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人口述:在感情上,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采访人:安冬

  采访对象:原玲, 41岁。现为一家公司经营者。原玲先后经历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丈夫陈刚,四年前原玲因为陈刚有外遇而选择离婚,之后她认识了另一个男人,她跟着这个男人到国外闯荡了一段时间,最后又回到天津。相处两年后,原玲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疑问。

  昨天晚上我吃了几十片安眠药,要是别人早就该抢救了,我没事儿,都习惯了,将近三年时间,我几乎天天大把大把地吃药,就这样我还睡不着觉,凌晨四点多在马路上遛了两个多小时。现在我头晕得厉害,眼前还恍恍惚惚的,但我一定要见你,我心里非常压抑,再不找个人说一说就崩溃了。

  我在事业上还算成功,虽然没做多大的买卖,但做一个成一个,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感情上就那么难,我付出了真情,结果却总是让我失望。

  我 22岁时嫁给陈刚。陈刚那时候特别瘦, 1米 73的个子,体重不到 100斤,结婚登记后他才告诉我他有遗传性心脏病,不过我没计较,既然生活在一起了就得把日子往好处过,他身体不好那我就多干一些,这没什么。

  结婚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女儿,这时候生活的艰辛就凸显出来了。公公婆婆有自己的工作,我爸爸在我 9岁时就去世了,妈妈脑栓塞躺在床上,我既得照顾女儿又得照顾妈妈,于是索性辞去厂里的工作呆在家里。女儿满一岁后,我开始卖早点,天天早晨四点多在马路边卖牛肉烧饼,一天赚 3到 7元钱。这种生活我觉得很幸福,丈夫对我不错,孩子也听话,不就是辛苦一点儿吗?

  1989年冬天,我妈妈去世,我的空闲时间多了一些,我又开始推着小车卖羊肉片,后来在娘家哥哥的赞助下,我开了一间卖羊肉片的小亭子。陈刚很少来帮忙,偶尔玩够了牌来打个下手。羊肉片亭子我干了 8年,这 8年时间我没穿过一件干净的衣服,也没时间跟朋友聚一聚。而且我把挣的钱几乎都交给了陈刚。我这么做有点儿傻对吧?但我就是觉得既然嫁给了他,他就是我的依托,我对他不戒备。

  1995年,一个女人出现在陈刚身边。那个女人是陈刚的同事,比他大两岁,她经常到我这儿买羊肉片。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个人像商量好了一样总穿着情侣装,还有人看见他们经常一起逛商场。那时陈刚单位的人就提醒过我:小玲,你注意点儿吧。包括我婆婆也侧面说过:你一定管好你的丈夫。但我都没往心里去,那时候我挺自信的,觉得丈夫是我手里的风筝,放得再远,总归都会回到我身边。

  事实上我没从陈刚身上得到过什么温暖和呵护,这么多年,他没问过我一句:老婆你累吗?他也没具体帮过我什么,但我觉得要维持一个家,总得有一个付出得多一些,对不对?我不怕干活,也不怕苦和累。有一年冬天,下了几天雪,我有 15天没有卖肉,因为货源过不来。一天早晨,陈刚还在被窝里睡觉,我一个人赶到西站买了一块钱的站台票上了火车,到辽宁一个小镇的时候已经晚上 8点多了,那儿的雪更大,白茫茫的一片,因为没有路灯,显得天特别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赶到送货点,然后半夜 12点,我坐上三轮

  电动车跟着人家挨家挨户验货、收货。那时候我心里真的非常害怕,拉货箱里码满了货,我和 10多人挤在里头,头顶上蒙上一层苫布,如果翻车,我根本爬不出来,而且因为拥挤,人没法儿解手,我憋急了就往裤子里尿。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干得真的很艰难,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陈刚的变化。刚才不是说陈刚跟他的那个女同事有来往吗?虽然陈刚一直不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就因为这个女人,陈刚打了我。

