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我是人不是生育工具

我出生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上世纪50年代的大学生,对我和哥哥十分严厉,可以说,我从小受的完全是正统教育。我是家里的老小,父母对我寄予的希望很大,除了学习外,他们很少让我干家务。

我是一个爱好广泛有自己梦想的女孩子,喜欢写作和画画,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我常常独自跑到公园僻静的角落画画。尽管美丽的梦想让我的世界多了许多快乐的色彩,但是随着高考的临近,我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最后的备考复习。

命运似乎有意和我作对,高考的前两天,我突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变得糊糊涂涂,虽勉强支撑着参加了高考,但成绩却难以启齿。高中毕业后,我没有复读。在父亲的安排下,我上了职工大学,并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由于年轻漂亮,工作认真负责,我很快被单位领导提为办公室主任。

1996年6月的一天,单位办公楼整体装修后,向一家民营家具公司订制了一批桌椅,来送货的人中,有一个叫贾常富的小伙子显得十分热情。他不时向我征求意见,哪张桌子该如何摆放,哪把椅子该放哪个房间,只要我一发话,他立即扛起桌椅进行调整。临走时,他故意落在同事的后面,单独和我说了声再见。

一个星期后,贾常富独自来到我们单位,说是公司要填写客户意见表。等我填完表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钥匙链递给我,说是单位发给客户的小纪念品。这是一个用皮娃娃做成的钥匙链,娃娃的肚子是空的,等到贾常富走了以后,我才发现,里面塞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不介意,一块儿吃顿便饭吧。”我感觉挺可笑,就把纸条重新塞进皮娃娃的肚子里,当自己从没看到过这张纸条。

一个月后,好友小英家里新买了一套布艺沙发,非让我去“试坐”。没想到进了小英家后,却发现贾常富也在那里。突然相见,我们两个都吃了一惊。后来才得知小英买的沙发出自他们公司。

小英听说我们认识,话便多了起来,不时地夸贾常富公司的产品如何好、服务如何周到。不知为什么,当时我感到很高兴,心里掠过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一天,他在送我回家的时候,也显得很兴奋,说要请我吃饭。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走进路边的一家面馆,我整个人都被一种别样的情绪包围着,暖暖的,感觉碗里的牛肉面格外香。饭桌上,小贾进行了自我介绍:他家住洛阳伊川县的山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高中毕业后,凭着一手木工活,到现在的家具公司当了一名木工。因他勤奋踏实,老板提升他当上了业务部经理。他说第一次在我们单位见到我,就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他很想和我交朋友,说是以后闲余时间能有一个说心里话的人。

从那以后,我们的交往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让我感动的是,他几乎每个周末都到我单位门口接我,不论刮风下雨。两个月后,我们正式谈起了恋爱。我常常想,和他恋爱的那段日子,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的他,会因为我的不开心而难过,会因为我饭吃得少而担心。有一次,我骑自行车上班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盖上的皮擦掉了,他知道后,竟拿出所有的积蓄买了辆摩托车,每天接送我上下班。他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变心,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像对待公主一样,用爱去呵护我。趴在他结实的背上,我陶醉在生活的甜蜜和爱情的美好中。

在恋爱两年中,他用自己的朴实殷勤,融化了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母亲病了,他像亲儿子一样,端汤喂药;父亲腿摔伤了,他一有空闲就充当“拐杖”;哥哥嫂嫂工作忙,没时间去幼儿园接孩子,他及时充当“钟点工”;我工作忙,经常需要加班,他总是默默地守在我们单位的门口,等我出来后,再陪我到大排档吃宵夜。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天底下最会体贴人的好男人,他从不会对我发脾气,脸上永远挂着笑容。1999年5月1日,在小贾“一生都会忠于对你的爱情”的誓言里,我和他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当时我想,我拥有了天底下最经得起考验的爱情。

有人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用这句话来形容秦媛媛的婚姻再恰当不过了。结婚后,我和小贾确实过了一段甜蜜的二人世界。虽然不再像婚前那么轰轰烈烈,但还算幸福。在我的资助下,小贾单独成立了一个家具公司,由于他勤奋肯干,公司运转很快走入正轨。

一年后,我有了怀孕的征兆。由于反应十分厉害,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几乎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小贾因公司业务繁忙,没时间照顾我,就从老家叫来了父母。公公婆婆对我很关心,但非常重男轻女,经常找人给我算命,预测我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算命者为了迎合公婆的心思,就说是男孩,没想到两位老人信以为真,早早就开始准备男孩的小衣服。

