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是圆的,生活也是圆的

  

  很喜欢北岛的那首《界限》,从第一次读开始,就莫名地喜欢。
  
  “我要到对岸去”
  
  诚然,在每个人的心中和脚下,都有一个对岸。可以是理想,也可以是奢望,还可以是贪婪。这也就是很多的人无法安于现状的原因。或许吧,只有化石才会最忠诚地永远安于现状,表达着生机的凋落、生命的终结。我们的世界是生长的,人类是生长的,所以我们始终预想着对岸。
  
  假如伊甸园中亚当夏娃安于现状,不肯偷吃禁果。那么,人类可能就没有对岸。
  
  “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也涂改着我/我在流动/我的影子站在岸边/像一棵被雷电烧焦的树”
  
  北岛用了超现实主义的手法。超越现实的“无意识”世界,能摆脱一切束缚。
  
  而现实当中的我们却始终生活在形形色色的束缚当中。过河,我们需要船。即使身强体壮足以亲身涉水,也会受到体力不支,或者水流犯险的束缚。于是我们向往达摩的一苇渡江,或许更向往庄子的万里鹏程。在诗的语言中,北岛发现了自己在水中的影子。哦,不,在他的眼中,水里的那个就是他自己,而站在岸上的才是他的影子。这是他追求的开始。河水涂改天空的同时涂改“我”,这是一种改变。我们之所以不安于现状,就是想要改变;之所以要改变,那是因为岸上的影子已经像一棵被雷电烧焦的树——也许是失落,也许是不满,也许是无餍。不管怎样,人就是这样,始终目视前方。
  
  “我要到对岸去”
  
  从开始涉足对岸起,这是我们心中反反复复出现的自我鼓励。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声音:我要怎样,我一定要怎样,我非怎样不可。
  
  “对岸的树丛中/惊起一只独孤的野鸽/向我飞来”
  
  结尾峰回路转。让我想起在微信上看过的一张漫画:穷小伙看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富翁想:“我要是像他那么有钱,那该多好!”而此时,富翁也正看着穷小伙身边的一个漂亮的女郎想:“我要是像他这样有个如此漂亮的老婆,那该多好!”
  
  此岸的人向往着彼岸,而彼岸的鸽子却惊飞到此岸来。在鸽子看来,“我”的彼岸却是它被雷烧焦的此岸,我的此岸却是它向往的彼岸。
  
  这就好比地球是圆的一样,无所谓真正的东南西北,当麦哲伦完成了环球以后,似乎就无所谓起点与终点,无所谓此岸与彼岸了。
  
  生活也是如此,不可能完美无瑕,也不可能一无是处。生活,应该是圆的。站在生活的球面上,总是有一个引力,可以将你留住。也总是有一个动力,可以让你前行。一群人共同在一个球面上游行,更多的时候是在相互问候、相互欣赏、相互参观、相互借鉴彼此的生活。生活,圆润一点,也就快乐了。
  
  我们不能抛弃对岸,但是也不必在此岸过分忧伤。我们可以羡慕甚至去追求别人的终点,但也请不要忘了,我们所处之地也同时是别人的向往。人们都说北岛的诗歌冷峻,这首《界限》似乎也在阐释着现实生活的冷酷。诚然,生活确实冷酷。城市,环境,武器,饥渴,歧视。每个人都在赛跑、晋级、淘汰。
  
  然而这些真的就是界限吗?不是。生活本就没有界限,就像地球一样。富翁与穷小子,有他们所拥有的,也有他们所羡慕的。我们固然要生长,但应该抱着一个圆润的心态去生长:不论得意还是失意,随遇而安。
  
  (2015年12月29日,韩师东丽学村B区学生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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