  有一天傍晚 6点多,陈刚去那个女人家打牌,他说 12点之前赶回家。到了半夜,陈刚还没回来,我给那个女人家里打电话,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接的。打了这个电话我才知道,原来陈刚和那个女人去了另外一个朋友家打牌,而这件事,我和那个女人的丈夫都不知道。第二天天亮,陈刚才疲惫地回来,没过一会儿,那个女人也来了,她当着我的面眼泪汪汪地跟陈刚说:如果没有小玲打这个电话,我丈夫根本不知道我干什么去了,他也不会打我。

  难道打个电话找自己的丈夫错了吗?那个女人刚走,陈刚拿起火筷子就照我身上打,还把菜刀放在我脖子上要杀我,最后他用菜刀把门砍得乱七八糟。

  这是 1997年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不干羊肉片买卖了,我开始开饭店,先后开了几家,干得非常火。那阵儿我还是像傻子一样把挣来的钱都交给陈刚,需要钱再从他那儿拿。这一点他倒是相信我,只要我想干什么事儿,他都会给我钱,这也是我不防着他的缘故,而且我爱他,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他。

  在事业上我是个相当自信的女人,我觉得干什么都难不倒我。唯独在感情上,我是个败将。 1999年,我的饭店里来了一个促销啤酒的小女孩儿,就是这个小女孩儿,让我的婚姻走向了破裂。

  这个小女孩儿只有 18岁,因为小,我还挺照顾她,管她吃管她喝,还认她做了干女儿。但是这个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她来没几天就送了陈刚一盒巧克力,陈刚不知怎么回事,还把巧克力分给了其他员工吃。后来这个女孩儿跟陈刚说,送巧克力代表爱一个人

  我说不清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我都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有一次我女儿推开单间门时看见这个女孩儿坐在陈刚腿上,我婆婆也撞见过一次。还有人看见他们经常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后来有一个朋友告诉我,那个女孩儿的父亲在街上摆了一个摊位,摊位的钱是陈刚给的。

  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确定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常不一般了。有一天晚上我提前带孩子回家,陈刚在饭店盯着。晚上 10点多钟,突然有员工给我打电话说饭店出事儿了让我赶紧去一趟。到了饭店我发现地上哪儿哪儿都是血,原来是那个女孩儿跟厨房师傅说笑,陈刚一气之下把女孩儿给打伤了。女孩儿被人送到了医院,陈刚缓过来之后,打了一辆

  出租车挨家医院找那个女孩儿。

  这件事特别伤我,但陈刚保证说他要跟那个女孩儿断,我也就原谅他了,不原谅又怎么样?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可是陈刚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他开始经常跟我动手,不顺心了就打,有一次还把我打得眼角膜脱落。

  后来我知道陈刚跟那个女孩儿根本就没断。 2001年春天我关了原来的饭店盘下另一个店面开了一家大型火锅城,火锅城在我的管理下生意非常火爆。那时候尽管我婆婆一直提醒我要注意陈刚和那个女孩儿,但我没太放在心上,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饭店里。

  半年后,女孩儿跑来找我,她说她怀孕了,让我必须在 10天内跟陈刚

  离婚。没两天,女孩儿父母找过来闹,说他们的女儿要割腕自杀,陈刚吓得躲了出去。当天晚上,女孩儿又约我出去,人家直言不讳地跟我说:老娘你能不能退出去?陈刚爱我,还给我花了很多钱。我说我不在乎,陈刚不会离开我。其实我已经要崩溃了,我这么说不过是维护我的尊严,一点儿可怜的自尊。

  回家后我就跟陈刚提出了离婚,陈刚跪下来求我原谅他,他坚决不同意离婚。但因为这事儿,我开始失眠,精神都变得不正常了,有时还把墙皮放在嘴里嚼。没过多久,我住进了精神病院,每天吃十几种药来控制病情。

