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一个贼……

讲述：清芸(化名)性别：女年龄：25岁

你，我生命里第一个男人

2002年10月，我家的房子在一场大雨中坍塌，18岁的我从打工的城市回到家乡，帮着家人重建家园。一切安顿好，准备离开时，妹妹告诉我，村子那个叫做达山(化名)的男人要从外地回来了。妹妹兴奋地说：“他蛮好玩的呢，你见见他再走吧！”

达山的名字我从小就如雷贯耳，大我10岁的他，从小没有父亲，一个人在外闯荡，有见识有眼界人缘好，每次回乡，都会给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带来新鲜和乐趣，同龄人和小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可后来他因为在城市盗窃入狱了5年。

第二天，我出去买衣服，意外碰到达山，他见了我很诧异，觉得面熟，但又不知道是谁，问了别人才知道我是哪家的姑娘。他感叹道：“没想到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后来他经常来我家玩，他的幽默、他的体贴，让我稚嫩的心泛起涟漪。

春节之后，我去了达山生活的那个城市打工，我们经常见面。有一次，我胃痛的老毛病犯了，打电话给他，他说让我去医院，我说：“老毛病，躺一躺就好了，你忙你的工作。”没想到晚上他一下班，就包车到了我住的地方，拉着我要送我去医院，我不肯，他就一把抱起我，把我抱到医院。在他怀里，我整个人都瘫软了。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平常对我很凶，所以当有第一个人对我这么好时，我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2004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好害怕，给达山打电话，哭着问他，该怎么办？他很镇定，还逗我：“别哭啊，丫头，我娶你啊！”可我知道我爸爸不会同意的，达山说：“有我呢，我会让你爸爸感受到我的真诚。”

果然回到老家，爸爸说：“如果你要跟他结婚，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但我义无反顾，虽然达山曾经坐过牢，但跟他一起相处的两年，我觉得我已经足够了解他，我相信他已经改过。我相信我能给达山别人给不了的，我能用爱改变他。

有你，再穷再苦我也知足

孩子出生后，达山到了D市工作，他不让我出去打工，说：“赚钱是男人的事情！”我嘱咐他：“我不要你赚那么多钱，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我就知足了。你现在有老婆有孩子，不能再做违法的事情了。我不要大房子，不要吃好的穿好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跟你一起要饭，我也愿意。”达山点头答应我，让我放心。

过年的时候，他和他外甥一起回来。我偷偷问他外甥：“你舅舅这一年在外面都做些什么？”他说他们一起开出租车。我还不放心：“除了开车，没做别的，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听到外甥说“肯定没有”，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除了担心这一点，和达山在一起后，没什么事需要我操心，他总是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而且，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常劝我说话不要太直，他说：“老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说话太直，自己吃了亏，还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脾气不好，有一次跟爸爸闹别扭，我心里很不舒服，就跟达山诉苦。没想到他跟我说：“老婆，你这样不对，你爸爸把你们姐妹俩拉扯大不容易。虽然他一直都不赞成我们在一起，但他毕竟还是你爸爸。我最不喜欢对老人不孝顺的人。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那我看错你了！”

达山就这样走了，我心里更难受，其实我和爸爸也没什么根本性的矛盾，只是把达山当成最亲近的人抱怨一下而已，没想到结果是这样。我当然知道达山说的都对，但一时就是接受不了。我一气之下把家里存的白酒一口气喝下一大杯，找到达山的时候，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酒醒后，我开始发烧，昏迷。达山把我送到医院，检查出我颅内出血。原来，我喝醉酒去找达山的路上，摔到脑袋了。

医生要抽取骨髓做检查，我被反绑在病床上。医生说24小时之内不能动，不然脊椎损伤了恐怕会有后遗症。达山心疼我，央求医生把我身上的绷带解开，他说他保证不让我动。那天晚上，他拉着我的手一直陪着我。我问他还要多久，他说“10分钟就好了”，接着说“还有10分钟”，他就这样哄着我，直到天亮。

日子一天天过，迎接我们的每一天都是新的。没什么比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过日子，更加幸福了。

可是你，为什么一错再错

去年5月，警察找到我家，我很诧异。不过警察说，没什么，让我不用担心，D市有个案子，需要找达山回去协助调查。我赶紧托人到我们当地的派出所打听，派出所的人说，达山已经被D市警方带走了。

听到这话，我瘫软在地上。我一直相信达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犯错。什么都不想做，我把自己关在家里。3天的时间，女儿我也不管了，她自己一个人吃饼干，吃方便面。第四天，3岁的女儿反过来安慰我：“妈妈不哭，爸爸会回来的。”女儿的话让我猛然惊醒。我不能就这样倒下，还有女儿需要我照顾。

到了8月份，法院判了，达山因盗窃要坐两年牢。我决定等他，一个人养大女儿。好多年没做事的我，只身去南方一家鞋厂打工，把女儿交给爸爸照顾。几个月后，女儿得了手足口病，我赶回家乡，感觉天要塌了。向同学借的2000块钱很快用完了，我又从银行贷了2000元，才算把女儿的病治好。

此后，我来到武汉找了一份工作，做得不错。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我请假去看达山。很意外，监狱工作人员说他在监狱跟人打架，被关了禁闭，不能见人。得知我家的情况后，监狱领导批准我们见面，让我好好劝劝达山。

见到达山，我说不出话，只是掉眼泪。“为什么这么做？”好久，我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不想多解释了，事已至此，我要跟你离婚。现在你跟我离婚，还能找一个比我好的。”达山冷酷地说。“如果我想放弃，那从你进去那天我就放弃了。我一个人带着女儿，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的女儿有多懂事吗？我们都没有放弃，你凭什么选择逃避，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吗？”我边哭边质问他。“你去找一个好人，我不会怪你，等我出来了我还会感谢他。”达山还是很坚决。“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可今天求你一件事。你用这两年的时间，好好清理你心里的垃圾，然后想想出来以后怎么面对社会，我不希望下次见到你时，又听说你被关了禁闭。家里的事，都不用你管。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老婆永远都是你的，你的女儿永远知道她爸爸叫达山。”听了我的话，达山答应我好好改造。

可没有想到，他在监狱打架这件事被提起公诉，最后又加了刑。达山再次跟我提出离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最后，清芸还是告诉记者，她愿意为达山等下去，她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都放弃他了，那他肯定也会放弃自己。”

文中人名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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