在怀孕6个多月的时候,我和好友小英上街买生活用品,买完付账时,售货员拿出一双女式理疗鞋垫交给我,说是商场送的赠品。我看鞋垫做工细致,当即就把鞋垫塞进鞋子里。

两天后,我感觉肚子疼,并伴有出血症状。到医院一检查,竟被告知腹中的胎儿没了心跳。我吓坏了,哭着让大夫再好好检查一下,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帮我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但现实是残酷的,大夫虽想尽了各种办法,最终只能是让我引产,把死胎拿掉。事后我才知道,胎死腹中是因为鞋子里的那双理疗鞋垫。经过医院检查,发现鞋垫内含有抑制胎儿存活的药物。

因引产手术过程中大夫出了一点失误,导致我的伤口严重感染,险些丢命。经过多家医院的诊治,最后我虽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生育能力。当拿到这一诊断证明时,公公和婆婆一改以前对我的关心和体贴,在家里摔盆打碗了几天后,背着包袱回老家了。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小贾的态度,在我最需要精神安慰的时候,他给予我的总是无休止的抱怨,说我不该贪小便宜毁了他的儿子,说他不想一辈子被别人耻笑为“绝户头”。我很伤心,每天以泪洗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小贾与我冷战了一段时间后,便借口工作忙,开始夜不归宿。每次即使回家,也是在外面吃了饭以后。很少和我说话,即使我主动找他讲话,他也爱答不理。因自己无法给他生孩子,总觉得理亏,所以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能忍受。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小贾能重新恢复以前对我的爱。

2005年5月1日,是我和小贾的结婚纪念日。这天下午,我早早在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待小贾回来。我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无论如何都会念在夫妻的分上,看重我们的婚姻。但我一直等到晚上10点多,在给他打了不下20个电话后,他才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回了家。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我强装笑脸,拉他坐到餐桌前吃饭。他闷声不响地坐下后,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我已经和朋友在外面吃过饭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绕什么弯子!”我听了以后,当时眼泪就出来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叭”一下摔掉了手中的筷子,与他大吵起来。那天晚上,我几乎用尽了世界上所有肮脏的词语,一直闹到夜里12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显得很吃惊,一直用眼睛瞪着我,好像从来就不认识我一样。也许,从与他认识到结婚,我一直以淑女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突然变成了泼妇,确实让他无法想象。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小贾早已走了,还拿走了一些换洗的衣服。

一个星期后,他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回了家,让我签字。我不同意,与他争吵起来。他并不示弱,张口就骂:“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整天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你想让我断后呀?爹妈早让我跟你离婚了,我是怕你想不开,才可怜你到今天的,今天你不签也得签,不签就别想好过!”

我一时脑子拐不过来弯,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想问个究竟,没想到竟被一脚跺到地上。我再次扑过去抓他,却被揪住头发使劲往墙上、地上撞,直到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这次挨打使我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在家里躺了一个月,他没回来看过我一次,多少次,我想到了死,都被好朋友小英制止了。她让我到公安机关报案,为自己讨个说法。我当时虽也有这种想法,但毕竟爱面子,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包括自己的父母。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但最终仍对自己的婚姻抱了幻想,总认为我们的爱情基础是坚固的。

我再三考虑后,终于下决心去公司找他。那天黄昏下着小雨,我下班后,提着为他买的生活用品和水果,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他。刚进他公司的大门,就被看门的王大伯拦住。王大伯说贾经理正在开会,让我在值班室先等一会儿,他去经理办公室通报一下。看着王大伯神色不大对劲,我起了疑心,执意要到经理室看个究竟。

刚推开经理室的门,就听到套间的卧室里传出女人的笑声,当我闯进去时,小贾正和公司的女秘书在床上躺着。我一时气极,冲过去扇了他两个耳光。那女人趁我和丈夫厮打之际,穿上衣服跑了。

随后,丈夫把我打翻在地,不顾我额头冒血,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以后不想挨打,就赶快把位儿腾出来”。他走后,我一个人趴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心被彻底撕裂了,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萦绕着我,我再次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我拿起桌子上的刀片,用力划向了手腕……

经过一夜的抢救,我没有死去,但却想通了。因为过分看重爱情,在他面前,我已经丧失了尊严。我不能再这样与他纠缠下去,这样会让他更看不起我,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我不只是为他而活。

第二天,我写好了离婚协议,托小英交给他签了字。

两个月后,我正在家里洗衣服,突然接到小英打来的电话,说贾常富正在和他的秘书举行结婚仪式。这让我再次明白了与他之间所谓的“爱情”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开始重新给自己定位,把生活的目标锁定在事业上。好在,我的年龄还不算大。几个月后,我终于在工作中找回了自己。

如今,过去的一切都成了梦中的内容。坐着摩托车跟他兜风的那片原野已经成了城区的一部分,和他一起吃宵夜的那些大排档也因创建卫生城市被取缔。生活中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改变,就连我的爱情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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