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女人被挑拨寂寞的心

单身女人被挑拨寂寞的心

  品客薯片。咖啡。SK-Ⅱ面膜。几米《地下铁的二十个音乐场景》。杂志。小说。膝上的小狗花儿。

  我笑起来。因为棉棉在杂志上面说:“啊呀,爱情的感觉,我不要了。只有不要,我才能始终保持微笑,我才能不寂寞,我才能成为一个神。”

  花儿惊讶地抬头看我,因为有什么湿湿地淋到了她的头顶。

  1.

  每个人一生都要栽这么一回,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不原谅自己,我给了自己充足的时间,来学习忘记。

  但是萌萌很不高兴:“我讨厌你这副不阴不阳,不死不活的鬼样子。”她拿出我半年前的相片,然后把我拉到镜子前面,“一个月,你给我恢复到相片上的样子,否则……”她看住我的眼睛,冷笑说,“你注定已经失去冯呈祥,还想再失去我吗?”

  她找了一个钟点工,卡腰在一旁指挥着,把我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凡是沾冯呈祥嫌疑的东西不分皂白一律丢进一个蛇皮袋。正乱着,她替我订购的新窗帘送到了。她令我连钟点工的账单一并付掉后,带我来到小区一角,把那个蛇皮袋点了。一时间狼烟四起,颇有虎门销烟之势。

  “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带你晨跑。”她掏出纸巾揩揩手,宣布,“不过我过来的打车钱你付。”

  跑了大半个月的步,我的腰身和钱袋一起瘪下去不少。

  “子仪,”萌萌严肃地看着我说,“上个星期天,冯呈祥结婚了。”

  我呆呆看着她。她拿掌在我眼前晃了三晃,急得叫起来:“喂,是哭是笑,您老给个话儿!”

  2.

  “说清楚了,这可是高利贷。”萌萌心如刀绞状从她的丝绒钱包往外掏钱,“下个月发薪时你得加30%的利。”

  我穿着她为我挑选的蕾丝裙子,微笑。

  萌萌的意思是,打蛇打七寸,因为平白被甩,目前我的自信心已经降到历史最低点,所以必须立马找个比较像样的人来爱上我——起码有泡我的意思。

  “走进酒吧时要目不斜视,要瓶红酒,慢慢地喝,点支淡烟,少少地吸……”她打量了我一下,喜孜孜地说,“就凭这件蕾丝裙子,No problem。”

  3.

  我坐在芥末坊进门左拐第二个位子。萌萌和她的男朋友坐在距离我3.77m处。

  十分钟后,有个长头发男人走到我面前。十秒钟后,他离开了。

  装作去洗手间,萌萌踅过来:“别犯傻,他连皮带都是阿玛尼的。”

  “但是,”我说,“他有两绺头发打结了。”

  一刻钟后,有个蛮帅的大男孩走过来。五秒钟后,他走到另一位单身女士的桌前坐下。

  萌萌面色阴沉地再次前往洗手间。

  我很委屈:“他问我一晚可以出多少钱,我告诉他我连身上的裙子都是借钱买的……”

  萌萌甩手而去。

  4.

  他进来的时候,整间酒吧的灯火仿佛振了一振。我忽然有点想哭——他多么像冯呈祥,而又比他清爽,挺拔。

  我定定看住他,惟恐一个不小心他就不见了。我听见萌萌在后面笑,因为他正一步一步走向我。

  “小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呵他的声音是那么地动听,他的笑容是那么地动人。

  有什么浮上我的眼睛:“我也见过你。”

  旁边一桌的人吃吃笑起来。是的,我们像两个疯子。但为什么不呢?如果一个人,和你一样喜欢《红楼梦》和《小王子》,只喝红酒,爱吃麻辣小龙虾,常常雨中散步,第一次出国去的是尼泊尔,不太泡酒吧,当戴夫·凡·蓝克“所以我们干掉这最后一杯,有一句话我们永远不说出来:谁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他就会晓得何时心碎……”的唱片响起来时,我们一起叫:“啊,多么感人的《最后的召唤》。”——如果你不疯,那你一定是疯了。

  一小时零三刻钟后,我们密不透风的谈话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因为萌萌已经第N次向我发出暗号。

  “怎么样怎么样?”洗手间里,萌萌好像比我还兴奋。

  “很好,”我说,“我答应了。”

  “答应今晚跟他回去?”

  “不,答应跟他结婚。”

  5.

  我架着几近昏厥的萌萌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正架着我的未婚夫——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向门外走,我大叫一声冲上前去,萌萌应声落地。

  那是一个面目清秀而憔悴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带他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她疲倦地看着我,“他有妄想症,专爱趁夜晚出门找女孩谈天说地……我是他姐姐。对不起,请让一下。”

  有人架住我。我回过身,是个头顶有些斑秃的准中年男人:“要紧吗?”

  酒吧一隅吵将起来,我转头看去,有个男人正与萌萌的男友撕打在一起,萌萌在一旁拉了这个又拽那个,最后干脆被不知谁的扫堂腿踹倒在地。

  我抄起我的红酒瓶子,走过去,用尽力气摔在地上。

  6.

  “这是我欠你的裙子钱,还有30%的利息。”我将一只信封推过去。

  萌萌收起来:“要不是跟男朋友分手,需要疯狂Shopping解忿,我是不会收你利息的。”

  我关心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背着他爱别人?”

  她耸耸肩:“寂寞啊。你不吗?”

  我皱眉:“但现在鸡飞蛋打,你岂不是更寂寞?”

  她笑:“也不一定,至少现在我可以去爱很多很多的陌生人。”

  想一想,我说:“或许我可以把花儿生的小狗送你一只。”

  她笑起来:“你是想为我的寂寞加上标牌?”

  我忽地站起来:“有人来接我,我先走了。”

  萌萌探头去看,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斑秃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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