  出院后,我性情大变,我听不得任何声响,也不愿意看见陈刚,就连他脱衣服睡觉都看不下去。所以没几天,我又住院了。那时我的身体非常虚弱,体重减了 50斤。那一段时间陈刚伺候在我身边。也就是这么几天时间,他像个丈夫的样子,他从来没对我那么好过。

  但是出院后没几天,因为他要给我过生日而我没心情过,他又动手打我,打得我满嘴流血。他还跟我商量说:要不你也找个男人,这样咱俩就扯平了。我说不行,我要干净地进来干净地出去。

  2002年初,我再次提出离婚,陈刚不同意。后来我找婆婆谈,我说我熬不住了,只有离婚才能救我。就这样,在婆婆的帮助下, 7月份,我终于跟陈刚办了协议离婚。

  离婚时,陈刚给我写了一张 4万元的欠条,还给我买了一部手机。这是婚姻 15年,他唯一一次给我买东西。

  离婚后,我在外头租了一间房子。当时我手里只有 3000元现金。

  为了生存,我帮着别人卖早点,天天早晨 4点钟起来干到中午,每月挣 300元。干了两个月,手头实在太紧张,我去找陈刚要欠条上的钱,他给了,但他怕我耍赖,要求去做公证。我伤心透了,夫妻那么多年,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

  2003年春节是我最落寞的一个节假日。我一个人在冰冷的房间里睡了 5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初六那天,想女儿想得厉害,我去饭店找女儿,但陈刚居然让女儿报警。转天我去前夫家,求他让我看一眼女儿,人家连门都没让我进,一气之下,我在旁边小卖部买了一瓶啤酒照着自己脑袋就打过去,然后用酒瓶碎片割腕自杀。迷迷糊糊中,我看见陈刚站在楼道口,他身边有人跟他说:你怎么不管她呀!陈刚摇摇头。后来陈刚报警,我被警察送进了医院。没有家属签字,警察从我口袋里翻出一个电话簿,把我姐叫过来照顾我。

  等我相对平静后, 2003年 3月底,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开了一家小公司。没多久,我认识了一个离婚男人,他是我公司的会员,人长得很帅,认识他的时候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我觉得这个男人懂得体贴照顾别人,他也觉得我比较单纯、执著,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后来慢慢就好上了, 2003年夏天,我们住到了一起。那时候他跟我说:我会负责任,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我被感动了,这对一个曾经有过失败感情的女人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来帮我经营公司。我把挣来的大部分钱都交给他,就为了表示我的真心实意。我真的很喜欢他,我在他身上得到了呵护和浪漫,为他做什么我都情愿。

  2003年 9月,我把公司转让出去,跟着这个男人到汤加干了一家饭店,虽然也能赚钱,但做得太辛苦,所以 2004年春天,我和他又一起去新西兰打工。那一段时间,我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我们的生活和奔波上。到了新西兰,这个男人不好好打工开始赌钱,我劝都劝不住,没办法,我跟他说你要这样我就回家,他反而说你要回家我就不要你了,后来又说我要完整地带你出来也要完整地带你回去。那时我已经分不清这个男人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了。

  2005年夏天我和他回到天津,他买了一套房子。因为这个房子,我们俩闹得非常不愉快。当时我手头几乎没什么钱了,买房子是他掏的钱,所以他经常问我:你怎么不离开我呢?你怎么不死呢?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我只能忍受,不然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月后,我从他那儿借了一些钱又办了一家小公司。很快,钱慢慢赚回来,干到现在,我有了三家加盟店。公司做起来后,他又对我好起来,但这个好,让我感到茫然。我觉得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对你好才是真的好,可是他做的恰恰相反。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以前对我那样,他说是为了考验我的爱。这种说法我都不信。

  我跟他提出过分手,他不分,但也不跟我登记结婚,而且现在,他跟我公司的另一个会员打得火热,我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在我来见你之前,我再次向他提出分手,他什么都没说,我知道,我们俩快完了。我就不明白我的感情怎么就那么不顺呢?我都是付出了真情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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