候，属于好学生的茉莉占据了班里最好的位置，属于坏学生的我则窝在教室最偏的角落。可初二那年，茉莉因为迟到，被罚坐在了后面，成了我的同桌。生性开朗的我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看课外书，说话聊天，特别开心。

　　后来，座位分开了，可还是会有一些往来，比如在寝室楼碰到了就一起吃饭、打水；考完试了，她也会不无担心地跑来问问我的成绩……渐渐，班里的流言多了起来，我们再也不敢有任何接触。即使偶尔眼神不小心碰到了，也会像触电一般赶快躲开。

　　初中几年就那么过去了，毕业后，我没再上学，在家一心等着父亲帮我安排工作。一天，一个叔叔来家里串门，开玩笑地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我说：“叔，我的眼光可高了，你还是免了吧。”叔叔笑了，说：“我们邻居家这个姑娘真不错，还跟你一个学校，叫茉莉，认识不？”我愣住了，半天才回答：“认识啊。要是她，我就同意。”

　　随即，叔叔就领着我去了茉莉的家，只可惜那天茉莉去上学了，她父母说孩子还小，不想考虑婚姻的事儿。我们只好作罢。

　　本来，我是想再去找茉莉的，可又怕碰壁，就放弃了。岂料，过年时，我随着哥哥去给他干爹拜年，竟意外地碰到了茉莉。我问她怎么也在这儿？她瞪大眼睛，笑着说：“这是我干爹家啊。”世界真小，她竟然和我哥哥认了同一个干爹，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呢？“我也没见过你啊？”我们两个就那么笑着聊起来。

　　等回家跟母亲说起来，更巧了，茉莉竟然是母亲老同学的女儿。那时候，我的工作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母亲就问我，如果说好了这门亲事，我愿不愿意留在家里。我犹豫了半天，让母亲先去茉莉家说，没想到母亲还没联系上，我的工作就已安排好了。

　　1987年的春天，我离开家乡来到郑州，进了一个厂矿工作。

　　闲暇时，我还是会想起茉莉。终于，我鼓足勇气给她写了封信，说自己挺喜欢她的，想跟她交个朋友。信写完了，出差的任务也下来了，我对同事嘱咐了再嘱咐，让他帮我把信寄出去。同事爽快地答应了，我也就放心地走了。

　　一个月后，我回来了，放下行李就跑到了传达室，可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我的信。我失望极了，以为是被拒绝了。可那天去同事寝室玩儿，无意中发现那封信竟然还夹在他的书里。寄出去，仍旧没有回音。

　　见面那天，我向茉莉提起这件事，她说我来郑州不久，她也去许昌打工了。

　　淡淡的怀念

　　之后，我再没有跟茉莉联系过。自此二十年里，各过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喜怒哀愁，再没有交集。

　　1989年，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晓芬，她温柔、朴实。我忙了，她就来宿舍帮我打扫卫生，或者煮一锅热汤等我下班；我闲了，我们两个人就手牵手去公园，花1角钱，逛足足一天。

　　结婚后，我们的生活也很平淡，我负责挣钱养家，她负责照顾家中的老老小小。母亲的生日，我有时会忘记，晓芬却总是提前准备好寿礼；别人家婆媳不和是常有的事情，但晓芬却从未向我抱怨过母亲一句不好，而且一有空就跑去陪母亲，给她洗头、陪她说话。

　　结婚当年，我们就有了孩子。晓芬常开玩笑，说我这个爹当得太省事。孩子小时候常生病，每次都是她跑前跑后地忙；后来，孩子该上幼儿园了，该学舞蹈了，该上学了，也都是她安排的。

　　这么多年，母亲不知道在我耳边说过多少次晓芬的好。其实，我心里都知道，只是在言语上羞于表达。

　　偶尔，我会向晓芬提及茉莉，她总是一笑了之，说我幼稚。前几天，我跟她说遇到茉莉了，她却开玩笑地说，让我一定把茉莉请到家里，看看是不是真如我说的那般清新、美丽。我笑笑说：“早老了。”她说：“你还不是老了。”

　　是啊，岁月这般流走，谁能永远拥有青春。可是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老了，也值了。

　　记者手记

　　因为一段回忆，记住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曾经的回忆很丰富。

　　文章写完，脑中却总是浮现出茉莉的那句简单问候：“你怎么在这里？”平常如一般生活用语，但经历20年的磨砺，似乎也带上了些温软的味道。刘若英有首歌叫《原来你也在这里》，唱的大概也是这种感觉。

　　三十多年人生走过，可以回忆的事很多，偏偏忘不了这样一个人：算不上情人，也不能说多爱慕，但总是让你有种淡淡的怀念。这样，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